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斷案日常 第59節(jié)
秦玨回想了一下,道:“不曾遇到。” “從下塔到廁房,一路上都不曾遇到?” “不曾遇到。” 顧璟和李逾兩個人離開刑訊房。顧璟對李逾道:“這樣一個老好人,為什么會被選中當(dāng)替罪羊?” “替罪羊或許是真的,老好人不見得吧?反正前兩次看到他和……那誰在一起,我就挺想弄死他的。我看比起老好人,他更傾向于沒有自知之明,礙了旁人的眼而不自知?!崩钣夂吆咧馈?/br> 兩人出了牢房,抬頭便看到蕭曠和姚征蘭一起帶著一名手拿團(tuán)扇花枝招展的女子向這邊走來。 “大人,婉嫦已帶到。”蕭曠上前向顧璟行禮道。 “哎喲,大理寺是什么仙衙門?。看笕藗円粋€比一個長得好看?!蓖矜蠐]著團(tuán)扇一邊笑一邊看著顧璟和李逾二人道,“若是衙門之間也來個選秀大賽,奪魁的定然是你們大理寺?!?/br> 顧璟皺起眉頭。李逾卻在那兒笑。 蕭曠喝道:“大膽女子,休得放肆!” 婉嫦被他嚇得一顫,隨即噘嘴道:“我就放肆了,你把我關(guān)起來吧。只要……”她嬌俏地一偏臉,媚眼如絲地看著顧璟道:“只要讓這位大人天天審我,我甘之如飴。” 李逾大笑,道:“看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這句話,對女子也同樣適用啊?!?/br> 顧璟橫他一眼,冷著臉轉(zhuǎn)過身,道:“把她帶去刑訊房。” 那千嬌百媚的女子被差役粗魯?shù)匕醋诒涞男桃紊蠒r,眼里終于生了一絲恐懼,老實(shí)起來。 顧璟對一旁的李逾道:“你審吧?!?/br> 李逾:“為什么這個我審啊?” 顧璟:“你有經(jīng)驗(yàn)。” 李逾:“……誰有經(jīng)驗(yàn)了,有什么經(jīng)驗(yàn)了?我告訴你你別血口噴人啊!” “婉嫦姑娘,你別緊張,我們就找你了解一些情況,你如實(shí)相告便好。”姚征蘭道。 婉嫦扁著嘴點(diǎn)點(diǎn)頭,掃了顧璟和李逾二人一眼,委委屈屈道:“果然長相越出眾的男子越是薄情?!闭f罷復(fù)又看著姚征蘭道:“還是如大人這般的好。大人,下次你來國色天香樓玩,找我,我叫mama給你打折。”說完朝姚征蘭拋了個媚眼。 姚征蘭:“……” “干什么干什么?誰讓你勾引我們冰清玉潔的姚評事了?”李逾不樂意了,來到一直生著火的鐵鍋前抽出里頭通紅的烙鐵,徑直走到婉嫦面前,迎著婉嫦驚懼的目光道:“現(xiàn)在我問你問題,你給我老實(shí)交代,若有一字不實(shí),”他將烙鐵頭湊近婉嫦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一字一字道:“小心我手滑。”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通紅的烙鐵頭,婉嫦嚇得都快哭出來了,一邊手腳并用地往椅子后面挪一般點(diǎn)頭如搗蒜道:“我一定老實(shí)交代,不敢有一字不實(shí)?!?/br> “我問你,今日上午你可有去過秋霞山?”李逾問。 “不曾去。” “真不曾去?” “真的不曾去,昨夜應(yīng)酬到凌晨方睡,累都累死了,誰耐煩去爬山?。繕抢锏慕忝煤蚼ama都可以為我作證?!?/br> “姑且信你。那你可認(rèn)得舒榮?” “舒榮……啊,是舒公子,認(rèn)得。他最近纏我纏得緊?!?/br> “纏你纏得緊,瞧你的意思對他頗為不屑。他有錢有權(quán),你因何對他如此態(tài)度?” “有錢有權(quán)是不假,可他在床上不行啊。時間又短又不盡興,還盡要人奉承他。自被他纏上,除了小顧璟之外,其它的恩客都不敢來找我了,平白害我少掙了許多銀子?!蓖矜媳г沟?。 “小顧璟?什么小顧璟?”李逾迷惑地問。 婉嫦看他一眼,道:“小顧璟都不知道?那顧璟大人總聽說過吧?梁國公世子顧璟顧公子,有才有貌,君子端方,全都城未嫁女子的春閨夢里人……” “行了,我知道顧璟,你就說那個小顧璟是個什么東西?!币娝?dāng)著姚征蘭的面把顧璟夸得像朵花兒,李逾不耐煩地打斷她道。 “小顧璟就是霍廷玉霍公子啊,據(jù)說他長得與顧璟顧公子有八分相似,所以人送外號——小顧璟。” 李逾忍著笑回頭看顧璟。 顧璟臉臭得像剛被人潑了盆洗腳水一般。 “你的意思是,在舒榮與你好的同時,霍廷玉也經(jīng)常來找你,舒榮知道嗎?”李逾回過頭繼續(xù)問婉嫦。 “知道啊,他倆是好朋友,若是我點(diǎn)頭,三個人大被同眠也沒有問題?!蓖矜线@會兒又有些緩過來了,扇著團(tuán)扇道。 “霍廷玉和舒榮的關(guān)系就這么好?有沒有可能,他們只是表面關(guān)系好?內(nèi)里有矛盾?” “不可能,”李逾話音一落婉嫦便不假思索道,“那舒公子有一次喝醉酒同我說過,說他爹是兵部尚書,他身邊狐朋狗友不計(jì)其數(shù)。但在他心里,只有霍廷玉是他真正的朋友,永遠(yuǎn)不會背叛他出賣他的朋友。” 送走了婉嫦,三個人一籌莫展地回到閱卷房。 “看來真的不可能是這個霍廷玉干的,可他是舒榮同行的九個人中唯一一個有作案時間的。真正的兇犯如果不在這九個人中間,又該從何處著手調(diào)查呢?”姚征蘭憂慮道。 “明日再去清凈寺仔細(xì)勘察,說不定會有新的線索?!鳖櫗Z道。 李逾在一旁嗤嗤地笑:“小顧璟,哈哈哈哈?!?/br> 顧璟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 李逾對姚征蘭道:“你看,我就說那廝長得有點(diǎn)像顧璟吧?!?/br> 姚征蘭道:“哪兒像了?就臉型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像而已,居然以訛傳訛到跟顧大人八分相似的地步,太不要臉了?!?/br> 李逾瞄顧璟一眼,曼聲道:“誰讓某人整日深居簡出,讓眾人對他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呢?” 顧璟懶得理他。 姚征蘭打了個哈欠,這會兒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 “看來今晚是難有進(jìn)展了,要不我們回家吧?”李逾提議。 顧璟看看姚征蘭,對李逾道:“你倆回去吧,明日上午不必來寺里點(diǎn)卯,直接去清凈寺即可。” “行,姚兄,這回可以走了吧?反正再留在這兒也沒事可做了。”李逾道。 “可是,不是要審秦玨的長隨和丫鬟么?”姚征蘭不太想走。 “顧璟自己能搞定。走吧走吧,不睡覺腦子都不清醒了,還怎么破案?”李逾勸道。 “沒事,回去吧?!鳖櫗Z道。 “那……好吧。明日清凈寺見。”姚征蘭對顧璟道。 顧璟點(diǎn)點(diǎn)頭。 李逾和姚征蘭出了閱卷房,剛到院中,便見劉懋滿頭大汗匆匆而來,見了他倆劈頭問道:“顧璟呢?案子審?fù)炅藳]?兇犯簽字畫押了沒?” “劉大人為何如此著急?半夜還特意過來過問此事?”李逾問道。 劉懋拍腿道:“我能不急嗎?舒尚書他死了。顧璟呢?我去找他?!?/br> 李逾和姚征蘭同時一驚,跟著他又回到了閱卷房。 第73章 · “什么?舒大人死了?為何如此突然?”聽聞噩耗, 顧璟從書案后站起身道。 “這了年紀(jì)的人,禁不住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打擊,這不是很正常嗎?案子斷得怎么樣了?兇手簽字畫押了沒?”劉懋急不可待地問道。 “尚未?!鳖櫗Z道。 劉懋一愣, 問道:“兇手不是當(dāng)場拿住的嗎?這都好幾個時辰過去了?怎么還沒認(rèn)罪畫押?” 顧璟道:“雖是當(dāng)場拿住, 但他可能不是真正的兇手?!?/br> “什么?不是真正的兇手,那, 兇手是誰?” “不知?!?/br> “這……你不知真正的兇手是誰, 又怎能斷定當(dāng)場拿住的那個不是兇手?這不是開玩笑嗎?”劉懋摔手道。 顧璟嚴(yán)肅道:“我說抓住的這個可能不是兇手,自然也是有依據(jù)的。我知道舒大人一死,陛下必然過問此案。但, 越是如此,越不能草率行事, 萬一錯判, 恐怕到時候就不是陛下問責(zé)這般簡單了?!?/br> 劉懋細(xì)想他的話, 從袖中掏出帕子來擦了擦額的汗,道:“即便陛下不要求我們當(dāng)日破案, 總也會要我給出個期限。你覺著,多久能破此案?” 顧璟望向李逾姚征蘭,李逾向他豎起三根手指。 顧璟對劉懋道:“五天?!?/br> “好,五天時間也不算長,陛下應(yīng)當(dāng)會同意吧。”劉懋擦著汗走了。 李逾走到顧璟面前:“你憑什么保證五天能破案?” 顧璟坐下,道:“總比你三天有把握些。” 李逾急道:“誰說三天了,我三根手指是說三十天?!?/br> 顧璟:“……是我高看你了?!?/br> 李逾一噎, 抬腳踢了下他的桌腿。 姚征蘭對李逾道:“舒尚書過世, 陛下不會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去破案的。” “五天就五天。姚兄, 走,回家睡覺?!崩钣夂罋飧稍频馈?/br> 姚征蘭:“……” 無語歸無語, 姚征蘭倒是沒有拒絕,時間雖緊,但也不能不眠不休,人在疲累的狀態(tài)下確實(shí)有些腦子不清醒。 “顧大人,我和郡王先回去了,您也早些休息?!币φ魈m道。 “他這么大的人了,哪用你叮囑,走走走?!崩钣庖姴坏靡φ魈m關(guān)心顧璟,扯著她的袖子就把她拽了出去。 一路送姚征蘭回到承恩伯府門前,李逾仰頭看看天色,道:“再有兩個時辰估計(jì)天都要亮了,姚兄,可否在府借宿兩個時辰?” 姚征蘭:“……” “姚兄,你看,從你家到梁國公府,至少需半個時辰。此時夜深人靜,我若策馬而行,馬蹄聲聲,難免擾民。我若不騎馬,一個時辰怕也到不了,回去也睡不成什么覺了。明日還要山呢,姚兄于心何忍啊?”李逾一臉委屈道。 跟在兩人后頭的三槐側(cè)過臉去,沒眼看自家郡王厚顏無恥的樣子。 姚征蘭想想也是,而且從她家出城還比較近些。 “借宿是可以,只是換洗衣裳……” “這個姚兄不必?fù)?dān)心,我自會叫三槐送來。明日早飯也叫三槐送來。姚兄只需借我一張床即可?!崩钣饧泵Φ馈?/br> 姚征蘭找不到理由拒絕他,就同意了。 她本想將他安排在府里的客房中,李逾不肯,非要和她住一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