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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千里相許在線閱讀 - 第22頁

第22頁

    他的瞳仁輕微地一縮。

    “上課吧。”她低聲,“往后還不知能不能來了?!?/br>
    “能的。”

    “要嫁人,肯定忙得很。”

    “你嫁不了。”

    阿苦愕然地抬起頭,“你說什么?”

    他頓了頓。

    “你是不是從沒相信過我的判斷,阿苦?”他靜靜地凝注著她,“我教你的那些,你是不是只當(dāng)好玩,從不當(dāng)真?我說你要嫁的人活不到明年,你是不是仍舊要嫁?”

    他的話音那么平和,就像一直以來那樣沒有任何波動。可是他的問話卻一句比一句急促,她被他質(zhì)問得有些怔忡,腦子里亂糟糟的,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她……她確實(shí)動機(jī)不純,她說跟他學(xué)占算,只是一個(gè)接近他的借口。

    可是現(xiàn)在想來,她好像真的從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過。

    這對于一個(gè)熱愛自己職司的人,似乎是一件很傷人的事情。

    可是她最后只是說了句:“你不要嚇我……”

    他轉(zhuǎn)過身去,背影雪白如一片月。

    “那便當(dāng)我是嚇你吧?!?/br>
    這一晚,課下得很早。未殊講解了幾種彗孛,阿苦很努力地去記了,可在她看來,那些掃把星的形狀簡直都是一樣一樣的。未殊知道她心不在焉,便讓她早些回去。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這個(gè),要是我能親眼看見就好啦?!?/br>
    他看著她,許久。

    “明年冬十月,應(yīng)當(dāng)有星孛?!?/br>
    她一驚,“你連這個(gè)都知道?”

    他沒有回答。

    難道這屬于他的不傳之秘?

    她愈發(fā)好奇了,卻不敢多問。她已經(jīng)感覺到他今日心情不好,周身的空氣都是冷的。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那我回去了?!?/br>
    他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過頭去,“嗯?!?/br>
    嗯嗯嗯,永遠(yuǎn)都是嗯嗯嗯,能不能有一點(diǎn)語氣,有一點(diǎn)表情?!她默默腹誹,又說道:“往后我來也不定時(shí),你不要等我……”

    “我沒有等你。”

    “哦。”有些失望,她垂下了眼簾,“對不起啊,我平常很講信用的,這回我真拿不準(zhǔn)。我是真的很佩服你,想跟你好好學(xué)點(diǎn)兒東西,可不是我不尊師重道啊……”

    她越說越忐忑,說到最后,聲音細(xì)如蚊蚋。可是他反正也不在乎,自己干嘛還想著安慰他?誰知道他卻忽然截?cái)嗔怂脑挘骸斑@些日zigong里有事,你少來也好?!?/br>
    她一怔,下意識地問:“什么事?”

    他沒有做聲。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不該多這一問:“哦,哦,好的,好的。”

    雖然似乎不那么難受了,可是尷尬卻一點(diǎn)沒少。他不言不動,她只好轉(zhuǎn)身,邁步。

    “阿苦?!?/br>
    她陡然回身,眼睛都亮了:“仙人還有什么吩咐?”

    他看著她:“你很喜歡茉莉嗎?”

    “哦……”她撇了撇嘴,“不喜歡。是小葫蘆喜歡?!?/br>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去吧,路上小心?!?/br>
    他這回多了幾句叮嚀,原是格外罕見的事,她卻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憂郁里沒有發(fā)覺。

    便“哦”了一聲,當(dāng)真離去了。

    他在高臺之上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過了皇城根,那小小的影子再也找不見了,才回到司天臺中。

    無妄在閣子里打著哈欠,“公子回來啦。”

    “嗯。”他走進(jìn)房間,與外面的秋寒截然不同的馥郁溫暖頓時(shí)包圍了他。無妄懶懶散散地跟了進(jìn)來,抱怨道:“這幾盆花好難養(yǎng),冬天到了,合該死了?!?/br>
    “那就丟出去吧。”未殊說。

    “哎!”無妄高興地應(yīng)了。

    ☆、第14章 貞人

    煎餅攤的李大餅子求娶錢阿苦,扶香閣的竇三娘愣是把聘禮抬到了兩萬貫。也不知道那一賣煎餅的哪來那么多錢,跟石頭似地直往扶香閣里砸,終于是把竇三娘砸得頭暈手軟,一張口就答應(yīng)了。

    “我聽聞他家老母親快不行了?!边飬s還有些憂心忡忡,“這不會是拿我的阿苦去沖喜吧?”

    “我看阿苦自己挺樂意的?!备]三娘挑了挑眉毛,“她比你通透,她不認(rèn)人,只認(rèn)錢。”

    弋娘又嘆了口氣。她上次跟阿苦把話說重了,其實(shí)自己也不那么樂意讓阿苦嫁個(gè)煎餅郎??墒悄侵挥癍h(huán)的主人,難道是她們能沾惹的人物?阿苦原本念師父念得那樣發(fā)狠,不知怎么地這幾天卻換了心思,整個(gè)一恨嫁臉,就差沒把自己打扮成一煎餅貼到李家攤子上去。這幾天聘禮送到,阿苦就歡天喜地馬不停蹄地出去買首飾買裙子了。

    “她現(xiàn)在把聘禮錢花了,不是坑自己么。”弋娘又說。

    竇三娘哈哈大笑,跟個(gè)男人似的笑得前俯后仰。

    “這才是聰明姑娘?!备]三娘大笑著,朝弋娘眨了眨眼睛,“別說,我看她主意大著呢,吃不了虧?!?/br>
    時(shí)候已近傍晚,扶香閣的飛檐上風(fēng)燈飄旋,紙醉金迷的色澤一層層往外暈開,染透了天邊黯淡的霞光。阿苦坐在槐花坊的金記首飾鋪?zhàn)娱T口臺階上,撐著腦袋看那晚霞,心里茫茫然飄過占經(jīng)上歪七扭八的字眼,可是她一個(gè)也記不起來了。

    她真是這世上最差勁的徒弟。

    從這里,隔幾個(gè)店面便能看到李家的煎餅攤。她偷偷觀察了很多天,那小販人和善,對著主顧從來是一張笑臉,就是滿臉麻子,她瘆得慌。她有時(shí)覺得就這樣嫁了也沒什么不好,雖然她不喜歡他,可是他也不會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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