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注意到了彼端的異動(dòng)。”

    謝利干脆坐在地上不再起來，先前的畫面足以讓她永世難忘，她狼狽極了，就連一只帶著身上的眼罩也不知道丟在了什么地方。

    “彼端？”她搖搖頭，“沒聽說過。”

    肖恩·馬奇的思路被這沒頭腦的接話打斷，像是被逗笑一般，“你只有蠻力嗎？”

    謝利不服：“你要和我比比力氣嗎？”

    肖恩·馬奇撇嘴，力氣大又什么用？他定了定，說道：“彼端是三個(gè)世界之間的夾縫，那里面都是些骯臟的怪物?！?/br>
    謝利似懂非懂。

    肖恩·馬奇看了她一眼，知道和這個(gè)只有力氣和勇氣的女人講不清楚。

    “總之，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別知道比較好。”

    “那你為什么會(huì)被那些怪物追？”謝利抓住了其中的關(guān)鍵，肖恩·馬奇一直說那不是好地方，卻又和那些東西牽扯不清。

    “這關(guān)鍵嗎？”肖恩咬牙，他尋找到了世界樹，卻難以從中獲得力量，甚至說與世界樹上的守護(hù)者正面較量。

    謝利點(diǎn)點(diǎn)頭，耿直地讓人無法拒絕。

    “甚至出現(xiàn)了龍……”她想起先前的一幕，仍然感到震撼，即使沒能看清楚那巨龍的真容，令人恐懼的龍嘯卻不停的回蕩在她的腦海之中，“我只在傳說里聽說過龍……”她猛地一激靈，肖恩似乎早就知道那樹上有龍。

    “紅鴉到底讓我們找什么？”她終于問到的事情的關(guān)鍵，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肖恩·馬奇。

    后者掃了她一眼，似乎是無可奈何道：“這是神諭?！?/br>
    “神？”謝利愣了一瞬，這個(gè)模糊的詞語讓她有一瞬間的遲疑。

    比起親眼見到巨龍的震撼，這個(gè)模糊的詞語帶給她的是一種無力。

    “是啊。”肖恩·馬奇蹲下身來，用他那雙藍(lán)色的眼睛頂著謝利。

    “紅鴉，就是人們對(duì)于戰(zhàn)爭使者的代稱。”

    ……

    雨水從淅淅瀝瀝逐漸變大，潮濕逐漸變成黏膩，與混雜在地面上的污物混合成難以忍受的氣味。

    不自覺脫口而出的呢喃，阿比蓋爾的意識(shí)重回身體，她眨眨眼睛，熟悉紅色的身影近在咫尺。

    “厄琉西斯?！彼p聲呼喚他的名字，這一次他卻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

    “回去吧?！倍蛄鹞魉雇肆艘徊剑冒⒈瓤辞逅樕系谋砬橹?，將背影留給她。

    還未抵達(dá)黑港，兩人便原路返回，厄琉西斯始終走在她的前方，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周圍的雨還在不停的下，卻沒有一滴落在阿比蓋爾身上。

    屬于火焰的力量盤旋在她的周圍，雨水蒸發(fā)成水氣，以另一種特殊的方式完成了屬于它們的輪回。

    阿比蓋爾伸出手，試圖接近厄琉西斯，卻在碰觸到他紅色長發(fā)的瞬間停了下來。

    她終于意識(shí)到，她與厄琉西斯之間，正在產(chǎn)生裂隙。

    黃昏的夕陽透著懶意，人跡罕至的樹林之中，一抹紅色悄然浮現(xiàn)。

    時(shí)隔許久，他再一次站定在那小小的墓碑之前。

    梧桐樹的樹葉染上秋意，風(fēng)起一片，悠悠而落，厄琉西斯緩緩伸出手，接住了那墜落的葉片。

    第143章

    多恩的秋天是干燥的, 這種干燥在厄琉西斯特意挑選的墓地提現(xiàn)的并不明顯，但卷曲的草葉還是不可逆轉(zhuǎn)地染上的金色。

    梧桐樹冠籠罩下的地方卻還是溫暖如春。

    紅發(fā)的天使緩緩蹲下身體，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小小石碑上, 安娜的名字是如此的刺眼。

    時(shí)間悄然流逝, 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是她離去的第七個(gè)年頭，地面之下, 曾屬于他的那節(jié)指骨已經(jīng)重新回歸主人的懷抱。

    那是他唯一留給安娜的東西。

    厄琉西斯垂著眼眸，猶豫再三，最終還是伸手覆蓋在安娜的墓碑之上。

    石碑冰冰涼的, 卻傳遞給厄琉西斯一種許久未曾感受到的安定。

    他已經(jīng)太久沒能感受到這種安定, 自安娜離開之后，他的一部分跟隨她離開，后來, 他以為它們已經(jīng)和阿比蓋爾一起回到他的身邊。

    可就像是那句在他們重逢之時(shí)他親口說出的話一樣。

    她是安娜，也不是安娜。

    一直以來, 厄琉西斯都以為自己很清楚這句話的意義, 可他也許根本沒懂其中的深意。

    但在之后朝夕相處之中, 他逐漸意識(shí)到了他們之間存在的差異。

    那是一種每時(shí)每刻都能體會(huì)到的情緒, 可真正想要準(zhǔn)確去描述那種感受的時(shí)候，厄琉西斯又難以形容。

    現(xiàn)在他明白那種的感覺的由來。

    他不再被阿比蓋爾所依靠，他甚至感受不到一絲自己被需要的跡象。

    他愛上她時(shí)，她是安娜，是堅(jiān)強(qiáng)獨(dú)立的女孩，但她是人類, 在涉及諸神紛擾的世界，他是安娜唯一的依靠。

    厄琉西斯想，這是因?yàn)橐郧霸谏裼蛑袝r(shí), 他常被忽視，使得他偶爾忘卻自己所擁有的強(qiáng)大力量，安娜無法理解他擁有的力量，她依靠他，而這種依賴讓他心安。

    阿比蓋爾能夠理解他擁有的力量，他所處的位置。可她擁有同樣甚至超越他的力量。

    她不需要他的庇佑，不需要他的保護(hù)。

    逐漸地，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只是一些他自我安慰的犧牲，與女神的約定，是不是只是他自我感動(dòng)的產(chǎn)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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