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云朵皺眉問道。

    其實(shí)她大可不必多此一問，眼下的情形實(shí)在不難猜測發(fā)生了什么事。

    張?jiān)士吹皆贫湟膊恍卸Y，對顧懷衍暴戾地吼道：“賤人，居然敢咬我，你他媽活得不耐煩了！”

    說著便要再甩他一個耳光。

    云朵神色陰沉地喝止：“住手！”

    張?jiān)兽D(zhuǎn)過身來，眼里帶著一絲不屑，說道：“怎么，二小姐想要護(hù)著他？”

    云朵心中騰地升起一團(tuán)火，這個張?jiān)收讨硎迨乔嫔n寨二當(dāng)家，便連她也不放在眼里。

    壓下怒意，她冷冷說道：“我爹把人交給了我，沒有我的允許，誰也別想動他，難不成你想忤逆我爹的意思？”

    “大當(dāng)家可沒有留一個廢物的意思?！睆?jiān)柿ⅠR陰惻惻地接口道。

    云朵皺了皺眉，他怎會知道顧懷衍失憶的事？

    她在心中盤算了一番，大致猜到了緣由。

    小嘍啰陳放與張?jiān)仕浇簧鹾?，定是陳放見自己歇下就擅離職守，偷溜到大堂同張?jiān)食跃迫チ耍删埔幌露潜闶裁炊纪庹f。

    張?jiān)势饺諞]少做jian/yin/婦女的勾當(dāng)，但云朵沒料到他竟會對一個男子出手，這也難怪，顧懷衍這皮囊生得過于俊秀，說不好招安那日就被張?jiān)实胗浬狭?，之前他身份特殊張?jiān)什桓液鷣?，如今他沒了利用價值，張?jiān)时闫炔患按孛鴣砹恕?/br>
    云朵思量著陳放的賬明日再算，眼下先把張?jiān)蕯f走再說。

    她端出二小姐的架勢，慢條斯理地說：“張?jiān)剩€記得鄔鐵的手下劉二么，上月他只是頂撞了鄔鐵一句話，便被倒吊在林子里一宿，你說我是不是該效仿一下？”

    張?jiān)释滓豢s，惡狠狠地瞪了云朵一眼。

    他倒不怕云朵罰他，但他怕云朵向鄔鐵告狀，只能悻悻離去，出門時還不忘狠狠踹了一腳門板，以泄心中怨氣。

    云朵不滿地哼了一聲，對自己方才的氣勢還算滿意，便懶得同他計(jì)較，掩上門，這才得空上前查看顧懷衍的情況。

    她坐到床邊略微尷尬地詢問道：“你沒事吧？”

    顧懷衍搖了搖頭，雖然面上沒什么表情，但身子又往里面縮了縮，顯然是心有余悸。

    他狼狽的模樣落在云朵眼里，不免牽動了她的一絲惻隱之心，從懷里掏出一條素面手絹靠近他。

    顧懷衍看出云朵的意圖，略略偏了偏頭，神色有些屈辱，倒是沒有阻攔她的動作。

    她替他輕輕拭去唇角的血漬，又用涼水浸濕手帕敷在他紅腫的臉上。

    顧懷衍由始至終不發(fā)一語，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云朵想到張?jiān)食园T的神情，隨口稱贊道：“沒想到你還挺勇猛的，張?jiān)什弊由系膫率且瞄L時間才能痊愈了?！?/br>
    顧懷衍僵硬的身體放松了一些，他有些不解地看著云朵，張?jiān)什皇撬氖窒旅?，她為何要向著自己?/br>
    靜默了一陣，顧懷衍忽然輕聲問道：“方才那人說我是朝廷的人，明日便會將我處死，是真的嗎？”

    清越的嗓音竟有些顫抖。

    這是顧懷衍清醒后第一次表露出害怕的情緒，云朵驚訝地回望著他，看來張?jiān)蔬€說了些不該說的廢話。

    迎著顧懷衍的目光，她有些心虛地答道：“這個……恐怕是的。”

    既無利用價值，便沒有留下去的必要，這是擎蒼寨的行事準(zhǔn)則。

    顧懷衍雙眸黯淡了下去，像是漫天星光被烏云遮蔽，漆黑一片。

    云朵心中咯噔一下，未及細(xì)想便脫口而出道：“不過生與死在我爹的一念之間，倘若我?guī)湍銧幦　?/br>
    顧懷衍猛地抬頭，眼中多了一絲神采，云朵想收口也來不及了，硬著頭皮繼續(xù)說：“呃，我……我是說，你是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我會想法子留你一命的?！?/br>
    張彪刀下的亡魂不計(jì)其數(shù)，起先云朵還會求張彪放那些無辜人一條生路，時間長了，知道是白費(fèi)勁了，便罷了。

    這次或許是花費(fèi)了太多心力，尤其是藥材救治他，她該死的惻隱之心又犯了。

    聞言，顧懷衍終于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眉間氤氳著的暮靄消散開去，嘴唇抿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像是春日梢頭的杏花，濃淡相宜，姿容妍麗，卻又在轉(zhuǎn)瞬之間隨風(fēng)而逝，空留余香，讓人悵然若失。

    他凝視著云朵，輕聲說了一句：“多謝?！?/br>
    ……

    翌日，云朵難得的早起，昨晚從顧懷衍房間離開后，她因心中有事記掛便沒能再入睡，思慮良久，終于想到說服張彪的法子，天一亮便趕去了張彪的院落。

    云朵到達(dá)的時候，張彪正和軍師在堂屋商議事情，見云朵進(jìn)屋，兩人便停下話頭。

    云朵對他們的談話并不關(guān)心，只是將顧懷衍的情況如實(shí)稟告了張彪。

    二人聽說顧懷衍失憶都吃了一驚。

    軍師扼腕嘆息道：“可惜啊可惜，若朝廷派人來清剿，我們只能另謀它策了?！?/br>
    張彪氣急敗壞地說：“鬧了半天白忙活了，這人留著也沒什么用，”他對云朵沉聲吩咐道，“殺了吧?！?/br>
    云朵深吸一口氣，按先前想好的說辭勸道：“爹，朵兒倒是有個法子讓顧衡與我們合作?！?/br>
    張彪斜睨了她一眼，懷疑地說：“你能有什么法子？”

    云朵小心翼翼答道：“讓顧懷衍留在山上做人質(zhì)，逼他寫好密信，再找人捎給顧衡。我診斷過了，他生活技能還在，寫信不成問題，只要我們死守顧懷衍失憶這個秘密，顧衡就只能與我們合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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