[五]人天生根本都不可以愛死身邊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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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倪嫣挑了半小時裙子又化了半小時的妝,準時落座在7301教室第一排睡覺。 下課臨走時,有個人突然坐在了倪嫣身邊。倪嫣正在整理因為睡覺而凌亂的長發(fā),扭頭就看見江游微微瞇起眼沖她笑。 “學姐,我也選了這個課?!?/br> ……莫名其妙。倪嫣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嘴上卻只是應著:“好巧。”她沒有多聊的打算,起身就要走。 江游有些慌了,跟著倪嫣站起來,兩只手去攔她,然后又覺得不妥似的,尷尬地放了下來,而倪嫣只是抱著手臂看他。 “那個,其實我是想問,今天是我生日,你要不要一起來玩?”他緊張,話說得顛叁倒四,“好多人一起,在映海,學校旁邊那個民宿,有幾個話劇社的女生也去,你都認識的?!?/br> 倪嫣準備拒絕。 離座位不遠的講臺上,林汀在關電腦、收幕布,莫名的聲音有些大。倪嫣轉頭去看時,他也正好朝這看了一眼。 九月十六號,今天也是林汀的生日。去年林汀給她過生日時倪嫣問過,你的生日想怎么過呢?他說,我不喜歡過生日的。 看,你大可以將無處安置的溫柔到處亂放,用無私的付出自我滿足,但絕不接受任何回饋,以保證在抽身時清白無虞,甚至還能贈予一些廉價的愧疚以示慷慨。 “時間地點發(fā)我微信?!蹦哝虥_江游晃了晃手機,拿起包走了。 倪嫣長了張不好接近且善于拒絕的臉,江游沒想到會這么順利。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小聲又雀躍地喊出句“Yes”。拳頭還沒來得及松開,就聽見“哐”地一聲,他有些被嚇到,往傳來聲音的講臺看去,剛鎖好教室電腦的林汀抬了抬手向他示意:“抱歉,手滑?!?/br> 天色暗下來,倪嫣坐在人群角落里,看他們說笑玩鬧。有同學也有江游的朋友,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只是倪嫣不習慣。話頭拋給她時,她總是習慣性地喝水掩飾尷尬,一直喝到胃有些脹,她便借口有事遁了。江游送她出去,在門口沒人的地方,不知從哪兒拿出個禮物遞給她。 倪嫣收了,沒有說“明明是你的生日,為什么要給我送禮物”這種廢話。至少他沒有當著所有人面送,已經(jīng)足以將他和一些愛讓人下不來臺的恐怖男生物區(qū)分開。 的士停在小區(qū)門口,倪嫣道謝下車,走了沒幾步,就看見暖黃的路燈光攏住一個頎長的人影。這兩天忽地涼了,秋意在夜晚尤其肆無忌憚,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布下了似霧的雨。那人沒撐傘,整個浸在冰涼的水霧里,微斂的眸因為她的靠近而張開,望過來時粼粼的水色如破開深黑海水的月光。 “你有病啊?!蹦哝踢€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將傘舉過他頭頂,隔著燈光和秋雨同他對視時才小心地確認,這人是林汀無疑。 “你說過要陪我過生日的。”他提起手上拎的盒子給倪嫣看,是一個蛋糕。 她的確說過,但那時他的回答是,不喜歡過生日。所以林汀也不過是一個不能免俗的雄性生物,會不能自己地投入無聊競爭,像一只逡巡領地時攻擊同類的狗,他大概并不在意被同類銜在嘴里的那朵花,他在意的是,怎么能有人觸碰他的東西。 魚目混珠的在乎,總好過她一個人痛苦。 倪嫣把林汀帶回了家,如同過去那些散落的春日那樣,她的家用來乘載所有不堪的快樂,而在這隱秘空虛的幻境中,他的家是說出口就讓幸福失效的魔咒。 “去洗澡?!蹦哝虖囊鹿窠锹浞鲆惶姿?,把淋了雨的林汀推進浴室。 衣柜里屬于林汀的不止這套睡衣。去辦休學的時候倪嫣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下定決心,現(xiàn)在看來,這些沒有忍心扔掉的衣服正是她會重蹈覆轍的證明。 林汀從浴室出來時,倪嫣把江游送的禮物拆了一半。盒子里裝著一只膠片相機,倪嫣拿出來的時候愣了一下。她其實對話劇沒什么興趣,只因為前社長盛情難卻參演過幾次,后來完全轉到宣傳組了,劇社的人知道她喜歡攝影很正常,江游因此送她相機也很正常。 只是好巧不巧,去年生日時林汀也送了同一只相機。 “他送的。”林汀擦著頭發(fā),一只手拿過那只相機,用陳述的語氣扔出一個問句。 “嗯,”倪嫣從他手上搶回相機,“舊的不好用,該換新的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