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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微笑:“那自然是無聊透頂了?!?/br> 三樽玉液見底,甘華喚來魚女:“去將我窖藏千年的龍涎清露取來。” 北辰和春花都是一驚。龍涎清露極為難得,乃是取了海中魘龍的龍涎與百颶仙島重陽晨露同釀而成。魘龍造夢,只在傳說中有,萬年難遇一次,連北辰也只是在一千年前的瑤池盛會上喝過一小杯。 “甘華jiejie,這樣的好東西還是留著吧,給我們喝豈不糟踐?” 甘華道:“長恨無人共一杯,直知好友自天來。與你們同飲,非得最好的酒?!彼嫔弦卜浩疰碳t,眸子晶亮,含笑睇向兩人:“都說龍涎清露后勁很足,飲下之人沉醉忘醒,會做一個世間最美最美的夢,兩位不妨一試,看看今夜會做一場什么樣的夢?!?/br> 一番話說得春花心中癢癢,拍手笑道:“那就多承jiejie美意了。” 其后春花睡得極深,心中說不盡的祥和安寧。仿佛是行了幾萬里路,眼前便是終點(diǎn)的那一刻,既能得知前路,更遠(yuǎn)的擔(dān)憂還未來,當(dāng)下便是永恒的最安逸。 這一夜竟是無夢。 到得神志清明時,直覺身上發(fā)冷,涼風(fēng)不知從何處嗖嗖地往頸子里刮。 春花嘟囔了一聲:“小孟孟,關(guān)門……” 伸手去撈被子,想將自己裹得緊些,不料卻撈到一個溫?zé)崛彳浀臇|西,摸來摸去,像是一只手。 但總不會是她自己的手吧。 雪白的光乍射入眼中,一時間視野模糊不清,只嗅得淡淡草香沁入心脾。搔一搔頭,慣常戴的兩個釵子叮叮咚咚滾落下來,發(fā)髻松脫,密密地裹了一脖子。 春花一骨碌坐起來,睜大了雙眼。 膝蓋被壓得幾乎沒有知覺了,白衣半解的男子趴伏在她腿上睡得極沉,露出形狀優(yōu)美的半個脊背,她隨手扯住的,正是人家的手。 再低頭看,自己也是衣衫不整,胸前半掩,褻衣凌亂。 ……她喝了三杯龍涎清露,做下來的就是這個夢? 春花昏昏沉沉捧著頭,這不符合她的預(yù)期啊。除非這半裸男子是個玉石打造的假人。噯,看這男子發(fā)髻,還頗有些熟悉。 春花顫顫伸手去將他的臉撥轉(zhuǎn)過來,儼然正是北辰。 她什么時候?qū)Ρ背狡鹆诉@種狎昵的心思,她怎么不知道!甘華是給她喝了假的龍涎清露吧? 冷意竄入肌膚,激得她又起了一串雞皮疙瘩。 不對,這不是夢。 她瞬間醒悟,連忙裹住衣衫,將還在昏睡的北辰推得滾了兩滾,自己勉強(qiáng)扶著身旁玉階站了起來。 身后是氤氳寒池,白色蘆草搖曳生姿。 玉階之上,七彩斑斕的一大群小仙娥擠得水泄不通,個個伸直了頸子往這邊看過來,面上都是八輩子沒見過世面的羞澀情狀。 見春花爬起來,原本竊竊私語的小仙娥們徹底安靜了下來。一群人和一個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終于有一個前排的小仙娥反應(yīng)過來,紅著臉奔了出去。 “哎呀,不得了啦,北辰元君與財神春花在寒池畔私會偷情,被我們撞破啦!” 第15章 、銅心鐵膽 北辰元君與財神春花在寒池畔私會偷情,被一群采蘆草的小仙娥逮了個正著。 偌大的天庭,已經(jīng)整整三百年沒有出過如此香艷的韻事,消息就像乘了風(fēng)一樣,不到半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九重天。 長生天帝連著三日稱病躲了朝會,日常大事都由天衢圣君在紫闕仙山照簡易章程裁定。聽說了這事,天帝立刻龍精虎猛地從龍床上躍下來,說茲事體大,他非要拖著病體親自審問不可。 天界嚴(yán)禁仙凡相戀,但針對神仙內(nèi)部相戀的律條,其實(shí)是有些模糊曖昧的。文命星君翻遍了所有的天庭典籍,也沒有找到哪一條天規(guī)禁止神仙結(jié)為愛侶。 但是近萬年來,除了天帝天后、雷公電母這幾位生來便有姻緣命格的神仙,再也沒有一對仙侶修成過正果。 究其原因,無非有三: 一是情愛有礙修行,那些結(jié)了仙侶的,多半在修行上難有進(jìn)益。 二是長得好看的神仙都清心寡欲,長得難看的互相又都不太看得上。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條:七萬年前,為彰天界威嚴(yán)體統(tǒng),古上天尊曾定下一條法度,一對神仙若要結(jié)為仙侶,均須一同在雷鏡臺上歷九十九道雷劫,若能雙雙渡劫不死,才能合其姻緣。 算術(shù)極好的文命星君經(jīng)過上溯古籍,細(xì)細(xì)推演,周密論證,得出過一個眾仙家深為信服的結(jié)論,那就是雷鏡臺上一道雷劫,大約相當(dāng)于普通神仙一百年修行。如此算來,九十九道雷劫便要剝?nèi)ナ芙僬呓f年的修行。 九重天上的神仙里,修行萬年以上的除了古上天尊、天帝天后、天衢圣君以外,一只手便能數(shù)得出來。其余的神仙真要是上了雷鏡臺,皮rou之苦暫且不提,修行自然全廢,物種恐怕都保不住,沒準(zhǔn)會被打成草履蟲。 是故,過往有些野鴛鴦情不自禁犯了戒的,多半立刻認(rèn)錯,跪求天界法司以破壞天界體統(tǒng)之罪發(fā)落,沒有一對敢聲稱要結(jié)為仙侶的。 春花的好人緣在這危難時刻得到了充分的體現(xiàn)。出了這樣八卦的事情,鎮(zhèn)守寒池的幾位天將也沒有難為她和北辰,而是靜候他們穿衣休整了以后,再將他兩人押去乾元殿受審。 大約是前日比春花多喝了幾杯,北辰醒來的也晚一些。待他醒來時,春花已經(jīng)將前因后果梳理了個大概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