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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 第90節(jié)

    “他說知道地鬼為什么會死。”陳晝拎過程敬白道,“星主也叫我去倒酒?!?/br>
    天坑的守衛(wèi)都已經(jīng)對陳晝眼熟,幾乎是看著他一年年的被汪庚折磨,尤其是汪庚喝酒的時候最喜歡叫他過去,因此并未懷疑太多就放行。

    程敬白縮著腦袋跟在陳晝身后裝作害怕的模樣,小聲問:“是不是快了點?”

    這才剛出火洞呢!

    陳晝說:“不快,正巧?!?/br>
    程敬白又問:“你星之力穩(wěn)定了?”

    “用一些低階靈技不是問題?!标悤冋f,“但運行靈技時會跟天坑爭搶星之力,所以不能用時效性的靈技,必須一擊即中?!?/br>
    程敬白道:“這種情況下用行氣脈靈技最佳,你行氣字訣厲害嗎?我看明栗挺厲害的?!?/br>
    陳晝斜他一眼:“你拿我跟她比?”

    這誰比得過。

    程敬白也覺得不好比,笑了笑又道:“那跟你師弟比?!?/br>
    陳晝說:“子息擅八脈法陣,行氣脈也就必須要強(qiáng),行氣字訣當(dāng)然也很厲害。”

    程敬白撓撓頭:“我倒不是想聽你夸他,這種時候我更想聽你夸夸自己給我信心?!?/br>
    陳晝說:“我比他們都厲害。”

    程敬白充滿信心地朝他看去一眼。

    *

    許良志沒有跟汪庚在同一樓,汪庚在七樓喝酒,他在五樓的酒屋中,里面煙霧繚繞,酒香四溢,燭光與帷幔氛圍曖昧。

    酒屋中的人從不會少于五個,許良志在外打扮一絲不茍,謙和有禮,卻會在奢靡的酒屋中放縱自己,露出所有陰暗面。

    酒盞碰撞發(fā)出的清悅聲響和商會男人們低俗的話語交錯。

    被帶進(jìn)來的美人們只能活這一晚上。

    許良志把玩著手中酒杯,目光掠過燭火映照的紅色帷幔,掃向下方酒桌案后被人抱進(jìn)懷里嬌笑的美人,滑落在地的衣衫,或是猥瑣或是嬌媚的低語。

    也有人瑟瑟發(fā)抖,不甘不愿,這樣的人反而會受到更多的關(guān)注,激起眾人的施虐欲。

    許良志后靠椅背,對眼前的這些人都提不起勁,他最近這些日子忙得都沒空看看文素長成什么樣了。

    記憶里她喜歡把自己白凈漂亮的臉抹得黑漆漆的,許良志倒是對這種行為滿意。他的東西當(dāng)然是漂亮的,但是這種漂亮只在他面前顯露,滿足了他的獨占欲。

    換做平時他也就耐心等著享用文素的伺候,可偏偏文素跟放走周逸的事有關(guān),到時候就算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葉元青那邊也過不了,必須給一個交代。

    如果他要保文素,又會被汪庚抓住把柄要挾。

    要是殺了給葉元青交代,他又有些不舍。

    這小丫頭一段日子不見,倒是給他惹了個大麻煩,實在是很不聽話。

    許良志越想眸光越深。

    他抬首看向屋門口多出來的纖細(xì)身影,外邊的守衛(wèi)替她開了門,文素一個人,低垂著頭朝前走去。

    隨著她的走動余光越過屋中亂象,落在地上的鐵鏈拖動發(fā)出清脆聲響,文素不去聽酒桌后那些污言穢語,衣袖下的手握緊后又松開,反反復(fù)復(fù)。

    文素停在不遠(yuǎn)處,依舊低著頭,黑長的眼睫輕輕顫抖。

    許良志手中端著杯酒晃了晃,神色莫測地盯著停在不遠(yuǎn)處的文素,她還是一身臟亂,烏黑黑的臉,卻有雙怎么也遮不住的明亮眼眸。

    文素與酒屋中的奢靡精致格格不入,是個異類,卻奪人眼球,讓人躍躍欲試。

    世上總是不缺愛好獵奇的人。

    有商會的男人興奮地發(fā)抖,一雙眼盯著文素,只等許良志示意。

    文素告訴自己,沒關(guān)系,會有解脫的那天。不,總有一天,她會把這些人全都亂刀砍死。

    “過來些?!痹S良志說。

    他的語氣聽起來溫和有禮,不帶半點威脅質(zhì)問,或是憤怒。

    可文素知曉他是多么扭曲卑劣的一個人。

    她緩步走上前去,對文素故意放慢速度這種事許良志壓了下眉頭,等人走到身前后,他拿起酒壺將酒水倒在純白的手帕上,整個浸濕后拿起來擦著文素臉上的黑泥。

    許良志細(xì)心又緩慢地擦拭著,問:“是你幫周逸找到機(jī)會自殺的?”

    文素不說話。

    許良志一手勾著她的下巴,強(qiáng)迫她抬頭與自己對視,在一汪清澈水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文素很快又別過眼去,低聲說:“不是?!?/br>
    “你膽子是不小,不僅敢做,還敢不承認(rèn)。”許良志掐著她的臉讓她看回自己,“怎么,看上周逸那小子了?”

    文素靜靜地看著他不答話。

    許良志卻笑道:“可惜那小子不行?!?/br>
    “就算你讓他出去,他也幫不了,那小子喜歡的是太乙的大小姐,可不是你這種又黑又臟的小奴隸。”

    他掐著文素的臉力道很重,白皙的肌膚上掐出紅痕來,痛楚讓她微微皺了下眉頭,酒味直往鼻子里灌。

    許良志把她的臉擦干凈,又湊近聞了聞,不滿意道:“味不夠重。”

    說完拿過杯中的酒朝文素臉上潑去,文素被潑得眼都沒眨一下,許良志對其他人說:“愣著干什么,給她把味灑上?!?/br>
    隨著他的命令,早就等待好的商會眾人紛紛端著酒朝文素潑去,她的衣上發(fā)上都是酒水,黑發(fā)濕成一縷縷。

    “文素,你不妨試著再求我一次?!痹S良志站在她身前誘惑出聲,伸出手一指腳尖,“就跪在這,抬起頭,再張開嘴——”

    他另一手將文素濕透的長發(fā)自肩膀撩開,拉下她的衣肩露出那猙獰的牙印傷痕,滿意地笑道:“或許這樣我就不會把你交出去,讓你繼續(xù)茍活在天坑?!?/br>
    文素神色厭惡地退后兩步被許良志抓著頭發(fā)往回拽,她眼生叛逆,在被拽回去時往許良志懷里沖去試圖撞倒他,抬腿要踹,都被許良志看穿攔下。

    她越是反抗,這酒屋里的男人越是興奮,包括許良志。

    酒屋中傳來男人看熱鬧的起哄歡呼聲,屋外的一道低語被淹沒其中,門口的陳晝抬手朝屋中一指:“定山。”

    剛把守衛(wèi)放倒在地的程敬白驚訝地扭頭看他,不是說低階靈技的嗎?!

    無形的星之力穿透屋門橫掃屋中眾人,不論是在笑鬧還是恐懼的人都在此刻定格,灑出的酒水墜落,帷幔輕飄飄地晃動,端起卻沒拿穩(wěn)的杯子啪嗒落地碎掉,擁有生命之物都在行氣字訣定山中失去自我行動的能力,只剩下瘋狂轉(zhuǎn)動的眼球,目光驚訝或是迷茫。

    文素被許良志拽著頭發(fā)拉回去,她使勁掙扎著,原本要去掐她脖子的許良志手已經(jīng)碰到那溫?zé)岬募∧w,卻在此刻停頓。

    許良志瞳孔緊縮,不敢相信。

    他是修者,最清楚眼前的狀況,是行氣字訣·定山。

    可是誰……是誰能夠在吞噬星之力的天坑使用靈技?!

    許良志眼球顫動,因為過于震驚用力睜大眼而生出血絲,他想要朝門口看去,卻無法抬頭轉(zhuǎn)動身體,只能瞧見文素從他手中掙脫開,也驚訝地看著忽然無法動彈的自己。

    文素反應(yīng)很快,立馬回頭朝門口跑去。

    陳晝周身縈繞著微弱的星之力,看見從屋里開門出來的文素,她身上有著nongnong的酒味,不同的酒味混雜著,額前發(fā)絲也濕漉漉還滴著水珠。

    文素看見他的那一眼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咬著下唇?jīng)]敢出聲。

    許良志也借著余光一角看見了門口的陳晝,瞬間臉色又紅又白,恐懼降臨至頭頂,正如壓在他肩上將他定住無法動彈的星脈力量般真切。

    程敬白往里走去沒理他倆,面色唏噓,看來陳晝說他行氣字訣也很厲害不是騙他的,能用最少的星之力使出高階行氣字訣,確實不一般。

    其實仔細(xì)想想,在這里的修者星脈并未受到任何限制,只是無法感應(yīng)獲取星之力使用靈技而已。

    對某些修者來說,靈技的強(qiáng)弱取決與星脈境界、以及星之力。

    但對某些天賦超絕的修者來說,靈技的強(qiáng)弱只跟星之力有關(guān)。

    陳晝被關(guān)在天坑時,已是六脈滿境。

    文素吸了吸鼻子,說不清此時是什么心情,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她忍不住微微發(fā)抖。

    陳晝說:“文素,冷靜下來,你還有很多事要做?!?/br>
    文素深吸一口氣,逐漸冷靜,朝他重重地點頭:“嗯!”

    陳晝對程敬白說:“這邊就交給你了?!?/br>
    程敬白朝目露驚懼的許良志走去,笑容明朗,沒有回頭道:“你放心去吧,我會讓他把葉元青叫來的?!?/br>
    文素把門關(guān)上,抬手擦了擦臉上流動的水痕,瞥眼看向停住不動的商會等人。那一雙雙浸泡酒rou美色中污濁不堪的眼,此刻統(tǒng)一朝她露出祈求與恐懼之色。

    程敬白走過神色扭曲的許良志,拿起桌案上的木筷在手中把玩,又繞著許良志走了圈。

    “輪到你想辦法了?!背叹窗啄弥曜蛹恻c了點他的咽喉,看著許良志額上汗水滴落,“你應(yīng)該也知道怎么解定山,只要打通你的八脈節(jié)點,釋放掉壓著你的星之力?!?/br>
    “在這過程中,你可以好好想想要怎么把葉元青叫過來?!?/br>
    程敬白說完,拿著木筷力道精準(zhǔn)地朝他肩膀刺下。

    許良志倒在地上,右肩出血不止,還沒能嘗夠這痛楚,第二根筷子已經(jīng)刺穿他左肩。

    酒屋中沒有刀具利器,文素垂眸看向桌案上擺放整齊的木筷,燭光下的褐色光澤十分漂亮,她伸手拿起,這筷子有幾分重量,比她學(xué)習(xí)死亡使用的樹枝手感要好得多。

    文素端起酒壺將木筷澆濕,拿著它走向桌案后的商會等人。

    這些男人們似乎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惶恐無言,想要跪下來哭泣求饒卻根本沒這個機(jī)會,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文素拿著木筷朝自己越走越近。

    文素從這些人顫抖的眼球中看出了他們的意思,無非是求饒二字。

    可這些人當(dāng)初掐著她的脖子看她一次次死去,捏著她的下巴往她嘴里灌酒時也沒給過她求饒的機(jī)會。

    事到如今,下跪求饒也沒用了。

    文素將木筷力道精準(zhǔn)地刺穿商會男子的喉嚨,血濺滿臉,卻沒看他倒下的身影,已經(jīng)走向另一人。

    如果能開口會說些什么?

    可惜沒人會聽。

    屋中濃厚的酒氣中逐漸染上了血腥味。

    *

    陳晝來到樓上,汪庚喝酒時不喜歡關(guān)門,所以屋門敞開著,石當(dāng)在旁陪著笑給他倒酒,聽汪庚罵罵咧咧。

    見到陳晝后雙眼一亮,忙道:“豬奴!趕緊過來給星主倒酒!”

    陳晝進(jìn)來,反手把門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