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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 第78節(jié)

    但他沒想到會這么離譜。

    如果他沒能發(fā)現(xiàn)這點繼續(xù)跟明栗打下去,豈不是能直接把人打到破境。

    這算什么事,這跟他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馳??!

    元鹿問:“你剛滿境的哪條星脈?”

    明栗看出他的退意,問:“不打了?”

    元鹿沒好氣道:“我再打下去送你到八脈滿境?”

    明栗卻抬起手,衣袖滑落,白皙肌膚上游走著黑色符文,腕上一條紫色星線連接著元鹿的手腕,她淡聲道:“倒也不是不行?!?/br>
    元鹿瞳孔緊縮,垂首看手腕上的星線,這下不用明栗說他也知道了,剛才滿境的是神庭脈。

    神庭脈高階法陣·星脈同調(diào)。

    第65章

    星脈同調(diào)是以弱制強(qiáng)的靈技,可降低強(qiáng)者的星脈階級,也能在法陣中提升自己與對手的星脈階級一樣。雖是制衡的法陣,卻也帶有三分攻擊性,如何使用全靠施術(shù)的修者。

    因為神庭脈沒有滿境的限制,明栗許多八脈法陣都無法使用,如今正巧晉升,限制元鹿或是從他手中逃走的方法又多了許多。

    元鹿舉起手看腕上星線,很快又轉(zhuǎn)變心思笑道:“看來不該對你手下留情,就該一擊必殺才對。”

    明栗晃了晃星線:“你想做個小人?”

    “我本來也不是什么君子。”元鹿聳肩,“凡事我開心就好,管它呢?!?/br>
    “既然你現(xiàn)在神庭脈滿境,那咱們就換神庭脈來。”他話音剛落,綁在兩人手腕上的星線忽然繃直。

    元鹿眼里有了幾分認(rèn)真:“八脈法陣,我也不喜歡在這一脈上輸給你?!?/br>
    繃緊的星線瞬間斷裂。

    兩人雙手都有黑色的符文字咒流轉(zhuǎn),水面上星線不斷升起纏繞又消失,眨眼間已密密麻麻布滿天上天下。

    元鹿與明栗布陣的速度都特別快,雖然一個是朝圣者,另一個也曾是朝圣者,對八脈法陣有著深刻的研究,所以兩人在八脈法陣的對決難分勝負(fù)。

    火陣。

    水陣。

    風(fēng)陣。

    最基礎(chǔ)卻也是最具有攻擊性的八脈法陣反反復(fù)復(fù)施展,一方剛起,另一方就已破陣,只有旋風(fēng)卷起水柱,烈火燃燒在星線上。

    相安歌低頭看腳下凍結(jié)的冰面,大概還往下深凍好幾尺。

    他再次抬頭時,那兩人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jìn)了彼此的大型法陣中,想要分出勝負(fù),一時半會是不行的。

    *

    元鹿星之力動蕩,他跑去無方國挑戰(zhàn)明栗一事很快被傳到其他人耳里。

    在武監(jiān)盟處理事務(wù)的書圣聽后只是搖搖頭,看不見白面之下的神色如何,只聽語氣中似帶了點笑意道:“聰明。”

    反觀在西邊一線紅商會總部議事的葉元青聽后卻淡聲道了句:“愚蠢?!?/br>
    一線紅商會長坐在他右手下方,將手中各種官文遞過去,同時道:“周會長已經(jīng)在行動了,看樣子他還是選了帝都那邊。”

    “是覺得西邊已經(jīng)被他拿下,想要去帝都闖一闖?!比~元青隨手翻閱他遞過來的官文,頭也沒抬道,“要送進(jìn)去的貨到哪了?”

    一線紅商會長點頭:“已經(jīng)在路口等著?!?/br>
    葉元青起身:“我去送完回來,跟周會長說,我晚上再見他?!?/br>
    “是?!?/br>
    自從多年前天坑里出了場亂子后,每到往天坑輸送奴隸的日子,葉元青就會親自到場盯著,防止把一些亂七八糟的人也給送進(jìn)去。

    畢竟在事發(fā)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徒弟也會被送進(jìn)去,由此產(chǎn)生了無數(shù)影響變動。

    太乙臨近西邊的萬山叢林,地勢險峻復(fù)雜,里邊多得是兇禽猛獸,有關(guān)這里邊吃人的恐怖消息每年都有,漸漸地人們也就心生畏懼,繞著它走。

    普通人想進(jìn)去也不容易,萬山叢林各個入口都有守林人看著,如果是誤打誤撞來的普通人,在守林人這就會被勸走。

    運送隊伍的馬車蓋著黑布,將里面的貨物們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山道原本崎嶇,卻在不知打多少年中被打磨得越發(fā)平穩(wěn)好走。

    他們的終點在萬山最深處,那里有三座龐大又古老的山挨在一起,天坑的入口就在山腹,葉元青站在暗處,沉眉看著到達(dá)的運送車隊。

    負(fù)責(zé)看守運輸?shù)氖且痪€紅商會的副會長,許良志。

    他在葉元青的示意下讓進(jìn)去洞中的馬車掀開黑布,由他過目里邊的人,同時上前道:“來之前我已檢查過一遍,都是在汀蘭州那邊的原生地鬼,一整個村子,有五十七人?!?/br>
    “剩下一百六十七人,一些是流浪的孤兒乞丐,以及在奴隸市場買進(jìn)和被家里人賣到工樓,其中有四十人能感應(yīng)星之力,但都沒有覺醒,也完全不懂修行的事?!?/br>
    這些被送進(jìn)天坑當(dāng)奴隸的人最小五歲,最大五六十歲都有。

    葉元青仔細(xì)甄別每一輛馬車?yán)锏娜?,確認(rèn)沒有問題后才跟許良志道:“他在里邊如何?”

    許良志笑道:“被扒光了衣服,不太好過。”

    葉元青沒什么表情道:“讓他長點記性,把人毀了也無妨?!?/br>
    許良志點頭:“是?!?/br>
    *

    周逸屈辱地倒在地上不愿起來,一旦站起身就能感覺到渾身的不自在,他正在心中掙扎著是否要趁那些奴隸睡覺的時候去搶點衣物遮身,卻又想到若是被發(fā)現(xiàn)驚動了他們,這幫奴隸會不會對他群起攻之。

    在他糾結(jié)又屈辱時,忽然有溫?zé)岬囊挛锫湓谒成?,那位臉上臟兮兮,卻眼眸明亮的女奴隸低頭看著他沒說話,在周逸抬頭時就已轉(zhuǎn)身離開。

    周逸先是一愣,接著心里一酸,在這種境遇之下的任何善舉都能夠讓他瞬間生出點委屈來。

    他咬牙抓住單薄的長衣系在腰下,一手撐著地緩緩站起,身上滿是挨打后的淤青。

    周逸朝女奴隸走去,在靠樹蹲下環(huán)抱膝蓋的人面前低下頭,發(fā)梢垂落遮了眉眼,啞著聲音說:“謝謝。”

    女奴隸指了指身旁的空位,小小聲道:“休息吧?!?/br>
    她沒了長袖外衣,裸露在外的雙臂肌膚雪白嬌嫩,周逸目光落在她的肩膀,左右兩邊都有著被咬過的牙印傷痕。他別過眼去,不敢深想對方曾遭遇過什么。

    女奴隸似乎注意到他目光的重點,于是將綁好的長發(fā)散下,遮住了雙肩上的痕跡。

    周逸沉默地在她身旁靠樹坐下,身體跟心神都很疲憊,今日這些屈辱讓他不知道第幾次想起家里。

    父親對他總是刀子嘴豆腐心,meimei從小就乖巧懂事,讓人心疼,一個是庇護(hù)他的人,一個是他要庇護(hù)的人。

    當(dāng)初是為什么要去的太乙?

    是因為葉依依。

    父親總是說他不夠聰明,果決,容易心軟,不利于商會的管理,未來若是他接手周氏商會,很可能會吃許多虧,也讓商會有了弱點。

    修行有點天賦又怎么樣,經(jīng)商沒天賦,就繼承不了家業(yè)。

    他偶爾被說得煩了,會反駁說那讓meimei周采采繼承商會不就好了,她比我聰明,擅長經(jīng)商之道,以后她管理商會運作,我修行負(fù)責(zé)保護(hù)商會安全,不是正好嗎?

    父親眼神就變得恨鐵不成鋼,說你meimei確實比你聰明厲害,可她總是想一出是一出,責(zé)任感幾乎等于沒有,今兒她能答應(yīng)當(dāng)商會之主,明日迷戀別的東西就會直接撂擔(dān)子走人。

    meimei在旁聽得滿臉無辜,卻又小小聲道,哥,爹說得沒錯,我昨天覺得當(dāng)商會之主挺好,可我今天又覺得麻煩。

    父親就怕她變卦太快,兒子雖然笨了些,但至少責(zé)任感比女兒強(qiáng)得多。

    于是周逸一邊修行,一邊學(xué)著如何管理商會,可他實在是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學(xué)得很慢,在他最沮喪的時候恰巧遇見了葉依依。

    那年八大商會聚會,葉依依碰巧見到他被父親責(zé)罵的一幕,等人走后才出來陪他在廊中角落安慰他,將剛才他說錯的地方一一糾正,鼓勵他加油好好學(xué),并說:“我以前也挺笨的,學(xué)東西不如我哥,可只要我愿意學(xué)下去,總有弄懂的那天,你也不要放棄呀?!?/br>
    這天晚上周逸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世上除了meimei周采采以外,還有如此可愛的姑娘。

    后來他不管父親的阻攔拜師太乙,在太乙修行,如今才發(fā)現(xiàn)他要為那瞬間的心動付出巨大的代價。

    *

    周逸想著想著就睡著了,讓他休息的女奴隸卻沒睡,下巴搭在臂彎間垂眸看著地面。

    遠(yuǎn)處的陳晝面無表情地走到另一棵巨樹下,將睡著的傷疤男顧三踹醒,顧三嘶了聲正要罵人,一看是陳晝,不由翻了個白眼,壓著火氣低聲問:“干什么?”

    陳晝說:“衣服?!?/br>
    顧三下意識地朝女奴隸的方向看了眼,隨后黑著臉將上衣脫給他。

    陳晝拿著衣服朝女奴隸走去。

    女奴隸似有所覺,抬頭時陳晝正要將衣服給她披上,被她伸手抓住攔下,兩人目光相接。陳晝彎著腰,迎著她平靜的眼眸,看出了拒絕的意思。

    她抬頭直起身時黑發(fā)隨之劃動,陳晝眼中倒映著她肩上的痕跡。

    兩人僵持著,女奴隸抓著他的手緊了緊,陳晝看著眼前這張神色平靜的臉,輕而易舉地看穿這份平靜下的所有情緒。

    他低聲說:“文素?!?/br>
    只這兩個字,她便沒了拒絕的力氣,抓著他的手緩緩松開,低垂著頭,任由陳晝將衣服給她披上。

    文素抓著衣服一角,也低聲說:“你不要管我,我不用你保護(hù)了?!?/br>
    陳晝沒說話。

    文素又道:“這里沒人值得你保護(hù)?!?/br>
    陳晝沉默聽著,幫她將散落的長發(fā)綁回去,最后看她一眼時,文素依舊低垂著頭。

    他走了。

    文素抓著衣服的手逐漸收緊,指甲幾乎陷進(jìn)rou里,克制著心中翻涌的所有情緒,她不敢抬頭去看陳晝。

    陳晝什么都沒說,可她卻什么都明白。

    他不敢拿自己的衣服給她,因為怕被汪庚等人發(fā)現(xiàn)轉(zhuǎn)而折磨她。

    文素想說你不要管我,也不要管任何人,你只要保護(hù)好你自己。

    可她不能再開口多說一個字,再開口時,她就控制不住情緒了。

    *

    天坑邊緣的鼓樓們敲響鈴聲,奴隸們的休息時間結(jié)束,因為外邊急著要貨,所以今日起奴隸們的休息時間縮短,早早地就被叫起來去火洞里干活。

    監(jiān)工們看見只一件上衣圍著下腰的周逸都意味深長地笑起來,拿著棍子在他身上戳來戳去,一邊笑:“還挺有rou的嘛?!?/br>
    周逸面無表情,心想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