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鹽政視察
“卑職以為,大總統(tǒng)不可cao之過急。這些來京軍官,可以在陸軍部給他們安排一個位置,每月發(fā)餉,但只是虛位,沒有軍權(quán)的。至于湖北的軍隊,即使要改組也不能全部放我們的人。應(yīng)該我們放一個,共和黨放一個,同盟會也給他們一個,當然,北疆方面可不能再放了。” 正說話間,段祺瑞一身戎裝進來了。 “芝泉,你來的正好!”看見心腹愛將來了,袁世凱熱情地招呼他坐下。 “我來本是有事求見大總統(tǒng)。”段祺瑞說話比較干脆,“大總統(tǒng)說我來得正好,不知有何吩咐?” 袁世凱哈哈一笑:“芝泉啊芝泉,你還是老脾氣,那你先說找我什么事吧?!?/br> “我聽說黎元洪已經(jīng)北上,不日將來參議院接受質(zhì)詢,我懇請大總統(tǒng),不可再放虎歸山了?!?/br> “哈哈哈!”袁世凱笑得十分夸張,“不愧是芝泉,不愧是芝泉啊!” 段祺瑞有些納悶,趕緊問趙秉鈞:“方才大總統(tǒng)和你商量什么來著?” 趙秉鈞連忙將剛才與袁世凱商議的內(nèi)容說了一通。段祺瑞一拍大腿:“太好了?!?/br> “芝泉,瞧把你樂得,雖然多了一個師,但鄂軍的戰(zhàn)斗力想必你也清楚,根本不是北洋的對手?!痹绖P對段祺瑞那股高興勁不以為然。 “不然,大總統(tǒng),我非是為鄂軍而高興?!倍戊魅鹫J真地說,“鄂軍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就是您現(xiàn)在讓我主持裁撤都可以?!?/br> “那是為何?”袁世凱感到奇怪。 “漢陽兵工廠!”段祺瑞說出了他想要的東西,“漢陽廠自去年革命以來,一直掌握在湖北手中,名義上陸軍部有統(tǒng)轄權(quán),可黎元洪這老狐貍根本不讓我們下手。更加不妙的是,為防止軍隊勢力坐大,黎元洪已逐步停止了兵工廠的生產(chǎn),現(xiàn)在全部閑置。從整軍備武的要義來講,軍械十分重要的,從外國進口緩不濟急。惟有自己生產(chǎn)才是正道??芍袊蟊S,沈廠握于北疆,根本不容我們插手,漢陽廠cao于湖北,也不能下手,我們手中的北洋廠,卻是三大廠中最小的,產(chǎn)量和技術(shù)都比前兩者要落后,我一直以來都籌劃著擴大,無奈款項和技術(shù)都有不足,有心無力。現(xiàn)在得此機會,豈不妙哉?!?/br> 袁世凱一拍腦門,猛然醒悟道:“若非芝泉提醒,我?guī)缀跬洝!?/br> 趙秉鈞插嘴,問段祺瑞:“那漢陽鋼鐵廠是不是也接收過來?!?/br> “是?,F(xiàn)在北洋生產(chǎn)槍炮用的鋼鐵,都是北方實業(yè)提供的。說好聽是購買,說不好聽是秦時竹施舍給我們,別看他現(xiàn)在很樂意將武器什么的賣給我們,但我仔細看過了,最新式的貨色只占其中很少一部分,而且價格偏貴。在目前情形下,我們一方面要自己生產(chǎn),一方面又不得不從他這里購買;如果漢陽鋼鐵廠、兵工廠能全線復(fù)工,我們可以擺脫目前這種受制于人的情況?!?/br> “芝泉的話有道理,國防大計,萬萬不可仰人鼻息?!痹绖P還是很有志氣的,“你回去仔細調(diào)查一下,看看要多少錢和多少時間才能復(fù)工,張南皮(張之洞)搞的爛攤子,還得我袁某人給他擦屁股?!?/br> “稟大總統(tǒng),自辛亥年以來,這兩廠一直風(fēng)雨飄搖,工人和技師走了大半,我聽說基本都給北方實業(yè)和沈陽廠搜羅去了,就是江南制造局、福州船政局、德州兵工廠、金陵兵工廠的工人,也紛紛涌去北疆?,F(xiàn)在沈陽廠的工人總和,頂?shù)蒙先珖渌骷冶S的總?cè)藬?shù),至于技術(shù)力量,更是雄厚?!倍戊魅鹫f,“如果今年接收漢陽,我看要一年功夫和至少500萬的投入才行?!?/br> “行!”袁世凱咬咬牙,“這事你全權(quán)去cao辦,現(xiàn)在大借款還沒有落實,你先去提50萬。” “謝大總統(tǒng)。”段祺瑞最后說,“我想讓徐樹錚全權(quán)cao辦此事,大總統(tǒng)以為可否?” 徐樹錚是段祺瑞的頭號心腹,當時就想提名為陸軍次長,后來因為要安排南方人物才做了司長。但袁世凱對徐樹錚的印象不好,一聽段祺瑞這么說,眉頭就開始皺起來了。 趙秉鈞見袁世凱的臉色不大好看,知道段祺瑞的話觸到了老袁的忌諱,趕緊打圓場:“我看此事事關(guān)重大,還是請芝泉親自掛帥,讓又諍(徐樹錚的字)做個幫手吧?!?/br> 袁世凱咳了一聲,勉強答應(yīng)了。他討厭徐樹錚,但不能為了這個得罪段祺瑞,畢竟還要靠他辦事。 “那多謝大總統(tǒng)了,具體進度如何,我每月用公文報呈總統(tǒng)府審閱?!?/br> 此時,黎元洪人還在火車上,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命運已經(jīng)被人定局了…… 視察鹽政,早就在秦時竹的日程安排之內(nèi),無奈實在太忙,分身乏術(shù),不得不推遲到現(xiàn)在。與秦時竹同行的,除了左雨農(nóng)和幾個秘書外,還有何峰和王永江。 北疆政治體制改革后,對鹽政也有一個總的考慮,特別是財政窘迫,急需增加收入,整頓鹽政便成了當務(wù)之急。在熊希齡和王永江的共同推薦下,鄭昊成了遼寧的鹽政處處長,此刻他正在營口鹽務(wù)分局焦急地等待秦時竹等一行人的到來。營口鹽務(wù)分局下轄鹽田26萬余畝,年產(chǎn)量在六萬噸以上,為東北各鹽場之最,為改革鹽政,鄭昊決定現(xiàn)場辦公,因此,鹽政處長不呆著沈陽,而是跑到營口去了。 秦時竹的興致很高,一下飛艇,就直奔營口鹽場聽取鄭昊的匯報,一行人邊走邊聊: “鹽為人體所必須,且需求變動不大,自古以來,就是課稅對象,一來穩(wěn)定,二來可靠。”鄭昊告訴眾人,“世界各國莫不如此。其中又以日本人均用鹽最高,年均在18斤左右,中國以江浙沿海地區(qū)最高,16斤左右,北方內(nèi)陸地區(qū)稍少,也在12斤以上,東北各地,介于兩者之間,約為14斤。中國人口眾多,若是課稅,顯然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 制鹽方法,由于資源不同、各地自然條件的差異,制鹽方法各不相同,可謂因地制宜、因時制宜。遼寧、直隸、山東、淮北、福建、廣東等地的鹽主要為灘曬;江蘇的淮南、松江、浙江各場之鹽,有用板曬的,有用釜煎的;四川、云南的井鹽大多為汲鹵煎制;山西、陜西、甘肅、蒙古、新疆等省的池鹽則系曬制。 灘曬是最為簡便易行的方法,鹽池設(shè)在鹽灘附近,灘分為溝灘和井灘兩種。所謂溝地處指在近海之處.事前挖掘土溝,以便容納海水。井灘是指在距海坡稍遠的地方,選樣堿地鹵旺之處,挖井汲水,然后曬鹽。 首先開溝納潮,將湖水導(dǎo)入儲水用的大圓地池以備曬鹵之用,于曬時將池中海水引入事先平整好的專供曬鹵用的方池。這些池自七層至十一、二層不等,由高而低,秩序井然。成鹵之處在長蘆、遼寧鹽區(qū)叫鹵臺。退潮之后,海水流經(jīng)數(shù)個方池,層層套曬,經(jīng)日光蒸發(fā)逐漸濃縮為鹵,當鹵水已形成時,乃放入鹵臺,并導(dǎo)入成鹽的小池,遍撒種鹽以促使其結(jié)晶,最后將結(jié)晶之鹽掃起即成。如果灘地距海較遠,則掘井汲水曬制。井口直徑10米至30米不等,深及地下水,汲井水入池后,曬法同前。由于灘曬方法簡單,制成之鹽成色又好,所以多數(shù)的場區(qū)采用此種方法,灘曬之數(shù)大約為全國產(chǎn)量的三分之二強。 就質(zhì)量而言,以灘曬最為堅實、味咸,釜煎次之,板曬最差,制鹽成本又以灘曬最為節(jié)省,每年春秋兩季,如逢天氣晴朗,生產(chǎn)相當順利,場價每斤不過1厘,最多3厘,而其它方式成本較高,從四厘到一分不等。淮南、浙西煎熬成本與遼寧相比,相差數(shù)十倍。 鄭昊一邊說,一邊將各處鹽田指給秦時竹看,后者點點頭,“這么說來,咱們遼寧的鹽很有優(yōu)勢嘍,那為什么天下最出名的是長蘆和兩淮的鹽?” “成本低并不一定利潤高,更不代表鹽稅高,長蘆和兩淮的鹽出名,非因其成本低而是因為那里鹽稅高?!编嶊恍χ忉?,“兩淮鹽稅每年達到2300萬元左右,長蘆也有1100余萬,除了這兩個,連粵鹽鹽稅也比咱們多,在800萬元左右,而遼寧之鹽稅,不到700萬?!?/br> 這就怪了,秦時竹看過鄭昊遞交上來的前清關(guān)于各地鹽產(chǎn)量的報告,遼寧鹽產(chǎn)量和長蘆基本相等,一年在30萬噸左右,兩淮略多,在46萬噸以上,兩廣的產(chǎn)量卻只有遼寧的一半。“這么說來,各地平均鹽稅有很大不同嘍?” 鹽政自漢以來雖定專賣制,但唐以后征稅制亦相輔而行。但那時私鹽并不盛行,其原因在于今時灘曬鹽尚未發(fā)明,煎鹽易于管理。而且直到清初鹽稅較輕,全同稅率劃—,販私利益不大,而罪責(zé)極大,無人敢輕易嘗試。鴉片戰(zhàn)爭之后,曬鹽方法盛行,沿海到處都可。太平天國之時,時局動蕩,官府鹽倉被焚毀,灶戶與商販直接交易,稅收既然不能在產(chǎn)地向窮苦灶戶征收,于是就仿效厘金辦法,到一地征一次稅,過一卡加一次捐。在這種情況之下,引界愈密,緝私愈嚴,販賣私鹽獲利就愈厚。終清之世多增一文捐稅即少銷一斤官鹽。而引商有包課之責(zé),不得不重斤夾帶,摻和泥沙,使外國牛馬不食之穢鹽強迫人民以重價購買食。害民若此,而國家收入并未見增。 特別是清末以來,國家入不敷出,又歷經(jīng)甲午、庚子兩筆巨額賠款,鹽斤不斷加價,成為鹽稅的主要組成部分,比如長蘆鹽正課每引0.63兩,而加價為4.05兩,平均下來,每百斤在一兩以上,淮南四岸(兩淮的一半),每百斤高達3.25兩,兩廣鹽稅平均,亦在2.4兩左右,而東北各省,因為是祖宗隆興之地,鹽稅正額只有區(qū)區(qū)0.43兩,加價也不多,每百斤還不到0.8兩,稅賦可謂低廉,故而產(chǎn)量雖高,收入?yún)s沒有相應(yīng)地水漲船高,自然也不出名。 鄭昊詳細地解釋了秦時竹的疑惑。 “原來如此?!鼻貢r竹等人恍然大悟,“那東北的鹽稅與世界各國相比,是高了還是低了?” “據(jù)南通張季老(曾任兩淮鹽政使)估算,我國食鹽稅率平均約為每百斤1.8兩,合銀元2.7元,為平均計算的制鹽成本五倍還要多。而同期西歐各國的鹽稅較低,折合我國貨幣,約每百斤1.2元至1.3元,日本則為1.48元。因此,我國平均鹽稅比外國要高出一倍左右。而這都只是名義稅賦,不包括各種規(guī)費(各級官吏的勒索費用)和報效(鹽商被強迫的政治攤派)。若是算上這些,恐怕平均鹽稅更高。” 一開始聽到東北的鹽稅比外國還低,眾人臉色都很好,但后來聽說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稅收流入私人腰包,大家的心又猛地一沉。 “你嘗試估計一下無論正稅、雜稅,有名之稅,無名之稅,全部加起來一共有多少?” “國家稅賦容易計算,歷年都有積檔,但規(guī)費、報效等,并非中央和地方政府的收入,而是流入私囊,確數(shù)難于計算。雍正年間曾加以整頓,將查出的規(guī)費收歸國有,總數(shù)約和正稅相等。以后歷朝都有整頓,但都不能禁止各級官吏在此之外索取。很顯然,規(guī)費雖然最后都通過增加鹽價的形式轉(zhuǎn)嫁到民眾頭上,但不能、也無法將其計算在鹽稅收入內(nèi)。根據(jù)姚瑩對淮南四岸的估計,規(guī)費與正雜各鹽課的比例約為1:3。 至于報效,起源于乾隆中期,以后每逢大宗軍需、慶典、工程,淮商捐款動輒數(shù)百萬兩,長蘆、山東、兩浙亦數(shù)十萬兩,幾成慣例,每年均以一定數(shù)目隨鹽課帶征。報效與規(guī)費有相似之處,它并非法律規(guī)定的國家或地方稅項。其在鹽商方面實系一種賄賂性質(zhì),而在朝廷方面則為勒索,雖無加稅之名,卻有加稅之實?!编嶊豢偨Y(jié)道,“如此算來,全國平均鹽稅當在西歐的四倍以上,日本的四倍左右。東北情況稍好,也在兩倍左右。”(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target=_blank>,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