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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求生欲[穿書] 第70節(jié)

    他在思索著一件事。

    算一算時間,這位池家旁系死了已有七日。八月份的天氣,尸體腐爛得很快,為什么還不下葬?

    王三嘆突然加快了腳步,帶著江落穿過人,恭敬地道:“先生,我們來了?!?/br>
    江落抬眸一看,馮厲身邊站著幾個老者,一圈人正在聊著天。老人中,其中一個他曾在天師府見過,正是當(dāng)時和老天師坐在一起的池家老者。

    馮厲微微點頭,“過來見見幾位族老?!?/br>
    王三嘆身為師兄,他率先道:“幾位族老好,您幾位瞧著又康健了不少?!?/br>
    “好孩子,”其中一位老人笑瞇瞇地,將目光放在了江落的身上,眼中精光一閃,“這就是比賽的第一名?快來讓我看看,沾一沾第一名的光。”

    江落上前一步,幾位老人家暗地里打量了他一遍。卓家族老不急不緩道:“咱們也把孩子拘在身邊了,仲秋幾個年輕孩子就在后邊玩呢,讓他們也過去吧?!?/br>
    王三嘆看向馮厲,馮厲應(yīng)允道:“去吧。”

    兩個弟子告辭離開,馮厲看著他們。天師府的唐裝在人群中低調(diào)又顯眼,江落更是無法令人忽視,多多少少有人將余光偷偷放在了江落身上,優(yōu)秀的人總是令人側(cè)目。

    但不論是活人還是死人,對馮厲來說,情愛這些東西只會使人分心怯弱,猶如污泥臟水,即便塵埃不染的一顆玲瓏心,碰上了情愛這東西,也要變得渾濁不堪。

    他不喜歡情情愛愛,也厭惡旁人帶壞他看中的弟子。

    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

    馮厲收回眼睛,冷漠地道:“幾位族老可知,我這個小弟子,還有一個與眾不同的戀人?”

    幾個族老對視一眼,不明白堂堂天師為何會和他們說起這種話題,“哦?此話怎講?”

    馮厲看向池家族老,“說起來,他的這位戀人,還和池家有些關(guān)系。”

    長相刻薄的池家族老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發(fā)著抖,面上強(qiáng)行鎮(zhèn)定,“難道是我池家哪個姑娘?”

    馮厲冷冷笑了一聲,“正是你池家早就死了的家主池尤。他化身了惡鬼,可是纏著我的弟子不放。”

    “咣當(dāng)——”

    池家族老瞪大雙眼,保溫杯摔落在地上。

    *

    離開馮厲幾人后,江落并沒有去找卓仲秋幾人。

    他隱藏在了角落之中,一個個地從參加葬禮的賓客身上掃過。

    池家旁系第一次死了人,江落不相信池尤不會來看這個熱鬧。

    那只惡鬼很有可能已經(jīng)藏在了哪個角落里,惡劣地注視著葬禮上眾人的一舉一動。

    江落的目光再一次從棺材旁掃過。

    兩旁的哭聲凄慘,有幾個人哭得都軟倒在地,簡直令人聞?wù)邆?,聽者流淚。

    池尤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嫡系、池家掌權(quán)者死了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大的陣仗。

    江落不禁笑了出聲,為了不被人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他捂著嘴往后退了好幾步,怕幸災(zāi)樂禍的笑被旁人聽見。

    這么一退,卻退到了另一個人的懷中。

    這個人悶笑一聲,饒有興趣地問:“你在笑什么。”

    第58章

    江落沒有驚慌失措,他自然地側(cè)頭,眼眸向上挑著,笑意晏晏,“我在笑某個人死的時候,池家的人可沒為他掉一滴眼淚?!?/br>
    黑發(fā)美人眼尾含著挑釁的笑意,唇色發(fā)紅,黑發(fā)從他的臉側(cè)流水滑落,綢緞般地垂在同樣黑色的唐裝之上。

    身后人站在陰影之中,低頭道:“他們的眼淚很臟,但你就不一樣了。”

    池尤一只手圈在江落的腰間,將他囚在懷中。另一只手握著他的指尖輕輕指向了棺材,惡鬼笑聲低低,“那天你就跪在我面前,所有的人里,你哭的最慘,可要比這些人哭得好看多了?!?/br>
    他們這處的空間好像和旁人割裂了開來,燈光俱被身后的惡鬼吸去。陰影如黑霧似的,一點點包裹住了唐裝美人。

    江落踉蹌兩步,布鞋被黑暗掩埋。

    池尤比他想的還要大膽。

    這里處處都是玄學(xué)界的人,他卻敢這么明目張膽地現(xiàn)身在這里。江落以為他會附身在哪個賓客的身上,或是cao縱一個傀儡來看熱鬧,但來的卻是池尤本人。

    他親自前來,池家的人卻沒有發(fā)現(xiàn)。這就好比一個巴掌狠狠打在了池家的臉上,是對池家最大的侮辱和輕蔑。

    江落的余光往馮厲的方向瞥去。

    馮厲那群人在賓客后方,離這里有一段不算近的距離。江落只要一嗓子,池尤就會暴露在馮厲的眼皮底下。

    還別說,江落還挺想看到馮厲和池尤打上的。

    他悠閑地道:“池尤,你不怕被馮厲發(fā)現(xiàn)?他可是專門警告過我了,如果再看到你來糾纏我,他就讓你魂飛魄散?!?/br>
    惡鬼低笑,“聽起來,倒像是我們在偷情?!?/br>
    “那就讓他來讓我魂飛魄散吧,”惡鬼的笑聲漫不經(jīng)心,“我也想見識天師有沒有這份本領(lǐng)。”

    偷情?

    這個形容一下子讓江落打了個激靈,頭皮都開始發(fā)麻。

    他連忙扯開話題,冷嘲熱諷道:“你真是可憐,葬禮上只有我哭的最慘,但我為你哭的眼淚都是騙人的?!?/br>
    “那我更想看看你不騙人的時候,哭出來是什么模樣了,”池尤的語氣黏稠旖旎,他握著江落的手指向了哭喪的池家人,“但即使是假哭,你也比他們哭得動人多了。”

    江落看向了池家人。

    過于夸張的哭喊讓他看出了幾分表演的痕跡,他心里也想著:可不是。

    他也覺得自己哭的最動人。

    惡鬼脊背微彎,擁著黑發(fā)青年,眼睛看著族人,聲音陰冷,“你認(rèn)真的去看他們,會發(fā)現(xiàn)一個驚喜?!?/br>
    “先看這個男人,”江落的手被握著指向最中間的中年男人,惡鬼蠱惑道,“用心去看他?!?/br>
    江落皺著眉看著這個男人。

    中年男人應(yīng)該是死者的父親,此時胡子拉碴,捶胸頓足,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逐漸的,江落卻看到男人的身上緩緩包裹起了一層黑氣。那黑氣和惡鬼的黑霧決然是兩個東西,惡鬼的黑霧漆黑濃稠,含著恐怖未知的氣息。中年男人身上的黑氣卻好似爛泥腐rou,惡心得令他幾欲作嘔。

    “這就是惡意,”池尤引導(dǎo)似地道,“邪神的心臟能讓你看到這些惡意的存在。你再仔細(xì)地看他……看他是多么的惡心?!?/br>
    江落的目光不移,更深地盯著這些黑氣看。

    惡意中傳來了男人的想法:“兒子死了,我和他媽就這么一個孩子,完了,下一代的池家掌權(quán)人肯定輪不到我們家了,不行,我今晚就得跟他媽再努把力要個孩子?!?/br>
    “怎么死的不是別人,就死了他?真是麻煩。他媽現(xiàn)在身材干癟,我也沒有感覺,要不然還是把養(yǎng)在外面的私生子接回來吧,還省了養(yǎng)大的勁?!?/br>
    池尤又帶著他往旁邊的女人看去,“你再瞧這個。”

    女人是死者的母親,她哭得幾欲暈厥。但右手卻不著痕跡地護(hù)著小腹,偶爾心虛地朝中年男子看去。

    她身上的惡意同樣惡心得膈應(yīng)人。

    “我今晚得找他叔商量商量,肚子里的這一個該怎么辦……總得想辦法給生下來,反正都是池家的人,不讓他知道這不是他兒子不就行了?”

    江落輕笑一聲。

    池尤也笑了,他放下了江落的手,“這些低級的惡意簡單又無趣,輕易就能被看透?!?/br>
    “但你卻不一樣,”池尤埋在江落的發(fā)間,聞到了黑發(fā)青年發(fā)絲上的香氣,“我卻看不懂你,你比他們要迷人多了。”

    江落嗤笑一聲,“你讓我看他們的惡意,只為了和我說這個?”

    “當(dāng)然不,”池尤道,“我只是見你躲在角落里,忍不住出來和你分享一個驚喜罷了。這個驚喜有沒有打動你?如果能讓你想跟我一起毀掉池家,那就更好了?!?/br>
    “這算什么驚喜?”江落冷笑反駁,“抱歉,就算池家爛到了骨子里,也和我沒有一毛錢關(guān)系?!?/br>
    池尤突然古怪笑了,“不,身為我的情人,你還是有些關(guān)系的?!?/br>
    江落眉心一跳,露出了幾分狐疑神色。

    池尤看著他這個神色,悶笑幾聲,在江落的耳旁道:“我等著你加入我,和我一起毀滅池家的那天?!?/br>
    江落斬釘截鐵道:“不可能?!?/br>
    “池尤,我不想和你玩這樣無聊的游戲,”黑發(fā)青年不耐地把自己的發(fā)絲從惡鬼手中抽走,警告道,“還有,你離我太近了,別碰我的頭發(fā)?!?/br>
    惡鬼遺憾地看著黑發(fā)從自己手中逃走,“那就賭一把吧?!?/br>
    “我會很快再和你見面,”池尤道,“屆時,如果你能猜出我是誰,如果你還沒有毀掉池家的想法,那就算我輸了,我會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br>
    他攬著黑發(fā)青年的手臂往懷內(nèi)緊了緊,幾乎要將黑發(fā)青年陷入身體里,惡鬼興味濃重,聲音漸低,“如果你輸了,那很遺憾?!?/br>
    “你就要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了。”

    江落瞳孔緊縮,他抬手往后肘擊,快速掙脫了池尤的懷抱。

    再轉(zhuǎn)頭往后看去時,惡鬼面帶優(yōu)雅的笑容,驟然陷入了黑霧中,下一刻便消失不見。

    江落眼神沉了下去。

    半晌后,他又冷冷笑了。

    很好,池尤發(fā)現(xiàn)了他最大的一個秘密。

    這徹底激起了江落的勝負(fù)欲。

    他一定要挖出池尤最大的秘密,再把這份秘密,狠狠摔在池尤的臉上。

    這場賭博,他贏定了。

    *

    庭院,池家旁系中唯一一個天賦不錯的弟子池田正被眾人恭維著。

    池田長得肥頭大耳,滿面油光。前面是他堂兄的葬禮,他卻在后面笑得見牙不見眼。狐朋狗友們也在賠笑,還有人拍馬屁道:“當(dāng)初看池行進(jìn)了第三關(guān),瞧他那個蠻橫樣,全天下好像就他一個厲害的人了,之前還有人說他是池家的下一任掌權(quán)人,結(jié)果呢,還不是死在了第三關(guān)?!?/br>
    池田臉上橫rou抖了抖,“可惜啊,池行怎么就死了呢。”

    他笑了起來,眼神得意而陰毒,“先前我沒進(jìn)入第三關(guān)的時候,他可囂張死了,差點把我踩在腳底下,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池行躺進(jìn)了棺材,他在這大搖大擺地看著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