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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理寺卿的小錦鯉在線閱讀 - 大理寺卿的小錦鯉 第57節(jié)

大理寺卿的小錦鯉 第57節(jié)

    衛(wèi)珩攔腰抱著阮秋色,淡定地把她送回了房間。

    然后片刻都沒逗留,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這才涼涼地將視線投在云芍身上:“你還不回去?”

    云芍似笑非笑地斜睨著他:“王爺這是打通了任督二脈?怎么進度一下子突飛猛進了起來?我教的套路起作用了?”

    衛(wèi)珩原本不想理會她,但云芍看起來并沒有想走的意思,不問出個答案,不會善罷甘休。

    “回去賜你塊匾?!彼_口,“就寫‘誤人子弟’四個大字?!?/br>
    等到云芍氣哼哼地回了房,時青才猶猶豫豫地試探道:“王爺方才是與阮畫師……”

    衛(wèi)珩抬手止住了他后半句,沉聲道:“她方才遇到了刺客?!?/br>
    時青著實吃了一驚:“在浴室?目標是阮畫師?”

    衛(wèi)珩沉著臉點了點頭:“就是那幾日帶走她的人?!?/br>
    “可是……那些人既然把阮畫師放了回來,為何又突然要刺殺她呢?”時青有些疑惑不解。

    衛(wèi)珩思量片刻才道:“許是那些人對她并不熟悉,不知道她與本王的關(guān)系。所以看到本王帶她出京,一時慌了手腳?!?/br>
    時青點了點頭道:“那屬下明日多分派些人手,暗中保護王爺和阮畫師。”

    “嗯?!毙l(wèi)珩應(yīng)了聲,眉心卻未見松動。

    “王爺沒問出阮畫師那幾日都做了些什么?”時青試探道。

    衛(wèi)珩搖了搖頭。

    阮秋色的擔憂不無道理,眼下她說與不說,他們都沒工夫追查下去。人生地不熟的青州,真要做些什么,也是難以施展。

    左右人已經(jīng)落在了他手里,這幾日七上八下的心也放了下來,只要多讓人護好了她,回京之后再從長計議才更妥當。

    時青應(yīng)下了差事,便準備出門安排,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王爺?shù)降资侨绾巍屓町嫀熁匦霓D(zhuǎn)意的?”

    衛(wèi)珩瞟了他一眼,半晌才回他一句:“你說得對?!?/br>
    “嗯?”時青疑惑道。

    衛(wèi)珩輕呷了口茶,壓不住嘴角隱約的笑意:“女人還是喜歡溫柔些的男子。”

    ***

    抵達青州,是兩日后的傍晚。

    自打與云芍分別,阮秋色與衛(wèi)珩一行人便換了快馬,日夜兼程地趕路。

    那夜時青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名與阮秋色體貌相當?shù)母杓?,扮成了她的樣子,與假扮衛(wèi)珩的侍衛(wèi)一起坐上了寧王府的馬車,一路西行。

    盯上阮秋色的無論是什么人,總要花上一二日的功夫才能察覺,等阮秋色他們進入青州境內(nèi),再要尋人就是大海撈針了。

    青州近海,商貿(mào)發(fā)達不說,民風也比盛京多了幾分爽朗豪情,坐在客棧大堂里,身旁食客的聲音洋洋灑灑地落入耳畔:“聽說那鐵面閻王出巡西境,還把京城第一花魁帶上了?真是艷福不淺吶……”

    “可不是,”應(yīng)聲的人也是興致勃勃,“原以為他是個不近女色的,想不到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

    阮秋色小口小口地喝著桌上的姜湯,她前兩日受了些風寒,又急于趕路,身上的病總不見好轉(zhuǎn),所以不管她如何討厭生姜的味道,衛(wèi)珩總要盯著她每餐喝一碗姜湯。

    她一邊喝湯,一邊偷偷覷一眼身旁戴著帷帽的男人。他摘了那標志性的銀面具,可也得遮掩自己過于引人注目的面容,便做江湖客打扮,一襲黑衣配上帷帽遮面,在青州這個魚龍混雜的地界,倒也不覺得奇怪。

    那些食客議論了一陣,話題便往下三路去了,連鐵面閻王的床上功夫也編排了個七七八八。阮秋色知道衛(wèi)珩的脾氣,聽得心驚膽戰(zhàn),卻見他神色如常地吃著飯,像是不以為意的樣子。

    “王爺不生氣嗎?”她湊過去小聲問。

    衛(wèi)珩隔著帽上的薄紗斜睨她一眼:“該生氣的人不生氣,本王有什么好生氣的。”

    阮秋色將他這話顛來倒去地想了片刻,才體會出他口中這個“該生氣的人”說的是自己。

    也對,那些人口中胡亂編排的主人公是衛(wèi)珩與云芍,自己作為他新上任的戀人,好像吃些飛醋才算正常。然而——

    “我怎么會生氣嘛,”阮秋色很大度的搖了搖頭,“別的不說,云芍不會對不起我的?!?/br>
    衛(wèi)珩面無表情地夾了一口菜,突然伸手攔住了過路的小二:“這里,再加一碗姜湯。”

    然后對著雙眼圓睜的阮秋色道:“承蒙阮畫師關(guān)照,本王總算有些生氣了?!?/br>
    吃過了晚飯,衛(wèi)珩帶著阮秋色直奔此行的目的地,青州知州府上。

    知州官拜五品,只比四品的知府低一級,轄理一方兵權(quán)。這個差事聽來威風,可估計沒什么油水,阮秋色跟著衛(wèi)珩進了知州府的正廳,只覺得里面空蕩蕩的,除了中堂掛著一幅前朝名家李由之的奔馬圖,沒什么像樣的家什。

    “參見欽差大人?!鼻嘀葜莺つ昙s四五十歲,朝著衛(wèi)珩深深一禮。他武官出身,身材魁梧,眼下卻面帶愁容,看上去沒什么精神。

    他仔細打量了衛(wèi)珩片刻,似是覺得他夜里戴帷帽有些奇怪,但既是上官,他也不便多言。

    衛(wèi)珩此行隱瞞了身份,只帶了皇上的密詔,以欽差之名來此探訪。

    “胡大人無需多禮,”衛(wèi)珩抬手示意他起身,“本官來此,是為了探查你密折中提到的疫病。這病究竟有什么古怪,非要用傳遞軍情的密折上達天聽呢?”

    像城中發(fā)生時疫這樣的大事,通常是由當?shù)刂畬訉由蠄?,而這位胡知州卻越級上報,還用了軍情密折,想來是有什么緣由。

    胡坤拱手道:“回稟大人,其實……這病并非什么疫病,染病的也不過七八人而已。”

    “哦?”衛(wèi)珩挑了挑眉。

    “大約一月之前,城中便陸續(xù)有人發(fā)病,輕則癡癡傻傻,重則極其兇惡,沖上街去,對著行人亂打亂咬,甚至咬死了一人。知府大人認為此病乃是某種古怪的疫癥,便將發(fā)病之人隔離在城中六疾館內(nèi)加以醫(yī)治?!?/br>
    “既然是一月之前的事,為何如今才報?”衛(wèi)珩問。

    第58章 小秘密   “王爺,愿賭服輸?shù)?,把你的小…?/br>
    時疫之事非同小可, 在剛剛萌芽之時便該立刻上報,可青州這怪病竟無聲無息地拖了月余,直至銷聲匿跡, 才由并不負責此事的知州用五百里加急的軍情密折上奏, 簡直處處都透著古怪。

    更何況他們進入青州已有小半日, 完全沒聽到百姓議論。按說瘋子上街咬死了人, 這樣的怪事總該層層發(fā)酵, 鬧得好一陣人心不安的。

    胡坤給他們倒上了茶水,這才恭敬道:“那起傷人的事件就發(fā)生在知州府附近,下官派人鎮(zhèn)壓后, 便上報給了知府大人。此病來得詭異,下官便一直關(guān)心著后續(xù)的進展, 卻發(fā)現(xiàn)……”

    他說著說著,卻猶疑起來,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衛(wèi)珩輕呷了口茶,沉聲道:“陛下既然派我來此,便是要將此事追根究底,你有什么話但說無妨?!?/br>
    歷朝歷代的皇帝, 最怕的無非兩件事, 一為天災(zāi),如山崩水患之類,二就是時疫。若真爆發(fā)出一場前所未有的疫病,輕則幾百上千的百姓命隕,重則一座城池都將變成廢都,沒有五年十年回不了元氣。

    胡坤的密折上雖只有寥寥數(shù)字,卻極大地引起了皇上的重視,才會派他這個大理寺卿親自來查這件事。

    胡坤躊躇片刻才道:“下官發(fā)現(xiàn)知府大人雖將病人收容救治, 卻嚴令相關(guān)人等不得向外吐露半分消息。下官擔心這怪病會擴散開來,便向知府大人詢問過幾回,可知府大人總是含糊其詞,只說此事由他處理,讓下官不必掛懷?!?/br>
    “封鎖消息許是為了避免民眾的恐慌,也沒什么不妥之處吧。”衛(wèi)珩淡淡道。

    “然而……”胡坤遲疑道,“除去當街行兇被直接斃命的那名病人,被知府大人隔離的病患共有六名。不出三日,城西的義莊便陸續(xù)收到了六具無主的尸體。說是染了霍亂的流民,需要盡快焚化。按照往年的記錄,眼下的天氣很難流行起霍亂來,死者的人數(shù)又對上了,下官便留了個心眼,找人調(diào)查了一番?!?/br>
    他壓低了聲音道:“那六人致死的原因非為染病,而是割喉而死?!?/br>
    面紗掩映下,胡坤看不清衛(wèi)珩的表情,心下便有些惴惴不安。他方才所言若是不能查實,便有誹謗上官之嫌。若是讓青州知府范宗錫知道了,他今后的日子必不會好過。

    “那些尸體已經(jīng)燒掉了?”衛(wèi)珩問。

    胡坤搓了搓手,忐忑道:“原是應(yīng)該燒得干干凈凈,可下官找人打點過,偷偷留了一具尸身,就掩埋在郊外的亂葬崗?!?/br>
    阮秋色聽到這里,心頭驀地一緊。

    已經(jīng)死了大半個月的尸體該是什么模樣?總該腐爛發(fā)臭了吧。

    她聽說過這世上最難聞的便是尸臭,若是衛(wèi)珩要讓自己去畫那腐爛的尸體可如何是好?

    阮秋色站在衛(wèi)珩身后,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用不安的小動作表達了強烈的拒絕。

    衛(wèi)珩有些想笑,反手將她亂動的小手攏在掌心,輕捏了一記,讓她安心聽胡坤說下去。

    胡坤沒察覺他們一來二去的動作,接著道:“掩埋之前,下官找軍醫(yī)驗了尸身,留了記錄,以備不時之需。若以后真有什么需要,將那墳起開重新檢驗,也是可以的?!?/br>
    衛(wèi)珩含著笑意睨了阮秋色一眼,才道:“暫時還沒有這個需要。胡大人,那發(fā)了瘋病的七人家住何處,各是什么身份,你應(yīng)該也調(diào)查過吧?!?/br>
    胡坤愣愣地點點頭,回身去書桌前翻找了片刻,拿出一本薄冊遞了過來:“除了一人實在打探不到多少消息,其余六人,能找到的資料都在這里了。”

    衛(wèi)珩接過那冊子,自己翻看起來。

    阮秋色在旁邊無事可做,便走到堂前那幅奔馬圖前面,細細觀賞起來。

    “胡大人,您這奔馬圖是名家之作,氣勢灑脫雄渾,正與您知州的身份相稱呢?!比钋锷戳艘粫?,笑吟吟道。

    胡坤的目光也有些感慨:“這圖是由之先生贈與我家祖先,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歷經(jīng)了五代人。我祖上世代為武,看著這畫,總能體會到些許先人的豪情?!?/br>
    阮秋色點點頭,目光又在室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有趣的,便退回到衛(wèi)珩的身后站著。

    胡坤看她一介女流,又穿著一身男裝,有些拿不準她的身份,于是小心地問了句:“這位……貴人,怎么稱呼?”

    聞聽此言,阮秋色與衛(wèi)珩一起看向胡坤,又同時開了口。

    “本官的助手。”

    “我是他夫人?!?/br>
    衛(wèi)珩執(zhí)著茶杯的手不可控制地抖了一抖。

    胡坤聽到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回答,頓時愣在原地,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阮秋色撓撓頭,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

    “夫人……也可以當助手的?!彼蟠筮诌值匦πΓ拔壹夜偃藘尚淝屣L,只好精打細算些。畢竟生活不易,我只能支持他的工作呀。”

    聽她不假思索地信口胡說,衛(wèi)珩原本以為自己會尷尬氣惱??删驮谶@個讓人無奈的情景里,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分心。

    分心去想,她方才那句“官人”,叫得還挺好聽的。

    胡坤擦了擦額角的汗,跟著笑笑:“大人為官清廉,下官佩服,佩服?!?/br>
    衛(wèi)珩無可奈何地瞟了阮秋色一眼,也不再說什么,只對胡坤點了點頭道:“本官奉了皇上密詔來查此案,你萬不可讓旁人知曉?!?/br>
    胡坤趕忙低頭應(yīng)下,看他起身欲走,趕忙跟在后面道:“請問大人的住宿如何安排?下官的宅院寬敞得很……”

    衛(wèi)珩漫不經(jīng)心地抬了抬手,攔住了他留宿的邀請:“胡大人不需多禮,本官自有安排?!?/br>
    胡坤還想挽留,許是想與他多套套近乎:“接待欽差大人,原本也是下官的職責……”

    若是往常,被人這樣糾纏,衛(wèi)珩必然是會不耐煩的。阮秋色從面紗底下看他,看出他面上已經(jīng)有了不悅之色,有些擔心他犯起王爺脾氣,直接將這位胡大人頂回去。

    他這人向來不會看旁人眼色,離開了時青,人情世故什么的,只能靠她來打點。

    想到這里,阮秋色頓時覺得自己義不容辭,必須攬下婉拒胡坤的差事。

    她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喉嚨道:“多謝胡大人好意,只是我與夫君新婚燕爾……”

    話沒說完,衛(wèi)珩就從她臉上曖昧的笑容里察覺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