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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陛下今天吃醋了嗎在線閱讀 - 分卷(3)

分卷(3)

    今年他在外微服私巡,下面的人不敢提這件事情。

    一圈漣漪破壞了這輪明月,之后月中出現(xiàn)了一道清瘦身影。

    鐘燁垂眸看到一位美人破月而出,單薄肩膀浮在水面上,濕漉漉的水珠順著濃黑的長發(fā)滴落下來,一張精致玉面在月下更顯出塵脫俗,天生多情的狐貍眼似乎要把人的三魂七魄給勾走。

    鐘燁瞇了瞇眼,他知道山中精怪多,沒想到山下還有小狐貍精在這里洗澡。

    這位兄臺,郗池也不清楚這個時候怎么還有人,我在沐浴,麻煩你回避一下。

    很清澈的少年聲音。

    鐘燁才反應(yīng)過來這狐貍是公的。

    大將軍哇哇大叫著猛然俯沖下來,郗池還未開口制止它的舉動,鐘燁身形不穩(wěn),受到驚嚇后撲通一聲落水了。

    郗池扶了鐘燁一把。

    少年干凈的聲音在鐘燁耳邊響了起來,就連呼吸也是溫?zé)岬?兄臺,你小心啊,這只鷂鷹不傷人。

    月下一切明亮,可水在夜里是漆黑一片,鐘燁只能看到郗池線條優(yōu)美的肩頸和面容,看不到更多。

    半刻鐘后鐘燁水淋淋的從溫泉里出來,一雙利眸冷冷掃過大將軍,他在考慮著把這只畜生紅燒還是清蒸。

    郗池游到了岸邊,他沉默片刻后道:我的衣服呢?

    鐘燁這才意識到那身帶著淡淡松枝清香的白色衣物是郗池的。

    大將軍還在半空中哇哇叫著。

    鐘燁道:被它叼走了,我給你找來。

    這是鐘燁二十五年來最狼狽的一次,他一身的水跡,帶著大將軍原路折回取了衣物,將衣物還給了郗池。

    郗池更衣后頭發(fā)仍舊濕漉漉的,他擰了擰頭發(fā),直到發(fā)絲不再滲水,鐘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衣服還在滴水。

    郗池上前道:衣服上的水要擰干,你把外衣脫下來擰一擰。

    鐘燁天潢貴胄,雖然早年在宮里受盡委屈和打壓,但他的身份在這里,早就習(xí)慣了被人伺候。

    這是頭一次擰衣服上的水。

    晚上涼風(fēng)一吹身上發(fā)冷,郗池對鐘燁道:這么晚了兄臺怎么在這山里?

    鐘燁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郗池是人不是狐貍精,他語氣有些冷:在山里迷了路。

    原來這樣。郗池道,我寄住在朋友家中,房舍就在附近,兄臺若不介意可借宿一晚。

    鐘燁挑了挑眉。

    郗池微微一笑:不然容易得風(fēng)寒。

    鐘燁是被嬌嬌嚇得落水,之后又幫他找回了衣物,郗池不想他因此染病。風(fēng)寒會要人命的。

    鐘燁身體狀況很好,在暄朝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對他來說一場風(fēng)寒不足為懼。

    他比較感興趣的是郗池這個人。

    郗池長得太好,言談舉止過分溫柔,鐘燁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少年。

    鐘燁平日里高高在上,待人十分傲慢,今天難得緩和了語氣:今日有緣,不知道公子名姓。

    郗池拱手道:在下姚曦。

    姚曦?鐘燁聽出郗池的口音不是京城人,再看郗池容貌氣質(zhì),公子從溧南而來?就讀鶴衣書院?

    郗池點了點頭。

    鐘燁道:朕真是有緣,去年讀過你幾篇文章,在下姓李名玄度。

    他以為郗池在京城,鄭如手下的人幾乎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沒想到郗池來了這里。如果他沒有猜錯,收留郗池的這個朋友應(yīng)該是顧良。

    鐘燁又細(xì)細(xì)看了郗池一番。

    他沒想到郗池居然這么年輕,看著才十七八歲的樣子。

    郗池覺得鐘燁人如其名,俊美如月,整個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貴氣,可鐘燁一身穿戴普普通通,倒像個書生。

    兩人并肩同行,鐘燁道:中秋夜你怎么一個人在外沐浴?

    今天中秋?郗池倒是忘了這回事,怪不得天上月亮這么圓。李兄為什么也一個人出來了?

    顧良忙得腳不沾地沒有回來,山中無甲子,管家忘了提這回事,郗池自己沒有想起來。他擔(dān)心家里那邊去城外找自己,自己偷溜出來的事情敗露出去了。

    鐘燁道:我無父無母,家中只有我一個人,平時喜歡到處走走。

    宣威大將軍降落在了郗池的肩膀上,郗池用手蹭蹭它的腦袋:嬌嬌,你太重了,自己去旁邊飛。

    鐘燁看了大將軍一眼:這是你養(yǎng)的鷹?為什么叫它嬌嬌?

    郗池?fù)u了搖頭:它受了點傷,給它療傷后它就不走了,我看它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就給它取名嬌嬌。

    鐘燁冷笑一聲。

    可愛?

    這畜生啄老虎豺狼眼睛的時候一點也不可愛,郗池看走眼了,這分明是只好斗又好色的雄鳥。

    回去郗池讓管家生火把鐘燁的衣服烤干。郗池比鐘燁年齡小很多,身高也不及鐘燁,鐘燁穿他的衣服自然不行,里衣和中衣穿起來會緊緊箍著身子,外衣大概湊合著能穿。

    顧良比郗池還要矮半頭,穿顧良的衣服更不適合了,郗池拿了自己的外衣給了鐘燁:李兄,你先湊合著穿一晚上。

    這邊沒有打掃好的干凈客房,空房間打掃干凈得花個把時辰。

    中秋夜郗池不愿意難為這些下人,他把自己的臥室讓給了鐘燁,自己在外面榻上鋪了毯子,想著鐘燁濕著身子走了這么長時間的路容易風(fēng)寒,自己先在外面睡一晚上。

    鐘燁早就聽說過郗池的為人。

    旁人都說郗池是君子,溫潤如玉性情寬和,整個暄國十四個省,每個地方都有郗池的友人。

    郗池不重錢財一擲千金,受過郗池恩惠眷顧的落魄讀書人也有幾十個。

    從前鐘燁以為郗池的名聲都是吹噓出來的。

    現(xiàn)在看來郗池的確是個溫和寬容的人,他的年齡雖小,心胸卻很寬廣。長得尤其漂亮,這般長相這般貴重人品,一分的好也能被人當(dāng)成十分。

    難怪盛月臨死之前都在喊姚曦這個名字。

    郗池確實令人眷戀。

    鐘燁摸了摸自己身上這枚刻著曦字的玉佩,心中卻有無限惡意。

    倘若郗池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殺了他師兄盛月、囚禁他師長尹思齊的皇帝,恐怕不會這樣溫柔。

    大概要變了顏色,恨不得生啖自己的血rou。

    真有趣啊。

    郗池將一個手爐遞給鐘燁:李兄,晚上若覺得冷就把它放進被子里。

    他說話間讓人如沐春風(fēng),溫柔笑眼看著旁人時,總讓人心跳加快,懷疑他是不是喜歡自己。

    鐘燁衣物微微敞開,露出精壯胸膛,他胸腹之處壁壘分明,墨發(fā)垂散其中,接過手爐的時候,鐘燁指腹掃過郗池的手指。

    郗池十指骨節(jié)分明,色澤如雪質(zhì)感如玉,讓人有啄吻吞下的沖動。

    鐘燁鳳眼微抬,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低笑一聲:多謝公子。

    第4章

    晚上突然冷了起來。

    山中本來就比外面要冷一些,顧良讓郗池來這里避暑的,結(jié)果避著避著就到了中秋。

    郗池半夜被冷醒了。

    他懵懵懂懂的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被子掉下去了大半,這里空間還是太小了。

    外面一間窗戶關(guān)不上,一直有冷風(fēng)往里面灌。

    郗池覺得不等李玄度得風(fēng)寒,自己就要先得風(fēng)寒了。

    他并沒有什么男男有別的想法,郗池從小就和自己的師兄弟在一起長大,大家都在一個房間住,也有出門時錢不夠只好訂一個房間擠在一起的情況。

    一直以來郗池都覺得男人和男人之間只能當(dāng)兄弟。

    直到某天外面瘋傳郗池和自己的師兄盛月有曖昧。

    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想的。兩人性情不合,郗池究竟有多厭惡盛月,整個鶴衣書院的先生和學(xué)生都知道。

    郗池本人幾次動過殺念,他想過借刀殺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盛月給除去,最后都看在盛月與自己同門的份上掐滅了這個念頭。

    所以聽到這個謠言的時候,郗池先是震驚于兩個男人怎么可能有曖昧,之后又被膈應(yīng)得吃不下飯。

    如今盛月死了,人死如燈滅,郗池也把兩人之間恩怨放下,不想過往是非,不講盛月的壞話。

    那些子虛烏有編造出來的曖昧自然不放在心上。

    郗池對同性仍舊沒有什么戒心。

    他帶著自己的被子進了里面。

    鐘燁警覺性很強,聽到腳步聲就醒了。從小到大他面臨的殺局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對任何人都過分警惕。

    郗池聲音略有些沙啞:李兄?

    鐘燁嗯了一聲:姚公子,怎么了?

    郗池抱著被子上床了:外面有扇窗戶壞了,你往里一點,我睡外面。

    鐘燁把里面的位置讓給了郗池:你睡里面。

    郗池上床后不到半刻鐘就睡著了,且睡得很熟。

    他墨色長發(fā)鋪散了整個枕頭,甚至鋪散到鐘燁這邊來。

    房間里的一切都是漆黑的,這簡陋的住處與鐘燁金碧輝煌的宮殿并不相同,在宮里即便是最深的夜也有宮燈徹夜亮著。

    但這里卻足夠干凈。

    少年身上淺淡柔軟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薄被與枕上都帶著這股香氣。

    鐘燁熟悉這股味道,乳香又名安息香,是西域那邊進貢來的,聽說海邊有種特殊的大樹,用刀子在樹干上劃動就會滲出雪白芬芳的汁液,香里有類似松柏的沉穩(wěn),也有隱約的甜意。

    他睡不著。

    鐘燁一直都是殘酷而冷靜的一個人。

    郗池身上的味道讓他不得安寧,他袖中藏了一把匕首,鐘燁忍不住想著,倘若將匕首在少年脖頸間劃動,會不會也有雪白芬芳的汁液滲出來。

    鐘燁睜眼直到天亮。

    郗池睡到自然醒,翻身的時候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他睜開眼睛就看到鐘燁俊美瘦削的面孔。

    對方平靜看著自己。

    郗池逐漸想起了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早。

    鐘燁嗓音沙啞:早。

    從十三四歲的時候鐘燁每天早晨都會有這種情況,這對每個男人而言都很正常,他早就不將它當(dāng)成什么大事。

    然而今天早上卻和往常不同。

    鐘燁素來厭惡情愛,他只覺得那些纏綿悱惻的東西讓人惡心。

    這與他從小的生活環(huán)境息息相關(guān),也和他冷漠殘酷的性格有關(guān)。

    然而今天清晨第一縷微光照進來,照在郗池熟睡的容顏上時,一切都和往常不同了。這名冰雪般的少年對他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誘惑,就像幼年時放在高處精致甜美的小點心。

    鐘燁生來就是皇子,要讀書,要習(xí)武,一切享受都和他無關(guān),精致點心也和他無關(guān),他必須拒絕一切誘惑才能得到皇位。

    因而會有一些孤獨的絕望情緒。

    郗池還想繼續(xù)賴會兒床:李兄,你家就在這附近嗎?

    在隔壁鎮(zhèn)子里。鐘燁隨口搪塞他,大概十多里路。郗池翻身睡了個回籠覺,不到半個時辰,鐘燁也平靜了下來。

    因為半晚上未睡覺,鐘燁的眼睛里略帶血絲。

    早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管家敲了敲門:姚公子,您醒了嗎?

    郗池嗯了一聲:顧管家,我這就出來。

    鐘燁的衣服已經(jīng)烘干了,郗池常年穿錦緞,鐘燁這身衣物是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衫,他將衣物給了鐘燁:李兄,我們?nèi)ハ词蒙拧?/br>
    窗戶打開,山間清新的氣息從外涌了進來。

    郗池一襲雪白錦衣,墨發(fā)以玉冠束起,腿長腰細(xì)風(fēng)華無雙,這幅穿著與傳聞相差不大。

    細(xì)看發(fā)現(xiàn)郗池走起路來略有些跛。

    鐘燁沒有聽人說過郗池這個缺陷。

    早膳是梁米粥和清爽的小菜,十分簡素。宣威大將軍從山里叼了一條蛇回來,它想把蛇獻給郗池。

    鐘燁看到這條嬰兒手腕粗的蟒蛇時挑了挑眉,想看看郗池的反應(yīng)。

    結(jié)果郗池語氣平淡:叼出去自己吃。

    大將軍見郗池不理會自己,甚至沒有語帶贊賞的去摸自己的頭,它叫了兩聲叼著蛇回去了。

    用過早膳鐘燁就該告辭離開,郗池并沒有留他,兩人不過萍水相逢,這世上與他短暫交匯的人太多了。

    郗池親自送了鐘燁下山。

    路上鐘燁問他:皇帝殺了盛月,姚公子,你怎么看待這件事情?

    鐘燁袖中還有一枚刻著曦字的玉佩,這枚玉佩原屬于盛月。

    他曾聽過盛月和姚曦的事跡。

    兩人是師兄弟,是鶴衣書院最出名的兩個學(xué)生,提起盛月就會有人想起姚曦,提起姚曦便會有人感慨盛月。

    相傳這對師兄弟惺惺相惜,私下里定了情,礙于家族和師長所以無法公開。

    原本鐘燁以為這件事情是假,但聽說了盛月臨死前的表現(xiàn),他又不得不信。

    郗池心中不悅。

    他其實與盛月不熟,不僅不熟兩人還有仇,彼此都對彼此動過殺心。

    不知道外人為什么總把他們兩個并在一起,說什么日月合璧日月同輝。

    眼下盛月死了,一個個都問他什么心情什么看法,他能有什么心情?無非見仇敵去世,想要敲鑼打鼓慶祝的心情。至于看法他只覺得盛月真該死。

    多年前郗池與盛月在書院初見,郗池天真以為盛月如外表一般干凈。

    到處都有群體,官場上有,書院里也有。郗池與多數(shù)人關(guān)系都好,但他做事時喜歡獨來獨往,與盛月在一起的基本都是出身顯赫張揚跋扈的貴族公子,這些人結(jié)成了一個群體,盛家當(dāng)時如日中天,這個群體自然以盛月為首。

    盛月邀請郗池加入自己,郗池知道自己和對方不是同類人就推辭了。

    盛月惱羞成怒,之后便處處刁難郗池。

    打獵時盛月故意縱容自己養(yǎng)的惡犬在郗池腿上咬了兩口。課下三番兩次羞辱郗池的樣貌,說郗池膚色白得像死人。郗池對外從未說過真實身份,多數(shù)人不知道郗池的父母和家世,盛月等人造謠郗池的母親是青樓花魁,誣陷郗池考試作弊,把血淋淋的死兔子扔在郗池必經(jīng)的路上。

    他在師長面前更不避諱對郗池的厭惡,盛月總說郗池虛偽,是假君子,郗池對人好是為了博取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