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梁少爺，鞭打世子的罪責(zé)，你自回家等候發(fā)落吧！”

    作者有話說：

    聽說你們都想給世子加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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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鄙吝復(fù)萌

    阿九一步一拖, 不知走了多久，才回到了方家巷子的家。

    他推開熟悉的木門，費力地整理了一遍衣著, 踏進這陋屋。

    “娘?！?/br>
    無人回應(yīng)。

    一股巨大而不知名的焦慮攫住了他。阿九不顧身上的疼痛, 快步?jīng)_了進去。

    殘破的壁龕上，黃泥財神像已被熏得邊緣發(fā)黑, 兩邊的油燈熄滅不久，散發(fā)著劣質(zhì)燈油的臭味。

    阿九的娘跪伏著，頭臉和肩膀貼著地面, 身體極不自然地扭曲著。室內(nèi)聲息全無。

    豆大的淚珠從阿九眼眶里涌出來。淚水滴在胸口和手臂的傷痕上, 他也不覺得疼。

    “娘，阿九回來了。”

    他不知道老嫗在最后的時間里求了什么。是求財神賜福，讓他們回到幼年錦衣玉食的生活嗎？

    阿九在寂靜中站了一會兒, 終于走過去，將老嫗抱起來, 輕輕放在床上。他打了水, 為她擦干身子, 梳理頭發(fā), 整理衣著。

    他趴在床邊，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竟不知道身在何處，為何還活著。

    滿身的疼痛一點一點地抽走他身上的力氣，一不小心就陷入了昏睡。

    遠近幾戶的狗吠突然響起，突如其來的吵嚷瞬間將沉寂的方家巷子攪得如一鍋沸水。

    祝家的木門被一腳踹開，撲撲踏踏的腳步聲震著耳膜涌進逼仄的小屋。

    阿九驚醒, 回過頭, 幾個身著勁裝, 腰攜利器的王府侍衛(wèi)抱拳向他行禮：

    “世子?！?/br>
    阿九打了個冷戰(zhàn)。他夢游一般回應(yīng)：

    “我不是世子?！?/br>
    侍衛(wèi)們看他一身傷痕，愣了一愣，不知如何應(yīng)答。

    阿九卻站起身來：

    “你們不要擋道，我要去鄰家借一面草席，給娘下葬?！?/br>
    為首的侍衛(wèi)側(cè)身看了一眼床上的尸體，嫌惡地轉(zhuǎn)開眼。

    “這等小事，屬下代辦即可。王爺王妃在府中殷殷期盼，請世子速速回府?！?/br>
    阿九不理他，沖著門外走去。

    侍衛(wèi)們交換了一個眼色，其中兩人動作迅捷地握住阿九的臂膀，向后一折，另一人干脆利落地抱住他雙腿，扯出繩索團團捆住。

    另有一個上來，小聲說了一聲：“得罪了！”便將一團干軟的帕子仔細塞進阿九口中。

    阿九拼命掙扎，卻無濟于事。這些人訓(xùn)練有素，小心地避過他身上的傷口，力道卻大得讓他無法反抗。

    阿九被抬出門的時候，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個侍衛(wèi)一把拽住死去的老嫗的后襟，把她從床榻上拖了下來，如同拖一條死去的野狗一般。尸體頭臉沾滿了黃土，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曳痕。

    人類的苦痛，終究并不相通。

    梁昭乘著馬車，一路快馬加鞭回到梁府，見人便問：

    “我爺爺呢？我爹呢？我娘呢？”

    梁遠昌與梁興在正堂議事，梁大夫人正在一旁奉茶，見他跟頭流水地奔進來，當(dāng)堂撲通一跪，都愣了神。

    “爺爺、爹、娘、快救救孩兒！孩兒可活不了了！”

    他將如何一時興起看上別院小工，又因?qū)Ψ娇咕芏鴦恿吮拮拥氖略敿氁徽f。在場三人登時面色劇變。

    梁大夫人大哭起來：“我的兒，那世子你不是見過幾次么？怎么竟認不出來？”

    梁昭抽噎道：“孩兒看他身上破破爛爛，哪里知道竟是王府世子！”他又轉(zhuǎn)向祖父：“爺爺，您千萬得保我！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梁興也是驚怒萬分，左右苦思不得法，只得轉(zhuǎn)頭向梁遠昌下跪：

    “父親，王爺怪罪下來，昭兒定是活不成了！父親……”他向前膝行兩步，“父親，要不再去求財神神尊吧！”

    梁遠昌原本震怒不已，瞪著梁昭，忽聽梁興此言，仿佛一壺沸水從天靈蓋澆了下來。他手捂心臟，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過頭，望著梁興：

    “你……你說什么？”

    梁興聲音發(fā)顫：“父親，上回長孫春花鬧得那樣大，咱們求了神尊，事情不就平了么？反而是長孫春花自己進了大獄。這回，還是去求神尊吧！”

    梁大夫人也看出幾分端倪，雖不明就里，也連忙跟著跪求：

    “父親，去求神尊吧！總不能看著昭兒去死??！”

    梁遠昌如遭當(dāng)胸捶擊，心口劇痛。他強忍著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三個人，仿佛是第一天認識他們一般。

    “父親？”

    也不知過了多久，梁遠昌回過神來，苦笑著嘆了一聲：

    “好，好，真是好兒、好孫！事到如今，老夫還能如何呢？”他站起身，拄著拐杖向后走去。

    “你們都別跟著，昭兒隨我來。”

    梁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著梁遠昌，來到后院地下的祭堂。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家中還有這樣一條暗道。祖父在前方踽踽而行，他卻也不敢出聲相問。

    面對著金光燦爛的財神像，梁遠昌沉聲道：“跪下。將你犯下的罪孽，對財神神尊詳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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