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罐頭傳密
秦國鏞等人按照命令入駐了山海關(guān)前線機場,曹錕親自陪同,邊走邊感嘆道,“秦校長,可把你們盼來了,這些天弟兄們沒少吃飛艇的苦。” “多虧了曹統(tǒng)制辦事神速,這么快就把機場修好了,不然我們還不能這么快前來助戰(zhàn)?!?/br> “袁大人下的命令,我能不賣力嗎?再說了,也確實需要能克制飛艇的東西,秦校長,你可一定要幫兄弟的忙啊?!辈苠K言語間很是懇切。 “曹大人客氣了,這是兄弟份內(nèi)事。”秦國鏞心里暗笑,面上卻一本正經(jīng),“敵人飛艇有多少,模樣有多大?” “具體數(shù)目我不清楚,平時也就三五艘出來轟炸,那次打孟恩遠時據(jù)說出動了十來艘。模樣嘛,那玩意飄在空中瞅不真切,不過我估摸著總有五六間房子這么大?!?/br> “這么多?這么大?”秦國鏞等人心里有點意外,“革命黨究竟是從哪里弄來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從德國人那里搞來的?!辈苠K看了飛機幾眼,疑惑地問,“秦校長,就這玩意能上天?我看全都是木頭什么的,怎么飄上去?” “您看,機頭那有螺旋槳,發(fā)動機一開,螺旋槳就跟著轉(zhuǎn),到時候就有風(fēng)起來,飛機就能上天了。” “這么說來倒和風(fēng)箏的道理有些象。秦校長,您別見怪,我是個粗人,洋玩意不是太精通,我琢磨著飛機這么小的個,怎么打得過飛艇?” “空中作戰(zhàn),光比大小沒有用,大有大的優(yōu)點,小有小的好處。就拿飛機來說,速度快,轉(zhuǎn)向靈活,咱們可以繞到飛艇背后,出其不意地給他來一下子,然后轉(zhuǎn)身就跑,他也追不上,只能干瞪眼著急?!?/br> “可不能小瞧了飛艇,那上面不僅有炸彈,還裝了機槍,恐怕討不得好?!?/br> “為了對付飛艇,咱們專門設(shè)計了利器,出發(fā)前在南苑機場做過試驗,挺靈的。”秦國鏞給曹錕看那個伸縮性的五爪倒鉤。 “藝高人膽大,秦校長要是沒有兩下子,袁大人也不會這么重視?!辈苠K笑著說,“能不能明天就參戰(zhàn),給他們來個下馬威?” “是!”秦國鏞答應(yīng)地很爽快,“不過打仗還是要知己知彼,我決意先去偵察一下,明白敵情再說?!?/br> “有理,探明了敵情,到時候可以狠狠地來一下子。”曹錕突然說,“奇怪啊,今天敵人的飛艇怎么不出動了,莫非知道秦校長來了,他們聽到風(fēng)聲不敢出動不成?” “統(tǒng)制過慮了,”秦國鏞指著濕漉漉的地皮說,“今天下雨,飛艇自然不會出動,就是飛機,這種天氣也不適合飛行?!?/br> “原來如此?!辈苠K恍然大悟,“真要打下飛機,我在袁大人面前給你們請功?!?/br> 這雨下起來還沒完沒了,連著下了三天。曹錕急,秦國鏞心里更急,他怕日久生變,希望早日將消息傳遞給東北方面。眼看飛機一時出不了力,曹錕歪腦筋一動,也打起了夜襲的主意,想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幸的是,關(guān)上守軍早有防備,陸尚榮在本方夜襲得手后的當(dāng)天就下令埋設(shè)地雷、布置雷區(qū)、陷阱,等待敵人上鉤。一連等了兩天,就是沒有動靜,他也不急,笑著對杜金德、蔣方震他們說,“別急,曹錕肯定咽不下這口氣,一定會主動來吃苦頭的?!?/br> 果然,到了第三天夜里,北洋軍的夜襲隊找上門來了,連路徑都學(xué)陸尚榮——走鐵路。為更好地麻痹和誘惑敵軍,革命軍更是連游動哨也不派,賣個破綻讓你鉆進來。北洋軍的夜襲隊愣頭愣腦地鉆進了伏擊圈,帶隊的一開始還很得意,以為這下立大功了,誰料到這股得意勁還沒消退,四周就響起爆竹般密集的槍聲。被步槍、機槍、手榴彈等組成的混合火力一頓好好招呼后,又慌不擇路地跑進了雷區(qū),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爆炸聲,炸得他們鬼哭狼嚎。有幾個見勢頭不對,趕緊往回跑,又沒有順著原來進來的路,跑著跑著就落到陷阱里去了,被削尖的竹簽刺得鮮血淋漓、動彈不得,最后乖乖做了俘虜。鬧騰了一晚上,什么便宜都沒撈到,反而白白搭上數(shù)十條性命,曹錕的沮喪勁就甭提了。 “報告師長,雨已停了,請求批準(zhǔn)飛艇起飛?!眲⒁砥炔患按卣垜?zhàn)。 “我讓你負責(zé)營建飛機場,你搞好了沒有?”陸尚榮轉(zhuǎn)頭問徐志乾。 “好了!王子樹他們明天就能進駐?!彼d奮地說,“到時候天空里就更熱鬧了?!?/br> “在他們沒來之前,飛艇一律不得再起飛。” “師長,為啥?俺們又不會搶他們的功勞。”劉翼挺委屈。 “不要問這么多,執(zhí)行命令。”看著劉翼不服氣的樣子,陸尚榮耐著性子告訴他,“北洋軍有了飛機,咱們要小心。這不光是我的意思,秦都督在電報中也再三交代,在沒有查明敵之虛實之前,飛艇不得執(zhí)行轟炸任務(wù),以免意外?!?/br> “師長,不是我吹牛。飛機那么小的玩意,能奈何飛艇什么?撞都能把它撞下來!你就讓我去吧,我保證打下一架來讓你瞧瞧。” “胡鬧,這是命令,沒什么好商量的,等明天王子樹來了,讓他們?nèi)Ω?,你做好自己份?nèi)的事就可以了?!?/br> 陸尚榮心里也不明白老袁的飛機究竟能厲害到什么程度。一戰(zhàn)中,首先是英國采用了白磷彈成為對付飛艇的有效武器,因為氣囊中的氫氣被擊中后很容易爆炸。而如果采用氦氣做氣體的話,飛艇準(zhǔn)備起來更加麻煩,浮空能力也下降的很快,應(yīng)用意義就不足了。就因為這個先天缺陷,飛艇很快就退出了歷史舞臺,而飛機成為了天空的王者,直到有了火箭。 按常理推斷,現(xiàn)在的飛機應(yīng)該是奈何飛艇不得的,但老話說的好,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讓飛機對付飛機最為保險,也不著急這一會。 “報,師長,敵人出動飛機了?!标嚨厣系奶锊蹪M頭大汗地前來報告。 “這么快?”陸尚榮一驚,邊往外走邊問:“來了多少?” “我只看見一架?!碧锊垡恢改线叺奶炜眨翱炜?,就在那里。” 果然,一架黃顏色的飛機從南邊不緊不慢地飛過來,旁邊的劉翼一跺腳,“嘿,師長剛才還不讓我升空,現(xiàn)在北洋軍都欺負到頭上來了,我這就命令他們升空迎戰(zhàn)?!?/br> “別沖動?!标懮袠s遞給他望遠鏡,“飛機下面沒有炸彈,看樣子不是來轟炸,倒象是來偵察的?!?/br> 陸尚榮沒說錯,來人正是秦國鏞,他確實是來偵察的。他扭頭跟后面的技師說:“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革命軍的正上方了吧,下面有什么?發(fā)現(xiàn)飛艇了嗎?” “看見了,好像有四五艘,地面上還有一些人?!笨罩袣饬髀曇艉艽螅p方的交談幾乎是喊出來的。 “等會飛到他們上空,你就把那個makou鐵罐頭扔下去?!鼻貒O壓低機頭,朝地面上的陸尚榮等人俯沖下去。 地面上的人還在對飛機指指點點,杜金德眼尖,突然發(fā)現(xiàn)從飛機上落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他趕緊叫了起來,“不好,飛機扔炸彈了,快臥倒?!?/br> 眾人條件反射般地臥倒,劉翼嘴里罵罵咧咧,“他娘的,今天霉倒大了,不是說沒炸彈嘛?怎么又扔下一顆來?!?/br> “當(dāng)”的一聲,makou鐵罐頭正好落在一塊石頭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后,又遠遠地彈了開去。下面臥倒的人等了半天不見炸彈響,膽子又大了起來,空中的秦國鏞見完成了任務(wù),調(diào)轉(zhuǎn)機頭飛了回去,心里在暗暗祈禱革命黨能很快發(fā)現(xiàn)那個罐頭。 “他奶奶的,幸好是顆啞彈。”劉翼一骨碌爬起來,朝剛才發(fā)出響聲的地方跑去,陸尚榮剛想提醒他小心,這家伙已跑開了。 “師長,快來看啊,不是炸彈,是個罐頭?!眲⒁沓堕_嗓子喊了起來, “罐頭?”陸尚榮手里捧著那個變了形的罐頭,用手指一彈,再用手一搖,發(fā)出“磞磞”的聲音,“敵人扔個罐頭,想干什么?” “誰知道,估計是看我們在下面,一時又沒有炸彈,就扔個罐頭下來?!?/br> “他們上飛機前拿罐頭干嘛?”陸尚榮越想越不對勁,“打開看看,裝著啥玩意?小心點?!?/br> 劉翼掏出小刀撬開了罐頭蓋,驚喜地叫了出來,“師長,里面有個油布包著的東西?!苯忾_了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油布后,劉翼拿出一張紙條遞給陸尚榮。上面有一排大字:“請拾得者速交革命軍統(tǒng)領(lǐng)處。切切??!”下面是幾排小字:“鄙人秦國鏞,為南苑航空學(xué)校校長,欲率飛機五架投誠,如蒙接納,請于明日鋪設(shè)一‘十’字模樣圖案作為聯(lián)絡(luò)。并請盡快平整出一塊平坦場地,以便飛機降落。如無意外,某三日后即來投誠,期間飛艇不要出戰(zhàn),待場地平整完畢后再出戰(zhàn),以便引導(dǎo)我等前來歸附。此事關(guān)眾人身家性命,切切不可泄漏。” “哈哈哈!”陸尚榮仰天大笑,“好極了,曹錕手下的飛機居然要投誠,太好了。” “會不會是敵人的陰謀詭計?”蔣方震有些不放心。 “陰謀?有可能,不過這么做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利我們的地方。”陸尚榮大手一揮,“徐志乾,聯(lián)絡(luò)圖案你負責(zé)鋪設(shè),直接就在機場上鋪設(shè)好了。明日等圖案鋪設(shè)完以后,劉翼你率領(lǐng)飛艇升空,前去敵營挑釁?!?/br> “為什么?剛才不是還不允許我升空嗎?再說,這人也說要三天后再升空引導(dǎo)他們。” “機場我們已經(jīng)有了,讓他們越早投誠過來越好,夜長夢多。”陸尚榮又道,“百里的話也有道理,必要的防備措施還是要。明天王子樹率隊進駐后,派飛機巡邏保護,飛艇起飛后,就嚴密監(jiān)視機場上空,敵人真要是?;ㄕ?,就打他個落花流水?!?/br> 關(guān)上守軍忙碌了一夜,不僅按要求鋪設(shè)了聯(lián)絡(luò)圖案,而且安頓好了第三突擊隊的飛機。用過早飯,劉翼便乘坐一艘中飛天朝敵營飛去,等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時,王子樹就命令麾下的飛機悉數(shù)升空巡邏,為避免暴露目標(biāo),飛機成編隊選擇躲在云層中隱蔽。對面的秦國鏞也是一夜沒睡好,因為不能確定革命軍是否收到了罐頭信,心情忐忑不安,不停祈禱蒼天開眼。無論如何,再次升空是免不了的,不僅自己要去檢查聯(lián)絡(luò)情況,就是曹錕也會催促趕緊升空迎戰(zhàn),而且還沒有推托的借口。 登上飛機的步伐異常沉重,十個人的心情十分復(fù)雜,面上表情亦很嚴峻,頗有“壯士一去不復(fù)返”的悲壯,曹錕是個大老粗,沒看出異常情況,只以為他們在擔(dān)心與飛艇交手的禍福難料,一個勁地為他們打氣,嘴里喊著:“祝你們旗開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