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余老太太，戚天復(fù)連忙迎上，微微行禮，“晚輩見過余老夫人。”

    “戚將軍，快請起，請問您這是”

    戚天復(fù)爽聲笑了幾下，楚天走到跟前，幫忙解釋，“老夫人，我家將軍今日是為了求娶府上的小姐而來?！?/br>
    “這”余老太太和謝巧安四目相對，都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都覺得戚天復(fù)是要求娶姜歡喜，一時有些為難。

    余老太太心里自然是十分喜歡戚天復(fù)的，他是靠自己當(dāng)上的正二品官員，戰(zhàn)功赫赫，深受皇上重用，這條件怎么也比那個她至今甚至都不算認(rèn)識的祁筠強過太多。

    老太太甚至真的在心里盤算著，要不要讓姜歡喜悔婚，大不了讓她傷心一段時間，以后等她和戚將軍日久生情后，就知道她這個做祖母的沒有害她。

    許雅靈站在一旁快要氣的火冒三丈，怎么這個姜歡喜運氣總是這么好，祁盛好不容易被她家歡蕓勾走了，這又來了個樣貌家世樣樣都不輸他的戚天復(fù)，看著余老太太顯然很是心動的模樣，許雅靈陰陽怪氣道，“戚將軍啊，您大概是不知道，我們喜姐兒啊已經(jīng)定親了，您來晚了，還是另覓佳緣吧?！?/br>
    “閉嘴！”余老太太方才打的如意算盤全被許雅靈這一句話給打亂了，也只好跟著道，“對啊，天復(fù)啊，我們歡歡已經(jīng)許人了。不過你若是”

    “老夫人誤會了?！逼萏鞆?fù)笑著打斷，目光落到許雅靈身后的姜歡蕓身上，淡淡開口，“晚輩想求娶的是府上的二小姐，姜歡蕓。”

    “不可能！”許雅靈揚高聲音，急促而尖銳，怎么可能是姜歡蕓這個小賤/蹄子？對方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將軍，這樣的好事憑什么落到她一個庶女的身上？！

    戚天復(fù)面無所動，一雙眸子打量著許雅靈，沉聲問道，“請問這位夫人，怎么就不可能了？”

    戚天復(fù)是上過沙場打過仗的戰(zhàn)士，本就長得比較嚴(yán)肅，這會兒故意將渾身氣勢放出，哪是許雅靈一個婦人抵擋得住的。

    “那個”許雅靈止不住的冒冷汗，突然靈機一動，“中侍大夫趙謙，對，就是她，母親方才還說要將蕓姐兒許給他?！?/br>
    許雅靈這會兒可不管什么中侍大夫還是朝奉大夫，只要別是戚天復(fù)都行，否則，姜歡蕓豈不是嫁的要比姜歡宜還要好？她決不允許這種情況發(fā)生。

    “趙謙啊”戚天復(fù)對此人沒有印象，楚天及時的趴在他耳邊向他回憶這個人，“哦，原來是他啊，夫人放心，我與趙大夫關(guān)系還不錯，若他知道我對姜姑娘有意，定會成人之美。”

    “可是”

    “況且?！逼萏鞆?fù)壓低聲音，嘴角含笑，“他也不敢同我搶的，這樣說，夫人可懂了？”

    “行了，真是上不得臺面，丟人現(xiàn)眼，別再開口了?！庇嗬咸÷曈?xùn)斥許雅靈，隨后看了一眼自始至終安靜地站在后面的姜歡蕓，若有所思，又沖戚天復(fù)問道，“將軍怎么會如此突然，莫非，您與我們蕓姐兒早就相識？”

    姜歡蕓聞言抬頭與戚天復(fù)對視了一眼，眸中帶著冷笑，柳眉輕挑，像是在向戚天復(fù)挑釁。

    戚天復(fù)看在眼里，沒有動作，而是轉(zhuǎn)而又看向老太太，大掌摩挲著看起來有些局促，“自從上次在老夫人您的壽宴上晚輩第一見到二小姐時，我便對她一見傾心，后來便日思夜想、輾轉(zhuǎn)反側(cè)、食不下咽。

    前段時間在孫貴妃壽宴上我又再次遇到二小姐，仍然為二小姐的風(fēng)情而深深吸引。所以，二小姐剛剛及笄，晚輩便忍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倉促上門來提親了，準(zhǔn)備的聘禮不夠好，還請您老見諒。

    待我回去再好好地清點一下府上的倉庫，屆時，定會給歡蕓補上一份更加體面的聘禮?！?/br>
    戚天復(fù)說著，楚天即使將手上的聘禮帖子交到謝巧安手上，“這只是今日的聘禮，來日定會在準(zhǔn)備的充分些?！?/br>
    謝巧安打開粗略的看了一眼，一旁被勒

    令禁言的許雅靈趁機探頭也瞄了兩眼，這不看也便罷了，這一看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就是戚天復(fù)說的倉促準(zhǔn)備？！

    他這倉促準(zhǔn)備比祁盛當(dāng)初給的聘禮要多上好上太多太多，怕是只有皇室才會如此慷慨大方吧？更何況他還說，以后會再補上，這是要誠心氣死誰?。?！

    余老太太之前因為姜歡宜的婚事，送出了天價嫁妝，姜家的家底都快掏走了大半，現(xiàn)下看到戚天復(fù)的聘禮，可是快要高興壞了，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你看你這說的哪的話，你是咱么西景國的棟梁之才，能看上我們蕓姐兒是她的福分，既然你如此情深，我這個做祖母的也不好阻撓，那這事，就這樣定下吧?！?/br>
    戚天復(fù)輕笑，朝余老太太端正行了一大禮，態(tài)度也更尊重了些，“多謝老夫人。”

    今日之事當(dāng)真是峰回路轉(zhuǎn)，先是許雅靈要將姜歡蕓許配給王武德那個卑鄙小人，再是謝巧安為了緩兵有意將其指給趙謙，可沒想到半路又殺出個戚天復(fù)。

    姜歡喜默默站在姜歡蕓和何柳青身旁，實在是想不通事情怎么就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前世，若她沒有記錯，戚天復(fù)是娶了一個郡主，而且，就在她死的那年，戚天復(fù)他

    姜歡喜看了一眼面前看起來意氣風(fēng)發(fā)的戚天復(fù)，她到底是沒有活到那個時候，也不是知道他最后，活著回來了沒有

    戚天復(fù)離開后，姜歡喜幫著姜歡蕓一同將何柳青送回院子去，但何柳青卻全然不似方才得知姜歡蕓能嫁給趙謙那般欣喜，反而顯得面色有些僵硬。

    幾人都沉默不語，一路上都顯得有些沉悶，到達聽雪苑后，何柳青卻突然開口，“就是這個男人？”

    姜歡蕓腳步一滯，看著何柳青失望的眼神，鼻頭有些酸，但最終還是點點頭，嗓音苦澀，“是。”

    何柳青點點頭，“你可真行?！?/br>
    隨后扒開姜歡蕓的手，自己一個人進了屋子，不看姜歡蕓一眼。

    姜歡蕓看著河何柳青的背影，兀自出神，狠狠攥著手心，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姜歡喜不清楚何柳青為何看起來如此不悅，這是她們的家事，她也不便過問，只好拙劣安慰，“二jiejie，小娘可能只是一時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等她休息休息，就會為你高興了?！?/br>
    “不，她不會的。”姜歡蕓搖搖頭，眸底是死一般的沉寂，只隱隱燃著一簇火焰，輕聲細(xì)語，“歡歡，你不懂，她是一個多么軟弱的人。她軟弱，還要我跟著她一樣軟弱，多可笑？都被人欺負(fù)到如此地步，還是只會苦苦哀求，就像方才那樣，可那有什么用？”

    姜歡蕓盯著姜歡喜，眼里突然迸發(fā)出奇異的光芒，還笑出了眼淚，“若不是你們出現(xiàn)，若不是戚天復(fù)出現(xiàn)，我不還是要嫁給那王武德，一個老頭子。

    她都被欺負(fù)一輩子了，怎么就不會反撲一次呢？就是一條狗，也知道咬人，她怎么就是學(xué)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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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偶天成

    戚天復(fù)和姜歡蕓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 擬定于一月中旬。

    一時間, 各家待字閨中本想打戚天復(fù)主意的名門望族只好歇下心思, 甚至有些府上的主母還明里暗里去跟姜府里的丫鬟婆子們打聽, 究竟為何她們姜家的姑娘一個兩個都能嫁的那么好。

    上次姜歡宜雖說是靠身子，但她好歹也是正室嫡出，可這次這個姜歡蕓是個實打?qū)嵉牟皇軐櫟氖?，怎么就受戚大將軍的青睞了呢？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先是祁家深受詬病的私生子祁筠一夜之間憑借一張名字都沒寫全乎的婚書與京城貴女之首姜歡喜定親，再是姜歡蕓爬上枝頭做鳳凰, 嫁給了朝廷正二品官員，這運氣，也未免都忒好了些。

    皇宮，長春宮。

    景淺正在孫貴妃跟前哭鬧，景瀝火急火燎地就跑進來。

    “母妃，大事不妙啊?！?/br>
    孫貴妃瞪了一眼還正伏在案邊哭泣的景淺，走到景瀝面前，面色不虞, “這么大驚小怪的作甚, 出何事了？”

    “戚天復(fù)定親了，且十五就要娶妻。”

    “什么？！”孫貴妃近日正被景淺的事搞得焦頭爛額, 她就這么一個女兒，自然不忍心看她被嫁到遙遠(yuǎn)的西域，在圣上面前不知道哭了多少場, 才好不容易讓圣上改變了一點心思，答應(yīng)待西域王子來后，讓他親自挑選京城符合條件公主、郡主甚至大臣之女，若他真的選中了景淺，屆時，她絕不再橫加阻撓。

    她最屬意的自然還是戚天復(fù)，他手握重權(quán)、深受圣上喜愛，若能得到他的支持，那么圣上傳位時他們景瀝就多了好幾分把握，可現(xiàn)在，他竟然要娶親了？

    “哪家的姑娘？”

    “是姜家的姑娘，姜尚書的親侄女，姜歡蕓?！?/br>
    “怎么又是姜家？”景淺聞言怎么也忍不住，勃然大怒，“姜家姜家姜家，姜家的姑娘是有什么好，怎么這些男人一個兩個人全都被她們勾了去。”

    “行了！”孫貴妃喝止因為嫉妒而變得面目全非的景淺，“當(dāng)初我讓你嫁給戚天復(fù)，你說什么都不同意，現(xiàn)在可好了，你看不上人家，其實人家也壓根沒看不上你。”

    景淺根本聽不進去孫貴妃的話，她自小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越得不到祁筠，她就越執(zhí)著，“母妃！我根本就不想嫁給戚天復(fù)，我想嫁給祁筠?！?/br>
    “那個私生子除了一張臉還有哪里值得你掛念的，你姨母和表哥有多討厭他你不是不知道。況且他已經(jīng)和姜歡喜定親了，難不成，你要去做他的妾室嗎？”

    “我不做，憑什么是我來做妾，我是公主，要做妾室，也得是她姜歡喜做妾。”景淺跪在孫貴妃面前，苦苦哀求，“母妃，您就應(yīng)了女兒吧，就當(dāng)女兒求您了?！?/br>
    景瀝自小疼愛景淺舍不得她受一點苦，見狀也跟著勸導(dǎo)，“母妃，您就幫幫淺淺吧。朝堂上的事我可以自己擺平，用不著淺淺犧牲她的終身大事來幫我?！?/br>
    “你擺平？你拿什么去擺平？上次中州之事你已經(jīng)觸了皇上的霉頭，朝中大臣大多又是太子一黨，你現(xiàn)在還在此還大放厥詞?！?/br>
    景瀝被孫貴妃指著鼻子罵，面色也變得難看得緊，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景淺抓住孫貴妃的衣擺輕聲抽泣，“母妃您就再幫淺淺一會，成嗎？淺淺保證，以后，一定會聽您的話，絕不忤逆?！?/br>
    孫貴妃看著這一對子不爭氣的兒女，簡直是恨鐵不成鋼，狠狠道，“行了，會試不是快到了嗎，若是那祁筠能在這次會試中奪得前三，我就幫你想想辦法。否則，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你的昭仁宮哪兒都不許去，我讓你嫁誰你便給我嫁給誰。”

    “謝謝母妃，謝謝母妃?！本皽\破涕而笑，給孫貴妃連著磕了好幾個響頭，她相信，祁筠一定可以奪得頭籌的

    西景二十四年，一月十五，宜嫁娶、宜婚配。

    姜歡蕓一大早便被戚天復(fù)派來的人叫起來梳妝打扮，那是一個看起來十分穩(wěn)重的婆子，只是有些不茍言笑，看起來跟戚天復(fù)平日的表情簡直如出一轍。

    “夫人好，我是將軍的奶媽，您就隨將軍叫我一聲奶媽就好?！?/br>
    姜歡蕓點點頭，笑的溫涼，“奶媽好?！?/br>
    按禮儀來講，何柳青今日不能去正廳受姜歡蕓的禮，但她作為姜歡蕓的親生母親，倒也是可以露個面。

    可是何柳青沒有，自那日后，何柳青便閉門不出，不見姜歡蕓一面。

    外面鑼鼓喧天，好不熱鬧，聽雪苑卻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極其寂寥。奶媽扶著姜歡蕓的手腕，準(zhǔn)備和她一同前去正廳，快至正廳時，姜歡蕓卻是突然停住腳步。

    奶媽不解，喚道，“夫人？”

    姜歡蕓沒有說話，驀的提起裙擺轉(zhuǎn)身往聽雪苑那里跑。

    事情太過突然，跟著的丫鬟門都沒反應(yīng)過來，等搞清楚情況后，全都亂了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楚天一直在暗地觀察著，他受戚天復(fù)的命令，務(wù)必確保今日婚禮正常進行?？吹浇獨g蕓突然掉頭跑的一幕，也不由得佩服戚天復(fù)果真料事如神，這姜二小姐，當(dāng)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

    “奶媽，請勿慌張，在這里安靜候著，我會把夫人帶回來?！?/br>
    奶媽這會兒看到楚天可算是看到了救星，連忙點頭。

    楚天一個閃身往姜歡蕓跑的方向追去。

    離聽雪苑的距離不短，姜歡蕓還沒跑到，就先被楚天給攔下了。

    “夫人請留步?！?/br>
    姜歡蕓冷著眸子，宛如一記刀子射向楚天，“讓開?！?/br>
    楚天還是一臉的笑，不帶一點兒尊敬，“主子說過，讓我必須確?；槎Y正常開始?！?/br>
    “我會和他正常成親，我現(xiàn)在只是想同我母親道個別。這個，楚天侍衛(wèi)，你也要管嗎？”

    姜歡蕓說著，往前挪了一步，碰上楚天的劍鞘，冷哼了一聲，繼續(xù)往前走，楚天見狀收回了劍，畢竟是馬上要嫁到將軍府的人，他也不能輕易招惹。

    到聽雪苑時，院子里空無一人，房間也是牢牢關(guān)著的，姜歡蕓走到門前，到底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母親，您給我開開門好不好？”

    何柳青坐在椅子上，聽到聲音，表情閃過一絲悲痛，卻不肯動作。

    “母親，蕓兒知道錯了，求您打開門讓蕓兒看您一眼成嗎？”

    何柳青掩著唇無聲啜泣，她是個軟弱的娘親，沒有臉見自己的女兒。

    楚天看著姜歡蕓如斯模樣，內(nèi)心也多有不忍，自見她以來，就沒見她如此崩潰過，“夫人，該走了，否則就誤了吉時了?！?/br>
    姜歡蕓面如死灰，最終跪在地上在門前行了三個跪拜之禮。

    “我們走吧。”

    何柳青在屋里，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手指都被她生生咬出了血，她忽的起身去打開門，可門外早就是空無一人。何柳青只得對著這寂寥的庭院，泣不成聲。

    許雅靈坐在主位上，看著姜歡蕓對自己行跪拜禮，心里早就是狂風(fēng)怒號，面上卻只能裝的如沐春風(fēng)。

    姜歡蕓給許雅靈遞茶，“母親，請喝茶?！?/br>
    許雅靈笑著去接，姜歡蕓卻是使了力氣累的許雅靈怎么都拿不過來，臉色瞬間變得躁怒。

    姜歡蕓輕笑，身子稍稍往前傾，在外人看起來像是跟許雅靈母女情深，想要說上什么悄悄話，，“母親，您的親外孫都沒了，你卻還在這里喝我這個假女兒的敬酒，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