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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假孕太子妃 第5節(jié)

    只是在進(jìn)宮給小姑子請安時(shí),竇氏還是半吐半露埋怨了兩句,“瑛丫頭的氣焰越發(fā)高了,前兒我好心帶妙容去看她,她倒好,滿嘴里夾槍帶棒的,好像何府多么薄待她。我聽著實(shí)在不堪入耳,也不敢讓您知道。”

    何貴妃美目流盼,但笑不語,怎么說她也是長輩,為了些許讒言去跟小輩置氣,荒不荒唐?

    竇氏見她不肯出頭,頗覺失望,也只能無奈道:“她若單拿我扎筏子便罷了,偏偏話里話外還拉扯上二殿下,真是……”

    其實(shí)是妙容起的頭,不過竇氏善用春秋筆法,倒全成了何妙瑛的錯(cuò)處。

    何貴妃果然動容,“哦,她怎么說的?”

    “左不過那些污言穢語,說什么二殿下苦求不得,還被她傷透了心,倒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依臣婦愚見,還是該早早給天瑞定親,省得外頭流言紛紛,毀人清譽(yù)?!备]氏此話真心實(shí)意,看著妙容回來后哭個(gè)不停,她著急得喉頭都長疔子了。

    說來說去還是為嫁女兒。何貴妃意興闌珊,“天瑞的婚事自有陛下作主,我雖是他生母,可也說不上什么話。當(dāng)然,嫂子的意思我也明白,等得閑時(shí)我會幫你留意的。”

    打發(fā)走竇氏,何貴妃臉上到底有些慍色,思慮片刻,便喚來心腹姜嬤嬤,“你替我去瞧瞧太子妃?!?/br>
    姜嬤嬤深明其意,“可是為二殿下?”

    何貴妃冷笑,“她與我頂撞我不惱,做什么害瑞兒被人恥笑?”

    這何妙瑛不過剛借了點(diǎn)運(yùn)勢,就輕狂得不知所以了,莫忘了若無自己幫忙,她哪進(jìn)得了東宮大門!

    小人得志。

    何苗早盼著毓秀宮來人,她沒忘記與李天吉的約定,得把這假孩子嫁禍到何貴妃頭上,趁如今月份小還好,越往后越艱難,總不能塞個(gè)枕頭來冒充肚子吧?

    因此在見到姜嬤嬤時(shí),何苗著實(shí)喜笑顏開,一疊聲地請她往里頭坐。

    姜嬤嬤卻是悚然一驚,聽說連何家大夫人連同二小姐都被罵得狗血淋頭,做什么對她一個(gè)老仆人這樣客氣?

    姜嬤嬤心存警惕,愈發(fā)得避著嫌,何況貴妃同皇后向來不睦,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她本就沒打算深入敵腹,只站在垂花門外,含笑道:“貴妃娘娘命老奴送來兩只玲瓏臂釧,不知太子妃是否喜歡?”

    臂釧當(dāng)然也是玉質(zhì)的——要知玉石一類最難做手腳,但凡摻點(diǎn)毒質(zhì),必會顯出黑點(diǎn)斑污,姜嬤嬤久在貴妃身邊當(dāng)差,自然也十分細(xì)致。

    何苗對于禮物一向來者不拒,沒想到貴妃竟這樣慷慨,明明對她厭惡至極,外表卻比誰都大方——早知如此,她要是穿得再往前一點(diǎn)兒就好了,最好是還沒跟李天瑞分手的時(shí)候,說不定何貴妃會給她一百萬讓她離開自家兒子,何苗定會美滋滋地應(yīng)承,多爽啊。

    拿人的手短,何苗愈發(fā)盛情相邀,“嬤嬤不妨到內(nèi)殿稍坐片刻,我那兒有上等的老君眉,給您沏上一壺?”

    這回當(dāng)然不必準(zhǔn)備陳茶——收了這么多豪禮,犧牲一點(diǎn)茶葉也是值得的,放長線釣大魚么。

    姜嬤嬤惦記著任務(wù),無暇同她糾纏,只平靜地從袖中掏出一卷書冊,“老奴奉命將此物交給殿下。”

    卻沒說是誰給的。

    何苗略翻了翻,從落款依稀辨認(rèn)出應(yīng)是李天瑞的手跡,但不知此舉究竟為何?

    姜嬤嬤深沉地道:“太子妃既嫁作他人婦,自當(dāng)恪守婦德,謹(jǐn)遵本分,萬勿引起閑言碎語,壞了彼此聲名?!?/br>
    看來是何貴妃的意思。何苗含笑接過,“有勞嬤嬤了?!?/br>
    李天瑞那優(yōu)柔寡斷的性子做不出這種事,大概率是何貴妃想棒打鴛鴦——還讓她誤會成李天瑞的意思,好死了對李天瑞的心。

    只是這樣私密的東西,為何不在私下送來,偏要光天化日下交給她,倒不怕太子院里的人瞧見?

    也許何貴妃正是要李天吉誤會,如果太子軟禁或者殺了她,那正好,何貴妃便命人參他一本——何家的女兒豈能不明不白死了?她作為太子妃的姑媽,太子的庶母,自當(dāng)出來主持公道。

    不得不說,何貴妃是個(gè)相當(dāng)精明利害的女人,何苗只慶幸沒攤上這種婆婆。

    晚上太子回來,李忠便一五一十把什么都說了——人家想他看見,他也不能裝不知道。

    這種后宅婦人的算計(jì)功夫,看似無傷大雅,細(xì)微之處還真能將人惡心死。

    太子卻不在意,那日何苗背著他都能光風(fēng)霽月,跟二弟劃清界限,當(dāng)著人就更不消說了,他相信她不會失態(tài)。

    李忠笑道:“自然,只是這禮物么……”

    太子妃若有心,就該當(dāng)時(shí)燒了它,為何還留著呢,莫非仍對二殿下有情?

    太子心想,有沒有情都礙不著他什么,說好的只是合作關(guān)系,若管得太寬,倒顯得小肚雞腸。

    回書房看了半時(shí)辰的輿圖,到底有些憋悶,李忠見狀,便適時(shí)勸諫道:“才下了一場微雨,院中氣息涼爽,殿下不如出去走走?”

    太子正有此意,信步穿過回廊,越過垂花門,不知不覺已來到東苑。

    已經(jīng)來了,若刻意避開,倒顯得行蹤詭異。略一躊躇,太子玉石般的指節(jié)已叩上木扉。

    李忠:……嘴上說不介懷,身體卻很誠實(shí)呢。

    何苗沒想到這位稀客會貴步臨賤地,倒也不見慌亂,只飛快地開了門。

    案上果然攤著那本詩集——因?yàn)闋繏?,才耿耿難寐么?

    太子眸光略深,李忠則暗自抹了把汗,心想太子妃這也太不知避嫌了,當(dāng)著爺?shù)拿?,好歹把那些私相授受的東西收起來呀!

    何苗卻興致勃勃地道:“殿下,您也過來瞧瞧?!?/br>
    踴躍地拉他入座。

    太子見她眸中毫無傷感,倒是……頗見玩味?見了舊情人的詩篇,似乎很不該是這種反應(yīng)。

    何苗逐字逐句與他剖析起來,“您瞧瞧二皇子好不好笑?我還當(dāng)他書房里多用功呢,原來一股腦鉆研這些酸詩,什么‘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橫也絲來豎也絲’,豈不比話本子里的癡男怨女還可笑?他這樣的出身,想娶什么姑娘娶不到,犯得著成天在那哼哼唧唧的么?”

    太子:……忽然倒有點(diǎn)同情那位異母弟弟起來。

    不自覺望了眼書上筆跡,“你不覺得二弟癡情?”

    何苗嗤道:“癡情可不能光靠嘴說,得看他做了什么?!?/br>
    事實(shí)上李天瑞這片情意并未給原主帶來半分好處,反而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還招致貴妃怨恨。本來原主在家中雖默默無聞,也不至于十分辛苦,可李天瑞這么一鬧,不但貴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竇氏母女也成了死敵。

    幸而太子還算得心胸開闊,若換個(gè)脾氣暴戾的夫婿,這么頭上芳草碧連天,原主早被磋磨盡了。

    太子:……這算夸獎(jiǎng)么?聽著可不怎么令人高興呢。

    可見何苗毫無芥蒂地評頭品足,可知她確實(shí)已放下那段過往,如此甚好,哪怕不作為妻子,他的盟友也不該與外敵有任何牽扯。

    何苗賞讀完了詩篇,便懨懨地一腳踢開,讓它到墻角落地生灰,此時(shí)方才想起,“殿下為什么這時(shí)候過來?”

    太子哪好意思說自己被人告密,只道:“皇祖母生辰將至,孤想同你商量一下賀禮的事宜。”

    照理夫妻只送一份就好,太子也早已打點(diǎn)妥當(dāng),可依據(jù)流程,也需請?zhí)渝^目。

    何苗不疑有他,認(rèn)真翻看起賬冊,順勢把自己原本的計(jì)劃跟他說了——可惜貴妃宮中的姜嬤嬤太過精明,否則今日便可成事的。

    太子哂道:“你還記著。”

    其實(shí)他倒沒怎么認(rèn)真,能成固然好,不成也沒什么。指望一個(gè)未成形的假胎兒能扳倒貴妃黨羽,無異于天方夜譚,若真有用,毓秀宮前的荷花池也不會埋葬那么多冤魂了。

    何苗輕輕打了個(gè)呵欠,“我答應(yīng)你的嘛,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放心,縱使失敗,我也會自己擔(dān)著,不會供出你來?!?/br>
    這點(diǎn)職業(yè)cao守還是有的。

    太子望著她鴉羽似的眼睫,忽然倒不知說什么好。這女子,說她傻,鬼主意可多著呢,連對舊愛都能翻臉無情;可若說她毫無心肝,她又有那么一點(diǎn)忠義在——不像國公府出來的女兒,倒像鄉(xiāng)野里長大的村姑。

    太子自己倒被這比方逗笑了,再看對面,何苗早已被困意席卷,一下一下點(diǎn)著腦袋,顯然讀賬本比詩集還費(fèi)勁——又或者晚膳吃多了。

    本待喚人進(jìn)來,想了想,還是將她抱回拔步床上,所幸她食量雖大,身姿倒還輕盈,搬起來也不十分吃力。

    何苗在夢中打了個(gè)滾,下意識想尋點(diǎn)支撐,于是揪住身邊人一綹衣帶。

    太子望著那只削蔥根似的玉手,終究沒狠下心割袍斷義,只交代李忠,“不必折騰了,今晚就在正院歇?!?/br>
    李忠眉心一跳,下意識道:“那,殿下可得仔細(xì)些,太醫(yī)交代過,孕中不可行劇烈房事……”

    說完便恨不得打自己一個(gè)嘴巴,真是,裝久了都渾忘了,太子妃根本就沒懷孕,又何來那些忌諱?

    太子笑道:“孤知道,你先出去吧?!?/br>
    轉(zhuǎn)頭望著何苗那張毫無設(shè)防的白凈臉孔,她可真放得下心,一點(diǎn)也不害怕他會做點(diǎn)什么?

    第7章 .  赴宴   原來太子殿下也有這樣溫情照顧人……

    何苗一覺醒來,發(fā)覺枕畔多了個(gè)人形,起初是訝異,之后則是新鮮——原來李天吉連睡覺的姿容都這樣奇特,和衣而臥,雙手抱臂放在胸前,呈現(xiàn)出戒備的態(tài)勢。

    不過臉面倒是比平常顯得可親些,濃睫纖長,還忽閃忽閃的,像蜻蜓點(diǎn)水。

    何苗一時(shí)心癢難耐,想觸碰一下那人的睫毛,看是否如蛾翅般柔軟,哪知才伸出手指,太子便倏然睜開眼。

    場面有些尷尬,太子尤甚,他與男女之道所知甚淺,亦不知此舉何意,只當(dāng)對方單純想喚醒自己,倒是昨夜他未經(jīng)詢問貿(mào)然留宿,顯得有些輕浮。

    好在何苗為他找好了理由,“您是怕外頭流言愈傳愈烈,引來母后詢問是不是?”

    有身子的人總得多照顧些,就算這門親事非他所愿,傅皇后也會逼他多往正院去,不為太子妃,也得為太子妃腹中的孩子——畢竟宮里好幾年都未有添丁之喜,大伙兒的眼睛都盯著呢。

    何苗笑道:“其實(shí)您走個(gè)過場就行了,不用一直待到天明的?!?/br>
    太子淡淡垂眸,“你倒設(shè)想得周到?!?/br>
    不知怎的心里倒有點(diǎn)輕微不快——難道她不想他留下?他又不差。

    何苗已然自顧自地起身穿衣,褻衣從香肩滑落,自然而然地露出半痕雪脯來,她也不覺得,仍專注擺弄幾縷弄亂的烏發(fā)。

    太子看得臉上作燒,恨不得親自替她將衣帶系上,想了想,到底忍住了,找個(gè)借口避出去,又順勢掩上門。

    橋香進(jìn)來服侍自家小姐梳洗更衣,滿目皆是歡喜之色,“昨晚上可還好?若疼得厲害,奴婢幫您請個(gè)醫(yī)女來瞧瞧?!?/br>
    何苗先是一愣,等悟出來她說的什么,急忙擺手,“沒有的事!”

    橋香略覺失望,“您主動點(diǎn)多好啊?!?/br>
    何苗啞然,她看這位爺還是挺純潔的,至于她自己雖也差不多,可好歹生在現(xiàn)代社會,沒吃過豬rou也看過豬跑,那些片子里學(xué)來的知識都盡夠用了——但要她主動對付李天吉,她卻做不來,總覺得有誘拐犯罪之嫌。

    雖然他的相貌的確很合乎審美就是了。

    何苗小心地往兩腮和眼角點(diǎn)上桃花妝,說道:“放心,就算不得殿下寵愛,你我以后也能有個(gè)好去處。”

    橋香卻覺得小姐還是太天真了些,當(dāng)今世道,女子離了男子哪有能活得好的,沒有路引,連城門都出不去。再說,天底下哪還有比太子殿下更出色的人才?見過了山珍海味,粗茶淡飯便味同嚼蠟,若嫁與尋常販夫走卒,也可惜小姐這副身段。

    何苗心想,就算身在古代,也不一定非要嫁人的,等她有了足夠錢財(cái)傍身,她就自己開間鋪?zhàn)樱俨粷?jì),靠收租也能過活。若說單身女子易遭人覬覦,好歹前夫還是太子呢,他不得照看她些——況且,說不定那時(shí)候他已經(jīng)是皇帝了。

    愿友誼天長地久。

    毓秀宮中,何貴妃正閑閑飲著茶,見兒子大步闖入,便知姜嬤嬤的事已被他察覺了。

    她也不鬧,只笑吟吟道:“剛從太傅處回來?可去見過你父皇?”

    李天瑞沉著臉,“母親為何帶走那本詩集?”

    已經(jīng)摧毀了他的婚事,連最后一絲念想都不肯留給他么?

    何貴妃亦沒了笑容,“本宮是為你好,何妙瑛是你大哥的妻子,與咱們再無瓜葛。你若還糾纏不休,損傷的只有自己名聲,你以為陛下樂意看你們兄弟爭風(fēng)吃醋么?”

    “那您也不該送去太子府上?!崩钐烊鹫Z氣沉痛,“瑛妹看到會怎么想我?她以為是我放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