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斷案日常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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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我留在這里?我要跟你一起去找他們?!蔽湟司粯芬?。 “所以說你傻呢!”李逾鄙視地看著她,“我一來你就跟著我一起直奔覃州,不是告訴對方顧璟和姚評事往覃州去了嗎?嫌他們死得不夠快?” 武宜君認(rèn)真想了想,道:“有道理。那我什么時候能去找你們?” “三天后吧?!崩钣庹酒鹕?,掃了眼蕭曠和耿七,道:“這兩個人受傷不輕,也留給你關(guān)照?!?/br> “郡王,小人……” “我不帶傷員上路?!崩钣獠淮⑵哒f完便打斷他,兀自上馬帶著他的衛(wèi)隊奔出了官驛。 冬雨淅瀝,鉛黑的云層壓得很低,朔風(fēng)回旋,濕冷沾面。 姚征蘭挎著包袱抱著一盆梅花,站在一家雨傘店鋪門前的檐下??纯词掷锬桥璋腴_的梅花,她略感無奈。 他們離開獵戶家時,為了感謝林氏夫妻,把大部分銀子都留給了他們。途中住在一間破廟中,被老鼠嚇了之后,第二天顧璟打聽著去了一位好附庸風(fēng)雅的鄉(xiāng)紳家里,給他畫了一幅畫,還題了字,換了二十兩銀子?;貋淼穆飞峡吹接匈u花的,他居然買了盆梅花回來送給她。 不過可能也是托這梅花的福,他們才能憑偽造的身份文牒混進(jìn)了城中,畢竟沒人會相信兩個疲于奔命的人居然會帶著這么一件累贅玩意兒。 顧璟很快從鋪中出來,撐開黃褐色的桐油傘,伸手接過姚征蘭手中的花盆,微微支開撐著傘的那條胳膊。 姚征蘭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們現(xiàn)在的身份是夫妻,丈夫撐著傘,身為妻子的她如果不挽著他的胳膊是不是顯得不夠親密? 紅暈漫上耳根,姚征蘭心一橫:反正那晚在破廟都靠在他肩頭睡覺了,此時挽一下胳膊又算什么? 她伸手,慢慢穿過顧璟的胳膊,挽住,眼睛看著別處。 顧璟也略有些赧然地垂下眼睫,將胳膊恢復(fù)正常狀態(tài),帶著她一同向這條街上的仙來客棧走去。 在客棧住下后,顧璟因為身上有傷沒法沐浴,只得擦洗一番,將頭發(fā)洗了下。姚征蘭倒是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感覺數(shù)日奔波的辛勞都減輕了不少。 在后院洗好衣服上樓時,姚征蘭偶然間瞥見樓下大堂中有人影一晃,十分熟悉。她剛想退后兩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恰好后面又有人跟著上樓,她便作罷了。 到了用晚膳的時間,姚征蘭沒讓小二把飯菜端上來,親自去廚房端了飯菜回到房間,看到顧璟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地看著樓下院中。 “怎么了?有情況?”姚征蘭將飯菜放在桌上,疾步來到窗邊。 顧璟回過神來,忙道:“沒有,我只是在看鴨子?!?/br> “鴨子?”姚征蘭往樓下一看,果然看到泥濘的院中有幾只大鴨子帶著一群小鴨子在那啄食。 “嗯。我頭一次發(fā)現(xiàn),小鴨子如此稚拙可愛。讓你見笑了。”顧璟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也覺得小鴨子挺可愛的。先吃飯吧,待會兒涼了?!?nbsp;姚征蘭道。 顧璟關(guān)上窗,跟著她回到桌前坐下。 姚征蘭看著他毫無心理障礙地拿起筷子吃飯。 顧璟察覺到她的注視,抬起頭看來,問道:“有事?” 姚征蘭搖搖頭,道:“只是覺得顧大人你近來改變蠻大的?!?/br> 顧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筷子,反應(yīng)過來,笑了笑道:“其實以前我也知道自己在飲食方面過于挑剔,只是,從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真的很難改。如今人在困境中,活下去已是不易,更沒資格挑剔什么了。思前想后,委實慚愧?!?/br> “顧大人無需覺著慚愧,每個人的習(xí)慣,都是由他的出身決定的。只要合乎身份又不傷天害理,便無好壞對錯之分。”姚征蘭道。 顧璟看著她,眼含笑意地點了點頭。 第111章 · 兩人用過飯, 姚征蘭讓顧璟早些上床休息,她自己則坐在燈下縫補(bǔ)兩人穿越山林時被樹枝灌木勾破的衣服。 方才沐浴后頭發(fā)沒干就用頭巾包起來了,如今她見顧璟上了床, 無人看見, 便悄悄解了頭巾,將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fā)披散下來。 顧璟心中有事, 時辰又還早, 哪里睡得著?一抬眼便看到了姚征蘭被燭光投在墻上的影子。 她微微側(cè)著頭,將長發(fā)攏到臉頰一側(cè),用雙手輕柔地梳理著, 女子的婉約與柔美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仿佛春日流泉涌入心間,顧璟思緒停了停, 猛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樣看著是極其失禮的行為, 忙移開目光看向帳頂。 看著帳頂心中也還是不平靜, 他干脆閉上眼,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個來回。 一閉上眼, 聽覺又變得格外靈敏起來。她那邊傳來的衣袂摩擦聲,剪燈芯的聲音,扯斷線頭的聲音……每一點輕微的動靜都像是敲在他心上似的。 他無聲無息地睜開雙眼,轉(zhuǎn)過臉來,繼續(xù)看著墻上她的影子。 這種感覺讓他有幾分熟悉,就像……就像第四塊桂花鴨,一旦已經(jīng)破了規(guī)矩, 那過后守不守的, 也沒有多大意義了。 姚征蘭縫了一會兒衣服, 下腹傳來一陣熟悉的酸痛感。她匆忙去包裹里拿了在獵戶家里偷摸準(zhǔn)備好的月事帶,出門去了樓下的廁房。 這會兒客棧中大部分房間里都已沒了燈光, 比較安靜。有些客房里傳來隱隱約約的旖旎之聲,姚征蘭在獵戶家中被迫旁聽了好幾次,倒是可以老著臉皮當(dāng)做沒聽見了。 從廁房出來,姚征蘭借著樓下柜臺上燈盞灑過來的微弱光線往樓上走,到了樓上走廊內(nèi)心口卻猛的一跳。 走廊另一頭一間客房的門口站著兩條黑影,腰間都有刀具形狀的物事。 她佯做沒看到,打了個哈欠回到房里。將房門關(guān)上后,她吹滅蠟燭,脫下外衣,來到床邊脫了鞋從床尾上了床,鉆進(jìn)被中。 顧璟僵在那里,黑暗中姚征蘭只看到他一雙閃著微光的眼睛看著她。 她心口砰砰直跳,用細(xì)如蚊蚋的聲音道:“別出聲,外頭走廊里有兩個人,腰間都別著刀具。” 顧璟聞言,從枕下摸出短刀握在手中,仰面躺著,握刀的手就擱在床沿邊的被子下面,以求能在最短時間內(nèi)暴起傷人。 房間里安靜下來,昏暗的床幃內(nèi),顧璟和姚征蘭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片刻,外頭傳來走廊木板被人腳踩過的輕微吱嘎聲。 姚征蘭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想著待會兒萬一那兩個人進(jìn)來,她要怎么幫著顧璟一起對付他們? 剛才還是太著急了,應(yīng)該把燭臺拿到床上來的。 她知道顧璟有很大可能殺了這兩人,可那將意味著,他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崩裂,而且他們倆會暴露行蹤,被對方追殺。 在這城鎮(zhèn)里面,要想再找個不被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供顧璟養(yǎng)傷,可沒有在山上那般容易。而一旦暴露行蹤,他倆也很難再蒙混出城。 該怎么辦? 腳步聲停在了他們房外。 察覺姚征蘭呼吸急促,顧璟忽然一個側(cè)身將她擁進(jìn)懷中,背對床外,握著短刀的手隔著被子放在她身后。 額頭貼上了他一點微涼的鼻子,陌生的男子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姚征蘭僵住了身子,腦海中出現(xiàn)短暫空白,耳邊傳來他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得罪了。” 聽著那細(xì)微的撬動門栓的聲音,姚征蘭不自覺地放緩了呼吸,掌心出汗。 顧璟也不好受,鼻腔間充盈著那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幽香,她的睫毛驚顫不安若有似無地掃著他的臉頰,懷中的身體柔軟又溫暖。盡管危險近在眼前,還是可恥地被分散了思緒。 耳邊傳來那兩人推門進(jìn)來的動靜。顧璟無聲地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全身肌rou處于蓄力般的繃緊狀態(tài)。 絕對的安靜中,傳來火折子被吹燃的聲音。 姚征蘭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發(fā)現(xiàn)房里確實有了一點亮光,但那兩人去沒有靠近床榻。 很快的,火折子又被蓋上,亮光消失,兩人退了出去。 顧璟和姚征蘭不明所以,但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顧璟下意識地低頭想跟姚征蘭說話,姚征蘭卻嫌憋悶一般將臉微微往上抬了抬。鼻梁擦過他的鼻尖,當(dāng)她反應(yīng)過來時,她的上嘴唇已經(jīng)貼在了他的下嘴唇上。 兩個人一下子又都定住了。 剛有些平復(fù)的心跳再次激烈起來,顧璟腦子里一團(tuán)漿糊,可嘴唇相貼帶來的刺激卻又是那樣的直觀和強(qiáng)烈,讓他明知不對,卻又不舍得終止錯誤。 姚征蘭從驚詫中回過神來,忙將頭往后一挪,兩人嘴唇分開,卻還是離得太近,炙熱的呼吸毫無保留地拂在對方臉上。 這陌生的感覺讓她頭腦發(fā)昏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顧璟還僵在那兒不動,胳膊也依然搭在她身上。 姚征蘭羞窘得想要遁地而走,卻又動彈不得,不得已低聲喚道:“顧大人!” 顧璟回神。 四目相對中,姚征蘭忽然抓過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臉。 顧璟慌忙起身,下床,將床榻留給了她。 在桌旁摸黑坐下時,他還有些茫然。 懷里仿佛還殘留著她嬌軀柔軟飽滿的感覺,嘴唇也麻麻的,察覺自己身體的異常,他徹底地呆在了那里。 小雨綿綿下了一夜,顧璟也一夜沒合眼。外頭傳來人語喧嘩時,他找回了思緒,抬頭看向床榻那邊。 姚征蘭一晚上沒吱聲,也不知心里作何感想。也許現(xiàn)在在她心中,自己就是個趁火打劫的登徒浪子無恥之徒吧。 但不管她如何想,問題該解決還是得解決。 他來到床榻前,想和姚征蘭說話,卻發(fā)現(xiàn)她縮在被中,烏發(fā)團(tuán)擁中的一張小臉蒼白,額上隱有汗跡,蹙著娥眉雙唇失色,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模樣。 “姚姑娘,姚姑娘,你怎么了?”他坐在床沿,不敢伸手碰她,只能輕聲喚她。 姚征蘭迷迷糊糊睜開雙眼,迎上他擔(dān)憂的目光,虛弱道:“我沒事,只是……有些腹痛。” “為何會腹痛?我去請大夫來?!鳖櫗Z說著欲起身。 “不要?!币φ魈m忙伸手抓住他的衣擺,“不要去,不是生病,是……是每個月都會痛一次的那種事情,明天就會好的。” 顧璟不明白:“每個月都會痛一次?” “是女子的事情,你別問了。”她支撐起身子,道:“你一夜未睡,上床睡一會兒吧?!?/br> “我不困,你趕緊躺著好好休息?!鳖櫗Z伸手按住被子攔住她起床,目光觸及她那失了血色但形狀仍十分好看的雙唇,忍不住想起昨夜與她嘴唇相貼的一幕,雙頰一熱,心中暗罵自己有辱斯文禽獸不如,低了頭慚愧道:“姚姑娘,昨晚,是我逾矩了,我會為此負(fù)責(zé)的。” “顧大人,昨夜之事,是形勢所逼迫不得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不會放在心上?!币φ魈m道。 “可是……” “你若不想讓我難堪,便不要再提起?!?/br> 顧璟只得閉上嘴。 “顧大人,你不要出去,我待會兒就起來?!币φ魈m道。 顧璟點點頭。 姚征蘭手捂在小腹處,再次難受地閉上了眼睛,不知何時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外頭人聲嘈雜。屋里頭安安靜靜的沒有聲響,她低低喚了一聲:“顧大人?” 沒人應(yīng)她,她心中一緊,擁著被子坐起身來,環(huán)顧房中一圈,發(fā)現(xiàn)沒人,頓時著急起來。剛掀開被子,房門從外頭被人推開,顧璟端著一只瓷碗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