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夫人吶，為夫數(shù)數(shù)，這——舊情還真是不少呢！”

    “你說，永嘉縣主會看在哪一樁舊情的份上，幫你求情？”

    “哈哈哈——”

    說著說著，趙志賢竟然大笑起來。

    他笑得癲狂，笑得眼淚都淌了下來。

    蔣氏從開始的驚慌，到現(xiàn)在神色頹敗，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剛要開口再說什么，去見趙志賢已經(jīng)背過臉去。

    “夫人——”趙志賢悠悠長嘆，“錯也不全在你。”

    蔣氏眼睛一亮，卻聽趙志賢又是一聲長嘆：“一半也是為夫的錯。如果為夫知道她去縣主府做那下三濫的勾當(dāng)，當(dāng)場剃了她的頭發(fā)送進(jìn)尼姑庵，昊兒也不會無端受此連累，為夫也不會好好的京官不會去邊陲送死……”

    蔣氏心間狠狠一抽，眼淚嘩嘩地流，她哭得泣不成聲，哭得趴伏在地上：“老爺，夫君，可她倒是咱們的女兒??！你怎么能忍心，將她小小年紀(jì)送進(jìn)尼姑庵！”

    “呵！”趙志賢冷笑，“小小年紀(jì)？小小年紀(jì)心思就可以如此歹毒？夫人，我是庶子，故我知你一個庶女在東平伯府日子也常常謹(jǐn)小慎微，但是，并不是庶子庶女就可以心思歹毒手段下作。趙曦璐是小小年紀(jì)，那趙曦玥難道不是小小年紀(jì)，不過差了一歲而已。唉，以前在永嘉侯府冷眼旁觀冷心冷肺慣了，還以為現(xiàn)在的趙曦玥還是以前那個好欺負(fù)的傻子？別說看她言行已經(jīng)不傻了，就算她還是個傻子，趙曦璐如此算計，瑄郡王和榮王妃能放過她？我們庶子庶女出身的，讀了書有了閱歷也知道也保護(hù)自己保護(hù)家人，他們有權(quán)有勢的皇族難道不會？你們母女、呵，不是，我們一家子，都以為自己比旁人聰明，哪里知道旁人不但聰明，他們只要動一動手指，我們就會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蔣氏已經(jīng)哭得喘不上氣，她也知道丈夫說得沒錯，可到底是她女兒，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她一咬牙，抬頭用紅腫不堪的眼睛望著趙志賢，聲音嘶?。骸袄蠣?，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妾身明知有人故意和女兒走得近，想要教唆她，可妾身卻未加阻止，甚至璐兒說要搏一搏前程，妾身也應(yīng)允了，老爺，都是妾身不好，妾身被如今安穩(wěn)的生活迷了眼，妄圖府里出個郡王側(cè)妃，是妾身癡心妄想，是妾身豬狗不如，都是妾身的錯，老爺，你都怪妾身吧，你怪我吧。昊兒的腿已經(jīng)治不好了，可他到底還活著，妾身的嫁妝夠他娶一房媳婦好好過下半輩子?？墒抢蠣敚磧核趺崔k？進(jìn)了錦麟衛(wèi)，和范氏的人有了牽連，她還能活著出來嗎？老爺，妾身已經(jīng)求過父親了，他打聽來的消息是瑄郡王現(xiàn)在是錦麟衛(wèi)的僉事，這件事如果他不松口，璐兒就別想活著出錦麟衛(wèi)?！?/br>
    “老爺老爺！”蔣氏跪地邦邦綁磕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老爺，妾身求你了，妾身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換璐兒，老爺妾身求你了！”

    趙志賢麻木地抬起手，慢慢地擦去臉上渾濁的眼淚，一顆心已經(jīng)是長了一片雜草的荒原。

    他寵愛妻女，卻不料被寵壞的妻女反倒害了自己。

    趙志賢想起他唯一的嫡子成了一個瘸子，從此以后不能科舉，而他本人從榮王府座上賓到現(xiàn)在榮王府大門都不能靠近，縣主府下了三次帖子都沒有見到面，心里也更加不是滋味。

    他一介書生，可能挨不過一年就會死在任上——

    頹然又絕望地起身，趙志賢搖搖晃晃地轉(zhuǎn)身離開，沒有再看痛哭流涕的蔣氏一眼。

    ……

    曦玥正在大汗淋漓地跑圈，聽說楊嬤嬤親自到了縣主府。

    “姑娘，娘娘還是不放心，讓老奴把您接回去住上幾天?！睏顙邒咔浦孬h紅撲撲的臉蛋瞧了半天，雖然沒瞧出什么端倪，但還是不放心。

    前天晚上，她給娘娘散了發(fā)熄了燈出屋子，關(guān)門時聽見王爺悠悠一聲長嘆，“咱家的孩子，什么時候能被人這樣欺負(fù)了去，我皇甫明還活著呢”，說完娘娘就又生起了悶氣，王爺安撫了好久娘娘都不見開懷。

    雖說姑娘早已報了平安，但到底沒看見人，娘娘還是不放心。

    “哦，好，”曦玥馬上點(diǎn)頭答應(yīng)，“正好莊子上的果子熟了，給她帶一些去嘗嘗鮮?！?/br>
    轎攆剛行了沒多久，就看見一堆帶著刀的衙役飛速跑過。

    “避讓！”曦玥下了命令，轎攆靠到一旁。

    過了一會，阿亮興沖沖過來耳語，“姑娘，聽說是東平伯世子和人在百花樓搶一名花魁，失手把人打死了。剛才過去的都是刑部的衙差，聽說是去抓人的！”

    曦玥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聽見了。

    卻見阿亮一臉得意：“奴婢聽說，這是咱家二爺主審的案子，可不能讓那個世子逍遙法外了去！等著吧，二爺肯定讓他狠狠褪一層皮！說不定，命都保不??！”

    ……

    曦玥看見娘娘眼中掩飾不住的擔(dān)憂，心里有些愧疚，應(yīng)該早點(diǎn)來的。

    “倩姨，我沒事啦！我現(xiàn)在是皇帝老爺封的縣主娘娘，很是厲害呢！您別擔(dān)心！”曦玥被榮王妃親手扶起來，一把按在身邊坐下。

    “趙曦璐！誰給了她狗膽！”榮王妃現(xiàn)在想來還有些后怕，恨不得立馬將她一頓板子打死了事！

    身邊這姑娘太實(shí)誠，還出門對峙，若是她在場，一句廢話也不會多說，直接困了送去京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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