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閱兒,你怎么了?”襲暗接過女子,看著她口中的血,不斷涌出來。 百里會雙手撐起頭,麻煩找上自己的時候,真的是躲也躲不開。 “王爺,jiejie抱著病來給她送藥,她不但不領情,居然還把jiejie推倒在地上……”,柳絮氣憤的指著百里會,一手輕輕的在柳閱背部順著氣。 “會兒……”,襲暗抬起頭望了百里會一眼,見她正直直的望著自己,理直氣壯。 “王爺,您想說什么?我都聽著呢”。百里會挑高細眉,這樣的計,也算是計謀?簡直是幼稚。 “王爺,”一旁的柳閱適時抓起女子的衣袖,“是我自己,不要怪……”。 女子的戲演到一半,百里會便掀開錦被,下了床,“無采……”。絲毫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 “是,”站在門外的丫鬟進來,幫百里會將衣衫穿起。 “我可不會無聊到這種地步,王爺,若你不信,大可治會兒的罪,”百里會望了三人一眼,轉(zhuǎn)身跨出屋子,“無采,陪我去用早膳”。 “是”。 “王爺……”,柳絮氣極的指著女子的背影,“她……”。 襲暗的眸光冰冷的掃過柳絮,雖是一句話未說,卻帶著不可忽視的警告。 抱起地上的柳閱,襲暗徑自出了房門。 “閱兒,以后不要出去亂跑了,”襲暗將她放到床榻上,端起桌上的藥碗壓在她唇間。 柳閱乖乖的喝下藥,身子喘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柳絮乖乖的跟在身后不敢再多一言。 “王爺,如今我們柳家,哥哥死了,我又這個樣子,只剩下絮兒了,”柳閱伸出一手,吃力的將女子拉到身前,“我最放心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閱兒,本王說過,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襲暗將女子抱坐在身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此刻,卻帶著深深的無奈。 柳閱艱難的搖了搖頭,“不會有那么一天了,王爺,閱兒不得已,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 柳閱低下頭,想了片刻,終是無力的望了二人一眼,“給絮兒,一個孩子吧”。 柳絮沒有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還是充滿希翼的望著襲暗,等著男子的回答。 襲暗一手撫上女子的肩,睬了柳絮一眼,“還是順其自然吧”。 柳閱沒有再說一句話,身前的女子,眸光也在這一刻黯淡了下去。 “絮兒,照顧好你jiejie,本王有事得出府一趟”。襲暗小心的站起身子,將柳閱扶起,讓她在床榻上躺下。 “是”,柳絮坐到男子先前的地方,看著襲暗走出了屋子。 “絮兒,他真的變了”,柳閱伸出一手覆上女子的手背,“以前,我的要求,他一定會答應的”。 “姐,”柳絮拿起她的手,“怎么燙成這樣了?” 柳閱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試試,沒想到,她真的占據(jù)了王爺?shù)男?,我要死了,你以后怎么辦?” 柳絮命丫鬟拿來藥膏,輕輕的將藥涂在她手上,柔緩的呵著氣,以緩解她的疼痛。 “以前,我也用這招將另一個女人打敗過,可是現(xiàn)在,哼,只是自討苦吃”,柳閱苦笑著輕輕拍打著胸口,“絮兒,答應jiejie,以后好好的改改脾氣,不然,王爺不會再回頭的”。 “姐,王爺對我,是回不了頭了”。柳絮一邊涂藥一邊說著,臉都不曾抬起分毫。 “絮兒,jiejie會幫你的”,柳閱在胸口處重重捶了幾下,才感覺到氣稍稍順了些。 “怎么了,胸又悶了?”柳絮放下手上的動作,在她背上上下揉動著。 “沒事,躺會就好了”。女子閉上眼,雙頰因喘息而泛上一層紅暈,紅唇微啟。 百里會用過早膳便站在走廊的一頭,腦袋微微仰起,雙眸半瞇著。 無采乖巧的站在身后,一語不發(fā),這時候,倒真正懷念小藍的聒噪了。 倚風而立,原來,可以這么寂寞。 一道無聲的人影壓至,在斑駁的地面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女子回過頭,望了上方的男子一眼。 “會兒……”,襲暗一手撫上她的腰間,“以后,不要和閱兒發(fā)生沖突了”。 百里會扯開一抹笑,開的勉強,“若是她來惹我呢?” “她不像絮兒,不是尋事之人”。 “哼,若她先來惹我,我不會允許自己吃虧的。襲暗,入了王府這么久,我總算悟出來了,想要生存下去,還得配上一定的手段”。百里會冷笑著轉(zhuǎn)過身子,向前走了兩步。 馥郁的花香遮不住這隔閡的惆悵,襲暗望著眼前的女子,帶著一絲隱痛。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百里會笑著邁開步子,“這也是從你的舊人那里學來的”。 一道曲折的長廊,蔓盡輪回,獨留一個背影罷了。 “王爺,會妃,”一名家丁跑到二人身后,“李將軍和李夫人來了”。 百里會收住步子,跟在襲暗身后朝大廳走去。 廳內(nèi),李楠一身藏青色便裝,身旁的小藍一襲淡粉色衣衫,略施脂粉的小臉掩藏不住初為人婦的嬌羞,見到他們進來,兩人忙行起禮來?!耙娺^王爺,會妃”。 “都起來吧”,襲暗在一旁坐下,百里會則直接走到小藍身旁,拉起她的一手,“小藍,我們到后面說說話吧”。 “好,”女子笑著點了點頭,向襲暗行過禮,便跟著百里會出去了。 “小藍,李楠對你,還好吧?”兩人在一處廳前坐下,盡享著陽光的笑意。 小藍笑著點了點頭,不失純真,“可是,我還是放心不下你,小梅走了嗎?” 百里會曲起雙膝,半側過身子,靠在一旁的欄桿上,黑發(fā)低垂,明眸皓齒,“對,她應該有個自己的家”。 “可是……”,小藍擔憂的望了女子一眼,“這王府,就你一人了”。 百里會淡笑著搖了搖頭,一片艷紅的花色落入掌中,嘗盡世間妖嬈,“你可以時常來看我呀”。 “嗯,”女子重重的點點頭,兩人相視而笑,就如在邊界時那般,心意相通。 融融的春色,暢笑間,一顰一語,盡顯極致。 前廳處,襲暗單手撐起前額,深邃的眸,緊盯著李楠。 “王爺,據(jù)屬下查實,耶律式已到長安有些日子了,雖不知此行的目的,但,他卻和明王爺有著頻頻的接觸,”李楠站在襲暗的身前,一談到正事,整個人嚴峻起來。 “耶律式?皇兄?”男子的眸危險的半瞇起,“繼續(xù)盯著,耶律式總不會是來游玩這么簡單”。 “是,”李楠贊同的點了點頭,垂首在一旁。 “還有,派人查探一下遼軍最近的動向,這次和談,本就沒那么容易,”襲暗略有擔憂的蹙起了眉,他想到了,百里會的幾次晚歸,“耶律式,還和什么人見過面么?” 李楠絲毫不敢隱瞞,一一道來,“據(jù)探子來報,耶律式鮮少出門,只有一次,就是在長安街上,救下兩名女子,還當眾砍下了幾名男子的腦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據(jù)說,她們當時是和水姬在一起的,按照容貌分析,應該……應該是會妃和小藍?!?/br> 由于探子當時就混在人群中,只看到趴倒在地上的水姬,至于百里會同小藍,也僅是憑著衣著匯報而已。事后,李楠也問過小藍,但她,沒有承認。 襲暗抬起頭,冷漠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過了半晌,才揮了揮手,“李楠,這幾天就帶著小藍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時”。 “謝王爺”。小藍早就想上長安街好好逛逛,現(xiàn)在,終于有時間了。 在王府留過午膳,李楠同小藍便回去了。 兩人靜靜的對望著,誰也不說一句話,百里會見狀,無聊的低下頭,擺弄著手上的梅花鐲。 過了許久,女子方起身,一手落在他的肩上,“襲暗,你怎么了?” 緊閉的眸忽地睜開,“這把匕首,還是放在你這吧,”襲暗自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將百里會的手掌攤開,放了上去。 紋理細致,霸氣剛毅,正是耶律式送給她的那把。 “會兒,你,有再見過耶律式嗎?”男子的話語帶著探尋,以及一絲,迫切。 百里會摩挲著手中的匕首,望向襲暗的眼,多了一絲閃躲,“沒有,他,不是應該在遼國嗎?” 襲暗原先挺直的身子,頓了一下,靠回到椅背中,“對,他是應該在遼國”。 百里會心虛的轉(zhuǎn)過身子,“我,我先回房了”。 腳步還未跨出,腰上便被一只手給纏上,輕輕一帶,女子慌亂的跌坐在襲暗懷里,“急什么?” 百里會將手中的匕首塞到袖口中,“襲暗,我們出去走走吧,好悶”。 男子放下身子,牽起她的手,走到庭院間。 邪俊的王,美艷的妃,本是一對佳偶,只是,各懷心事罷了。 才走了幾步路,襲暗就被柳閱身邊的丫鬟給叫走了,看來,又是不好了。 “閱兒,”襲暗跨入房內(nèi),便看到柳閱不停的往盆中吐著鮮血,前襟處,被血浸染了。 “王爺,”柳絮焦急的退到一旁,接過丫鬟手中的毛巾,在她嘴角擦拭起來。 “王爺,閱兒是不是要死了?”柳閱一手抓住襲暗的袖子,害怕的直搖起頭,“我還不想死?!?/br> 襲暗接過柳絮手上的毛巾,將她嘴角的血漬清理干凈。 “王爺,我剛才做夢了,夢到會妃拿著刀要殺我,就像殺死哥哥一樣,我好怕,”柳閱顫抖著身子,雙手攀上男子的背部,“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也會讓我和哥哥一樣,白死嗎?” 襲暗拉開身子,一手拂開她額前被汗浸濕的散發(fā),“她不會害你的,閱兒,好好休息,柳云詳,他和你不同?!?/br> “不,以前,我就夢到過自己得了重病,過了幾天,就真的病發(fā)了,我不想死,”柳閱激動的搖晃著腦袋,“咳……咳……,”一口鮮血順著喉間,噴射而出。 “閱兒,”襲暗忙將她放倒在床榻上,“藥呢?快把藥拿來”。 柳絮將溫過的藥放到襲暗手中,“王爺”。 男子一手托起柳閱的頭部,一手將藥碗湊至她唇間,“閱兒,喝下去”。 女子被血濕潤的紅唇,帶著一絲妖艷的頹敗,慢慢啟開,喝了下去。 這病,沒得治了,天天苦藥下肚,也只是拖延生命罷了。 過了一會,柳閱才回過幾口氣,累極的閉上了眼,真正是,生不如死。 百里會回到房內(nèi),桌上擺著一盤剛做好的甜點,要是小藍在,肯定嘴又饞了。 “無采,喜歡吃什么就拿吧,”女子在桌前坐定,指了指那盤糕點。 “謝會妃,奴婢不用”,無采人還算老實,就是膽小,沒有小藍的靈氣,少了小梅的穩(wěn)重。 百里會拈起一塊梅花糕,剛要送入口中,便覺腹內(nèi)一陣難受,忙放下手上的糕點,干嘔了起來。 “嘔…..嘔……”,心慌的難受,吐又吐不出來,好似被掏空般。 “會妃,您怎么了?”一旁的無采輕輕在她背部撫順,語氣充滿了焦慮。 百里會搖了搖頭,一手在胸前輕捶,“沒事,又吃壞東西了”。 心里,卻有些猶疑,水姬懷孕的時候,也是如此,況且,自己的葵水,已經(jīng)有兩個月沒有來了。 百里會沒有帶上無采,自己出了府。 最信任的人,已經(jīng)被自己送走了。 從藥店出來,女子嘴角柔媚的輕勾起,頭仰的高高的,望向上空,“水姬,我終于明白你當時的心情了,因為,我也要當娘了呢”。 踩在古老的青石板上,女子的腳步,歡快輕盈。 一個孩子,自己早就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