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被困的活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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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陰冷刺骨的牢房里,唐佳人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她先是聽了聽動靜,而后慢慢睜開眼睛。當(dāng)她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時,竟笑了。 她和這該死的黑崖,是不是就扯不清了?! 原本,醒來的那一刻,她還在想,要如對戰(zhàn)秋月白。是先聲奪人,憤怒指責(zé)?還是哀怨憂傷,先聽他怎么說?結(jié)果,都省了。 她被困在黑崖之下的牢房里,四肢都鎖了鐵鏈,沒動一下,都會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四條鐵鏈,通通鑲嵌入石墻之內(nèi)。唐佳人試著扯了扯,紋絲未動。 她想將頭探入鐵欄看看,奈何最近吃得不錯,這頭明顯無法達到鉆出去的標(biāo)準(zhǔn)。 黑崖下寒冷刺骨、陰風(fēng)陣陣,偶爾傳來幾聲風(fēng)聲,聽起來都像女鬼凄厲的哀嚎。放眼望去,只能透過一片霧氣蒙蒙看見令人絕望的石墻??諝庵校€漂浮著尸體被燒焦后的味道,令人作嘔。 牢房里,倒是有個臭烘烘的恭桶可以與她為伴。 曾經(jīng),她是下到黑崖下救人的,如今,卻成了秋月白的階下囚。 秋月白說,囚禁在黑崖下的人,都是萬惡不赦的。 看來,她在秋月白的心里,終于可以躋身進惡人一行中了。 想到這里,唐佳人覺得有點兒不服不忿。為何?這些被關(guān)押在黑崖下的惡人,又有哪個真的傷到了秋月白?依她看,她應(yīng)該被關(guān)入下面那層剔骨牢中。這才是對待罪大惡極之人應(yīng)有的尊重。 相然,定是那入口被堵了,所以才將她鎖在這里。 唐佳人撇了撇嘴,靠在鐵欄上,胡思亂想著。肚子有些餓,卻沒啥食欲。仰頭望望天,觸目之中,都是石壁。 等待,果然是讓人變得暴躁、不安、乃至妥協(xié)、絕望。 唐佳人自認(rèn)為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提自己出去,心中有些發(fā)毛,不知道秋月白是不是要將她一直困下去。困著不要緊,好吃好吃就行。怕的是,他要活活兒餓死她??! 唐佳人猛地站起身,張開大嘴,就要開吼。 鬧中突然閃過秋月白他爹和他家群貓一同詐尸的畫面,瞬覺后背起了一層白毛汗。 真是……下人吶! 唐佳人閉上嘴,老老實實地坐回到地上,不敢輕易動作。 幸好,唐佳人素來知道如何安撫自己。她閉上眼,抱緊自己,繼續(xù)睡覺。既然等待令人捉狂,不如一睡解千愁。 另一邊,秋江滟在公羊刁刁處無功而返,卻很快收到一個大驚喜。所謂有一得必有一失,也許正是這個意思。 秋江滟和綠蔻走回秋風(fēng)渡,綠蔻正準(zhǔn)備敲開大門,就見望西精神抖擻的快馬而回。 秋江滟一見望西的表情,心就是猛地一跳。 望西翻身下馬,一抱拳,剛要說話,卻被秋江滟阻止。 秋江滟問:“你這兩日是輪休吧?” 望西微愣,回道:“回小姐,正是?!?/br> 秋江滟笑了笑,靠近望西,在他耳邊低語兩句。 望西再次抱拳,應(yīng)道:“諾。”策馬轉(zhuǎn)身離去。 秋江滟望著望西的背影,無聲的笑了。 笑著笑著,她的眼中竟涌出了淚花。 綠蔻知道發(fā)生了何事,心情也格外的激動。只不過,那顆雀躍的心,轉(zhuǎn)而卻又跌入谷底。只因,公羊刁刁既然都不肯為小姐醫(yī)治鼻子,又怎么會為城主醫(yī)治腰椎?就算割掉了唐佳人的鼻子,除了解恨外,又能如何?若說解恨,千刀萬剮不為過!若說有用,卻是個無用的廢物! 鋁扣心中煩躁焦急,卻不敢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她低聲對秋江滟道:“小姐,就算有了鼻骨,公羊刁刁不肯,如何是好?” 秋江滟攥緊沒有受傷的左手,咬牙道:“是人,就有弱點!我就不信,他公羊刁刁沒有弱點,威脅不得!”話鋒一轉(zhuǎn),“再者,這世間不會只有一個公羊刁刁。只不過,岐黃館的名氣比較大罷了。鬼骨手之名,也不是假的?!?/br> 綠蔻皺眉道:“鬼骨手已經(jīng)好多年不曾出現(xiàn)于江湖了。再者,鬼骨手雖有名,有的卻是惡名昭彰。奴婢曾聽說,二十年前,德輝山莊的莊主得了怪病,求到鬼骨手那里。鬼蠱手可是要了莊主最疼愛的小女兒,才幫莊主醫(yī)治好怪病。這么多年了,誰都不知道那個小女兒是死是活。” 秋江滟道:“傳言皆不可信。傳言都說,公羊刁刁最有醫(yī)德,結(jié)果呢,他竟不肯為我醫(yī)治。如此醫(yī)德,著實令人惡心!” 綠蔻點頭不語。 秋江滟繼續(xù)道:“鬼蠱手都消失多年了,想尋也不那么好尋,還是得從公羊刁刁身上下手?!卑櫭?,“只是……不知道他的要害在哪兒?” 秋江滟不知,公羊刁刁的要害正在她的手里。此事,正是當(dāng)局者迷。 綠蔻想了想,眼睛一亮,道:“小姐,你可記得,那公羊刁刁曾要為了那個賤人殉情!” 秋江滟思忖著,突然就綻放了笑顏。她道:“對,我怎么就沒想到這點兒?公羊刁刁的弱點,已經(jīng)在我手中了。哈哈哈……哈哈哈……” 綠蔻忙按撫道:“小姐切勿太過高興,此事還得從長計議?!?/br> 秋江滟問:“此話怎說?” 綠蔻道:“小姐你想,若然他人知道,那個賤人在你手上,不單是公羊刁刁,就連聞人無聲、孟水藍,以及那個戰(zhàn)蒼穹,都會群起攻之。他們的手段,定是狠辣非常,小姐與奴婢,怕是要遭一番大罪。一個搞不好,恐難翻身。” 秋江滟眉頭緊鎖,點了點頭,詢問道:“依你之見,當(dāng)如何?” 綠蔻道:“此事不能急,我們得走著看?!?/br> 秋江滟冷冷地道:“廢話!” 綠蔻低頭不語。 秋江滟憂慮道:“此事,必須盡快進行。若被我哥知道,我借他之名對那賤人動手,恐他六親不認(rèn)?!?/br> 綠蔻點了點頭。 秋江滟陰森狠戾地一笑,道:“還是不能留活口啊?!?/br> 綠蔻一僵。 秋江滟掃了綠蔻一眼,道:“你怕什么?你是我的人。只要你一心為我,不背叛,我便允你在我哥身邊服侍。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稍晚一點,還有大事要做?!?/br> 綠蔻和秋江滟回了秋風(fēng)渡。厚重的大門關(guān)上,反復(fù)照射不進一點兒陽光。 秋江滟來到秋月白的門前,正好看見赫大夫背著醫(yī)藥箱走出,忙追問道:“我哥怎樣了?” 赫大夫搖頭一嘆,沒言語。 綠蔻長在秋月白的房門口,腳好似身了根,竟動彈不得。 秋江滟掃了綠蔻一眼,道:“你先去照顧我哥吧,仔細(xì)點兒,等會兒別忘了回來給我換藥。離了你,多有不便呢。” 綠蔻心中一喜,應(yīng)道:“諾。” 秋江滟尾隨在赫大夫身邊,道:“傷口有些發(fā)癢,赫大夫幫我看看?!?/br> 赫大夫應(yīng)道:“好?!?/br> 秋江滟將赫大夫引到自己的閨房,取掉幕籬,讓他幫著看了看傷口,道:“赫大夫,我這鼻子,真沒有恢復(fù)的可能嗎?” 赫大夫道:“鼻骨都碎了,想要恢復(fù),怕是……” 秋江滟垂眸不語。 赫大夫輕輕一嘆,道:“老夫曾聽人說過,有那杏林高手,能用人骨改變?nèi)说耐饷病!?/br> 秋江滟抬頭,看向赫大夫。 赫大夫道:“首先要取出碎的鼻骨,然后將好的安進去。只是這事兒,聽著就懸乎,人這鼻孔如此小,怎能將鼻骨安進去?再者,老夫曾做過一個試驗,并非任何人身上的血rou都可以互換的?!?/br> 秋江滟問:“若讓赫大夫動手,可有幾分把握?” 赫大夫連連搖頭,道:“此事萬萬做不得!” 秋江滟突然暴怒,一腳踹在赫大夫的胸口,將他踹倒在地。她怒道:“要你個廢物有何用?!” 赫大夫本就年事已高,被這么一踹,險些閉過氣兒去。他捂著胸口,哎呦哎呦的叫著,看樣子確實十分痛苦。 秋江滟喘了幾口氣后,拔出匕首,在赫大夫的胸口輕輕滑動,道:“別叫、別吵,若是讓我哥聽見,我要了你的命!你是個廢物,你兒子更是個廢物!等你死了,我就將你兒子丟到豬圈里,將他當(dāng)一條豬養(yǎng)!” 赫大夫捂著胸口,一疊聲地道:“不敢不敢,絕對不敢透漏一個字……這這……這就是老夫自己摔倒后,撞桌腳上了。沒事兒,沒事兒……” 秋江滟呵呵一笑,聲音怪怪的。她收起匕首,站起身,垂眸看著赫大夫,道:“你知道,公羊刁刁那么年輕,不但能給我醫(yī)治鼻子,還能讓我哥恢復(fù)如常。與他相比,你真是個廢物!” 赫大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垂頭不語。 秋江滟坐在椅子上,冷聲道:“出去!” 赫大夫仔細(xì)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從房間里走出去。 秋江滟拿起鏡子,看著自己的臉,幽幽笑道:“放心,一定讓你恢復(fù)如常,貌美如花。呵呵……呵呵呵……” 在秋月白的房間里,綠蔻擰了帕子,要給秋月白擦手。 秋月白的食指動了動。 守在床邊的望東道:“跪下?!?/br> 綠蔻心一抖,以為秋月白知道了什么。她一邊跪下,一邊偷偷去看秋月白的臉色。 秋月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就如同巧手匠人用冰雪雕琢而成的男子、清冷無情卻又完美無缺。 除了那兩個字,秋月白再無動靜。 綠蔻有心說些什么,試探一二,卻又不敢。 她只能安慰自己說,是上次她脫掉外衣,退掉羅裙,主動服侍城主,令其不悅。 綠蔻這一跪,就是兩個時辰。 秋月白的食指再次動了動,望東才開口道:“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