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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真夫妻 第1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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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聯(lián)歡會借用的公社大禮堂,可以容納好幾百號人。

    趙秀云凌晨三點就起, 攥著主持稿在客廳念念有詞。

    方海給她做觀眾,眼睛都睜不開問:“你不是不緊張嗎?”

    大會小會,趙秀云也沒少開過,論發(fā)言她是從來不怵,今天是個例外。

    她說:“誰讓張主任昨天特意來找我說話,看來她今年是一定要退下去了?!?/br>
    升職的關(guān)鍵,搞得她一下子繃得緊緊的。

    方海無奈道:“越急越錯。”

    就怕本來好好的事, 一下又變得不好起來。

    趙秀云瞪他說:“初一早上,能不能說點吉利話?”

    “就祝你福如東海, 壽比南山吧?!?/br>
    方海自以為俏皮,又得到一個白眼。

    趙秀云反復(fù)確認過所有事項,心慢慢穩(wěn)下來。禾兒的自信其實像她, 堅決認為自己是出不了錯的。

    她吃過早飯匆匆出門。

    大禮堂的舞臺上掛著橫幅,門口鋪著紅地毯,幾株紅梅點綴,過年氣氛足得很。

    昨天公社也舉辦了聯(lián)歡會, 嘎吱嘎吱的木地板上還留著些鞭炮和氣球碎屑。

    按規(guī)矩,新年不掃地,會趕福氣。

    婦聯(lián)就那么幾個人,也沒什么籌備小組, 平常閑得可以打毛衣, 忙起來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用。

    她在后臺巡視來巡視去,一根螺絲釘也不放過,沒一會陳蓉蓉和李玉就都來了。

    三個人滿場轉(zhuǎn)悠,陳蓉蓉給演員們化妝, 李玉盯著燈光音響,趙秀云是一塊磚,哪里叫她去哪里。

    方海帶著孩子們來,想跟她說話也沒說上幾句。

    禾兒今天也有節(jié)目,還是跳舞,是學(xué)校之前排練過,又請文工團的人重新教過,一溜十二個小姑娘,可愛的小臉被畫得紅撲撲。

    方海今天是追著孩子跑,說:“有點像猴屁股。”

    禾兒氣壞了,說:“才不是!陳阿姨說了,舞臺上就要這樣才看得清!”

    陳蓉蓉手上絲毫不敢停,就她這一個壯丁,還分出神來說:“禾兒別理你爸爸,他不懂。”

    整個大院數(shù)她最好看最會打扮,男人懂什么呀。

    禾兒也覺得爸爸不懂,還跑去告狀說:“爸爸說我像猴屁股?!?/br>
    趙秀云忙著給領(lǐng)導(dǎo)座位放姓名牌,抽出時間喊:“方海,你要是有空給我把橫幅正一正?!?/br>
    又匆忙回頭看女兒的臉,沒敢捏,說:“挺好看的,你別蹭臟了啊。”

    禾兒大受安慰,像模像樣找地方拉筋,她們就是草臺班子,沒正經(jīng)學(xué)過跳舞,這出《草原女民兵》的很多動作都是簡化的,只要能踩對拍子不跳錯就行。

    說白聯(lián)歡會就是圖一樂,難道指望能表演出大劇院的水平嗎?

    像小孩子時間多,還給排出節(jié)目來,婦女們才是真的亂,陳秀英捧著她的寶貝碗,沒上臺就摔碎一個,“哎呦”慘叫。

    頂碗可不是隨便碗都行,那可是祖?zhèn)鞯募一铮橐粋€少一個,碎片她都小心翼翼撿回家去。

    一位大嫂吹嗩吶,練著練著全后臺的人都說話靠吼。還有拉二胡和敲鼓的,震得人耳朵疼。

    趙秀云開始絕望地想,這臺聯(lián)歡會不知道要辦成什么樣了。

    但一上臺,居然都表現(xiàn)得不錯。

    她把自己的節(jié)目放在開頭幾個,連串詞都是自己寫自己念。因為選用的語言種類太多,用的是一首最為耳熟能詳?shù)摹肚邎@春?長沙》。

    第一句是普通話。

    “獨立寒秋……”

    接下來的長沙話、滬市話、粵語、閩南話等,加上少數(shù)民族語,一共四十三種。

    非要說字正腔圓到本地人的地步也不至于,但確實有七八分像,起碼觀眾們都聽得出來,專揀著自己老家那句重復(fù)。

    況且節(jié)目寓意好,就像串詞說的“千言萬語一句話,五湖四海是一家,在此新春佳節(jié)之際,以鄉(xiāng)音聊慰諸位的思鄉(xiāng)之情”。

    李師長是客家人,說:“家屬院好像就我們一家說客家話?!?/br>
    老鄉(xiāng)難見,說得很少,孩子都在滬市長大,普通話說得溜,滬市話也會一些,唯獨老家方言不太會,也就夫妻倆偶爾說幾句。

    大過年的,聽起來總是倍感親切。

    李師長掐指一算,說:“七八年沒回去過了?!?/br>
    他旁邊一位副師長說:“我原來在云南待過幾年,傣族差不多就是這個調(diào)?!?/br>
    能學(xué)得像,也是一種本事。

    詩朗誦不是什么稀奇節(jié)目,但這份巧思確實不錯。

    接下去的節(jié)目也大有看頭,最厲害的數(shù)陳秀英,她不僅會頂碗,還骨骼精奇,上半身和下半身能疊在一起。

    趙秀云第一次看就把她定為壓軸,她這陣子也是勤練,畢竟落下好多年。

    最后一個節(jié)目則是所有人都想唱的《我的祖國》,全場大合唱,也算是高潮結(jié)尾。

    趙秀云對這場聯(lián)歡會還是很滿意的,不枉她籌備良久。

    方海也跟著松口氣,說實在的,這個年家里都沒怎么好好過,他這日子過得提心吊膽。

    可惜他這心放得太早,趁著佳節(jié),趙秀云組織了好幾場名為“學(xué)習(xí)會”的相親,她去年辦的很成功,這個正月里收到不少喜糖。

    市郊有幾個大的國營廠,公社附近有幾個農(nóng)場,都有不少適齡女性。

    也不是舊社會的包辦婚姻,采取自愿報名原則。

    當兵工資高、福利好,缺點是常年不在家,但也算香餑餑,一連好幾場,促成不少姻緣。

    這時候都這樣,見過面互相滿意的話就定得快,雙方再找媒人說和一下。

    陳秀英簡直是當仁不讓,滿家屬院還有誰比她外向。

    不過忙著忙著,好事也會變壞事,才出正月,第一樁事就找過來。

    趙秀云本來在辦公室寫報告,門衛(wèi)劉叔著急忙慌來喊她說:“外頭來了一大家子人,說咱們這有個小流氓,占完便宜還悔婚?!?/br>
    這時候耍流氓可是大罪名,最輕也要判五年。

    趙秀云不敢大意,說:“我出去看看?!?/br>
    劉叔說:“來者不善,人可多著呢?!?/br>
    要是“善”,就不會先鬧開,畢竟大家有事還是先找領(lǐng)導(dǎo)反應(yīng)的。

    趙秀云冷靜道:“沒事,我看看再說。”

    第133章 姑娘(大修)   第三更

    看看再說,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劉叔的一大幫人都是客氣的, 烏泱泱三四十號人,全是男丁。

    只有領(lǐng)頭的一個婦女,扯著嗓子罵,罵得太快,又都是方言,趙秀云沒能聽清,只覺得含糊間好像有個名字。

    于?余?

    反正不管罵的誰, 這像什么樣子,趙秀云趕快過去問。

    趙秀云扯著嗓子喊:“大嫂, 大嫂,你有什么事嗎?”

    聲音不大不行,都給蓋下去。

    婦女還給點面子, 上下打量說:“你是這兒領(lǐng)導(dǎo)?”

    “不是,我們領(lǐng)導(dǎo)不在,我是婦聯(lián)干事,你有什么事跟我說就行?!?/br>
    “領(lǐng)導(dǎo)不在?忽悠我們鄉(xiāng)下人吧, 我可告訴你,今天不把流氓犯交出來,我就是告到中央去,也要有個說法!”

    婦女這話一出來, 后頭青壯年還舉起棍棒應(yīng)和說:“告到中央去!告!”

    怎么還帶家伙, 剛剛藏得還挺好,趙秀云趕快使眼色,幾個哨兵都警惕起來,只等有異動就往上撲。

    她不動聲色往后退, 說:“大嫂,您說找人,也得先跟我們說找誰吧?!?/br>
    “我就找流氓犯!怎么,你們還想包庇罪犯嗎!”

    雞同鴨講嘛這不是,趙秀云無奈嘆息,問:“名字,我是問您那人叫什么名字?”

    大嫂講得斬釘截鐵地,說:“于炳山!就是你們這院的!你們別想包庇罪犯!”

    這都什么跟什么了就包庇就罪犯的,家屬院從里到外,壓根沒有叫這名的,姓這個的更沒有。

    趙秀云試圖解釋說根本沒有這人,對方根本不聽,一個勁嚷嚷著讓交出罪犯。

    還是劉叔聽見名,翻冊子查,悄悄說:“是有這么一人,劉副師外甥,來過幾次?!?/br>
    要不是進出要登記,他根本想不起。

    知道是誰就好辦,趙秀云喊:“大嫂,不是我們院里的人,要不你們有什么事咱們坐下來好好說,我看能不能幫你們把人找出來,你們這樣圍著家屬院,也不是事??!”

    得虧是家屬院,要是換后頭營地,早被人全按下了,弄不好還要去勞改。

    她是對牛彈琴老半天,嗓子說得都快冒火,人家才肯好好說話。

    那位大嫂也沒別的,就一句話說:“我姑娘可是在你們的學(xué)習(xí)會上認識的于炳山,現(xiàn)在她被騙了清白,就該你們負責(zé)?!?/br>
    學(xué)習(xí)會?

    趙秀云全程盯得緊,就怕這些小年輕鬧出什么事,她怎么就沒見過這個于炳山。

    她不覺得自己會出紕漏,說:“你姑娘叫什么名字?”

    大嫂叫起來:“女孩子的名字,是能說的嗎?”

    趙秀云現(xiàn)在真覺得這人有毛病了,十里八鄉(xiāng)就這么點地方,他們這么大動靜來,家屬院又不是什么窮鄉(xiāng)僻壤,路邊盯著瞧熱鬧的人都有認出他們的正在嘀咕,過今晚誰都能知道她姑娘叫什么。

    要是不想讓人知道,怎么不悄悄地來,悄悄地解決?

    她是真心累的說不出話,老遠看劉副師媳婦周大嫂過來,稍微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