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9)
大門開著,正有人進出,見季翎嵐從王府里出來,連忙行禮道:小人錢坤見過公子,見過林公公。 雖然分處兩個院落, 到底是住對面, 季翎嵐從王府進進出出有段時間,該認識的都已經(jīng)混了個臉熟,當然這只是單方面的,季翎嵐并不認識宅院里的人。 季翎嵐直截了當?shù)卣f道:不必多禮。請問你是否知曉諸葛修的住處? 錢坤連忙答道:回公子, 小人知曉, 若公子不嫌棄, 就由小人帶您過去。 季翎嵐客氣地笑笑, 道:那就有勞了。 錢坤帶著季翎嵐四人往宅子里走,里面來來往往的不少人,有坐在花園里喝茶下棋的, 還有在演武場練拳腳的,男女老少都有,相較于王府里要熱鬧上許多。見他們進來,紛紛行禮,季翎嵐誰也不認識,只能禮貌性的報以微笑。 季翎嵐好奇地看向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孩童,小聲地問道:小林子,那邊那個孩子也是能人異士么? 小林子轉(zhuǎn)頭看了看,笑著答道:公子,那不是孩子,今年也有二十幾歲了,只是八歲以后,模樣和身高便沒變過。公子別看他個頭不大,輕功可是一頂一的好,陸大人都比不過他。 這么厲害?季翎嵐忍不住贊嘆道:還真是能人異士啊。 小林子指了指一旁下棋的兩人,道:公子,下棋的那兩位老先生,一個精通天文地理,一個精通風(fēng)水術(shù)數(shù),都是聞名天下的人物,皆被王爺網(wǎng)羅于帳下。 風(fēng)水術(shù)數(shù)?那是否也精通陰陽八卦? 這個自然,不止他們,王爺也精通此術(shù)。 哦?王爺也精通陰陽八卦?季翎嵐的眉頭皺緊,他記得在向晚山莊時,他們被困在花園里,傅南陵還說不通此術(shù)。 難道從他們相遇開始,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精心安排好的? 小林子見季翎嵐有些愣神,出聲叫道:公子,公子? 季翎嵐回神,之前的興致沒了,卻也不想掃興,道:我們快到了嗎? 錢坤連忙指了指前面的院子,道:公子,那個院子就是。 季翎嵐點點頭,沒再說話,眾人朝著院子走去。 院門半掩著,院子里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聲音清脆有規(guī)律,似乎是有人在打鐵。 錢坤走上前將院門打開,道:公子,這就是諸葛修的院子,整天乒鈴乓啷的,我們都習(xí)慣了。 季翎嵐等人好奇地走進院子,錢坤揚聲招呼道:諸葛兄,公子來訪,你快出來迎接。 季翎嵐一聽,連忙說道:不必如此,我們自己進去便可。 房間里打鐵的聲音依舊響著,并未因為錢坤的話有半分停頓。 季翎嵐徑直走向打鐵的房間,房門未關(guān),剛剛走進便感覺到一股熱氣,混雜著汗水的味道,撲面而來,熏的他差點吐出來。 季翎嵐不禁一陣苦笑,道:這味道著實重了些。 錢坤則是見怪不怪,解釋道:公子莫怪,他這人就這樣,整日里關(guān)在院子里鼓搗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一鼓搗就是好幾日,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別說沐浴,連睡覺都很少。 季翎嵐站在門口朝里看去,房間里有個火爐,一名瘦小的男子正揮舞著錘頭,在一塊燒紅的金屬上不停地捶打著。男子蓬頭垢面,已經(jīng)看不清他的模樣,上半身光著,露出不怎么結(jié)實的胸膛。下半身的褲子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上面的水漬一層壓著一層,顯然是許久沒有換。真不是季翎嵐矯情,這味道著實讓人無法靠近。 諸葛修全神貫注地打著鐵,仿佛沒有留意到門口正站著一群人。季翎嵐也不好意思出聲打擾,又實在無法忍受那股味道,便來到院子里坐了下來,打算等他休息的時候再找他。 錢坤見狀問道:公子,您找諸葛兄有何事? 無事,就是聽說他研究了不少好玩的東西,便過來看看。 原來是這樣,他確實鼓搗了不少玩意兒,都在庫房里放著,寶貝得很,除了王爺,不讓旁人碰。 季翎嵐點點頭,好奇地問道:不知錢先生有何特長? 不瞞公子,小人會的都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錢坤雖然這么說,眼底卻沒有半分自卑的情緒,反而有些小得意。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先生不必妄自菲薄,不妨說來聽聽。 公子這話說的好,小人也是這么覺得。錢坤看向季翎嵐的眼神變了,仿佛看到了知己,道:小人這么說吧,但凡這世上有的,小人想要的,就沒有拿不到的。 季翎嵐一怔,很快便明白了錢坤話里的意思,笑著說道:先生這話說的大了些。 錢坤一聽季翎嵐不信,急忙說道:公子別不信,說句大不敬的話,就算是皇宮里的東西 小林子聞言眉頭一皺,道:錢先生慎言! 錢坤神情一滯,連忙改口道:小人決不夸口! 季翎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那我便考考先生如何? 錢坤拍著胸脯說道:公子直接出題便可。 我有一封書信,要送往永寧鎮(zhèn)的永寧堂老大夫手里,麻煩錢先生跑一躺。老大夫身上有一副金針,早晚不離身,我要你不僅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信送到,還要將金針拿來京都給我,錢先生能否辦到? 這個簡單,公子只要把書信給我,明兒一早我就將金針送到王府。 成,那便這般約定,待會兒我便回去寫信。 季翎嵐這般做,當然不是為了好玩,而是另有深意。 對了,不知錢先生對鎖具是否有研究? 這個自然,開不了鎖,又怎么拿東西?錢坤說話絲毫沒有顧忌。 那錢先生可會制造鎖具? 這個不會,我只會開鎖,造鎖這活計諸葛兄是行家。 季翎嵐的眼睛一亮,道:這么說諸葛先生對鎖具頗有研究? 他對機關(guān)消息最有研究,鎖具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季翎嵐點點頭,心中暗道:果然天才都是特別的。 等了小半個時辰,諸葛修依舊沒有停下的打算,而李勝卻匆匆進了院子。 來到近前,李勝躬身行禮道:見過公子。 季翎嵐疑惑地問道:管家來此有事? 公子,平王和臨國大將軍過府,說要見公子。 臨國大將軍?季翎嵐不解地皺起眉頭,道:他們可有說找我何事? 李勝如實說道:說是求藥。 求藥?季翎嵐更加迷惑,卻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沒有權(quán)利拒絕,便起身道:那我們便回府看看。 見季翎嵐要走,錢坤連忙說道:公子,那小人何時去拿書信? 申時吧,我應(yīng)該會有空,你直接來王府找我便可。 錢坤點點頭,道:那小人申時去拿書信。 季翎嵐?jié)M心疑惑地回到王府,在李勝的引領(lǐng)下,徑直走向正廳,一進門便看到了平王和季明秋正坐著喝茶。他躬身行禮道:小民季翎嵐見過平王,見過將軍。 待看清進門的季翎嵐時,季明秋不禁一陣怔忪,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派人到處尋找的人,今日就這么毫無預(yù)兆的出現(xiàn)在眼前,當真應(yīng)了那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阿嵐免禮。傅南平轉(zhuǎn)頭看向季明秋,道:將軍,這便是福春堂的掌柜。 季明秋回神,隨即問道:你姓季?看著年齡不大,竟做起了藥鋪掌柜? 季明秋的問題,但凡知曉季翎嵐身份的,大都會這么問,所以傅南平和季翎嵐都未感覺奇怪。 小民姓季,今年十七。 季明秋仔細地打量著季翎嵐,道:沒想到福春堂的掌柜這般年輕,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將軍過譽,小民不敢當,只是以賣藥維持生計而已。 阿嵐,臨國的瑤華公主感染傷寒日久,至今未能痊愈,公主不喜藥味,每每喝藥都是折磨。將軍聽聞你這里的藥只是微苦,不會難以下咽,故讓本王陪他過府,想買些藥回去,給公主服用。傅南平說明來意。 季翎嵐一聽,心里的疑惑頓解,道:敢問將軍,公主確定只是傷寒嗎? 這 季明秋打斷傅南平的話,道:隨行太醫(yī)是這般診治,可服藥近一個月都未能痊愈,我懷疑診斷有誤,不若阿嵐隨我到會同館,替公主重新診治。 將軍,實在抱歉,小民只賣藥,不看病。 傅南平看看季明秋,出聲說道:阿嵐,你過謙了,聽說皇姑姑的病,御醫(yī)們都束手無策,還是阿嵐給治好的?,幦A公主千里迢迢來訪傅國,卻不幸染了病,身為傅國臣民,我們本該盡地主之誼。阿嵐還是隨我們?nèi)タ纯窗伞?/br> 傅南平三兩句話將問題抬到了兩國交好的高度上,季翎嵐若是不去,那便是破壞兩國關(guān)系,這罪名他當真是擔(dān)不起。 那小民便隨將軍去一趟,不過能否診治,小民不敢保證。丑話說在前頭,省得以后麻煩。 無礙,阿嵐能隨我去一趟,便是盡了心力,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們只會心存感激,不會怪罪。 將軍言重,治病救人是本分,當不得將軍感激。 傅南平站起身,笑著說道:那我們便走吧,阿嵐坐本王的馬車便可。 坐馬車我會頭暈,還是騎馬吧。季翎嵐轉(zhuǎn)頭看向李勝,道:勞煩管家?guī)臀覀漶R。 是,公子。 傅南平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即說道:騎馬也好。李勝,幫本王也備上一匹。 傅南平的要求,李勝不敢拒絕,只好吩咐下人多準備一匹馬。 季明秋不在乎傅南平是騎馬,還是坐馬車,他現(xiàn)在的注意力全都在季翎嵐身上。 三人騎馬走在街上,季明秋在中間,傅南平和季翎嵐分別在他左右兩邊,身后跟著陸九和小林子,以及傅南陵和季明秋的隨從。 季明秋看向季翎嵐,狀似隨意地問道:阿嵐的醫(yī)術(shù)是跟哪位名師學(xué)的? 季翎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將軍見諒,師傅不讓小民對外提及他的名字。 無礙。那阿嵐家中還有何人,為何會在陵王府? 小民父母早逝,現(xiàn)下家中只有阿嵐一人,蒙王爺不棄,收留小民,自此便為王爺做點事。 父母早逝?季明秋微微皺眉。 季翎嵐如實答道:十年前小民的家鄉(xiāng)鬧災(zāi),顆粒無收,父母帶小民到京都尋親,卻餓死在途中,唯有小民一人活了下來。 原來如此。有傅南平在身邊,季明秋也不好深問,適時的住了口。 半小時后,三人到達會同館,徑直走向瑤華公主所在的院落。 季娉婷正在院子里賞花,見眾人進來,連忙起身迎了過來,道:娉婷見過父親,平王殿下。 傅南平溫聲說道:郡主免禮。 季娉婷看向面生的季翎嵐,問道:父親,這位公子是? 季翎嵐見狀連忙行禮道:小民季翎嵐見過郡主。 小民? 他是阿嵐,是我請來的貴客。季明秋轉(zhuǎn)頭看向季翎嵐,道:阿嵐,公主在臥房休息,你隨我進去吧。娉婷,你代我陪殿下片刻,我去去就回。 季娉婷好奇地看看季翎嵐,乖巧地點頭道:是,父親。 平王殿下稍后,我去去就來。 將軍不必客氣,本王自便就好。 季翎嵐跟在季明秋身后,朝著正房走去。來到臥房門前,季明秋出聲說道:阿嵐稍后,我先進去看看公主是否在休息。 將軍請便。不知為何,季翎嵐總覺得季明秋待他過于溫和。 季翎嵐在外面等了沒一會兒,季明秋便從里面走了出來,笑著說道:公主已經(jīng)醒了,阿嵐可以進去了。 是,將軍。季翎嵐走進臥房的門,見季明秋沒有跟上,道:將軍 阿嵐進去便可,我還有事要處理,過會兒再過來。 那好吧。 季翎嵐心下有些忐忑,心里想著公主房內(nèi)應(yīng)該有侍女吧。結(jié)果他剛進門,侍女就走了出去,還隨手關(guān)上了房門。季翎嵐站在門口有些無措,古時候的女子不是最注重名節(jié)的么,不是不能和男子獨處一室么,這到底什么情況? 你是阿嵐?見季翎嵐站在門口發(fā)愣,瑤華公主起身下了床,朝著季翎嵐走了過來。 季翎嵐看了看瑤華公主,連忙行禮道:小民季翎嵐見過瑤華公主。 瑤華公主來到近前,伸手將季翎嵐扶了起來,上下打量著他,眼底的光亮得嚇人,道:你姓季? 季翎嵐被盯得心里發(fā)毛,連忙向后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道:回公主,小民姓季。 瑤華公主似乎察覺道自己的不妥,連忙收斂了一下情緒,道:阿嵐是何時的生辰? 小民從未過過生辰,也不知究竟是哪日,只知今年已滿十七。季翎嵐說的是實話,他確實不知道原身的生日是哪天。 那你的父母就沒提過嗎? 這些都是很私人的問題,雖然傅南陵也曾問過,那也是兩人相熟以后才問的,可今天他卻接連被問及這些事,真的讓他很疑惑。 未曾提及。季翎嵐轉(zhuǎn)移話題道:公主,小民前來是為公主治病的,還請公主就坐,小民為您診脈。 瑤華公主一怔,隨即解釋道:阿嵐莫要誤會,只要你與我的一位故人長得有幾分相像,算起來他的兒子也有你這般大年紀,所以便忍不住多問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