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頁
她翻了個身,還是睡不著。 忽地,趴在她床前的豪邁忽然抬起了頭,喉嚨里發(fā)出“嗚”地一聲低吼。 趴在豪邁身上的霸道則換了個姿勢,照舊在這張巨大而毛茸茸的毯子上睡得香甜。 家里這幾位祖宗,以前除非是寒冬臘月,否則都沒有在屋子里過夜的習(xí)慣。 但豪邁死倔,只要看到了謝陟厘,打死也不會離開三尺之地,任誰也拖不走它。 霸道則是發(fā)現(xiàn)豪邁一身皮毛比雄壯的還要松軟,躺起來十分舒服,于是雄壯便從此失寵了。 這會兒謝陟厘也警覺起來。 豪邁一定是聽見了什么動靜。 但這么晚,一定不是下人。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有人進(jìn)來。 豪邁一把子就沖了上去。 睡得正香的霸道被掀在地上,整個貓都懵了。 “豪邁不要!” 謝陟厘急忙點上燈,就見一條長腿踹在豪邁額頭,把豪邁釘在原地,豪邁兩只前爪空撓,滿臉都是怨恨。 “還愣著干什么?”風(fēng)煊道,“還不快來抱我?這蠢貨簡直要吃人!” 謝陟厘倒也沒去抱,只是過去扶了一下風(fēng)煊的胳膊,示意豪邁“自己人,別鬧了”。 但這顯然沒能讓豪邁滿意,它兀自盯著風(fēng)煊,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 真是冤孽。 謝陟厘在心里嘆了口氣,正要伸手去摟風(fēng)煊,風(fēng)煊忽然沖她微微一笑。 風(fēng)煊今日有開府之喜,穿得比宮宴那一日還要隆重些,頭頂金冠重巒疊嶂,工藝繁復(fù)至極,即便是到了此時深夜,他的鬢角依然是一絲不亂,整齊得像是便刀裁出來的。 身上的親王袍服更是遍地用金線刺繡,每一道褶皺都在燈下變幻出不同的光芒。 ……要是云川城那位刻小像的攤主在就好了。 謝陟厘忍不住這樣想。 這樣他就刻出風(fēng)煊最最氣派最最好看的模樣,北疆百姓就不用再去拜那堆青面獠牙了。 就在這失神的當(dāng)口,謝陟厘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風(fēng)煊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謝陟厘:“!” 但風(fēng)煊這么一抱,豪邁便安生了。它把方才掀落的霸道攬過來一頓舔,繼續(xù)趴下接著睡。 謝陟厘僅穿著里衣,發(fā)絲蓬松,這么被他抱在懷里,情不自禁地開始緊張,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衣領(lǐng),“你、你是不是喝酒了?” 風(fēng)煊看著她,臉上似笑非笑:“你猜?!?/br> 謝陟厘:“……” 猜你個頭。 好在喝醉的風(fēng)煊并沒有做什么,他把她送到床上,還替她蓋好被子。 謝陟厘暗暗松了一口氣,心說還好醉得不算厲害。 然后就見風(fēng)煊踢了靴子,在她床上躺下了。 謝陟厘:“?。?!” “阿煊……”謝陟厘聲音低低的,“你……你不能睡在這里……” “噓……”風(fēng)煊道,“你不說,就沒人知道?!?/br> 這是人知不知道的事嗎?謝陟厘后悔了,她剛才說什么來著?他醉得不厲害?反正是醉了,哪有什么厲不厲害? 她裹著被子跪坐起來,“反正是不行,你……你回去?!?/br> “我不想回去……”風(fēng)煊閉著眼睛,口齒有些纏綿,好像當(dāng)真是來睡覺的,“那邊就我一個人,太孤單了……” 謝陟厘本來準(zhǔn)備了一大疊說辭,只要他還沒醉到人事不知,她便非得把他弄回去。 但風(fēng)煊最后這句話一出,謝陟厘頓時就沉默了。 她默默起身,另取了一床被子并枕頭給他,自己再鉆進(jìn)被子里,閉上眼睛,用行動表示著“要睡就睡快點熄燈”。 風(fēng)煊萬沒想到如此順利,看來“怕孤單”三字已是深入謝陟厘的心里了。 不由微微竊喜,又有nongnong的溫柔。 他的阿厘啊…… 謝陟厘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他灼灼的視線,“睡不睡?不睡就請回。” 風(fēng)煊立即滅了燈。 謝陟厘在黑暗中聽到他脫衣的動靜,眼睛緊緊地閉著,手牢牢地攥著被子,一顆心緊張得要蹦出來。 心里想:謝陟厘啊謝陟厘,你傻了么?他那府里又是美人,又是醫(yī)女,孤單什么孤單? “美人沒有了,醫(yī)女也沒有了。 ” 謝陟厘是聽到這回答才發(fā)覺自己竟然問出了口,但這答案讓她一呆:“什么?緋云不是去……” “是啊,她頂替了你,但被……他看上了?!?/br> “……”謝陟厘思索了一下才明白這個“他”是誰,頓時陷入了呆滯。 “他向來如此,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之女,莫非王屬?!憋L(fēng)煊淡淡道,“別說只是與兒子有染的醫(yī)女,便是臣妻兒媳,想要就要,也不在話下。” 他說起來只是一句話功夫,是到了好些天之后,謝陟厘才從太醫(yī)院醫(yī)女們的八卦閑聊中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風(fēng)煊在女色上向來冷冷的,所以皇帝很好奇他看上的是什么人,一見緋云,果覺當(dāng)真是有幾分姿色,又想起自己還沒有玩過醫(yī)女,遂臨幸了。 臨幸之后,問題才出現(xiàn)——緋云尚是處子之身。 緋云原以為自己冒名頂替的事要被揭穿,只怕是要大禍臨頭。 結(jié)果皇帝只愣了一會兒,便哈哈大笑:“朕聽說大將軍不行,原以為是流言,原來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