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濃情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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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鬧夠了,他收攏聲線,語氣認真,“你只要知道,我們不會再異地了,不會再分開了,以后都會在一起,你想留在日本我們就定居在那里,你想回來我們就回來,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br> 她淚眼迷蒙,柔腸百轉(zhuǎn),用力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可他們倆都沒能做到。 熬過了異地戀,做過了抗爭,也沖破過困難,但凡能堅持的他們都努力過了,卻還是沒抵過現(xiàn)實,但現(xiàn)在這種局面再掙扎也是徒勞,他們最終都無法拋開各自的家庭做一個一己私欲的人,成長的代價除了泯滅童心,還有諸多的無能為力。 視線模糊,喉間荷荷,她知道這一次自己再也抓不住了,他也是。 在晨曦透進玻璃窗照亮她細長的眼尾時,她才恍惚,天已經(jīng)亮了。 總有人要來了結(jié)的,那就讓她做這個惡人吧,就像他說的,她的心總比他硬。 日本比中國的時差只快一個小時,她知道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醒了,于是撥通了語音。 他永遠都是秒接的,包括這一次,可聲音低沉得也像一夜無眠,他直接忽略了昨晚,照常問她,“醒了?要去上課了?” 這次換她長久靜默,一夜未合眼,她宛如只剩一息尚在的軀殼,面容枯槁眼神空靈,短短幾個字要用盡全力,一句話間隔三次極為艱澀,“王驍歧,我們,就這樣吧。” 隔著電話,他們的呼吸頻率逐漸一致,在無聲中彼此交融,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別,卻是沒有任何溫度的。 寂靜的蕭索,漫長的時間把他的嗓子熏染枯萃無比,如葉之凋零,霧之將盡,他緩緩吐出一個字,“好?!?/br> 她望著面前漸多的人群,默默深吸了一口氣,“以后,就不要聯(lián)系了?!?/br> “好。” “我去學校上課了,掛了?!?/br> “等一下?!?/br> 這三個字讓她手指緊攥,心跳雜亂地抱有最后一絲期待,屏息靜氣。 可等到的只是他的最后交代,“在外面,照顧好自己?!?/br> 她眼瞳中的光終是熄滅。 “嗯。” “別質(zhì)疑自己,你一直很優(yōu)秀?!?/br> “嗯?!?/br> “太累了就歇一歇,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br> “嗯?!?/br> “以后的生日,不能陪你過了,我食言了。”稀薄的空氣凝滯半晌,“對不起?!?/br> 她仰頭望著機場上空的天花板,心臟豁裂,鈍痛不已。 他從來不道歉的,卻是在這樣的情境下。 她眼中皆是空惘虛無,說著,“沒關系?!?/br> 沒關系,我不怪你。 就這樣,兩人都不再說話了,可她知道總有一個要先掛的。 “我去上課了?!?/br> “嗯?!边@次他沒再說好。 沒有正式的告別,沒有開口說再見,自始至終也沒有提到分手兩個字,就這么平靜地結(jié)束了,結(jié)束了他們彼此交匯的青春年少,結(jié)束了他們緊密相連的八年,結(jié)束了他們共同擁有的點點滴滴。 掛斷電話,那一天她并沒有去上課,而是關了手機坐在地鐵里,經(jīng)過了一站又一站,所有的街景就好似裹著傷口的臟繃帶,看起來是絢爛的,其實只是在其掩蓋下的千瘡百孔。 刪去了他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后,她的希望也仿佛在漸漸西沉的落日余暉中消融待盡,世界變成了一幅了無生機的黑白畫。 又到站了,一群穿著制服的俊俏高中生,嬉笑著,用籃球書包打鬧著下地鐵,為首的那個男生背影跟他很像,她仿佛看到了記憶中的陽光少年,他張揚,驕縱,輕狂,傲慢,是她愿意用一生去仰望的,可如今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不見,她的那道光也隨之一并隕滅了。 從此,她再也不過生日…… 瞬息萬變,隔世經(jīng)年,此刻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再也不是只能出現(xiàn)在手機的畫面和聲音,往事奔流不可抑,各種情緒交織于一堂,在狹小隘仄的胸腔中翻騰碰撞,逞兇肆虐,她幾次張口卻難言,只垂下眼眸任憑烈烈寒風把臉頰連同心臟吹得干澀無比。 又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后,他將門掩上走出門外,出去的那瞬好像夾雜著他微不可察的一嘆,也許是為他的失態(tài),或為他的言重。 “抱歉,是我多事了。” 許意濃頭始終低著,不發(fā)一辭。 他手扶著門,視線還在她身上,“把門鎖好,早點休息?!?/br> 耳邊“嗒——”地一聲,風一下小了,門被從外關上了,卻沒有立即響起腳步聲,許意濃知道是他站在門口沒走,而是在等她落鎖。 五年后,他們之間僅隔著一扇門,可這扇門如同重逢以來的無形之墻,有著無法跨越的距離感。 她手放在把手上,最終緩緩落向鎖扣,反鎖了兩圈,重金屬的摩擦聲吞噬掉了里間飄忽而來的殘風,隨后門外便有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她手貼著門板,即使沾了一手的灰,直至它們消彌無蹤再也聽不見,她看著手中的鴨舌帽,眼底黯然無光。 這一晚,本來就不易適應新環(huán)境的許意濃還得倒時差,加上鼻炎發(fā)作,根本沒睡著,她坐在床頭曲抱著雙腿,就這么安靜地望了一夜的月亮。 第二天,為了遮蓋黑眼圈,她的妝要比平時濃一些,還特地化了一下臥蠶,以至于黃有為看到她時眼前一亮。 他們這行男女比例失調(diào),美女更為稀有,她這種儼然要劃分為人類高質(zhì)量女性啊。 許意濃打開車后座門,發(fā)現(xiàn)王驍歧正坐在里面,兩人眼神一撞再一錯,他往里挪了挪,她上車,其實他已經(jīng)坐得很靠里了,不知道還在讓個哪門子,搞得她很胖似的會擠到他。 坐在副駕駛坐的黃有為沒注意到兩人的“眉來眼去”,他問許意濃,“怎么樣,還能不能習慣?昨晚睡得好嗎?” 許意濃實話告訴他,“時差還沒倒過來,我淺眠,睡眠一向不大好,尤其到一個新環(huán)境要適應很久?!?/br> “我剛來那會兒也是,還以為是年紀大了,原來你們小年輕也這樣。”他回頭看看他倆,“王經(jīng)理昨晚也失眠了,我看你倆這時差可有一陣要倒呢?!?/br> 許意濃攏攏頭發(fā),又回到了平日里唇齒言笑的樣子,“是啊?!钡蛔譀]涉及到他。 他們兩人搭著話,王驍歧不著痕跡地看她一眼,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化了妝的緣故。 “我們這會兒是去公司嗎?”許意濃看看時間,都快中午了。 黃有為說,“公司下午再去,現(xiàn)在去atown.”回過頭來再對他倆一笑,“你倆初來乍到,給你們接風洗塵。” 許意濃沒料到還有這出,直言,“客氣了黃總,大家都是同事,其實沒必要的?!?/br> 黃有為這個傳統(tǒng)中年男揮揮手,“你不用太在意,即便你們不來,我們也會經(jīng)常吃大鍋飯,一方水土養(yǎng)育一方人,他們老外吃的,偶爾嘗個鮮可以,真讓我每天對著那些可是要了老命了。”又說到她,“你以前待日本那好歹還是亞洲,擱唐朝那會兒小日本把我們中國方方面面學了個遍,流傳下來的飲食文化也大差不差,但白種人到底不一樣,到了我這年紀一天不給我吃米跟家常菜就渾身難受的慌?!?/br> 這黃有為一打開話匣,就逼逼叨叨個沒完,儼然在講單口相聲,許意濃沒想到他那么能說,但打斷又禮貌,只能微笑地做個傾聽者繼續(xù)聽下去,時不時還搭上兩句,相比之下王驍歧就比她明智多了,戴上耳機,直接屏蔽聽歌。 她覺得他是故意的,他倆比她先相識,他肯定早就知道這人是話癆。 “再說了,于總也交代過,讓我照顧好你。”黃有為說著說著冷不防地又冒出這么一句。 許意濃總覺得這話里有話,膈應的慌,但又不好多說什么,只得隨意扯個話題打個哈哈搪塞了過去。 末了她往王驍歧那兒看了看,見他耳機仍塞著,心想:他應該沒聽見吧? 去的是廣式菜館,還定了間包廂,一入內(nèi)巨大的圓桌早已坐滿了一圈人,都是公司上一批外派來常駐的同事。 許意濃的出現(xiàn)讓他們一個個眼睛都看直了,要不是初次見面怕嚇著人家,絕對能當場蹦出幾句“國粹”。 許意濃一一跟他們打過招呼,大家都笑容滿面,一個勁地又是給她倒水又是拉椅子邀請她坐,就差把“坐我身邊”四個大字掛臉上了。 最后還是黃有為讓她別客氣,隨便坐,她才默默在王驍歧身邊落了座。 這里都是經(jīng)典的廣式菜系,口味偏甜也經(jīng)過了一定的改良,雖不比國內(nèi)但還能接受,男人們仗著迎接美女同事的興奮勁都喝了點兒酒,倒是沒讓許意濃喝,都挺照顧,可王驍歧身為壯丁就在劫難逃了,啤酒被一輪一輪地倒?jié)M,就差吹瓶了。 許意濃眼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知道這是他身為乙方的必要應酬之一,她看得見的地方都尚且如此,看不見的那些地方,又是一番什么景象。 酒越多,桌上的話越多,菜也就著酒所剩無幾,黃有為看許意濃吃的不多,怕是自己照顧不周,問了句,“要不要吃點什么?給你上個甜點?” 許意濃說不用,他卻已經(jīng)叫來服務員。 “再給這位女士上一道你們這兒的特色甜品,芒果木瓜?!?/br> 還沒等服務員說話,有人卻笑了起來,大概是喝高了,他調(diào)侃道,“黃總,還是換道甜品吧,木瓜不適合許組長。” 黃有為一時還沒明白過來,“為什么?” 那人嘖了一聲,“你這什么眼神啊,許組長這身材,還用得著再吃木瓜進補嗎?” 其他人也跟著笑,仿佛沒把這種酒桌上的玩笑話當回事,亦或者他們已經(jīng)對這種女同事的調(diào)侃習以為常。 只有許意濃臉色一變,很不舒服,她剛要放下筷子,旁邊王驍歧突往座位上一靠,他看向那說話那人,拿起酒杯用杯底輕輕敲了敲桌面。 那人只當他要跟自己碰杯,隔著其他同事朝他舉起杯,可王驍歧并沒有要跟他喝酒的意思,取而代之的是一句看似不經(jīng)意的調(diào)笑。 “酒后別開車,傷人又傷己?!?/br> 一語雙關,卻恰到好處。 那人聽得一臉懵逼,這回換他反應慢拍,還嚷嚷著,“我,我今天沒開車啊?!?/br> 王驍歧手將杯中剩余的酒全倒進了腳邊的垃圾桶,一副不再喝的模樣。 大家還在愣著神,只見他把酒杯往桌上一不輕不重地一擱,一邊用紙巾擦手一邊開口道。 “如果一個玩笑,你不會說給你的母親、姐妹、妻女聽,就不要說給你的女同事和女同學聽?!?/br> 語落,整個包間都陷入一片寂靜,頓時鴉雀無聲。 第67章 那人被這么當眾一懟,臉紅得比酒精上頭還深,趕緊向許意濃道了歉,黃有為也在一旁打圓場。 “不好意思啊小許,他一喝酒就犯渾,嘴里沒個門,說話不過腦,你別搭理他?!边€拿手嚴厲地隔空指指那嘴賤之人以作警示。 但許意濃置若罔聞一茬不接,眾目睽睽下只把筷子往桌上一撂,冷然擲聲,“我去洗手間?!?/br> 一出包廂她就從外套里撈出一包煙,問前臺借了個火機,獨自抵靠在洗手間旁的走廊墻壁,靠著窗吞云吐霧了起來。 她剛剛既沒當眾撕破臉,也不給那人臺階下,就這么干晾著他,算是念在同事一場給了個面子,但她也要讓在場的所有人長個記性,她許意濃雖是女流之輩,可不是什么玩笑話都能開得且任憑拿捏的軟柿子。 “哪兒來的煙?”倏地,一道人影闖入她僻靜的小天地,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身酒氣。 “剛到機場你去拿行李的時候,我煙癮犯了,就去免稅店隨手買了一條?!彼f著再次掏出煙遞到他面前,“抽嗎?薄荷味的?!?/br> 她靜等了幾秒,人家沒接,于是又收回袋中撇撇嘴,“不要拉倒。” 煙霧在眼前肆意彌漫,兩人站在窗口,尼古丁燃燒的味道隨風飄向王驍歧,直撲臉頰,他盯著她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同時岔開話題,“什么時候?qū)W會的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