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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哪里?”簡小從不著痕跡的移動了步子。 沈自橫轉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有事?” 簡小從搖頭。 教職工宿舍的樓道很窄,只能一個人行走。簡小從站在最中央的地方,把沈自橫的路堵了個結實,他皺著眉頭道:“有話快說?!?/br> 簡小從嚇了一跳,支支吾吾開口:“那什么……我……我剛下了一部很好看的電影,那什么……一個人看很沒意思……那什么……” “沒空?!?/br> “很好看的……” “麻煩讓一下?!?/br> “你……別走?!?/br> 簡小從覺得自己一生都沒這么狼狽過,一手端著冰激凌,一手抓著沈自橫的格子襯衫,可憐兮兮的樣子。往常這個時候,她最先想到的會是何忘川,可是,何忘川三月份升職以后已經忙得不成人樣,她每次打電話給他,他都是個沒吃飯沒睡夠覺的狀態(tài),知道他已經這樣辛苦,她總覺得為這種怕鬼的小事打擾他很該死。 出人意料的,沈自橫只是微微看了看簡小從,真的沒有走。 事實上,簡小從是沒有下好影片的,為了讓沈自橫看電影看得更自在,她還自作主張的挑了部法語片來緩沖。 “呵呵,這片子評價很高,你慢慢看,慢慢看哈?!弊詈每吹轿宜嗽僮?,簡小從卑鄙的想。 她快困死了。 簡小從的屋里只有一張長沙發(fā),地上有幾個軟綿綿的海綿坐墊。她安靜的坐在一處坐墊上,背靠著長沙發(fā)邊吃著冰激凌邊小心的看著沈自橫。 他也在一處坐墊上坐了下來,挺配合的看著電影。 夜幕像一張網,悄悄的裹住了整個世界,屋里安靜得只有電影里的聲音。 法語片對簡小從來說唯一的好處就是催眠,只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她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睡過去了,腦袋斜靠在沙發(fā)上,一只端著冰激凌的手已經垂到了地上,另一只握著勺子的手也以肘為支點擱在沙發(fā)上。 她的睡態(tài)很安詳,只是臉上嘴角都沾了冰激凌少許。她一直以來都很喜歡吃香草味冰激凌,對之嗜吃到了一定境界。幾個有何忘川相伴的炎炎夏日,她通常都是手里捧著一大桶香草味冰激凌,邊吃著冰激凌笑嘻嘻的和何忘川說笑的。 那個時候,何忘川并不是很忙,即使他很忙,他們畢竟也在一個城市,想念的時候就出來見見面。 那個時候,她也只是一個經常很閑的大學生,大部分的時間就只是和何忘川在一起。 夢里不自覺的開始出現那一幕幕安寧祥靜的情景,以致簡小從連睡著都嘴角勾笑。 沈自橫放肆的看著她。 她臉上和嘴角的冰激凌讓他微微皺了皺眉,去書桌上抽了張紙巾,他輕輕走近她,傾身,小心的為她擦去那些乳白色的東西。 擦著擦著,他的唇便不自覺的朝她的臉貼了過去。 是因為紙巾擦不干凈。沈自橫在心里這樣對自己說。 她的呼吸灑在他的鼻尖,他如此熟悉她呼吸的頻率,他如此渴望她的溫暖。 雙唇下移,貼上她的嘴角。 這地方也很不干凈。沈自橫這樣想。 只是短短的碰觸,他的一顆心又沒用的開始狂跳。雙手撐住簡小從身側的沙發(fā),他想停住這樣荒謬而又可笑的舉動,卻怎么也舍不得離開她一點點。仿佛這樣,他所有的寄托,所有的向往,所有的期待,都得到了滿足似的。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要求很高的人。 只要在這樣不為她所知道的時候,他與她有過這樣的回憶,他便心滿意足。自此,再如何,他亦不會遺憾。 簡小從回應他的時候,沈自橫兩只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無法,她像舔冰激凌一樣舔著他…… 她的眼睛明明還是閉著的。 她明明還在睡著。 她明明……一點知覺都沒有。 他卻對之,甘之如飴。 二七場 陽光晴好的周末,晚起的簡小從打算曬曬被子,四月份的C城快被雨水洗成海帶了,能出太陽實在是個奇跡。搬著被子出陽臺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了隔壁陽臺上背倚著圍欄而立的沈自橫,他穿一件很寬松卻很修身的灰白色線衫,正低著頭認真的翻閱著什么,額前的碎發(fā)染著金光閑閑的搭著。 簡小從把被子擱在陽臺上,鋪好,伸手擋住陽光,朝沈自橫的方向靠去,好奇道:“在看什么?” 沈自橫微一偏頭,朝她揚了揚手上的東西。 簡小從湊過去,那是一本美術雜志,瞥眼之間看見書頁里很有味道的水墨畫,隨口問:“你是在學習么?” 沈自橫一開始沒太明白她的問題,略一思忖,眉頭放松,他淡淡道:“他們載了我的作品,這是樣刊?!?/br> 簡小從“咦”了一聲:“是你最近畫的么?” “是我以前的作品。” 簡小從忽然起意:“我很想看看你的大作,不介意給我看看吧?” 沈自橫翻書頁的手指停住,頓了幾秒,他又隨手翻了幾頁,按著書頁遞給她:“這本……你拿去吧?!?/br> “拿……拿去?” 沈自橫看了她一眼,道:“送給你?!?/br> 簡小從好奇的瞪大了眼睛:沈自橫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方了?說送就送?這也太……隨便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