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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退啊、退啊,退到那個明媚的下午,那個眼睛里澄澈如溪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和她說:“我—喜—歡—你”。 她把錢放進男孩兒身前的吉他包里,男孩兒對她溫柔地笑。 她也對那撥動琴弦的男孩兒笑,云淡風輕。 她曾經(jīng)把那份始于年少時的愛情奉為信仰一般,不容褻瀆、不允許有任何不如意。她的愛情,應該是完美的、無缺的。 時光逝去,她終于知道:愛情,不是信仰,是需要兩個人用心呵護、彼此包容扶持,甚至為對方妥協(xié)犧牲的一份親密關系而已。 需要珍視,也需要經(jīng)營。 那天晚上,她接到了陳雅榮的電話。 世事變換,是偶然也是必然。 那個很多年都在安安心里打著結的女人,如今已經(jīng)沒了當年的驕傲,而她也不知在何時,解了心結。 電話的最后,陳雅榮問:“你能原諒我嗎?” 安安笑笑:“談不上原諒?!?/br> “那你會勸他再見我嗎?”她又小心翼翼地問。 “不會”,安安語氣淡淡。 掛了電話后,安安出了一口長長的氣。 收拾行李,該回去了。 九九八十一難后,應該有個圓滿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倒?jié)M,舉杯,敬友情! 第76章 圓滿 飛機在萬米高空上飛行,歸心似箭。 空姐從身邊經(jīng)過,遞給她薄薄的毯子,她蓋在身上,還是覺得有點冷。 那個少年也曾經(jīng)在異國他鄉(xiāng),這樣冷過。縱使時過境遷,縱使是如今的她,還是覺得心疼。 那一年,他被母親拉上去往英國的飛機。他沒再拒絕,去哪已經(jīng)無所謂了。陳雅榮答應了他所有的要求,給了他需要的錢,他給了張記,交代了自己放心不下的事兒。之后去哪,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都是沒她的地方,沒區(qū)別。 然而對他自己來說,有區(qū)別。 原來她的母親,口口聲聲抱怨著父親的薄情,也不過是勝負心作祟罷了。她也很快學著父親的樣子另起爐灶,在異國他鄉(xiāng)和另一個男人在婚禮上笑得燦爛。 更可笑的是,原來在他們踏上飛機前,母親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新的小生命。他知道后,第一反應是想起那年在遼河邊看到父親牽著懷孕女人的手。他陷入最深的自嘲和自我懷疑,原來他們不是事業(yè)心重,原來他們不是本性自私,他們更不是不喜歡孩子,只是不喜歡他而已。 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fā)在一個暴雨的清晨,他把母親的男人打翻在地。母親情緒激動,孩子沒了,在醫(yī)院里指著他,讓他滾。 他便開始了流浪的日子,在異國他鄉(xiāng)。 斷斷續(xù)續(xù)地打工,餐館、超市、工地,饑一頓飽一頓,居無定所。 和人在街上打架,確切地說,只是被打,縱使還有還手的力氣,也沒了還手的欲望,就那樣死了也不錯。 直到那些人翻走他的錢包,他才紅了眼睛。 錢包里,有她的照片。 他搶回錢包,緊握在手里。那些人一擁而上按住他,刀子滑過肩膀,從心臟上方走了一遭。他按住傷口,在無力睜眼的最后一瞬,看見照片上女孩兒對著他笑,清新得像初開的花。 那是他全部的向往。 他不能死,她還在等他。他想起女孩兒在夜晚的教室里,眼里亮閃閃地對他說:“落日也一樣有希望的,夜晚過去,就是朝陽?!?/br> 他被人救起,那人帶他走進地下拳場。 合法的,不合法的,都打過。 錢容易掙,命也容易丟。 手骨斷過,眉骨裂過,全身都是傷,新舊交替,但他沒再退縮放棄過。那幾個月,他總在被人打倒時,看到安安的臉。頭上晃動的燈光、耳邊嘈雜的吶喊聲,都讓人窒息,窒息到不如死掉。那個女孩兒的清淺一笑,支撐他一次次站起來,堅持到最后一刻,看著對方倒下。 熬過了合同上的時間,他拖著面目全非的身體回到陳雅榮的住處,討要護照。她的女孩要高考了,他必須回去。 這一次,陳雅榮沒再扣著護照不放,放在他面前,沒說一句話。 她知道,再不放他走,他會把命丟在那。 那次他走時,沒有和母親說再見。 回到國內,參加請父親幫忙報名的考試。幾個月前,他和父親聯(lián)系上時,對方除了答應,竟連一句“你好不好”都沒有問。 考試時,他人不人,鬼不鬼,還留著拳擊臺上一身的傷。 等到傷痕褪盡,胃又撐不住了。 他在手術單上自己給自己簽字時,有一瞬以為自己流淚了,卻只是干澀的錯覺。醫(yī)生說,不能自己簽字。他只好叫來了五爺爺,五爺爺老淚縱橫,拐杖快把地上的瓷磚搓出一個洞。 之后他回五爺爺家休養(yǎng),趕在那場流星雨前,去了上海,去見他的女孩兒,他心里那片安穩(wěn)的凈土。 他以為他的一切苦難都結束了,卻不知道還遠沒有完結。 五爺爺出殯的那天,父親多年后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他問出了多年來悶在心里的問題:“為什么就這么不待見我?” 男人張張嘴,說出他覺得不堪的過往。 他以為章家明是當年陳雅榮和別人的孩子,是妻子背叛的符號。兩人為此,較勁了十幾年,誰也不肯認輸,直到這次,陳雅榮從國外寄來其實早就做過的親子鑒定報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