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回到房間,酒店賬單發(fā)來了,趙杰自信打開。 三百二十萬信用點約等于三百三十八頓豪華大餐、約等于昨天的豪車十五輛、約等于首都星學(xué)區(qū)一套房。 趙杰抖著手將賬單發(fā)給副局長,片刻后,副局回了消息。 [小趙啊,你知道的,我們星督局是清水衙門,說十頓,就只能報銷十頓。] 趙杰: 深夜。 葉文聿上了閣樓,推開白樓天臺的門。 冬風(fēng)凜冽,他的長發(fā)被吹得亂七八糟,月光如白練,地面一片霜凍。 葉文聿走到欄桿邊,緩緩呼出一口白汽,縮了縮脖子,讓半張臉躲進厚外套里,揣著手看了會兒天。 片刻后,一道人影閃現(xiàn),忽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 豫哥。葉文聿半點不驚訝,一回頭,眼睛瞇瞇地笑起來:好久不見。 鐘豫極短地笑了笑:找我? 天臺長年不上人,原本放在上面的桌椅早就翻倒在角落里,還是葉文聿打掃的時候找出來,重新修整過,擺放好。 他顯然并不著急,慢悠悠拉開椅子坐下,而后看著鐘豫。 鐘豫頓了頓,坐到他對面。 大冬天的在這兒大眼瞪小眼地吹冷風(fēng),就算鐘豫不怕冷,也覺得著實有病。 沉默地過去了三五分鐘,他終于無奈地向后一靠,嘆口氣說:別磨嘰了,有話就說吧,我不冷你還冷呢。 葉文聿笑了:哈哈,怎么現(xiàn)在這么沒耐心了,我就這么丑嗎,多看幾眼都不愿意? 鐘豫眼神微動,半晌沉聲說:我以為你不想看到我。 怎么會?葉文聿仍舊笑得十分溫和:都多少年了,怎么還在意這個,我從來沒怪過你。 鐘豫閉了閉眼睛,過了一會兒,聽見葉文聿放輕聲音問:身體怎么樣了? 沒感覺。鐘豫說:可能還能撐點時間吧。 你真是狠啊。葉文聿笑著嘆了口氣:這時候想到我了,難不成以為我會在你的墳頭快樂地吹嗩吶嗎?等等,你不會真這么想吧? 葉文聿眼睛微微睜大時,依稀有了幾分少年時的影子。 鐘豫一眼看進去,陡然有些許恍惚。 葉文聿曾經(jīng)是他同學(xué)兼室友,也是他眾多小跟班兒中粘得最緊的一個。 當(dāng)時他沒這么瘦,臉上帶些嬰兒肥,跟在老大身后豫哥豫哥地叫,笑瞇瞇的,一副好欺負(fù)的模樣。 上課下課,吃飯睡覺,鐘豫的記憶里有大半時間都有他的身影。 那時候?qū)W校里女生開玩笑,細數(shù)校霸的后宮三千。排位變換如流水,卻只有一個葉文聿作為通房大丫頭小聿地位永駐。 年少總無知,鐘豫怎么也沒想到,以為會一直存在的關(guān)系會結(jié)束得那么突然一節(jié)普普通通的實踐課,一場并沒有多么嚴(yán)重的訓(xùn)練事故,葉文聿為了幫他擋下一擊穿透傷,半張臉幾乎被轟碎了。 少年被抬出訓(xùn)練機時滿頭的血,痛得在擔(dān)架上像被扔到岸上不停彈動的魚。 那之后很久,鐘豫夢里出現(xiàn)的都不再是笑得很傻氣的聯(lián)盟好室友,而是那個嘶吼著的血人,是那個被刺穿炸開的眼球。 聯(lián)盟的醫(yī)療發(fā)展到今天,仍然有無能為力的傷,葉文聿住院一月,臉和腦袋算是好了,但左眼是徹底沒了了。 軍方再怎么缺人,也不可能讓一個殘疾人入伍,加上葉文聿的傷勢帶來了其它各種各樣的毛病,離開軍校是他唯一的路。 鐘豫在允許探視過后去過一次醫(yī)院。 一向愛笑且聒噪的少年低著頭,默不作聲,也不再拿閃著光的眼睛直視他。鐘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以前的隨意和親密像是上輩子的事,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錯。 他甚至覺得,如果葉文聿說恨他,他也不奇怪。 當(dāng)然,葉文聿并沒有這么說,只是囁嚅著謝了他送來的花,并且在他回去以后一聲不吭地轉(zhuǎn)了院。 那之后,鐘豫再也沒主動找過他。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鐘豫也沒想到,自己在陳老那兒提了一句要個人,竟然是葉文聿主動找了過來。 鐘豫都不知道他混進了星督局,還混得不錯,乍一看和以前一樣嘻嘻哈哈,實則極有分寸,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這么簡單。 葉文聿和余頌遠他們不一樣,老余后來還一直有聯(lián)系,開開玩笑瞎說八道,都挺隨意。 而對上葉文聿,他始終有些心虛和愧疚,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敘舊,又?jǐn)€什么。 哈哈,跟你開玩笑的,葉文聿笑起來,捋了把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fā):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你怎么還在意當(dāng)時的事啊。 少廢話,鐘豫見他放得開,漸漸放松了些:找我干什么?不說我走了。 說說說是關(guān)于邱秋的事。葉文聿道。 怎么?鐘豫一秒挑眉。 嗯葉文聿沉吟片刻,說道:你之前和他太親密,導(dǎo)致他現(xiàn)在非常依賴你。你沒感覺到嗎? 鐘豫沒做聲,示意葉文聿繼續(xù)。 他似乎不是個很容易混熟的人。表面上無所謂,其實非常挑剔念舊,兩天相處,我看得出,他眼里根本沒有我。葉文聿緩緩說,瘦得像骷髏的手指在鐵藝小桌表面劃了劃:更不會主動問我在哪兒,或者去了解我的生活和性格 不會吧,鐘豫狐疑看他:小東西挺會關(guān)心人的,我手下那幫人他見過一面的都認(rèn)得,上次還給文勁買了生日禮物,嘴可甜了。你再等等,這才兩天。 葉文聿看著他,哂笑道:是嗎?但他到現(xiàn)在都沒記住我的名字,我重復(fù)告訴他五遍了。 鐘豫卡殼: 你有沒有想過,他不是會關(guān)心人,只是關(guān)心你的同事?葉文聿語氣陡然鋒銳,并在你字上放了重音。 鐘豫閉口不言,他又緩聲說:今天晚上他回來,我和他打招呼,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說了句葉哥哥你也不容易,來見老同學(xué),卻碰到鐘豫哥哥這么忙,根本見不到他發(fā)現(xiàn)了嗎?這句話的重點根本不在我。 所以呢?鐘豫煩躁道:我都在管理辦睡了一周了,還能怎么辦? 別急,我正要和你說。葉文聿穩(wěn)穩(wěn)坐在位子上,露出公事公辦的笑來:小孩子對人的依賴,都是長久的有求必應(yīng)形成的。想要脫離,就要先打破這種理所當(dāng)然的概念。 鐘豫沒笑。 我打聽過,他們學(xué)校圣誕有場舞會,一般會邀請家人出席。我旁敲側(cè)擊問了幾遍,他都沒有和我說。葉文聿道:不管他和不和我說,或者邀不邀請我,我都希望你做一件事。 什么?鐘豫皺眉。 如果他邀請你,葉文聿說得很慢:拒絕他。 一陣大風(fēng)卷著冰粒呼嘯而過,吹得兩人同時微微瞇眼。 半晌風(fēng)過,鐘豫盯著葉文聿看了會兒,語氣冷淡:好。 葉文聿恢復(fù)笑瞇瞇的包子模樣,佝起肩背,嘶了聲:哎呀好冷,那就拜托豫哥啦。都是工作嘛。 嗯。鐘豫應(yīng)了聲,而后不打招呼,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葉文聿望了會兒他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勾,眼中閃過一抹涼意。 第63章 邱秋神色低落:他在故 唉。 惡魔食府, 邱秋和道格拉斯在小桌前相對而坐,齊齊嘆了口氣。 白小旭舉著一塊巨大鐵皮路過,咬牙切齒地俯視他倆:還坐著干什么?來幫忙啊?。?! 道格無精打采地處理完幾塊裝飾的細節(jié), 相當(dāng)頹廢地坐下。 白小旭倒了杯姜撞奶,擱在桌上,好奇問:你倆怎么了?都不怎么高興。 道格臉像苦瓜似的皺起來:唉,期末要來了,今年我們的結(jié)業(yè)典禮上要搞表演賽。 表演賽輪不到你吧?白小旭脫口而出。 道格臉更苦了:巧了, 年紀(jì)前兩百入圍,今年我超水平發(fā)揮,正好兩百名。 白小旭: 雖然進步是好事, 但道格顯然并不引以為傲,他一把揪起頭發(fā):抽簽對戰(zhàn)?。。。∵€是打線下?。。‰m然是訓(xùn)練機吧,但誰知道會不會被打爆!就算小命無虞,輸?shù)锰珣K也丟臉?。??我為什么考得這么好??!就因為我得天獨厚聰明絕倫的腦袋在筆試上屢戰(zhàn)屢勝嗎???可我沒辦法啊, 智慧的光芒是無法掩藏的! 白小旭: 忽然不太想安慰他了。 你呢?又是怎么回事?白小旭轉(zhuǎn)而看向邱秋,要知道,邱秋可從來沒在飯桌上心不在焉過。 就算現(xiàn)在桌上沒有飯。 我覺得邱秋神色低落:他在故意躲我。 嗯?道格和小白同時精神一振, 露出吃瓜表情。 白天不露面, 晚上不回家, 我已經(jīng)很多天沒看到他了。邱秋語氣平靜,但聽在別人耳朵里, 多少有點委委屈屈的意思。 白小旭拍案而起,知道邱秋大概率是說他監(jiān)護人:豈有此理!他還要不要這個家了! 道格冷靜一點,問他:為什么突然就躲你了?你們之前發(fā)生了什么嗎?你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邱秋:沒有啊,他之前說不嫌棄我的,親過以后也沒說別的。難道我嗯被他發(fā)現(xiàn)了? 一片沉默。 白小旭和道格拉斯半晌對視一眼, 同時吞了吞口水。 你嗯什么被他發(fā)現(xiàn)? 邱秋必然不可能把自己早就想品嘗一番香噴噴的人類的事說出來。 就算上次那次出格的舉動,激起他無窮無盡的欲望,但以史萊姆的小小野心,還不足以支撐他將強大英武的巨獸一口吞的自信。 所以也就是想想。 但就算他不說,信息量也足夠大了,白小旭和道格將邱秋團團圍住,一通好問,問得邱秋一頭霧水,卻還是一五一十的答了。 然后,他就不理你了?白小旭問。 也不能說不理我邱秋說皺眉:給他發(fā)消息,他會回,但也只有這樣了。到底哪里不對了呢? 白小旭只想說兄弟這就是不理你??!但又不敢直說,抱著托盤一屁股坐下來,拐著彎道:你直接邀請他見個面唄?快圣誕節(jié)了,就說出來過節(jié)啊。 道格插嘴道:你們綜大不是有圣誕舞會么,就在我們表演賽第二天晚上。請他來啊。 這個好!白小旭鼓掌:一般人都不會拒絕的! 邱秋行動力極強,聽罷當(dāng)即拿出終端,帶著新學(xué)的顏文字表情將邀約發(fā)過去,一分鐘后回復(fù)就來了。 這么快,道格自信說:肯定沒什么問題呃。 一看終端,鐘豫拒絕了。 邱秋啊。道格真誠問:你確定你沒干什么壞事嗎? 怎么會,邱秋不高興了:我這么好。 兩人再次對視半晌,同時嘆氣。 道格喝了口姜撞奶,幽幽說:看開點吧,要是世事都那么簡單,我現(xiàn)在還會為區(qū)區(qū)一個表演賽發(fā)愁嗎?那啥,邱大神,來給我搞個特訓(xùn)唄?我的目標(biāo)超簡單,不當(dāng)全場第一個被抬下去的 好吧。邱秋失落地答應(yīng),并且決定這幾天都要很晚回家。 第二十六軍校的期末表演賽是場盛宴,不僅隔壁綜大放假一天,許多聯(lián)盟內(nèi)組織也有一定的觀戰(zhàn)名額。 道格走進后場休息室,只覺得無數(shù)道目光朝他射來,有好奇的,有不屑的,有震驚的前兩百名已經(jīng)是學(xué)生中前百分之二十的好成績,而他作為一個以被肖煬小團體欺負(fù)的小可憐兒聞名的弱雞,竟然擠進了這前百分之二十的行列,確實很有話題度。 特別是他還是擦著邊兒進的,簡直能叫傳奇了。 墻上的投影放著現(xiàn)場主持長長的演講稿,鏡頭偶爾掃過環(huán)形觀眾席,因為賽場極深,席位便如長長的深海漩渦,堪稱人山人海。 道格看得腿都軟了,嘴里碎碎念著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可以我可以,觀眾都是蘿卜是蘿卜 嘿,這不是兩百名的道格拉斯么?寂靜的休息室里,有人忽然出聲,格外響亮。 ?道格嘴角抽了抽,看了半天也沒認(rèn)出這人來。 靠著筆試成績混進兩百名,還是個吊車尾,一會兒要給我們表演花式吊打了吧?我可期待好久了,哈哈哈! 這人長著一張移開視線立刻記不起來長什么樣兒的路人臉,作為顏狗的道格就不太怕,哦了一聲,問:沒辦法,筆試分高我也不想的你呢?考了多少? 路人僵住: 道格:啊,抱歉,我戳到你的痛處了嗎?沒關(guān)系,智商不夠也不是你的錯。 路人:*(%#@! 懟走這位路人,道格感覺神清氣爽,走路都昂首挺胸。 這些天,經(jīng)過邱秋的一番魔鬼訓(xùn)練,他切實地取得了長嗯,一點點的進步。但他的自信來源并不是這一點點進步,而是他放得極低的目標(biāo)。 是的,道格拉斯希望自己不是第兩百名也就是說,他只要保證自己不是第一個被抬下去的,就能實現(xiàn)這個宏偉的目標(b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