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自認為計謀無懈可擊，可云肆哪里是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之人。

    吳憂看向地上的男子，心情亦然沉重。

    “少主，他身份在攝政王府雖不起眼，但若他真的在余生泉手上留下信息，恐怕也是個麻煩?！?/br>
    云肆沒有應(yīng)話，她俯身蹲在男子面前，那雙向來冷淡的琥珀色眸子往向男人，石然目眥欲裂，一雙眼中滿是恨意的看向女人。

    天子之怒，伏尸百萬，可死的幾乎全是尋常百姓，沒有人喜歡戰(zhàn)爭。他看向云肆，眼前浮現(xiàn)的卻是那年的邊境小城，大軍過境以后，城池幾乎成了死城。

    云肆面上沒什么情緒，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中滿是鄭重，她不止是說給男人聽，更像是說給千千萬萬個死去的北疆人。

    “你恨我可以，但你不應(yīng)恨北疆人。沒有人喜歡戰(zhàn)爭，若非當年余生泉陰險計謀，北疆如今也不會淪陷水火之中。你身上亦留著北疆的血，她們和你一樣，都是無辜的人。我身為北疆少主，自當對千萬個北疆百姓負責，她們?yōu)楸苯?，我會替她們報仇?！?/br>
    屋子里陷入一種寂靜的沉默，她們都在看向云肆，就連一旁的崖安也沉下面色。他的母親就死在那場戰(zhàn)爭中，他何嘗不是一位受害者。

    “我知你想我與余生泉兩敗俱傷，可你有沒有想過，若當真如此，北疆與大梁又會因此死去多少無辜之人，以殺止殺是個好辦法，可你不該牽連那么多無辜之人?！?/br>
    云肆緩緩站起身子，看著地上的男人，最后說了一句。

    “我會殺了余生泉，以她之血祭奠我北疆戰(zhàn)士。”

    第13章 . 祭日 石霖的眼角泛紅，最……

    石霖的眼角泛紅，最后望了一眼垂著頭的弟弟，她本以為這是一場皆大歡喜的重逢，可不想多年過去，當年單純的男孩早被仇恨蒙蔽了內(nèi)心。

    她膝行兩步來到云肆面前，飛鷹看了眼少主的神色，抬手給石霖解開了禁錮。她終于想明白初見男人的熟悉感源自于哪里，姐弟二人生的有些像。

    她跪在地上，聲音說不出的暗啞，“石霖罪該萬死，只求少主看在屬下一家三代駐守北疆的份上，饒了他一命。屬下會親自廢了他的武功，以死謝罪?！?/br>
    云肆冷眼望著地上之人，卻沒有點頭。石霖跪了許久，或許是覺得少主默認了，她撐著身子站起身，像那夜與她一同盯梢卻幫她隱瞞的好友歉意一笑，隨后拿起地上的佩劍朝男人走去。

    石然搖著頭往后縮，他眼角流著淚，嘴中卻說不出話?？上砗笫菈?，他再縮不動，寒刃閃過，一股血腥味蔓延在屋內(nèi)。

    眾人的臉色都不算好看，石然手筋被她挑破，往后再不能握劍。他臉上掛滿淚痕看向石霖，嘴中只得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石霖拎著劍站在他面前，“少主待我等很好，我死之后，你且隨少主回北疆，爹很想你?！?/br>
    在那柄長劍即將貫穿心口時，瞬息間一顆石子飛過，長劍終是錯開要害自胸前穿過，雖疼極，但卻不至死。

    石霖捂著胸口半跪在地，鮮血自傷口處涓涓而出，她難以置信的看向云肆，方才那枚石子便是從少主手中飛來。

    “我來大梁是為尋生，不是讓你們赴死，北疆已經(jīng)死了太多人了?！?/br>
    云肆說罷看了眼混雜的屋內(nèi)，轉(zhuǎn)身踏出房門，崖安深呼吸了幾口，抬手便開始趕人。

    “沒事的都出去，莫影響我救人?！?/br>
    吳憂看了看情況，轉(zhuǎn)身小跑至少主身旁，她正站在樹下往向屋內(nèi)。

    “少主，此事就算了了？”

    云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看向吳憂，語調(diào)聽不出什么悲喜，“就算殺了她們兩個，刀也刺不到余生泉身上?！?/br>
    吳憂沉默了一會，對看向這位年輕的北疆少主的眼眸中暗藏敬畏，她此前未見過云肆，但卻聽聞過她一人殺十三城主的傳聞，她本以為這位新主子是個殘暴之人。

    云肆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忽而道：“余生泉要去九州巡撫一事可有消息？”

    “少主，此事確實是近期所傳，說攝政王老早便做了準備，說是月底動身，除夕前回京?！?/br>
    今日十月廿六，距離月底不過五日。

    云肆神色晦暗，她令飛鷹處理后事，在她離開前，水魚別扭的偷瞄少主好幾眼，最終還是未厚著臉皮上去。

    天色剛?cè)胍梗扑烈宦窛撝翑z政王府外，再往內(nèi)院去便能感受到至少五六人駐守，每個人都實力都能稱為高手，云肆不便暴露，只得耐心藏在樹上。

    內(nèi)院燈火通明，幾個小侍正抱著包裹往箱子裝，確實一副要出遠門之景。半柱香后，一抹錦袍衣角忽而出現(xiàn)在院內(nèi)，云肆呼吸一窒，半瞇著眼死死盯著余生泉，手中的拳頭握得很緊。

    云肆恨不得此刻飛身下去手刃余生泉，可此刻在攝政王院內(nèi)，再加上她周圍的幾個高手，若貿(mào)然出手，她勝算不大。那幾抹氣息是跟著余生泉移動，在余生泉走出院門前，云肆垂下眼眸從樹下跳下。

    余生泉抬眼看向那棵樹，夜風一吹，樹葉幽幽飄落地上。她年過半百，看起來卻異常精明，一直陪在身旁的嬌媚小侍柔聲開口。

    “王爺，怎么了嗎？”

    余生泉收回目光，眼皮垂在眼角處，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無事，一只不知道哪來的小野貓而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