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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妖刀記(1-44卷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84

分卷閱讀484

    的討好,冷眼斜睨。

    “……做這事,于你有什么好處?”

    “若我說{取下這條覆額面巾},神君信是不信?”

    薛百勝仰天打了個哈哈,眸中卻無笑意。

    “那我就沒法子了,神君且當我無聊罷。”祭血魔君肅然道:“神君一生行走在明處,正大磊落,不懂我身在黑暗,須于人未知處求存的心情。胤家小子雖不甚靠譜,但他所言極是,七玄分崩離析,是非對錯便由正道七大派那些東西來定,他們說我們是邪便是邪,說妖便是妖。五帝窟或覺得無所謂,血甲門卻不這么想?!?/br>
    “瓊飛是我的孫女,卻不能叫我背叛宗門。”薛百勝冷笑:“這理由說服不了我,那勞什子盟會你也別想去了。你眼下有兩個選擇:老實交代她的下落,然后受死,或者沒能交代下落便即死去了。”眼神雖淡卻冷,輕輕拗折指節(ji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格格聲響。

    “神君以為能戰(zhàn)勝我?”

    “我沒這么說。”薛百勝大笑。“我是說你死定了,這事于勝負無關(guān)?!?/br>
    祭血魔君料不到他如此心鐵,以薛百勝的武功,要勝他可說是機會渺茫,但拼個同歸于盡,則完全是另一回事;為防老人走上極端,只得咬牙拿出壓箱寶。

    “神君是想殺了我,或與我同歸于盡,留下訊息與漱玉節(jié),如此一來雖仍有風險,料想她倆母女天性,以漱玉節(jié)の狡智,必能將女兒救回……可惜神君失算了。神君若然一死,則漱瓊飛再無利用的價值,她就算死在漱玉節(jié)面前,以宗主肝腸の冷,怕連眼皮都不會多眨一下,遑論流淚?!?/br>
    薛百勝聞言微怔,皺眉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瓊飛確是神君的義子兼愛徒、人稱”蛻骨風雷“的薛尚薛少俠骨rou,卻非漱玉節(jié)所出?!奔姥Ь龤舛ㄉ耖e,怡然道:“瓊飛的母親,乃一山樵之女,薛尚瞞著你與那女子私定終身,竟致有孕,擔心受神君責備,未能及時稟報。神君還記否,金、水二島結(jié)盟,神君要求黑島將漱玉節(jié)許配給薛尚時,他面上露出的猶豫之色?何以在圍攻那蒼島叛徒之際,他比任何人都要奮勇爭先,一心搶功?

    神君以為,他要拿這份功勞交換什么?“

    他指證歷歷,如同親見,諸多細微處與實際的情況不謀而合。老人經(jīng)他提醒,才發(fā)現(xiàn)諸多當時或有懷疑、卻沒能深究的不自然處,神情從冷蔑、驚疑而至鐵青,但畢竟心頑志堅,難以動搖,及時捉住一處破綻,哼道:“你說的什么鬼話!漱……她當時身懷六甲,唯恐卷入五島奪位之爭,動了胎氣,是老夫親自送她下山,安置在遠地鄉(xiāng)間待產(chǎn),我給她號過脈,還猜測是個女娃娃,誕下時果是如此……

    你卻要告訴我,她是詐作有孕,卻抱了尚兒在別處生的骨rou來充數(shù)?荒天下之大謬!“這謊話明顯不知五島男兒極難使女子受孕,也不曉得帝門女子地位較男子為高,按島外世俗的”想當然爾“,才會留下如此破綻。

    祭血魔君未露面孔,看不出神情變化,但肢體上的從容并未動搖,顯有絕招未出。“我沒說她詐作懷孕。神君替她號過脈,甚至推斷她懷的是女嬰,這些都不能有假,只是這名嬰兒,卻非薛尚的骨rou?!?/br>
    這實在是太荒唐了。祭血魔君為了說服他“漱玉節(jié)不會救瓊飛”,居然編出這等彌天大謊來!老人怒極反笑,眥目厲聲道:“她懷的非尚兒骨rou,那還會是誰人——”忽然失語。

    祭血魔君低笑,順著話頭又重復(fù)了一次。

    “是啊,那會是誰的骨rou?”

    漱玉節(jié)掠入深林,沒花多少工夫,便找到了貫穿一株老樹干的食塵寶刀。

    她隨手將刀去下,本欲回頭去援薛百勝,畢竟上回在烽火連環(huán)塢曾交過手,適才又目睹那王者氣度浩浩蕩蕩的一刀,她幾乎可以斷定薛百勝不是魔君的對手,祭血魔君追趕上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一身黑衣勁裝,裹出迷人腰臀胸乳等曲線的美婦猶豫片刻,本能的一扶腰間的細劍玄母,忽然回神。她該把劍留給老神君的,縱以“蛇虺百足”的剛硬指爪,亦萬萬不能抵擋天裂刀的鋒銳,沒有可堪一搏的利器,薛百勝失敗的可能性益發(fā)高漲。

    漱玉節(jié)并非忘了,而是未選擇幫他一把。

    既然如此,現(xiàn)而今又何必為他浪費時間?

    在大位的保衛(wèi)戰(zhàn)中,薛百勝是個相當勉強的助力、隨時可能倒戈的籌碼,總是和他唱反調(diào)的“耆宿”;他所有的盤算都是為了瓊飛,但期待的結(jié)果未必符合黑島的利益。漱玉節(jié)并沒有打算在這里擺脫這名頑固老者,這完全不是她請他來此的目的,然而在方才極短極短的“交流”之間,她似明白了祭血魔君的真正意圖。

    觀此人在無央寺的應(yīng)對,漱玉節(jié)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斷定他并不反對七玄同盟,而只要是眼未瞎、耳未聾,沒在大殿上公然打瞌睡的,大概都能猜到薛百勝是持反對立場。

    贊成結(jié)盟的血甲門,無論是搶妖刀或襲擊代表,都不符合祭血魔君的立場,但排除持反對一件的薛百勝顯然是——意識到此一意圖的漱玉節(jié),肥也似的離開了現(xiàn)場,極端配合地“中”了這個調(diào)虎離山之計。

    至于祭血魔君會不會痛下殺手,漱玉節(jié)并不在乎。薛百勝能照顧自己的,她心想。

    借著皎潔的月色,漱玉節(jié)雖繞了點小路,終于下得山來,接上大道,見一條欣長挺拔的身影停于道旁亭中,一見她來便露齒微笑,英偉的面孔足以令無數(shù)少女臉紅心跳,輾轉(zhuǎn)難眠,然而此際漱玉節(jié)卻是心底一沉,額角隱隱作痛。

    “宗主來晚啦,等的我好苦?!必风H——或說“鬼先生”——露出迷人微笑,輕拂亭中的長木欄。“如此夜色,宗主可有雅興,陪在下小坐片刻?”

    “身為東道,門主此舉不宜?!?/br>
    漱玉節(jié)俏立于大道對向,一動也不動,打醒了十二分精神,以防有什么詭詐,面上仍一片從容,優(yōu)雅笑道:“況且門主欲一統(tǒng)七玄,不應(yīng)浪費光陰于妾身這廂,說到了底,我是贊成結(jié)盟抵御外侮的,門主不能教妾身平安抵達祭殿,現(xiàn)場便短了一票。”

    “宗主之心皎如明月,胤鏗知之。我不擔心同盟這票?!惫硐壬Φ溃骸拔覔牡氖顷P(guān)于推舉盟主的那一票,宗主欲投何人?”

    漱玉節(jié)啞然失笑。此事非是不重要,或該說是此行最重要的癥結(jié),獨不應(yīng)在此時、此地,以這樣的方式出手。

    眼前這名青年并非不聰明,而是他的急切顯出年少的魯莽粗糙。在他背后或有個老辣的cao盤之人,一步步將七玄推到了史無前例的命運轉(zhuǎn)折之處,但在需要他臨機應(yīng)變的諸多細節(jié),胤丹書的兒子畢竟不是胤丹書,既無亡父魅力,胸襟格局亦多有不及。

    漱玉節(jié)不打算在此際攤牌,也沒有必要,可惜皎潔的月華令俏臉上乍現(xiàn)倏隱的某種情緒無所遁形,或是失望,或是鄙夷乃至竊喜,鬼先生陰陰一笑,攫住她來不及掩飾的真實意向,淡然到:“其實我來,是想同宗主說個故事?!?/br>
    漱玉節(jié)柳眉微蹙,道:“什么故事?”

    “關(guān)于一男一女,兩個叛徒的故事。”鬼先生露齒一笑,怡然道:“家中老人告訴我,故事要好聽,須得貼近人生。故事中的人物叫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固無不可,恐怕是難起共鳴;若只是虛構(gòu),不涉現(xiàn)實,不妨聽故事之人為名,更添趣味?!?/br>
    漱玉節(jié)明白了。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恚怒之余,忍不住好奇起來:守身如玉十數(shù)年、專心撫育女兒總領(lǐng)門派,在強敵壓迫下兀自不屈,盡力保全宗嗣、常伴青燈古佛的守貞婦人,有什么夜半攔路的丑事可講?淡淡一笑,垂首道:“門主之意,女的就叫漱玉節(jié)么?”

    “反正故事是假。”鬼先生笑道:“宗主不介意罷?”

    “門主請便?!泵缷D人眼觀鼻、鼻觀心,斂目垂頸,笑意溫婉:“如此一來,男的該叫‘胤鏗’?”

    鬼先生哈哈大笑“宗主猜錯啦,人生總有意外的,這樣才更貼近現(xiàn)實?!彼滗J的眸中帶著惡意。

    ——第34卷完——

    卷卅五:浮鼎山莊

    第百七一折、此心既殊,自非我族

    第百七二折、洞房燭新,於焉辜負

    第百七三折、疚恨終生,如蛆附骨

    第百七四折、桐鄉(xiāng)鼎鼐,問劍何出

    第百七五折、還報青羽,仙跡胥儲

    ◎簡介

    一個時辰內(nèi),七玄的立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漱玉節(jié)與薛百螣反目,聶冥途擺了祭血魔君一道;原本應(yīng)該死掉的人,忽自禁道中出現(xiàn)……往事有多不堪,現(xiàn)實便有多殘忍。這一夜,究竟是誰脅迫了誰?

    桐鄉(xiāng)浮鼎猶余烈,青羽庇蕙亦仙鄉(xiāng)!三十年前連環(huán)錯,如今距揭破陰謀家的假面具僅只一步,蕭諫紙故地重游,能否戡破迷障,直指真相?

    第百七一折、此心既殊,自非我族

    嫻雅美婦渾身巨震,剎那間柳眉倒豎,杏眼中迸出殺氣,彷佛變了個人,原本略嫌狐媚的麗容,隱約浮露呲牙低咆的樣貌,教人想起狐豺本一家,骨子里有這般相似也不奇怪。

    ───中了!

    鬼先生看在眼里,料想這份線報該有七八成以上的準確,致令城府深沉的漱玉節(jié)難掩激動,露出外人罕見的眞面目來,益發(fā)從容,好整以暇。

    “恰巧故事里,也有五個一脈所出的宗派,為奪宗主大位,百年來循環(huán)角斗,無休無止,套上帝窟五島正好。宗主胸襟寬大,該不會介懷罷?”往胸前比了個夸張的半弧,有意無意瞟向漱玉節(jié)雄偉傲人的胸脯,英俊的五官被猥瑣笑意一襯,不知怎的有股陰沉之感。

    鬼先生好色與否,漱玉節(jié)不好說,但這帶有侮辱意味的動作太過刻意,像存心激怒她似的,反倒令美婦人心頭一凜,冷靜下來。

    野地無人,雖難保周遭林間不會有幾雙耳朵,但最該擔心的薛百臘畢竟不在此間,胤家小子若想抖出點什么來,她倒希望快快揭過,免得拖到薛百膳來,反而不美,索性收斂形容,清婉一笑。

    “妾身不知門主要說什么,門主請自便?!?/br>
    “那我就不客氣啦。只是故事而已,若有雷同,純屬巧合,還望宗主莫怪我唐突?!惫硐壬恍Φ溃?/br>
    “據(jù)說環(huán)跳山五島,以紅島符家實力最強。那‘火日玉精’符承明符老宗主雖是女流,卻是百年難遇的英主,在她的統(tǒng)治下,大權(quán)牢牢握在符家手里;其余四家雖恨得咬牙,也非沒有個盼頭。蓋因符承明膝下一雙子女,實不算人才,人哪有不死的?待她兩腿一伸,便是大位拱手讓賢之時?!?/br>
    符寬澹泊名利,少年時即有隱逸之風,人望不惡,與白島薛百臘又有傳藝的情分,不僅能拉上盟友,樹敵也不多,然其性格優(yōu)柔、太重情義,卻是最致命處,四島都不擔心這位嫡子。符若蘭則一闖禍精,連“志大才疏”都說不上,成天惹事生非,除了美貌外,舉不出一絲優(yōu)點;拉她上位,紅島頭一個要倒大楣,根本無此選四島之人心知肚明,況乎符承明?一早便盯上兩名后起之秀、欲揠苗于羽翼未豐,以防身故后,紅島反遭能人壓制;其一是水神島嫡系、號稱“歷來五島神君最年少”的“劍脊烏梢”漱玉節(jié),另一人卻是蒼島一名奴隸。

    那少年非蒼島封家血脈,來歷成謎,據(jù)傳是島外買來,也有說是山腳附近的農(nóng)家出身,總之平凡已極,渾身上下沒一滴純血。

    他雖練不得“帝”字絕學(xué)‘卻不知從哪兒學(xué)來了一身好武藝,偶然建功,為主家所知悉,從此便經(jīng)常出入于各種危險任務(wù)的最前線,于生死交關(guān)反復(fù)磨礪,居然成了蒼島武功人。

    漱玉節(jié)永遠忘不了眼見他的模樣。那是她頭一回與封卻屛直面交談,而不再只是遙遙相望,視線偶一《義會之時,才僵硬地點點頭、權(quán)作招呼。

    封卻屛小著她一歲,是蒼島神君“瑣文結(jié)綬”封素岑的外甥女。

    封素岑若非生在神君之家,“小家碧玉”約是與她最合稱的形容───人不壞,但格局小,關(guān)注的事極其無聊。偏偏她們五姊妹的肚皮不爭氣,只得這么個女娃,如無意外,封卻屛即是下任蒼島神君,該要繼承母親姨母們的平庸短淺,任蒼島封家的偉業(yè)次第衰頹,如西風凋殘。這可不是封卻屛的首選志愿。

    黑島的純血傳承比蒼島更糟,在水神島上,連和封素岑同輩的神君候選都付之闕如,萬不得已,漱玉節(jié)剛滿十六歲就被推上大位,四鄰個個沒安好心,連大力支持的宗主符承明,怕都存了善后收拾的歹念,如非漱玉節(jié)在武功、治理上雙雙展現(xiàn)驚人才具,黑島早被分剮食盡,片甲不留。

    在風光的外表之下,漱玉節(jié)所承受的壓力、每日忙碌的程度,外人難絕想象,倏忽三年即過,于她卻如一霎眼,才剛從母親新喪的白孝中回神,居然就成了全島之所望,怎么走過來的已記不清了。

    封家固守蒼島,一向不歡迎島外之人前來,身為黑島神君的漱玉節(jié)初次踏上木神島,是為了到封卻屛之母、人稱“大姑娘”的封素濤靈前吊唁。封素濤是五姊妹中的長女,怎么說都該由她繼承神君的位子,然而上代青帝神君卻指定了排行第二的封素岑,這對封素濤來說本身就是最大的否定。據(jù)說這位“大姑娘”從此拒絕本家的調(diào)遣,執(zhí)拗地獨居于僻院,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放逐生活───除了與她精挑細選的男子交媾之外。

    此事無關(guān)道德,眾人皆明白這是“大姑娘”最深沉的反抗嘶吼,誰也不敢看輕她的鍥而不舍。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