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生活早就涂抹上了墨色的昏暗，強(qiáng)硬的擠進(jìn)來各色丑陋不堪的人面畜生，有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也有癲狂殘暴的科學(xué)家，麻木不仁的助理員……

    很多。

    有學(xué)識的，沒學(xué)識。

    斯文的 ，狂野的。

    每一個對她散發(fā)出來的都是惡意。

    她已經(jīng)，好久好久好久，沒接受過善意了。

    ——還是，以生命為代價的善意。

    連她沒穿鞋襪這點(diǎn)小事都會注意到的善意。

    就算這些是偽裝的，是假的，她內(nèi)心還是塌陷一塊，把吸血鬼放了進(jìn)去。

    拜帕抬手撫摸她的腦袋，冰涼的掌心似乎有了溫度，他依舊笑著：“別害怕，不會讓你陪我太久的?！?/br>
    我也沒有太久時間能活了。

    但是，我的女孩。

    你要活的很久很久，活的很好很好。

    衛(wèi)綰頭一次主動拉住他手臂，避開這個話題：“我扶您上樓?！?/br>
    拜帕沒給她機(jī)會，固執(zhí)地彎腰抱著她上樓，好像在完成某項使命。

    衛(wèi)綰手指捏著他衣袍柔軟的面料，低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過了會兒，她突然問：“那你想和我……”

    拜帕踩上最后一節(jié)樓梯，背靠在墻上，猶如遲暮老人：“什么？”

    衛(wèi)綰收回了要說的話：“沒什么?！?/br>
    “你啊。”他寵溺的笑了笑。

    副本結(jié)束的通知聲響起以后，拜帕就再也沒帶過她睡棺材，瑟蘭古堡時常忽明忽暗的壁燈有如擺脫了詛咒，又亮又暖。

    像顆太陽。

    衛(wèi)綰盯著不遠(yuǎn)處的壁燈出神。

    她剛剛想問吸血鬼，要不要了解一下千古絕唱。

    她有的東西實(shí)在太少，想要回報吸血鬼也只有將自己獻(xiàn)出去。

    但見到吸血鬼行將就木的老態(tài)，衛(wèi)綰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挺害怕他在蕩氣回腸的絕唱之中就此落幕。

    吸血鬼再次從背后抱住了她，棉被聚攢起來的熱氣頃刻消散：“睡不著？”

    衛(wèi)綰：“嗯?！?/br>
    “吸血鬼的作息是晝伏夜出，但其實(shí)他們根本不用睡覺?！?/br>
    這句話說明了挺多問題。

    比如，她擁有了吸血鬼的習(xí)性。

    衛(wèi)綰今天不想深究這些，隨便和他瞎扯著聊天：“那些吸血鬼奴仆都說你每次睡覺都睡一百年?！?/br>
    “那是因?yàn)楹蛺汗碜隽私灰住！?/br>
    “什么交易？”

    “噓?！卑菖潦持赴丛谒桨辏瑧脩糜?，“我們睡一會兒，睡一會兒去參加宴會?！?/br>
    衛(wèi)綰乖乖閉上眼，過了會兒，很清晰的聽到吸血鬼呢喃語調(diào)。

    ——“抱歉，今天救你去晚了?！?/br>
    第14章 14   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這一覺吸血鬼睡的很沉。

    像個死尸。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皮膚也沒溫度。

    衛(wèi)綰精神卻很好，沒有任何睡意，她怔怔地看著不遠(yuǎn)處裝滿剔透寶石的瓶子出神。

    色彩斑斕的寶石折射出繽紛光澤，亮的晃眼，朦朧之間，她好像看到了兩個身影。

    一男一女。

    看不清具體模樣，只能大概看得出他們應(yīng)是十七八歲的年輕模樣。

    女孩低頭替男孩戴鑲嵌著紅色寶石的袖口，“好快啊，都到了你成人禮?！?/br>
    男孩：“我有事想和您說?！?/br>
    女孩歪了歪腦袋：“好巧，我也有?！?/br>
    男孩讓女孩先說。

    “我要走了。”

    “什么？”

    “我要回家了，去另一個世界?！?/br>
    女孩笑了笑：“謝謝你陪我這么久，我會永遠(yuǎn)記住你的?！?/br>
    “對了，你剛剛要說什么？”

    “我，紅寶石很好看?！蹦泻⒋诡^，本就看不清的面容更加朦朧。

    他語調(diào)很輕，輕的像春天的微風(fēng)，冬日的暖陽，像鮮花凋零，綠葉泛黃，衰敗蕭瑟。

    “一定要走嗎？”

    “可以帶我一起嗎？”

    那虛無縹緲的腔調(diào)，女孩也許聽到了，也許沒聽到。

    衛(wèi)綰隱約看到男孩顫抖著去解袖扣，紅寶石袖扣咕嚕咕嚕滾到地上，翻落在床邊。

    她鬼使神差地挪到床邊，想要撿起袖口，撲了個空。

    再抬眼時。

    男孩和女孩也都不見了。

    那顆紅寶石——

    衛(wèi)綰剛進(jìn)研究院的時候，武嶼這群研究員對異世界來的外來物種抱有敬畏。

    這是潛伏在身體深處本能的對未知的敬畏。

    那時候，衛(wèi)綰還很稚嫩，剛高考完解放，象牙塔中的白到透明的白紙，那群老狐貍試探幾句，不經(jīng)意就把話套走了。

    如果她沉默不語，那還可以有更直截了當(dāng)?shù)姆椒ā?/br>
    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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