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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混蛋有情人(一)

    最近這幾天,我很清閑。

    每天除了洗漱,吃飯,如廁之外,就躺在搖椅上,將自己當成人rou餡餅一樣,前前后后地翻曬著陽光。小日子,何止一個爽字了得?!

    當然,人生不如意的地方,總是有的。例如,此刻我正躺在搖椅上,用笑臉迎接著太陽,耳邊卻響起嘎嘎喔喔咩咩等一系列不和諧的叫聲!叫得我頭皮直發(fā)癢!

    現(xiàn)在,衛(wèi)玠不但在院子里種上了青菜,而且還養(yǎng)殖了三五成群的家禽走獸。

    說實話,我不是不讓他養(yǎng)。關鍵是,養(yǎng)殖家禽你得喂飼料,掃糞便啊。種植蔬菜,你得上化肥,澆點兒水啊。

    衛(wèi)玠倒好,直接抓把菜籽扔院子里,然后就準備等著豐收了。

    我氣得差點兒翻白眼。

    我叫住他,問:“你不打算上點兒化肥什么的?”

    衛(wèi)玠掃眼周圍,淡淡地回道:“還用么?”

    我順著他的目光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周圍地下都埋葬著一堆堆的枯骨。呃……這個,能算化肥么?如果人類的枯骨能當化肥,那么種出來的菜,誰敢吃???

    我淡定了一下情緒,又問道:“那你是不是應該給家禽喂些飼料???”

    衛(wèi)玠再次反問:“為什么要給它們喂飼料?”

    我皺眉道:“因為你想養(yǎng)著它們,想讓他們長得膘肥體壯。”

    衛(wèi)玠將目光投到那些餓得嗷嗷直叫的家畜身上,看了一會兒,這才回道:“誰說我想養(yǎng)著它們?我只是不喜歡吃肥rou,所以想先餓瘦它們,然后再宰了烹調?!?/br>
    我在呆愣了片刻之后,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喃喃道:“餓死了,就不好了?!?/br>
    衛(wèi)玠回道:“不是剛撒把種子出去么?餓不死?!?/br>
    我無語了。

    衛(wèi)玠回過頭,淡淡地掃我一眼,說:“今晚煲雞湯喝。你……殺只雞吧?!?/br>
    我向屋里眺望一眼,發(fā)現(xiàn)魏小侯爺正在打游戲機,而霍去病和魏忠賢則是在大姐的陪同下,上街體驗生活去了。

    我想,以我在這個家里的地位,叫魏小侯爺出來殺雞,一定沒啥希望。于是,我沖著衛(wèi)玠的身體喊道:“丹青出來,丹青出來!”

    待丹青主導了身體的支配權之后,我對他說:“去,殺只雞?!?/br>
    丹青立刻露出怯生生的表情,猶豫著不敢上前去抓雞。

    我喝道:“這下廚房本就是……就是男人的活兒!你連為妻主殺只雞都不肯么?!”

    丹青立刻攥緊了拳頭,表態(tài)道:“好!丹青今天就為妻主殺一只雞!”說完,咬著牙,張牙舞爪地撲去抓雞。那摸樣,看得我險些笑抽過去。

    丹青抓了好一會兒,只扯了下了幾根雞毛。他有些氣惱地對我說:“妻主,你進屋去,丹青要開車撞它!”

    我一聽這話,笑得差點兒哭出來。忙站起身,勸道:“別別別,不用這么夸張。來,看我的?!闭f完,脫下一只鞋,照著那只公雞砸去!

    嗷……正中目標!

    那只公雞被我砸得暈頭轉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還想要跑。

    我撲上去,一把攥住它的脖子,將其遞給了丹青。然后,又從屋里抓出一把菜刀,也遞給了丹青。

    丹青左手拿著刀,右手攥著雞脖子,整個人都緊張得直發(fā)抖。

    他顫聲問:“妻……妻主,你幫幫丹青,好不好?”

    我搖頭,不語。

    過了一會兒,丹青突然揚起了菜刀,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再次看向我,求情道:“它……它活蹦亂跳的,我……我不敢……”

    我瞪眼,不語。

    丹青的額頭隱見汗水。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再次揚起了刀!可惜……仍然沒砍下去。他欲言又止地望向我,雙頰漸漸鍍上了一層誘人的嫩粉色,說:“妻主……丹青讓你吃豆腐,好不好?”

    我的小心肝一抖,卻一直繃著臉,不語。我倒要看看,他能讓我吃怎樣的豆腐?嘿嘿……

    又過了一會兒,丹青抿了抿唇,用十分復雜的目光看向我。

    我的心臟開始狂跳,不知道他打算讓我吃幾級的豆腐?用不用打馬賽克?。客圻沁恰?/br>
    但見丹青顫巍巍地伸出手,將那只公雞湊到我的面前,微微垂下眼瞼,喃喃道:“一不小心,把……把它捏死了?!?/br>
    我瞧著那只被捏斷氣的公雞,傻眼了。

    半晌,一拍額頭,喊道:“衛(wèi)玠,做飯!”

    衛(wèi)玠立刻主導了身體,然后面不改色地拎著那只被丹青捏斷了氣兒的公雞,走進了廚房。

    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覺得手感欠佳。抻脖看看,見魏小侯爺已經通關了,于是扯著嗓子喊道:“魏小侯爺,來幫我拆假發(fā)!”

    魏小侯爺頭也不會地吼道:“等會兒!”

    我應了一聲,便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不多時,剪子剪斷假發(fā)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叮囑道:“喂,你小心著點兒哈,別剪掉了我的耳朵?!?/br>
    身后傳來一聲輕笑,問:“這么不相信我的手藝?”

    我微微一愣,忙回過頭去,但見寧非白正手持剪刀,沖著我微笑。

    那個笑容啊,就好似清澈的溪水,緩緩地滋潤著我的心肝脾肺;就好似冰天雪地里的一朵紅梅,驚艷了我的眼睛;就好似午后的陽光,溫暖了我的靈魂。面對寧非白,我覺得自己可以當個濕人了。呃……錯了,是詩人。

    這一刻,我好像回到了十三歲那年,被他抱在懷中,感受著他暖暖的體溫,安撫著我那險些破碎的靈魂。

    寧非白能找到我,我并不覺得奇怪。他可以從李青榕那里得到我的地址和電話。我只沒有想好,應該和他說些什么。

    寧非白用手指輕輕地梳理著我的頭發(fā),那動作,既像情侶之間的愛撫,又像是老朋友之間的親昵。

    我轉回頭,閉上眼睛,揚起唇角,打開自己所有的記憶庫,十分仔細地刻錄著這一刻的美好時光。

    我們沒有交談,都沉浸在這種淡淡的柔情之中。

    直到頭發(fā)剪好,寧非白才揉了揉我的短發(fā),打趣道:“頭發(fā)這么硬,還真不容易打理。幸好我的手藝精湛,要不然你只能頂著鳥巢頭出去見人了?!?/br>
    我站起身,對著窗戶照了照,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發(fā)已經垂到了肩膀上,不得不感嘆時間這個鬼東西跑得可真快。勾唇一笑,轉回身,對寧非白調侃道:“你說這話就外行了吧?現(xiàn)在就流行鳥巢頭,爆炸頭,電線桿子頭。”

    寧非白揚起剪刀,“那好辦,我再給你補上兩剪子,一準兒讓你成為最超前的地壟頭?!?/br>
    我搖頭,“我又不是你家的試驗田,可別拿我的腦袋練手。”

    寧非白勾唇一笑,說:“我在上高中的時候,曾經綴學了一段時間。那時候,兜里沒錢,就去美發(fā)店里當小工。你要相信我偷學來的手藝。”

    寧非白見我沒搭話,便問道:“怎么,你不相信?”

    我抿了抿唇,說:“我信?!崩^而反問道,“后來呢?你為什么離開了那間美發(fā)店?”為什么讓我找不到你了?

    寧非白眼神復雜地掃了我一眼,然后抻了個懶腰,淡淡地回道:“后來,我對生活投降了,滾回到老爺子的身邊,乖乖地聽他的安排,當個游手好閑的太子爺?!?/br>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寧非白疑惑地看向我,問:“怎么了?”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厲聲質問道:“對生活投降,就可以放縱自己么?對生活投降,就可以放棄理想么?”

    寧非白嗤笑道:“你激動什么?你又哪里知道我有什么理想?理想那種東西,我早就戒掉了?!?/br>
    我被堵了一個啞口無言。心痛,開始蔓延。曾經,他不是這樣的。

    寧非白見我有些異樣,便收起了那些滿不在乎的笑,十分認真地說:“傻丫頭,我不知道你想在我的身上看到什么,找到什么,但是,我現(xiàn)在很樂意配合你?!?/br>
    我喃喃道:“我不需要你以此為報答?!?/br>
    寧非白曖昧地眨了眨眼睛,說:“報答的方式有很多種,我不介意‘人債rou償’。只是經歷過那件事情之后,我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也許,我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相信你,相信你能從我的身上挖掘出一些還算真誠的感情?!?/br>
    我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這一刻,我的眼圈紅了。

    寧非白笑著搖了搖頭,將我抱入懷中,在我的耳邊輕輕地喚了一聲,“傻丫頭……”

    這一刻,我的心中漲滿了從未有過的幸福感。

    下一刻,我的心中卻充滿了難言的苦澀。因為,霍去病回來了。

    他像一座石雕般矗立在院子的門口,手中提著兩個紙袋,直視著我和寧非白相擁的身影。

    他的眼睛十分深邃幽暗,就好似深不見底的湖水,在山野間靜靜地陳述著只有他一個人能聽懂的寂寞與傷痛。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緩緩地站直身體,想偽裝輕松地吹聲口哨,沖著霍去病打聲招呼,卻支持顫抖了一下唇瓣,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