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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娘子金安在線閱讀 - 第四十一章 城門口尋小郎君

第四十一章 城門口尋小郎君

    那商販嗚嗚咋咋叫著,跪下來大磕頭,連插著糖葫蘆的桿都不顧了。沒人支撐的桿摔在地上,幾十串糖葫蘆掉了一地,有些滾得遠一些,被執(zhí)金吾的駿馬蹄子踩碎。

    言照清垂著眼,看那確確實實被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的商販,他確實是一副無辜被驚嚇的倒霉模樣。再看一地狼藉的糖葫蘆果兒,嘴角微微抿了一抿。

    浪費……

    城門附近商販和行人不少,都瞧著也聽著了這一處的大動靜,三兩聚在一起指指點點的,面上的神色不甚贊同。言照清不必細聽,也知道百姓們議論的一定是他們此刻看似粗暴的行事、狀似乖張的作風,這看來是將他們一行當做了酷吏呢。

    出門在外,執(zhí)金吾代表的是朝廷和天子的顏面,不可有失。

    言照清自懷中掏出五兩銀子,拋給那商販,“這錢算賠償你的損失,夠不夠?”

    那商販哪兒敢真要?顫顫巍巍高舉著那枚銀子,想將銀子還給言照清,“官爺,官爺!小的不敢要,不敢要!”

    他是真不敢要,誰知道若是拿了那錢,這官差頭子會不會治他一個偷盜搶劫的罪?

    言照清不接,問他:“這匹馬的主人長什么模樣?往哪里去了?”

    商販愣愣的,老實作答:“就是一個俊俏的小郎君模樣,我也不知道他往哪里去了,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人就沒了,將馬留了下來。官爺若是想要這馬,給您,給您?!?/br>
    說罷,忙不迭扯了驊騮的韁繩,不敢怠慢,立即遞給言照清。

    言照清沖一個執(zhí)金吾點點頭,那執(zhí)金吾立即將韁繩拉過,翻身下馬,翻找驊騮身上掛著的袋子之中還有什么物品。

    阿彌藏匿在幾個要進京趕考的書生后頭,借著書生的書笈遮擋自己,從人縫里頭瞧著那頭的動靜,又可惜又痛心。

    一地的糖葫蘆呢!

    她剛才可一口沒吃上,這會兒居然被馬蹄和人腳踩得不成樣子,都成糖葫蘆泥了!早知道這樣,她方才應該拽一串再走。

    又瞧那里里外外仔仔細細翻找驊騮身上幾個口袋的兩個執(zhí)金吾,那手法可真叫嫻熟,里外里透著專業(yè),各個邊角都細細摸過去,連馬鞍底下都不放過。阿彌眼睜睜看著他兩人翻出了她吃剩的半張餅子、水袋、兩身換洗的衣物,還有醫(yī)無能給她帶回的草藥和藥瓶子。

    好在阿彌出門前,師父和師兄交待,不要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若然人家連筐提走,她就只有哭的份了。

    阿彌一向很聽師父和師兄的話。

    竊笑兩聲,阿彌拍拍懷里兩瓶藥丸——醫(yī)無能說是最貴的那兩瓶,咬了一口手上的餅子,聽著前頭的書生義憤填膺,文縐縐地痛斥朝堂貪官污吏當?shù)?,酷吏毒差橫行,這個世道,竟然連一個賣糖葫蘆的老實販子都容不下了!

    對前頭半句,阿彌是不住點頭附和的,還跟著憂國憂民的書生們一道痛罵了兩句,叫兩方都恨不能引為知己。

    但這后半句,阿彌就不敢茍同了。

    她也是方才見了一個拿著一串糖葫蘆的小孩兒,滿懷著“或許附近有另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的念頭不恥下問那孩子,才知道那孩子是花一枚銅板跟這會兒還跪著哭的商販買的。

    一枚銅板!

    只要一枚銅板!

    他剛剛開口,跟她說是兩枚呢!

    這難道是見她牽著的馬好,覺得她有錢,立時就坐地起價了?!

    阿彌忿忿地,又咬了一口餅子,將嘴塞滿,聽見書生指指點點,痛心李朝如此,囫圇應和了兩聲。

    那小販方才還想牽走她的馬呢!

    阿彌又想到。

    對驊騮的搜查告結(jié)束,兩個執(zhí)金吾搜出七零八碎的東西,先查看了一陣,遞到言照清手上的,是阿彌從百草谷中拿走的瓶瓶罐罐。

    言照清開了其中一瓶,放到鼻下聞嗅,味道并不刺鼻,還有隱隱芳香,瓶身上頭沒有字,言照清翻轉(zhuǎn)了瓶身,才在瓶底見到幾個歪歪扭扭的小字:

    止血消腫非常棒藥高。

    這大白話似的字,同那歪歪扭扭好像吃醉酒的人的字一起,叫言照清蹙起眉。

    制出這藥的人大概沒什么文化,連“藥膏”的“膏”字都沒寫對。

    “你確定牽這匹馬的人是個小郎君,不是個小姑娘?”

    言照清再問那商販。

    商販狠狠地肯定點頭,恨不能以性命發(fā)誓,“那確實是個小郎君,眉清目秀的,耳朵上也沒扎針眼,萬萬不可能是個小娘子?!?/br>
    李朝女子小小年紀就扎耳洞,在耳上穿金戴銀的,為求好看。窮苦人家的姑娘也扎,哪怕只是穿一個繩編的耳飾,也要做出這女子的風情。

    倒還真沒聽說過哪家的姑娘不扎耳洞的。

    言照清有些失望,握緊那瓶藥膏,留了個心眼,將藥膏占下了,同一旁的執(zhí)金吾交待道:

    “這匹驊騮約莫是同主人走失的馬,拉到知縣哪兒去,叫知縣幫忙尋主人?!?/br>
    驊騮昂貴值千金,這么貴重的馬,不可能是有人蓄意丟棄。言照清一開始還想著會是那小狐貍的,聽到商販說是小郎君,也曾想過或許是小狐貍女扮男裝,可又聽到那小郎君沒有扎耳洞,他又猶豫了。

    在城門這兒鬧一場,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出城的進城的都駐足看著他們,蹙眉的、嘆息的、搖頭的都有,最顯眼的是一群狀似要上京趕考去的書生,約莫七八人,散發(fā)著只會讀死書的文人酸腐氣息,看言照清的神情可謂是恨鐵不成鋼,又像是言照清就是本朝最大的蛀蟲。

    言照清向來瞧不起這些只會讀死書、死讀書的無用書生,這群自視清高又自命不凡的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眼界過高、成就太低,對當前的李朝來說可謂是百無一用。

    這般鄙夷著,言照清就多看了那群書生兩眼,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坦然對上他們輕蔑的目光,掃過人群兩眼,才要走,突然心頭一震。

    那雙眼!

    言照清本已經(jīng)要走,掃視的一瞥之中,那雙沉靜幽深的眸子又撞到他眼風之中,逼得他立即轉(zhuǎn)回視線,再看那群書生,并立即叫了執(zhí)金吾將那群書生圍起來,又叫那賣糖葫蘆的商販來看。

    “你瞧瞧這些人里頭,有沒有你碰到的那個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