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朋友？

    有他倆這樣會接/吻、會上/床的朋友？

    聽第四遍，祝政神情煩躁地丟下手機，掀被起床，踩著拖鞋走到落地窗前，面無表情瞧著對面的東方明珠。

    1995.4.21……4.21……跟柯珍同一天生……難怪他會記錯。

    他的日歷里不該有4.21這天，無論現(xiàn)在、從前，都不可能有。

    第34章 祝政，我們回不去了。……

    這周六, 朱真回上海參加活動。

    消失近半月的人突然有了動態(tài)，關(guān)潔看著微信里那幾條短信，莫名松了口氣。

    她還怕朱真在那場背叛中緩不過來, 再也不回上海了。

    索性，一切都會過去。

    下午兩點，關(guān)潔披上灰棕色呢大衣外套, 拿起鑰匙出門，打車去虹橋站接朱真。

    路上, 關(guān)潔有意打開抖音, 點開關(guān)注列表, 從中翻到朱真的抖音號點開她的主頁。

    最新更新三個小時, 是一個長達五分鐘的視頻, 視頻里交代了她跟楊競文談戀愛期間的所有戀愛細節(jié)、聊天記錄、轉(zhuǎn)賬記錄。

    還特意截出時間，以此證明她在這段三角戀里有足夠的理由、立場地去指責(zé)、批判另外兩個當(dāng)事人。

    又或者, 這視頻是她給自己最后的尊嚴。

    其實這點在不久之后才有答案，那時的關(guān)潔還未意識到, 朱真這樣天真、單純的姑娘居然可以做到那份上。

    可惜她知道的太晚，壓根兒沒法改變結(jié)局。

    視頻里朱真言辭清晰, 邏輯嚴密, 絲毫不像之前那個為了一點小事就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只是付出這么多年的青春，到底還是有怨、又恨, 說這些時，中途停頓、哽咽好幾次。

    視頻最后, 她對著鏡頭說：“我跟楊競文的這場愛情，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的事?！?/br>
    關(guān)潔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作為旁觀者，清楚地看到了朱真在愛里有多卑微、多被動。

    她也曾在心里掠過幾絲異樣，覺得朱真愛得沒有骨氣, 可她又何嘗不是。

    她跟祝政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一開始就注定了他倆的結(jié)局。

    臨到站，車流忽然慢下來，兩條主干道堵成長龍。

    出租車縮在蜿蜒盤旋的長龍里，半天動彈不了幾米。

    等待無疑考驗人的耐性，關(guān)潔自認不是一個耐性好的。

    降下車窗，偏頭看了看前后堵得水泄不通的車流，關(guān)潔抬眼瞥了瞥表盤顯示的價格，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掃碼，夠長手對準(zhǔn)前排掛在平安符旁的二維碼掃了車費。

    司機聽到付款聲，條件反射回頭，見關(guān)潔拎著包要下車。

    司機摸了摸后腦勺，提醒她還有幾分鐘的路程。

    關(guān)潔說沒事，她走過去。

    司機見她心意已決，撇了撇嘴，沒再吭聲。

    下了車，關(guān)潔站在路口望了望眼前擁擠的路段，裹緊外套，提著步、繞開一眾車轱轆，走向斜對面的高鐵站。

    剛要越過馬路，走到廣場，一輛黑車突然不受控制躥過來。

    即便車主及時踩住剎車，車還是往前躥了幾米，關(guān)潔躲閃不及。

    嘭的一聲，她被推撞到廣場欄桿，包掉地上，摔了一地狼藉。

    車頭擦過腰腹、手臂，疼得她直不起腰。

    周圍人窸窸窣窣湊了過來，有的伸手想碰關(guān)潔，還沒碰到就被旁的人阻止，說不要破壞事故現(xiàn)場。

    車主是個年輕姑娘，剛拿到駕照沒多久，擋風(fēng)玻璃那兒還貼了“實習(xí)”兩個大字。

    估計第一次單獨開車，見撞到關(guān)潔，嚇得不輕，人趴在方向盤滿臉慌亂，遲遲不敢下車。

    關(guān)潔手背撞破一塊皮，露出紅通通的皮rou，跟火烤過似的，手背火辣辣的疼。

    腰腹撞到車燈，更是疼得不敢抽氣。

    剛剛那一撞，包丟地上，手機落在兩米遠的地兒，她壓根兒無法打電話找聯(lián)系人。

    好心人注意到關(guān)潔視線，小心翼翼撿起關(guān)潔的包，又撿起一地的東西，最后一并遞給關(guān)潔。

    路人大多是匆匆忙忙的旅客，即便有心看戲，也沒時間等待漫長的糾紛結(jié)果。

    圍觀群眾走了一波又來一波，有旁觀群眾打了交警電話，又叫來車站工作人員。

    祝政就是這時候出現(xiàn)的。

    他一身黑衣黑褲，推開一眾看戲人群，一路走到最里圈。

    本以為是看錯了人，又怕錯過，所以他進來確認一眼。卻沒想真是關(guān)潔，見她趴在欄桿上滿臉狼狽。

    祝政冷著臉脫下外套搭她肩膀，回頭呵斥車主把車退開，接著不顧圍觀群眾的反對，彎腰將關(guān)潔抱起來走出人群。

    怕她出什么事，祝政找了最近的醫(yī)院。

    陳川開車，一路走應(yīng)急車道，連闖好幾個紅燈。

    關(guān)潔疼得緩不過氣，窩在祝政懷里，顧不上其他。

    到醫(yī)院，關(guān)潔還沒來得及動身邊被祝政攔腰抱在懷里。

    許是壓著脾氣，祝政這一路都沒出聲，等要進醫(yī)院才朝陳川吩咐：“后續(xù)的事你去處理。”

    “車票先退了，晚上再訂機票回京?！?/br>
    說完，祝政抱著關(guān)潔急急忙忙送進急診室。

    除了手背上的皮外傷，就是腰腹處的傷。

    側(cè)腰撞得青紫，醫(yī)生怕留后遺癥，又去照了ct。

    兩小時檢查結(jié)果出來，只是皮外傷，沒造成內(nèi)傷。

    祝政看到檢查結(jié)果，驟然松了口氣。

    天知道他撥開人群，瞧見被撞的人是關(guān)潔，心底有多害怕。

    即便是皮外傷，關(guān)潔也疼得要死。

    尤其是手背那快皮擦了一大半，血淋淋的rou裸/露在空氣，看著格外駭人。

    側(cè)腰更是疼得不能碰、不能動。

    祝政繳完費，拿好藥出來，正好瞧見關(guān)潔手撐醫(yī)院門口的立柱，勾著腰，掀開內(nèi)搭毛衣一角，低頭仔細查看側(cè)腰的傷。

    似是碰到傷處，她疼得抽氣。

    手機冷不丁地傳來震動，祝政皺緊眉頭，翻出兜里的手機，瞥了眼來電人，摁下接聽。

    “小四兒，我是你計叔。你母親生病住院我也剛聽人說。這不，我跟你容姨想著你人在上海照顧不周，商量將你母親接家里養(yǎng)兩天。”

    “反正你跟小綠的事已經(jīng)定下，讓小綠提前孝敬孝敬也是應(yīng)該的?！?/br>
    祝政當(dāng)即沉下臉，捏緊電話，面色難看地推辭：“我今晚就回京，便不麻煩計叔cao心。”

    “應(yīng)該的，哪兒是麻煩。不過聽您這意思，是打算今晚回京？”

    “那敢情好，我讓你容姨多備點菜，晚上我們聚一塊兒吃頓飯?！?/br>
    祝政提著藥，神色晦澀地看向不遠處的關(guān)潔。

    見她倚靠在大理石立柱，握著手機不停發(fā)消息，祝政舌尖舔了舔牙齒，敷衍應(yīng)付：“時間太晚，恐怕趕不上。”

    “你下機往這兒趕，總能趕上。你母親的事別擔(dān)心，我這就找人去醫(yī)院接她回來。大過年的，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醫(yī)院待著也不好?！?/br>
    “小四兒，到底根兒在北京，你走哪兒也還是得想想回家的路。你說是不是？”

    計安/邦當(dāng)初就不愿祝政離京，如今有了借口，自然不愿祝政脫離他的掌控。

    祝政垂下眼瞼，扯了扯嘴角，心平氣和道：“計叔說的這些，我一定仔細琢磨?！?/br>
    電話掛斷，祝政收起陰沉的臉色，抬腿走向關(guān)潔。

    朱真到車站沒找到關(guān)潔，發(fā)消息問她人在哪兒，關(guān)潔隨便扯了個理由，讓朱真等等，她這就過去。

    回完消息，關(guān)潔一眼瞥見跟前的黑皮鞋尖。

    順著皮鞋、休閑西褲、黑毛衣一路往上，漸漸將這副身軀與那張熟悉的臉匹配。

    關(guān)潔看到好幾天沒見的祝政，到像是幾月、幾年沒見了。

    生疏感、陌生感有油然而生，她抿了抿干澀的嘴角，攥緊手機，仰著腦袋對他說：“今天的事，謝謝?！?/br>
    祝政聽不得她跟他客氣，伸手將藥遞給關(guān)潔，祝政湊身，指著塑料袋里的藥跟她低聲交代：“這幾樣是外敷，這兩樣內(nèi)服，高瓶飯后、矮瓶飯前。”

    湊得近，灌了關(guān)潔一鼻子的香水，全是祝政身上的味。

    關(guān)潔捂了捂鼻，接過藥，語調(diào)平緩地說了句知道了。

    交代完，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祝政前幾分鐘打電話，關(guān)潔多少聽到一兩句，知道他要回北京，下意識問：“時間來得及嗎？”

    祝政掏出兜里的煙盒，正準(zhǔn)備點根煙抽，聞言停下手上動作，偏頭問她：“什么？”

    關(guān)潔掀了下眼皮，重新問：“你不是要回北京？”

    “晚上走，來得及?！弊Ｕ⒅P(guān)潔白凈的臉皮，簡短說。

    關(guān)潔點點下巴，表示知道：“我要去趟高鐵站。你——”

    祝政看她一眼，不容置喙道：“送你?！?/br>
    “陳川在那邊處理車禍后續(xù)，我去看看。”

    關(guān)潔聞言，張了張嘴，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