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入白晝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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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有人走漏了消息,”大長老不動聲色,“臨時的安排確實會出很多小岔子?!?/br> “除了這些,我還拿到了一條進入黑塔的路線,終點剛好是你的牢房?!庇艋痹捯袈湎?,大長老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異樣的神色,“叫它牢房可能不太準確,你給自己準備的臥室和隔壁的雙人牢房一樣大。你打算去度個假?” “……你想做什么?” “想問問你的意見。你比較喜歡自由活動時死在海里,還是深更半夜死在自己的房間?不管怎么選,最后殺掉你的都是我?!?/br> 像是看不見大長老難看至極的臉色,郁槐反客為主端起茶盅,將茶水倒進了大長老空掉的茶盞里,他沒有刻意倒?jié)M杯,只是隨意往里面添了些許茶水。 放下茶盅時,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話語卻是命令式的:“選吧。” 大長老盯著那盞茶,仿佛在看毒辣的蛇蝎,嘴角的肌rou不由自主微微顫抖。 他有許多年沒嘗過受制于人的滋味了,滿腔怒意令他胸膛起伏、呼吸也不知不覺變得劇烈。那杯擺在面前的茶盞被他咣當(dāng)一聲打翻在地,大長老不顧自己手背上濺到的水珠,抬起發(fā)紅的雙目同郁槐對視。 即使萬般不愿承認,他在內(nèi)心深處始終恐懼著鬼族的能力,盛怒之下,他對面前這雙眼睛猶有忌憚。 太像了。 這雙眼睛和宣檀太像了。 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妖輕而易舉毀掉了他大半生的心血,與人類和平共處,受到最大沖擊的便是他們這些依賴灰色產(chǎn)業(yè)的大家族,和平共處條例直接將這一部分劃入了禁區(qū)?;醚蛔迕繘r愈下,順應(yīng)條例的其他家族卻悄然崛起,原本落在后面的小家族隱隱有了超過他們的勢頭,過去搖尾乞憐的家伙也敢對他指手畫腳:和人類和平共處才是未來的趨勢!像你這樣不懂變通的老古董,早晚會被時代拋棄! 他看不上那些一夜間樂呵呵融入人類社會的妖怪,更對倡導(dǎo)和平的宣檀恨之入骨??杉词故窃谧钤鲪核臅r間里,他也畏懼同她正面交鋒。 被鬼族殺掉意味著死后也無法進入輪回,只有當(dāng)這只鬼族死去了,被他殺死的人和妖才能跟著投胎轉(zhuǎn)世。大長老并不畏懼死亡,令他懼怕的是死后漫長的折磨。 鋼琴的旋律變得激烈而昂揚。他深吸一口氣,啞著嗓子從喉嚨里擠出話:“我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五年時間,足夠他們清除所有的痕跡了,你能查到的東西一定很少……殺了我,線索就會徹底斷掉?!?/br> 在大長老篤定的目光下,郁槐向后靠了靠,閑閑地說出了一個名字。 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每報出一個名字,大長老的臉色就難看一分。當(dāng)?shù)谄邆€名字落下,郁槐注視著大長老:“這七名長老都曾參與過那件事,看見你的下場,他們會爭先恐后向我透露消息?!?/br> “不,不會有誰比我知道的更多!只有我和‘綺羅’有過直接的聯(lián)系,其他的長老都是聽從我的指令。如果你想從我這里拿到線索……”大長老稍作停頓,死死注視著郁槐,“你就必須保證我的安全?!?/br> 這小子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勢,導(dǎo)致他不小心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能卡在這個時間和他兜圈子,比起特意來看他死到臨頭的丑態(tài)更像別有所圖。大長老果斷道:“我給你所有的權(quán)利和財產(chǎn)。你可以當(dāng)我死在了黑塔,我發(fā)誓終生不會離開一步。” 郁槐不為所動,聲音里沒什么溫度:“我對老人家的棺材本沒什么興趣。不如這樣,這棟大宅里住的都是你的親人,我把他們?nèi)拷羞^來,當(dāng)著你的面一個一個殺掉,你愿意說多少就說多少?!?/br> 鋼琴聲戛然而止—— 一個流暢而漂亮的休止音。 “荒謬!”大長老一掌拍在桌上,茶具碎裂,香氣四溢的茶水淌了一桌。他目眥欲裂、眼角抽搐,再也沒法維持大家族的長老應(yīng)有的體面,“他們是無辜的……!” “你當(dāng)年參與屠戮,考慮過鬼族無不無辜嗎,”郁槐奇怪地問,“你憑什么要求我放過你的家人?” 大長老的表情不斷變化,半晌過后,他仿佛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氣,頹然埋下了臉。 “……都過去了。你根本不知道那件事情牽扯到了多少人,幻妖只是其中的一家,你能殺了我,難道還能殺了所有參與過的妖怪?你母親未必想看見你變成這副樣子,你現(xiàn)在有能力、有地位,你可以去過更好的生活,你為什么不放下?!”說到后面,他不知不覺抬起頭,表情也變得可怖而猙獰。 “放心,一個都不會漏掉?!庇艋睙o所謂道,“很公平的。” 大長老難以理解地看著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和自己的不同。 他根本不在乎條框規(guī)矩,只要決定復(fù)仇就一定會不擇手段。這樣可怕的執(zhí)著令人打從心底感到不適。他們的確做錯了,當(dāng)初就不該給他留下茍延殘喘的機會;那時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剛成年的小鬼,就算他是宣檀的孩子,進了埋骨場同樣不可能有重見天日那天…… 面對滿目頹然的大長老,郁槐賞賜般地開了口:“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一樣需要償命,但我不親手殺你、不動你的家人?!?/br> 即使知道他的條件都有高昂的代價,大長老也無法避免地生出了一絲希望。他嘶啞著嗓子問:“你究竟想要什么?” “把你知道的真相完完整整告訴我,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他輕語了幾句。 大長老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表情從訝異轉(zhuǎn)為憤怒,最后又變成無可奈何的憎惡。 他失魂落魄道:“你這個瘋子……” - 徐以年睡了一整天。 過度使用異能不僅讓他全身肌rou酸痛,同樣耗盡了他的體力,連警惕性都跟著下降了不少,睡夢中察覺到有人接近才懶懶散散睜開了眼睛。 他還是很疲憊,思維也不怎么靈活。眼前大致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輪廓,意識到那人正直勾勾地注視自己,徐以年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 郁槐安靜凝視著他。 他的目光若有實質(zhì),一寸寸地,從柔軟的脖頸到白皙的臉頰,眼中無意識流露出渴望和貪婪。 徐以年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下意識問:“看我干什么?!?/br> 郁槐沒說話。 他略微傾身,視線也壓了下來。徐以年被他搞得相當(dāng)不適,以為自己鳩占鵲巢的行為終于引發(fā)了主人的不滿:“別看了,我馬上滾。真不是故意賴著不走的,你該早點叫醒我……” 他邊說邊掀開被子,郁槐將他的舉動收入眼底,神色越發(fā)晦暗。 聽完大長老交待的那些事,他仿佛又回到了充滿血腥味的那一天。大量不愉快的回憶紛至沓來,從那天起,他的人生像是滑入了深淵,無數(shù)人站在上面丟石頭,當(dāng)他終于支撐不住跌落,深淵里的怪物們獰笑著拍手稱慶。 對他來說,最大那塊石頭是徐以年親手丟下來的。 當(dāng)他在尸山血海里苦苦掙扎,原本覆蓋在胸口的婚契驟然一輕,郁槐遲了一拍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他身上的神經(jīng)斷裂了大半,按理來說應(yīng)該已經(jīng)喪失了感知能力,但契約剝離的感覺清晰得可怕。 變故發(fā)生后,徐以年通過婚契直截了當(dāng)說了分手,他不死心,想要再次聯(lián)系對方,徐以年卻干脆解除了婚契,毫不猶豫切斷了他們之間最后的聯(lián)系。 被拋棄的記憶歷歷在目,偏偏他最想抓住的人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既然徐以年不想要婚契,那就換一個吧。 妖族的契約五花八門,有一種以血為引的禁忌契約。結(jié)締血契后,受契方每隔一段時間必須獲得施契方的鮮血,否則便會神志失常,全身如同發(fā)病一般痛苦。 只要結(jié)下這個契約,徐以年的命就被他握在了手里,至死都無法離開。 郁槐無聲無息攥緊了床沿,手背青筋突起。一只渾身爬滿咒文的靈體悄然出現(xiàn)在徐以年看不見的地方,巴掌大的靈體睜開眼睛,雙瞳中凝起詭譎的鮮紅色紋路。 妖族的手背上同時浮現(xiàn)出一模一樣的紅紋,原本放在床邊的手指微動—— 徐以年莫名感覺周圍氣壓變得更低了,他本能地停下了動作。 “算了,”男生忽然往后一靠,“不滾了?!?/br> 他踩著柔軟的被子,扭過頭來看身旁的鬼族。郁槐的狀態(tài)有些反常。他正想開口說話,肚子不合時宜地發(fā)出咕咕的聲響。 兩人同時怔了怔。 “我……”徐以年耳根發(fā)燙,窘迫道,“自由港能點外賣嗎?” 他悶頭睡了一天,傷是好得七七八八,三餐也全落下了??湛杖缫驳亩亲佑忠淮伟l(fā)出了咕咕聲。徐以年簡直無地自容:“……我還是去吃飯吧?!?/br> 他剛要從床上下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昨晚打架沒注意,他把手機丟在了橡山競技場,身上也沒什么現(xiàn)金。徐以年內(nèi)心瘋狂撓墻:“那個,能不能借點錢?” 他說完對上郁槐情緒不明的視線,只覺得場面尷尬到極點。 一直沒搭腔的妖族看著他的窘態(tài),終于開了口:“笨死了?!?/br> 隨著這聲不輕不重的諷刺,藏在角落里的靈體閉上了紋路可怖的眼睛,慢慢消失在空氣中。 郁槐把手機扔過來,徐以年伸手接住,發(fā)現(xiàn)電話已經(jīng)撥通了。 “要吃什么自己說?!?/br> 徐以年猶豫了一下,大概是不怎么好意思,試探性地問了句:“你吃嗎?” 男生望過來的眼神干凈而柔和,從始至終沒有絲毫的負面情緒。 郁槐看著他,心里快要溢出的侵略欲被無奈取代,一下子就沒了脾氣。 第22章 審判院 連續(xù)躺了一天一夜,徐以年終于有了力氣,可以正常使用異能了。 就像郁槐說的,他的傷勢恢復(fù)得非常好,全身沒留下任何后遺癥。想起某個幫他治療的妖怪,徐以年心情微妙。 到最后他也沒搞明白郁槐昨晚究竟怎么了…… 他邊想邊拉開門,一陣煙霧迎面而來,徐以年條件反射退后一步。 霧氣散去后撲閃翅膀的小精靈熱情洋溢道:“您睡醒了?早上好!” “你怎么在這兒?”認出這是替他帶過路的地圖精靈,徐以年驚訝道。 “我現(xiàn)在只為您服務(wù)。”精靈繞著他飛了一圈,眼中冒出無數(shù)幸福的小星星,“您的朋友們都在大廳用早餐,跟我來吧!” 來到這里后,徐以年一直沒出過門,他只知道自己在一間比較大的房子里,沒想到他所處的地方是一座立在懸崖上的古堡。這座古堡以白色石料堆砌而成,最高處的塔頂呈淡金色,整體如同陽光照耀下的雪山。冰涼的海風(fēng)穿過花團錦簇的露臺,低頭便能看見懸崖下方起伏的海水。 精靈將他帶到了大廳門口,徐以年向內(nèi)走去。光可鑒人的地板映照出吊燈的影子,六條拱肋將頭頂上方的弧形天花板切割成六面,每一面都繪有色彩斑斕的百妖圖。徐以年在布置精美的長桌邊看見了夏子珩和葉悄,前者正在埋頭吃東西,后者側(cè)過臉,和旁邊的宸燃低聲討論著什么。夏子珩的氣色相比先前好了很多,傷勢似乎已然痊愈。 看清楚來人,宸燃挑了下眉:“我還以為你忘了自己正在執(zhí)行任務(wù)。您是終于想起要跟組長報備了?” 徐以年把學(xué)院的規(guī)矩忘到了大腦后,聽宸燃提起這個,他果斷轉(zhuǎn)移話題:“有什么好吃的?” 葉悄順手給他倒了杯咖啡,徐以年端起來抿了一口,裝模作樣:“有點苦。” 宸燃沒被他忽悠?。骸耙惶煲灰拐也坏饺?,電話也不接,你說我是不是該給你報個失蹤?” 夏子珩也問:“你去哪兒玩了?南梔姐說你也在古堡里,只是沒跟我們住在一起?!?/br> 說到這里,他不禁感慨:“不過這地方這么大,碰不上面也很正常。那個誰還真有錢……小徐哥你別誤會,我不是在夸他!” 所幸霸王花的注意力壓根不在這上面,徐以年神神秘秘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現(xiàn)在是橡山首富?!?/br> 夏子珩下意識問:“你去橡山搶劫了?” 徐以年:“老子需要搶劫?一晚上拿下七場勝利,首富之位堂堂正正?!?/br> 夏子珩十分捧場:“我cao這么強勢嗎?!人類少年進入妖族競技場過五關(guān)斬六將,絕世爽文??!” 徐以年被吹得身心舒暢:“過獎,也就是我的常規(guī)水平?!?/br> 宸燃反應(yīng)過來:“你去賭博了?你還自己買自己?徐以年你記不記得你正在出任務(wù)——” 葉悄來了興趣:“很多錢嗎?” 宸燃難以置信地看向另一位組員,才意識到這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對了小徐哥,幻妖一族的審判日定在下周末?!绷闹闹?,夏子珩終于想起了正事,“我們都算當(dāng)事人,可以去參加審判,我因為特殊情況不能離開自由港。你們怎么打算?” “我留下。”葉悄率先表態(tài),“自由港看起來還算安全,但我守在這里比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