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土著回來了[七零] 第44節(jié)
祈瑞軍扔下話,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了,陳紅梅抬頭朝他離開的方向看,她瞇著眼睛瞅了瞅,不太確定地問身邊的大兒媳:“……春妮兒,老六是在跟女同志說話吧?那女同志長得咋樣???” “長得挺富態(tài)的,看著家里條件應(yīng)該不錯,但我覺得配咱老六還差了點(diǎn)?!?/br> 葉春妮就隨便瞄了一眼。 她最知道婆婆愛聽什么話,在她老人家心里祈瑞軍哪哪都好,只有那天上的仙女才配得上,別的姑娘再好,她都能挑出毛病。 果不其然,陳紅梅聽到這話,一點(diǎn)也不謙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老六爭氣,以后肯定要找個城里媳婦的。就不知道啥時候把對象帶到家里了?!?/br> 葉春妮抿嘴,敷衍地笑了笑。 “是,媽就等著享福——”吧。 話未說完,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傳進(jìn)耳朵:“就那么個四四方方的小匣子就要七八百塊,票還得花兩百,你錢多燒得慌嗎?” 葉春妮臉上笑容慢慢消失,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右后方。 俏麗的小臉闖入眼簾。 她瞳孔放大到極致,臉上血色全無。 ……真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第28章 · “你在看什么?” 話說到一半沒聲,發(fā)癲了啊? 陳紅梅不悅地質(zhì)問葉春妮。 葉春妮卻傻了似的一動不動,只側(cè)著身望向不遠(yuǎn)處。 陳紅梅垮著臉也順著她視線所在方向看去,當(dāng)那張記憶中的臉映入她眼底的剎那,陳紅梅頭暈?zāi)垦?仿佛有兩柄大鐵錘不斷往她頭上砸,砸得她筋骨寸斷。 她腳下不穩(wěn),踉蹌兩步。 喑啞著嗓音:“……是一一??” 她臉上滿是不相信。 葉春妮微微出神,聽到婆婆的話,下意識“嗯”了一下。 是呢,就是真一。 那樣清脆的聲音,那種永遠(yuǎn)充滿著朝氣的語調(diào),讓人聽到她說話時總是不由自主地會心一笑。 當(dāng)年,她不嫌祈大強(qiáng)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祈家二老性子軟和,待人和善還算講理。 家中幾個兄弟關(guān)系也不差,尤其是十來歲的小姑子是個小甜妞,見了她就笑,不像別的小姑娘見不得哥哥對別人好。 她還跟著祈大強(qiáng)一塊幫她撿賣穗…… 老話說,買豬看豬圈,葉春妮嫁過來那幾年確實(shí)過得很順心。 誰能想到“小姑子”一朝換人,家里生活條件明明比從前好了很多,但“豬圈”卻變差了呢? 想到這兒,葉春妮有些悵惘,竟不知什么樣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了。 陳紅梅不知葉春妮內(nèi)心的想法。 此時她嘴唇顫動發(fā)白,哽咽著,強(qiáng)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葉春妮被她掐得打了個激靈,吃痛出聲:“??!” “……真的是我的女兒啊?!?/br> 葉春妮下意識捂婆婆的嘴。 意識到自己和婆婆的舉動太惹人注意,趕緊側(cè)過臉擋在真一和陳紅梅之間。 強(qiáng)顏歡笑道:“媽,怎么會是一一呢?你忘啦,一一早就改名叫珍珍了啊,那姑娘年輕高挑,哪里是咱們家小妹,人有相似罷了?!?/br> 陳紅梅心神恍惚,沒注意到葉春妮的表情,自個兒先心虛了。 是啊,怎么可能是一一? 如果一一還在,她能在大白天出來,祁珍又怎么會那么篤定地告訴他們,一一沒了呢? 陳紅梅這樣安慰自己,但心里還是籠罩著一層陰云,眼淚順著鼻梁側(cè)面滑落。 她很快想起了一個多月前也有疑似女兒的鬼魂試圖回家。 哀戚之余,陡然一驚。 對于神鬼之說,外頭的人可能不信,但紅頂寨的人都是信的。 他們生活環(huán)境封閉,好多人世世代代都住在這里啾恃洸,新中國成立前那段極其黑暗的日子,整個華夏大地尸橫遍野、血流漂杵。 東川多山,許多山頭更是匪幫聚集。 只有紅頂寨一直安安穩(wěn)穩(wěn),雖說大家過得也是啃樹皮、吃草根的日子,但命總能保住。 全靠大巫——秦瞎子的爺爺施了障眼法,將整個寨子藏了起來。 而經(jīng)了這么一遭,秦瞎子的爺爺沒能撐太久,力竭而亡。 破四舊運(yùn)動如火如荼時秦家能得以保全,一是因寨子里的人感念他爺爺——秦明光的犧牲;二呢,也是因?yàn)榇蠹叶加H身經(jīng)歷過。 正因?yàn)榇迕駛兛恐@奇特手段熬過亂世,迎來新中國,所以紅頂寨的人對靈異玄奇方面的說法可謂深信不疑。 “是我老糊涂了,身高差這么多我也能看錯,你小妹好端端地在干部大院呢?!?/br> 是哩,不可能是真一。 沒聽過大白天見鬼的。 比起陳紅梅的自欺欺人,葉春妮已經(jīng)確定不遠(yuǎn)處的女同志跟家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擔(dān)心被人撞個正著,到時候場面控制不住,她趕緊攙著陳紅梅往前走。 “嗯,就是長太像了,把我嚇了一跳??斓匠晕顼埖臅r間了,咱們走快點(diǎn)還能到珍珍那里蹭頓飯。” 想起上次小妹略過何招娣和葛笑笑,徑自認(rèn)出她,葉春妮心情便復(fù)雜得難以描述。 但這會兒卻是膽戰(zhàn)心驚,只想趕緊從這里逃離。 陳紅梅好不容易安撫住自己那一絲絲僥幸。 不想再去糾結(jié)對方是不是真一。 無奈地是,被嚇了一遭,兩人腿不住發(fā)顫,竟動不了了。就聽那道清脆的聲音越來越近,還有些發(fā)愁:“電視機(jī)咱們不能不要嗎?太貴啦~~~~要不,轉(zhuǎn)手賣給別人???” 那聲音脆生生的,很活潑,像是山上的泉水,干凈清甜。 即便是說著苦惱頭疼的話,也讓人覺得她不過想撒嬌罷了,這正是祈家老五嗓子的特色。 她自小長得白凈,見誰都樂呵呵,聲音甜美,雖不是紅頂寨最漂亮的姑娘,但絕對是寨子里人緣最好最討喜的丫頭,除了老祈家另兩房不喜歡,大家伙都很喜歡祈真一。 陳紅梅咬著牙,已經(jīng)沒法再欺騙自己了。 她舌尖有微微的血腥味。 心思數(shù)次斗轉(zhuǎn),她想,這或許是老天的安排,將女兒以另一種方式送回到她們身邊。 陳紅梅遲疑著,竟轉(zhuǎn)過身,等著祈真一越走越近,這可把葉春妮嚇壞了。 老天啊。 這可不是在山里。 這是在大街上! 萬一兩人當(dāng)眾嚷嚷什么還魂不還魂的,肯定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跑紅袖章那兒舉報(bào),一頂封建迷信的帽子是逃不掉的。 “媽!” “你干嘛呢?咱還趕時間去珍珍家里呢,萬一晚了趕上親家公親家母正在吃飯,多不禮貌啊,對不對?” 說到后面,葉春妮聲音已經(jīng)顫抖得不成樣了,手上動作由攙變抓,手指骨節(jié)都凸了出來,抖得跟得了羊癲瘋似的。 “你這樣骨碌碌地盯著人家,多嚇人啊,珍珍要知道你把別人認(rèn)成她,肯定得生氣了。” 她也沒空想真一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只想把腦子突然短路的婆婆拽走。 “……等等。” 陳紅梅仿若失魂般呢喃道。 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真一,以及她身旁高大精神的小伙子。 任誰被這樣的目光鎖定都會有所察覺,何況真一是魂,五感比當(dāng)人時更加敏銳,跟盛景玚說著說著倏地抬頭,視線如利刃,陡然劈向前方—— 是她夢中都想再次見到的人。 真一瞳孔迅速縮了一下。 有些怔忪,下意識啟唇呢喃了一聲:“……娘。” 盛景玚牽著她的手緊了緊,也抬眸望向前方,正是“丈母娘”和祈家大嫂,但兩人表情可不太好。 乍青乍白,眼中的困惑和害怕交替著出現(xiàn),換個不知情的局外人肯定以為她們見鬼了。 也對,確實(shí)見鬼了。 四人相隔五六米,陳紅梅站著不動,目不轉(zhuǎn)睛看著真一。 眼神哀戚,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樣子,活脫脫一副慈母樣兒,看得葉春妮心里挺不是滋味。 她也放棄掙扎了,癱著張臉看著真一:“又見面了,女同志,你找到親人了嗎?” 這是打定主意不認(rèn)真一的。 不是她不想認(rèn),是她不能認(rèn)。 既然公爹上次說真一是認(rèn)錯了人,葉春妮只能就著這個借口跟她打招呼,也是暗暗告誡真一不要亂說話,畢竟身邊還有個不明真相的男同志。 真一回過神,看著陳紅梅緊張不安卻不停躲閃的眼睛。 冷笑道:“找到了,很不幸,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