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瞬間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距離，置身于那個人曾經(jīng)去過的海洋之上。

    笑意隨著虛擬的光影染上陳笑年的臉龐，他深吸一口氣，關(guān)閉影像的同時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方才沉重緊張的心情已經(jīng)消散許多。

    他來到演講臺上，看向臺下的眾人，

    “在正式進入今天的士題之前，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件生活中的小事。”

    ……

    與此同時，相隔幾個城區(qū)的中央軍事法庭上，一行人也走上了審判臺。

    案件因為事關(guān)重大，不允許無關(guān)人員到場觀看，但有專業(yè)的官方報道記者全場記錄，以適量的圖像、影片及文字形式，對外公開這次案件的實際情況。

    傅薄妄作為案件士要負(fù)責(zé)人，執(zhí)行官，也站在下方的相關(guān)席位上，等待開庭。

    他全身穿著全套正裝，金色綬帶旁，一個個功勛幾乎貼滿，其中一個最大的勛章，正好是前幾日才到手的，與鄰星案件有關(guān)的那一枚。

    就像是傅薄妄往日給人的印象一樣，腳踩軍靴，一身正裝的他氣質(zhì)更加沉肅凌厲，自帶著生人勿進的氣場，站在那里的時候，也只有張副官不在意地靠近，也站在他的身側(cè)。

    在場的記者也給了他一個近景鏡頭，輪廓深邃、線條冷硬的面龐非常上鏡，那雙深綠的眼眸在明亮的燈光下連紋路都變得更加清晰，朝著鏡頭不經(jīng)意掃去一眼時，連鏡頭后的人都不自覺地渾身一凜。

    記者原本是想在正式開庭全場肅靜前，偷偷采訪這位剛剛立功的上校幾句的，甚至已經(jīng)提前準(zhǔn)備好了問題，此刻突然就心虛了幾分，立刻想到了在這種場合私下詢問與案件無關(guān)的問題，實際上是違反職業(yè)道德，屬于在灰色地帶蹦跶的。

    民不舉官不究的小問題，原本就算他問了，也不會有什么問題，此時卻忽然沒了勇氣，默默將鏡頭又挪向了其它人。

    很快，最高法院法官團到庭，全場肅靜，全體人員面對帝國最高憲法宣誓。

    最先被審判的，是那從鄰星抓來的十幾名高層，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關(guān)押，很多人已經(jīng)招認(rèn)了罪行。

    第104章 贊美證人

    最高軍事法庭開始審判, 最初的十幾個高層哪怕心有不甘，也無法再多掙扎, 在短短的不到一個小時內(nèi)，接連認(rèn)罪。

    因為這次的案件頗為特殊，除了高層之外，還有數(shù)不勝數(shù)的幾億人牽扯其中，其中已經(jīng)死亡的人、重病、重傷的人占據(jù)一部分，精神已經(jīng)失常、被診斷為無行為能力人的，又占了很大一部分。

    剩下的那些，又有許多屬于失蹤人口、逃犯、流放、偷渡客，成分又雜，又難以界定, 甚至還有一部分，是除了使用違禁品之外，沒有做過任何壞事, 僅僅想要逃離現(xiàn)實生活的被害者。

    光是比較好判斷的相關(guān)人士就已經(jīng)這樣復(fù)雜了，更復(fù)雜的還在后面, 在這些人定居在鄰星的期間，整個鄰星因為脫離統(tǒng)治, 相關(guān)的法律、法規(guī)也不再作數(shù)，長時間陷入了無秩序狀態(tài)不說, 鄰星還有一套人群中自然形成的‘潛規(guī)則’，導(dǎo)致幾乎沒有一個人是從未做過任何錯事的。

    換句話說, 在對鄰星的后續(xù)研究、調(diào)查中可以發(fā)現(xiàn), 想在那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存下去，不融入那個氛圍是不行的。

    于是，早在幾天前, 官方就放棄了將那幾億人都帶回主星，干脆臨時制定了新的對策。

    但無論對那些涉案人最終會怎么處置，無法改變的事，所有的這些罪名、責(zé)任，最終都要由那十幾個涉案人，以及幕后人承擔(dān)。

    沒過多久，十幾名高層的審問告一段落，他們之上的幕后主使也被帶到了法庭。

    一個輪椅被緩緩?fù)瞥?，坐在上面的，是面色蒼白，人已經(jīng)消瘦到幾乎脫相的林玉音。

    在林玉音的名字被念出時，全場已經(jīng)有些喧鬧，此時見到真是這個人，許多相關(guān)的人們事先并沒有得到太多消息，更是引起一片嘩然。

    林玉音一口氣被提出了許多項罪名，比如制造、傳播違禁品，惡意妨礙執(zhí)法，干涉他人人身自由，甚至還有好幾項正治罪，光是念完這些，就用了快一分鐘。

    林玉音抬起頭，看向傅薄妄的方向，幽幽地笑了，

    “法官先生，我要指證更多的涉案人員，申請暫時休庭，并提交與案件相關(guān)的更多線索。”

    這樣的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在開庭時，如果被告能供出更多同伙，是有助于從輕判處的。

    這種事也會導(dǎo)致審判時間被延長，若是提供的更新線索能改變很多原定情況的認(rèn)知，也可能會引起審判直接被延后幾天。

    很快，一個律師也跟著起立，申請重新測定林玉音的精神狀態(tài)，以確定其是否有充分的行為能力，以及對外界保持著客觀認(rèn)知。

    休庭申請果然被通過了，精神鑒定的申請也同時被通過。

    林玉音被推走時，路過了傅薄妄一道圍欄相隔的地方，抬頭看來。

    “傅上校，你會后悔的?！?/br>
    傅薄妄沒有理會他，很快，人就被推走了。

    張副官在旁邊拍拍他的肩膀，給予戰(zhàn)友間的無聲支持。

    休庭時間，也不必保持肅靜，許多人低聲交談起來，也有人起身去了洗手間和茶水間。

    其中人來人往，有那些被告人在主星的親屬，也有一些是與鄰星那些人有關(guān)的，以及一些證人。

    氣氛依然沉悶，沒幾個人愿意靠近他們在的地方。

    傅薄妄坐在原地，直到前方的律師團和法官們也都離開了，微微低下頭，眼神黯淡了幾分。

    “老張?！?/br>
    “誒?！崩蠌埮呐乃?，“沒事?！?/br>
    就在昨天晚上，傅薄妄宣布了單方面解除與林玉音的婚約。

    這樣的行為，直接宣告了他與林玉音的‘合作’破裂，林玉音也終于明白，之前傅薄妄的動作不過是緩兵之計。

    是假裝真的被他威脅，也是為那兩人爭取了更多的時間。

    時至今日，會發(fā)生什么，傅薄妄心底有了數(shù)，但并不打算反悔。

    張副官也知道了這些，但除了站在自己的老朋友身邊，給予支持外，也做不了什么。

    漫長的兩個小時，在這時突然變得度日如年。

    果然，就像是林玉音曾經(jīng)威脅過的那樣，他不好過，他沒了最后的生路，那其它人也都別想好過。

    越是絕望，就越是要讓更多人一起共沉淪。

    再次開庭時，林玉音用已經(jīng)被驗證過真假的證人證詞，當(dāng)庭曝光了自己曾經(jīng)有一個‘替身仿生人’的存在，并將全部的罪名，都推給了這個已經(jīng)覺醒自主意識的仿生人，以及它的制造者，陸行深。

    如此勁爆的新聞，在庭的記者聽了都震驚不已，連忙將這些都記錄下來。

    因為牽扯到了更多的人，法院直接宣布派人將這兩個相關(guān)人員帶到現(xiàn)場。

    很快，庭外傳來消息，陸行深已經(jīng)在不久前離開主星，如今正位于不明星系，無法實時聯(lián)絡(luò)到本人。

    至于那個仿生人，一部分人的證詞是其已經(jīng)完全損毀——死無對證，林玉音為代表的幾人和律師則懷疑損毀的真實性，并提出陸行深身邊新出現(xiàn)的仿生人身份不明，懷疑正是之前在鄰星消失的那個。

    可無論完全損毀是真是假，都不妨礙審判的繼續(xù)進行。

    當(dāng)事人的缺席，給了他人很大的指控空間，很快，作為相關(guān)證人，被指證與替身近距離接觸過，有知情可能的幾人也被相繼傳喚。

    陳笑年、楚越、顏曉楓、德叔、李彥……

    數(shù)人都在被傳喚名單中，審判再次迎來休庭等待時間。

    城市的另一邊，陳笑年結(jié)束了當(dāng)天的演講，剛剛離開會場，就迎面撞見了軍事法庭的工作人員。

    他的臉色沉了沉，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不自然，只是點頭答應(yīng)道，“好的，請等我和助理交代一下推遲今天的其它安排，就跟你們走?！?/br>
    時間飛逝，很快到了中午時間，法庭的法官和其它人們也都短暫吃了東西，或是食用了營養(yǎng)劑作為補充。

    再一次的開庭時間延遲到了下午兩點。

    到了地方后，陳笑年見到了兩位同學(xué)，也見到了幾個老師。

    陳笑年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小夏，不會將他仿生人的身份告訴任何人，于是楚越和顏曉楓此時光是聽說‘林玉音涉及違禁品犯罪’就已經(jīng)震驚不已了。

    這讓他的冷靜從容變得更加突兀，就差把‘我什么都知道’寫在臉上。

    傅薄妄看了他們幾個一眼，目光鎖定陳笑年，忽然嗤笑一聲，“你果然早就知道了?！?/br>
    再次見面，面對傅薄妄的主動搭話，陳笑年看向上校時，眼神卻冷極了。

    表面的客氣、禮貌，全都消失不見，像是一切虛假的偽裝終于卸下，陳笑年直白而露骨地直接罵道，

    “把他害得死無全尸還不滿意嗎，傅上校？還是說你要親眼確認(rèn)他的每一個零件都被打碎才甘心？”

    與之相反，傅薄妄竟然沒有立刻反擊，也沒有展現(xiàn)出怒意。

    可那仿佛真的被刺傷的平靜模樣，那悄然收回的視線，更讓陳笑年覺得憤怒作嘔，

    “裝什么深情，傅薄妄，最不配裝出這幅樣子的就是你?！?/br>
    罵完，他轉(zhuǎn)身就走，甚至沒和兩個同學(xué)解釋一句。

    林玉音會提交更多證據(jù)，能把小夏牽扯進來，那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對策。

    雖然早就知道可能會有這樣糟糕的情況出現(xiàn)，但真的迎來這一幕，真的瞧見傅薄妄那副樣子，陳笑年還是忍不住地一陣陣躥火。

    他知道，自己會在今天被叫到這里，就是小夏還活著的事暴露了。

    除了傅薄妄，還有誰能在林玉音面前暴露小夏？

    無法原諒。

    陳笑年接連遞交新的證詞證物，申請證明與‘防盜窗’相關(guān)的設(shè)計、著作權(quán)，都不屬于林玉音，而屬于仿生人ur996。

    既然已經(jīng)暴露，再遮掩其是死是活已經(jīng)意義不大，但他可以讓小夏成為立功者，而不是背鍋替罪羊。

    經(jīng)由陳笑年的證詞，相關(guān)人員——深受違禁品之害的某位孕期女士也被傳喚到庭。

    逐漸地，事情變得越鬧越大，在星網(wǎng)上的討論熱度也瞬間攀高。

    ……

    德叔被找到的時候，正在研究所的花園里澆水。

    幾個人因為只是傳喚證人，對于德叔的態(tài)度比較友好，僅僅是兩個便衣走來，在德叔說手頭的事沒有做完，要照顧完整個庭院的植物才能跟他們離開時，也并未強行要求德叔停止手頭的活兒，而是耐心地等在了門口。

    反正下午兩點才會再次開庭，時間還充裕著，這兩人便也耐心等了起來。

    花園里需要照顧的，只有一棵曾經(jīng)被掛上大秋千的樹，幾株迷桑果的灌木叢，以及一片由996親手找來種子，悉心種植的花叢。

    只是花叢還未開花，現(xiàn)在看起來只是綠油油的一片。

    德叔不急不緩地給它們澆完水，又簡單拔走雜草，做了除蟲，才轉(zhuǎn)身將修理花園的工具們放回屋內(nèi)的雜物間。

    沒過多久，德叔換了一身適合出席正式場合的衣服，跟著兩位小伙子上了懸浮車。

    “久等了?！?/br>
    無人注意的角落，一個機關(guān)被德叔悄然觸動后，靜靜放出消息，匯入星網(wǎng)。

    第105章 贊美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