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西風(fēng)食肆開張！

    先不管育苗能不能成, 鋪?zhàn)幽沁吺且M快開張。

    定好了日子，按照武原鎮(zhèn)這邊的習(xí)俗，開張第一日還得請些親戚朋友捧場辦一桌席面的。方家老兩口都是不善言辭的老實(shí)人, 一輩子只知埋頭做活, 倒是沒什么來往得比較密切的親朋友好。方木匠兄弟姊妹倒是有, 但這些年他們做的那些事兒, 方木匠實(shí)在是邀不下去。

    “那就不請?！狈郊夷切┬值芙忝媚茏龀鰹榱耸畠摄y子的差事就推得方婆子頭破血流這種事。要是被他們看到了鋪?zhàn)? 豈不是得殺人奪財(cái)？

    方木匠要是狠得下心，這些年也不會過得這么苦：“……請來白吃一頓席面，他們還能不愿意來？”

    “不是不愿來。”來是肯定會來, 但是抱著什么心思來就說不準(zhǔn)了。這個年代的人對血緣關(guān)系看得如何重安琳瑯能理解，卻不能理解方老漢到這個地步還舍不得, “爹，你想，為了十兩銀子的差事，那對婆媳都能要娘的命。你邀請他們來咱們鋪?zhàn)映韵麄兡軟]想頭？”

    “你看娘出的那事兒，大房那邊可來道歉了？”安琳瑯忍不住舊事重提, “他們不僅沒覺得自己做錯, 甚至還跑來院子門口罵，爹，人指不定沒拿你跟娘當(dāng)方家人呢……”

    方老漢哪里不知道，但根深蒂固的家族觀念他都堅(jiān)持一輩子了這個年歲讓他怎么改？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方老漢也知道自己這時(shí)候還放不下實(shí)在是不對，瞥了一眼老伴兒。平常事事順著他跟他有商有量的老伴兒扭著身子看向一邊，一句話不說。

    方婆子是難得有人心疼她，心里酸澀得很。

    說實(shí)話, 她這些年來跟老頭子過日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老頭子總是先顧念自家的兄弟姐妹，再是別人，把她和他自己都擺在最后頭。越是這般上趕著，巴結(jié)著，就越被兄弟姐妹們村里人瞧不起。往日方婆子被欺負(fù)了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如今有人護(hù)著，她突然就為自己委屈了。

    方老漢忍不住求助的目光看向周攻玉，周攻玉的臉色就有些淡。

    被他看的受不了，才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話：“興許爹邀他們這一回，依大房那一家人的性子，這鋪?zhàn)油缶驮撌撬齼鹤訉O子的?！?/br>
    倒是忘了，周攻玉是他們夫妻倆撿回來的兒子。老兩口的兒子七八歲的時(shí)候被拐子拐走，早就找不回來的。雖然認(rèn)了爹娘，但沒有血緣關(guān)系。依照大房那一家子行事作風(fēng)，不僅大房。就是方家那些個兄弟姐妹的性子，這就等于二房絕后了。都絕后了，二房的房產(chǎn)地產(chǎn)可不就是他們的？

    方老漢的心口劇震，臉上血色瞬間褪盡了。他當(dāng)下也不說話了，一個人坐在門口吧嗒吧嗒抽起旱煙。

    抽了半天的煙，方老漢攜著一身冰涼的氣息回堂屋。煙味兒嗆人，他重重咳嗽了兩聲那眼睛瞥陰影里頭的方婆子。正好安琳瑯晚飯也做好了，擺上桌。方婆子就坐在角落的板凳上一聲不吭。平常做好飯方婆子都會喊他，這會兒耷拉著腦袋也不喊他。

    老兩口難得鬧起了脾氣，安琳瑯與周攻玉對視一眼，無奈地嘆氣。

    “先吃飯?！卑擦宅樔シ龅姆狡抛?，到這會兒了還在抹眼淚。這也難怪，苦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才過一個月的舒心日子，她哪里愿意再去招惹麻煩？

    “娘，有什么事兒吃完飯?jiān)僬f。何況爹也沒去大房那邊，這不是還在跟家里商量嘛！”

    方婆子被安琳瑯這么一哄，眼淚又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哪里是商量，這分明就是在知會一家人，等著你們松口同意呢！”

    方老漢見老伴兒瘦小小的一把趴在兒媳婦懷里哭，瞧著那能不心酸？上回老伴兒那一頭血的被抬回來，他一條命都差點(diǎn)嚇沒了?？扇粽娌谎麕讉€兄弟姐妹來，好趁著家里置業(yè)的機(jī)會讓他們知道二房有本事得高看二房一頭。往后他們二房就真的要形單影只，無人幫扶了……

    家族幫扶，兄弟姐妹一母同胞骨rou親情，所以打斷骨頭連著筋。

    周攻玉一眼就看穿了方老漢的顧慮，說到底，有的人就是這樣死心眼，家族最大。方老漢這等從小時(shí)候就比其他兄弟懂事的人最容易迂。為家里身先士卒，最后反倒落了個什么都不是：“爹覺得窮的時(shí)候都來踩一腳，富貴的時(shí)候又巴上來的親戚能安什么好心？指不定心里盤算著謀財(cái)害命。”

    方老漢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他走到方婆子身邊攬住了她的肩膀，拍了拍：“唉……”

    “不邀了，”方老漢不是看不清，一次又一次，他看的比誰都清楚。他就是想著二房又實(shí)在單薄。這年頭有家總比沒家好，“既然說了往后斷來往，那就不來往了。”

    安琳瑯笑了一聲，連忙拉著周攻玉便坐下來。

    一頓沉默的晚飯。

    吃了飯，老兩口就回屋里歇息了。

    安琳瑯看著兩人的背影實(shí)在不知說什么。人就是這樣，有好的一面自然也有不好的一面。方老漢心軟重情的秉性，這就是見仁見智了。

    這事兒僵持了兩天，最后邀請捧場的人這事兒還是安琳瑯去做的。老夫妻倆沒什么朋友，周攻玉也沒有，安琳瑯直接邀請王家的大奶奶。在武原鎮(zhèn)，王員外家算是首屈一指的富戶。除了林主簿一家，就屬王家最有名望。王員外也算是個樂善好施的人，王家一家子在鎮(zhèn)子上的名聲不錯。

    王家大奶奶沒想到安琳瑯的請?zhí)苓f到她手上來，詫異之下，居然也答應(yīng)了。西北小鎮(zhèn)子也沒那么多身份講究和規(guī)矩，王大奶奶那日見了安琳瑯覺得這小姑娘瞧著挺機(jī)靈，她樂意給臉，自然就來了。

    不僅王員外一家，林家的女眷也來捧場。

    方老漢本還長吁短嘆，一聽鎮(zhèn)上的富貴人家都來捧場都驚了。他一改頹喪頓時(shí)又精神抖擻起來：“還是琳瑯出息！能請得動富家太太來捧場，還是兒媳婦有本事?。　?/br>
    有沒有本事不是這么說的，但王家林家都給她臉，安琳瑯自然是承情的。

    原以為捧場就是帶一家人過來吃席，送兩盆花什么的。畢竟現(xiàn)代安琳瑯開店都是這樣。她是著實(shí)沒想到，王大奶奶捧場這么給臉。竟然弄了個舞獅的過來。一大早咚咚鏘地敲得鑼鼓喧天，那舞獅一鬧，整條西街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王家大姑娘還讓下人弄了掛爆竹，噼里啪啦地引來一群歐歐拍手的小童。

    還別說，這陣仗一鬧起來還真像那么回事。周攻玉站在大門口微微含笑，特地?fù)Q了一身簇新的衣裳穿著整個人當(dāng)真是秋水為色玉為骨。一頭烏發(fā)拿了根青發(fā)帶半束，微微一個側(cè)臉看呆所有人。他人高馬大地站在牌匾下面，將西風(fēng)食肆的牌匾上的紅布那么一拽。

    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露出來，瞬間就是一場熱烈的喝彩。

    “字寫的不錯？你寫的？”安琳瑯一邊拍手一邊小聲問。

    “嗯。閑來無事提的匾。”周攻玉面帶微笑，也小聲的回。

    臺階下面的人群里，淅淅索索嘻地響起了說話聲。有那不矜持的姑娘家都敢大聲地問起周攻玉的年歲姓名是否婚娶來。話音一落，頓時(shí)就是一陣哄笑。

    不必說，周攻玉病秧子的這張臉，往后可能就是西風(fēng)食肆的招牌。先不管剛開張往來商旅能吃多少飯住多少回店，就沖著這姑娘婦人不停往大堂擠的勁兒，往后他們家食肆就虧不了。

    怪不得后世商家做買賣要找俊男美女代言，安琳瑯瞥了一眼心機(jī)很深的周攻玉。突然覺得自己也該收拾收拾這一張臉了。

    生意做起來，在鎮(zhèn)子上把腳給立住了。就不必怕有人再敢拐賣她。

    王家大奶奶一家進(jìn)來直奔二樓廂房，這是安琳瑯特地給王家留的包廂。林家女眷則在另一邊，這會兒也都坐下了。王大奶奶一看到安琳瑯就拉住她的手，問起門口掀牌匾的周攻玉。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長得好的人總是引人注目的。

    只是安琳瑯還沒說話，從后頭出來的方婆子大著膽子站出來說話：“那是琳瑯的夫婿，方家的獨(dú)子?！?/br>
    不止是周攻玉，新店開張，四個人一人一身簇新。料子是一樣的料子，是安琳瑯親自去選的。方婆子難得穿得這般體面，當(dāng)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仿佛體面的衣裳給了她跟王大奶奶搭話的勇氣，她都敢接王大奶奶的話了。不過破天荒地一回，態(tài)度還是免不了有些瑟縮。

    王大奶奶大女兒是要進(jìn)宮做貴人的，就剩一個兒子。問這一句，不過是難得見到如此驚艷的年輕人。

    “那你可得好好保養(yǎng)了丫頭?！甭犝f方家這鋪?zhàn)邮沁@丫頭一手?jǐn)€起來的，其中買鋪?zhàn)拥你y子王家出了不少力。王大奶奶對爭氣上進(jìn)的姑娘家格外優(yōu)待，此時(shí)態(tài)度更是和藹，“五官長得不丑，面皮子也得養(yǎng)。”

    安琳瑯有些尷尬，她頂著這臉凍瘡兩個多月。被人說多了，都覺得自己有些邋遢了。

    “凍瘡不好養(yǎng)……”不是沒去抓過藥，大夫給的凍瘡膏也涂了，沒怎么好。

    一旁靠在王大奶奶身邊的王大姑娘聞言一笑，圓圓的臉蛋兒，一笑眼睛彎成月牙。她也是個自來熟，看人順眼就毫不見外。走到安琳瑯身邊，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嘖了一聲：“你這臉凍傷得有些嚴(yán)重，單單靠凍瘡膏不行。我那兒有消腫的藥膏閑置了，給你拿來？”

    安琳瑯都驚了。王家人是散財(cái)童子嗎，順手就把東西送人？心里雖吃驚，安琳瑯面上應(yīng)付得大大方方。先謝過了王大姑娘的好意，轉(zhuǎn)頭就半玩笑地稱給王家一家子單獨(dú)做甜點(diǎn)。

    王大姑娘聞言又是笑，高興得很：“那我可就等著了！”

    “做的不好吃可不行哦！”

    這姑娘身上有種特別的親和力，長得不算太美，但總是討人喜歡。

    “那是自然?！卑擦宅樢豢诖饝?yīng)，也不小氣，“大姑娘往后來，都給你單獨(dú)做一份甜點(diǎn)?！?/br>
    第二十七章 一勺誤終身

    托了舞獅的福, 西風(fēng)食肆開張第一日賓客滿門。來人都是西街附近的住戶，也是附近開鋪?zhàn)拥摹Ｕ嬲齺砼鯃龅木屯跫乙患易?、林家的女眷以及樓下零星幾個剛好來西街買東西撞見新鋪開張的富戶。大多數(shù)人都是進(jìn)來瞧瞧便走，真正留下吃飯的不多。

    安琳瑯一早料到武原鎮(zhèn)的客源不多, 畢竟當(dāng)?shù)鼐用竦南M(fèi)水平很低, 不足以支撐他們隨時(shí)下館子。既然不在當(dāng)?shù)氐淖? 這般情況倒也沒不會太令人焦心。

    新店開張大酬賓, 不管來客是真吃飯還是湊熱鬧, 安琳瑯宣布今日到場一律半價(jià)。

    話音一落，立即迎來一片喝彩之聲。

    安琳瑯在定價(jià)之前就已經(jīng)參考過當(dāng)?shù)仄渌乘恋牟藛?，葷素分開, 定價(jià)在平均價(jià)格之上一點(diǎn)點(diǎn)。除菜單上需要花時(shí)辰的功夫菜和單點(diǎn)安琳瑯現(xiàn)做的特色菜，大多數(shù)家常菜是當(dāng)?shù)厝艘材芙邮艿乃?。原本沒打算留下吃飯的聽說半價(jià), 心里總覺得撿著便宜了，紛紛表示留下嘗一嘗味道。

    她的手藝自不必說，今早天還未亮就跟方婆子在廚房忙活。大多數(shù)菜早在一個時(shí)辰之前就準(zhǔn)備好，如今在鍋里溫著。此時(shí)大堂周攻玉在坐堂，他那個腦子跟旁人不一樣，不需要筆頭都能清清楚楚。

    菜單一傳到后廚, 熱騰騰的飯菜就能端上來。

    安琳瑯的手藝自然不必說, 一筷子下去就能見真曉。且不說第一回 吃吃到鎮(zhèn)子上沒有過的口味，大堂里賓客議論紛紛。廂房之中，王大姑娘看著眼前淋了櫻桃醬的甜點(diǎn)詫異地眨了眨眼睛：“還真給我做了？”

    藥膏本不是什么稀罕物品，放著也是放著。

    安琳瑯笑了：“倒也不是，就是給二樓包廂的女客都做了一份?！?/br>
    說著，王家來捧場的女眷孩子面前都擺了一份。安琳瑯特意給做了擺盤，采用現(xiàn)代甜點(diǎn)的擺盤手藝。鮮紅的櫻桃醬淋在奶白色的土豆泥上，里頭細(xì)膩的紋理都能透過櫻桃醬汁看得清清楚楚。這會兒窗外的光照進(jìn)屋子里, 木質(zhì)的平底盤子上一疊晶瑩剔透的甜點(diǎn)，瞧著十分喜人。

    王大姑娘是個捧場的，拿起木勺便挖了一勺。

    果然，甜點(diǎn)對女性和孩子有著無法拒絕的吸引力。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一化開，奶香味充斥了整個口腔。王大姑娘圓圓的眼睛瞪得老大，食物還沒吃下去就夸張地捂嘴道：“這好好吃?！?/br>
    她這么一說，王家的女眷孩子也拿起木勺吃起來。

    冰冰涼涼的冰淇淋口感，從未有過的特殊體驗(yàn)。王大奶奶素來講究牌面的人都忍不住將木盤端起來吃。安琳瑯笑了笑，道了一聲慢用便去隔壁廂房林家那邊瞧瞧。

    林家來的女眷是林主簿的妻妾，說起來，這也是林家的私事。林主簿跟旁人不同，娶了兩房妻室。

    武原鎮(zhèn)這邊的是年少時(shí)候林母做主在鄉(xiāng)下聘的妻小曹氏，是林母的遠(yuǎn)房親戚，嫁過來以后便跟著林家從鄉(xiāng)里搬到鎮(zhèn)上。林主簿本事大，官越做越高，被調(diào)任縣城時(shí)她沒跟去，就留在鎮(zhèn)子上伺候林母。林主簿在縣城任職三年，瞞著家里又娶了縣城一富戶的女兒孫氏為妻。

    等兩邊發(fā)現(xiàn)，孫氏都生了兩胎，肚子里也塞了一個小的。小曹氏也是給林家生過子嗣的，兩個姑娘一個小子，姑娘養(yǎng)在林老太太膝下，兒子早幾年前就送去縣城。兼之照顧林母有功且跟林母沾親帶故的，她自是不可能貶妻為妾。兩邊折騰了一年多誰也不肯退讓。

    大齊是有律法規(guī)定男子只能娶一妻，但武原鎮(zhèn)天高皇帝遠(yuǎn)。最后兩邊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如今兩房妻室一個在鎮(zhèn)上一個在縣城，互不打攪，也互不往來。

    林主簿官職在縣城，大部分時(shí)日在縣城跟后來的妻子生活。只有臨近年回鄉(xiāng)祭祖看望老母親才會在鎮(zhèn)子上的老宅小住。這回林主簿回縣城多住了些時(shí)日，臨走將林母也接去縣城。留下小曹氏和一房美妾、兩個通房沒帶走。林家女眷這回來捧場，是看在安琳瑯手藝的份上。

    她照顧林家母子多年，深知母子倆貪嘴的德行。林主簿那人貪嘴，當(dāng)真會做到為了一口吃的炮回鎮(zhèn)子上的事兒。林曹氏對安琳瑯的態(tài)度要多和藹有多和藹，見著她進(jìn)來親自站起來迎。

    安琳瑯知道這事兒還是去縣城辦事蹭馬車這一路聽說的。

    先不管這個林主簿為人處世如何，林家的事情她一個小廚娘聽說了也只能當(dāng)沒聽說。畢竟她只是個做飯賺錢的jian商而已，也不是什么懲處渣男的貓女飛俠給人公道。不過看到林曹氏才三十出頭便老得跟四十多的模樣，她到底有些觸傷其類的感慨。

    天下的男人都不可信！只有握在手中的事業(yè)和錢才是最堅(jiān)不可摧的依傍！

    大堂外給客人點(diǎn)單的周攻玉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眉頭幾不可見蹙起來：又凍著了？

    怕自己這時(shí)候病倒給家里添亂，他趕忙去后廚讓方婆子給他熬了一碗姜湯灌下去。

    林曹氏拉著安琳瑯說了好一會兒話。兩個小姑娘也乖乖巧巧的，嘴甜的很。安琳瑯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跟林曹氏說了會兒話便又匆匆下去忙了。

    第一日的生意自然不會太好，本就是新店開張，又是半價(jià)，自然沒抱太大希望。

    一家人一身疲累地圍坐在桌前清點(diǎn)今日的收入，周攻玉的手速眼速極快，拈花似的飛快地就點(diǎn)清楚了：八兩七錢家三十一個銅板。別的不說，結(jié)果比預(yù)料的好太多。賺回了當(dāng)日食材和人工的成本以外，竟然還能多出二兩銀子的辛苦錢。

    光一日就掙回了二兩，老兩口捶腰捶腿的動作一頓，心里都驚了。

    “乖乖！怪不得這人人都想開鋪?zhàn)幽?，原來開鋪?zhàn)舆@樣賺錢？！”方木匠雙眼放光，嗓門都高了不少。

    方婆子給人做席面也能拿到銀子，但那都是偶爾，畢竟不是日日有人家做席面。雖然模糊地知道開鋪?zhàn)幽苜嵉藉X，卻還是第一回 切身實(shí)地地感受到：“這要是沒打半價(jià)，那不是得十七八兩銀子？？”

    “那可不！這要是日日這般，咱們投進(jìn)去本兒豈不是幾個月就能收回來？”

    西風(fēng)食肆開張，委實(shí)花了不少銀子。買鋪?zhàn)佣畠梢晃牟簧倬筒徽f了，修繕和大堂的桌椅家具花了差不多七兩。二樓往來商旅夜宿的廂房盡管布置得簡單，但褥子、器皿這些東西也花了五六兩。加上零零碎碎打點(diǎn)的銀子，采買食材，加在一起差不多四十七兩。

    安琳瑯賺得那些銀子全部貼進(jìn)去，周攻玉還去書鋪里抄了四五本書，貼了十來兩。

    結(jié)果一日就賺了八兩七千，一個月下來，不得二十五六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