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發(fā)給江意桐倒了杯水回來，她接過去，一低頭，忍不住撲哧一笑。

    他剛剛急得連鞋都沒換，這雙他在家里天天穿的拖鞋，前幾天裂了道口子，今天更加明顯了。

    “她沒事，不過她到底怎么熬夜的？有點貧血。”張啟發(fā)嘆了口氣，“看你們這樣，我也擔心自己，平時一定要為自己多爭取休息時間。”

    “她晚上吃了嗎？要不要我現(xiàn)在去買點吃的？”

    江意桐搖頭：“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下，她等會兒要是餓了，我回去熬粥給她吃?！?/br>
    “行，我家里也有吃的?！?/br>
    他說了幾句，便靠在旁邊的柜子上，打起了盹。

    “啟發(fā)，今天謝謝你，你明早要上班，要不你先回去睡覺。”

    張啟發(fā)看了一眼時間，快一點了，又抬頭看何六六的點滴，估計還要半個多小時。

    “沒事，謝什么。等她輸完，我送你們回去。大晚上的，我把你們?nèi)舆@里，我做不到?！?/br>
    江意桐心里充滿了感動，在這樣寒冷的夜晚，在這個陌生的急診室里，有張啟發(fā)陪著，她們并不孤單。

    急診室的醫(yī)生護士忙進忙出，雖然已經(jīng)凌晨了，但還是有病人不斷地送進來搶救。

    看到他們這樣的工作強度，她能理解顧近軒和張啟發(fā)有多辛苦。

    每一個人的工作都不容易，一定要先照顧好自己，她以后一定要讓何六六好好重視這個問題。

    何六六睡沒多久就醒來了，急診室太吵，她睡得不安穩(wěn)。

    雖然還是感覺很疲憊，但是瞇了快一個小時，她的狀態(tài)恢復了不少。

    護士過來拔了針，他們可以回去了。

    何六六下床，低頭看見張啟發(fā)凍紅的腳指頭和他的那雙破拖鞋，咧開嘴笑了。

    “笑什么，能走嗎？”

    張啟發(fā)沒理會她的嘲笑，在她面前俯下身來。

    “我可以走?！?/br>
    江意桐扶著何六六出來，一到門口，一股冷風灌了進來。

    張啟發(fā)見何六六皺起了眉頭，脫了外套給她蒙在臉上。

    “里頭太暖和，你這樣一出來，要是著涼就更嚴重了。”

    他搓了搓手，自己先沖進了寒風里。

    張啟發(fā)給她們打開了車門，自己先鉆進了車里。

    沒多久，她們回來了。

    公寓前那條小巷子，一盞小小的路燈，照亮了整個黑夜。

    張啟發(fā)雙手抱胸，一路蹦蹦跳跳走回來，好讓自己暖和一點。

    樓梯口很黑，張啟發(fā)走在前面，樓梯里的感應燈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今夜，他一路為她們點亮了無數(shù)的燈。

    “好好睡一覺，明天請假休息，很快就好，聽見了嗎？”

    “知道了，謝謝你啊，張啟發(fā)?！焙瘟鶎⒁路€給他，“改天請你吃飯。”

    “算你有點良心?！睆垎l(fā)打開了門，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眼神，咧開嘴笑，“大順今日不順，以后六六大順，大順……”

    他故意喊了何六六好幾遍“大順”，表情賤兮兮，他又怕挨打，立即關上了門。

    何六六和江意桐忍俊不禁，要不是他今天幫了這么大的忙，他肯定要挨打。

    她們沒再理會張啟發(fā)，進屋休息。

    “六六，你餓不餓，我給你弄點吃的？”

    “我不餓，吃不下?！?/br>
    江意桐困得打哈欠，原本以為何六六會立馬回房躺下呼呼大睡，可她卻一直坐在客廳里。

    “六六，不睡嗎？”

    何六六的眼神有點空洞，她似乎不是疲憊，而是滿腹心事。

    “你怎么了？現(xiàn)在哪里不舒服？”江意桐倒了水給她，“先吃藥?！?/br>
    何六六把藥一顆一顆地掰開，一直心不在焉，連續(xù)摳了五六顆出來。

    江意桐見狀趕緊制止了她：“六六，你到底怎么了？”

    “沒事?！?/br>
    她把藥吞下去，喝了水卻被嗆著了，突然一下子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沒事沒事。”江意桐哄著她拍著她，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六六，是不是……和男朋友鬧矛盾了？”

    上次何六六mama生病，她男朋友不見蹤影；她碰到網(wǎng)友糾纏，他也沒有任何表示?，F(xiàn)在一連病了好幾天，也沒見他來關心過。

    江意桐上一次見何六六男朋友的時候，還是好幾個月前。

    最近都沒聽何六六提起他，江意桐心里隱隱擔心，今天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

    “他說他好忙，沒空見我?！?/br>
    何六六靠在江意桐的身上，委屈巴巴地哭著，像個小孩子一樣。

    短短一句，飽含無數(shù)復雜的情緒。

    要知道何六六一直很樂觀，什么事都往好處想，認識她這么多年，江意桐還是第一次見她這么難過。

    “六六，他可能不知道你生了場大病?！?/br>
    江意桐感覺他們的感情出了問題，兩個互相喜歡的人，又在同一座城市，即使再忙，又怎么能忍得了那么久不見面？

    “他工作忙，你也那么忙，最近是不是溝通太少了？是不是有點誤會？”

    即便江意桐心里已察覺問題，可是這種時候，她也不忍心對何六六說那種傷感情的話，對于一個脆弱的病人來說太殘酷了。

    何六六伏在她的肩上痛哭，好久好久，她才止住了哭聲。

    夜已深，凌晨兩點的公寓安靜極了。沙發(fā)上兩道依偎的身影，恬靜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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