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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墮仙在線閱讀 - 墮仙 第186節(jié)

墮仙 第186節(jié)

    玉無涯對兩人的懷疑淡了些,抱緊懷中小龜,輕聲解釋:“二位不必替我擔(dān)心。二位是外來客,自然不知,但整個(gè)扶疏國民都知道,我玉家戰(zhàn)功累累,是國之功臣。

    “我玉家一直追隨扶疏國歷來國王,跟隨他們殺妖除魔,立下戰(zhàn)功。到我父親這一代,我們一家七十二人,盡在云升公主麾下效忠。我玉家子女修行目的,本就是為了除魔,為了護(hù)國。有我家人這般功績,在扶疏國,想來沒有人為難我。”

    姜采訝然。

    她語氣古怪:“我還以為你們家應(yīng)當(dāng)效力于太子?!?/br>
    玉無涯:“原先是的……不過太子殿下后來病了,戰(zhàn)事就交給了云升公主,玉家忠心無二,自然就跟隨公主殿下了?!?/br>
    姜采:“原來如此?!?/br>
    她問:“我冒昧多問一句,玉家若是人人修行的話,那姑娘是天賦不足,不能修行嗎?你不修行,但你家中其他修士壽命數(shù)百上千年時(shí),你卻壽命不過百……你父母不會(huì)覺得遺憾嗎?”

    玉無涯淡淡一笑。

    她語氣也有些淡漠了:“姑娘多慮了,我玉家人,通常活不了那般久。我一族人死于魔物手中不知多少,再長的壽命又有什么用。我不修行,是因我父母疼愛我,不愿我去戰(zhàn)場,不愿我去殺妖除魔。

    “我哥哥jiejie們說,玉家有他們上戰(zhàn)場就夠了,我是有福之人,我此生若是能快活百年,他們便如愿了。我家人不希望我修行,不愿我成仙,只要我平康安樂一世,就像替他們平康快活一世一樣?!?/br>
    邊說邊走,在兩位修士的相助下,他們很快看到了玉家府門。

    到了家門前,回首的少女對兩位外來客嫣然一笑。

    她明眸皓齒,瓌姿艷逸,多情之余,凜凜間有自己的驕傲和堅(jiān)持:

    “所以姑娘其實(shí)不必試探我這么多。你若想做太子妃,我也不會(huì)干涉。我與你們這些修仙的修士之間……其實(shí)沒什么緣分,也不愿意有什么緣分。

    “我只想像我爹娘叔嬸兄長jiejie們希望的那樣,不枉百年,便已足以?!?/br>
    姜采和張也寧立在玉家大門前,良久不語。

    平康安樂,不枉百年。

    但是……那天下知名的天龍長老卻活了足足一萬年,也從未聽過她有什么家人。

    --

    夤夜之時(shí),星光寥落,月輪清輝撒地。

    扶疏國的王宮之中,謝春山正在宮中的藏書閣中,靠著書架翻看書冊時(shí),閉目施展靈氣。

    黃昏之時(shí),百葉公主特許他去藏書閣尋找法術(shù)來治他那咳血之病。因公主以為他之所以總咳血,是她的侍衛(wèi)們騙他去妖魔窩的結(jié)果。謝春山并不解釋,接受了這個(gè)說法后,他在藏書閣中翻看書籍,神識卻放出一絲,探查整個(gè)王宮。

    劍元宮有一門術(shù)法,可以將神識凝成一絲線,緩緩地向外探訪周遭動(dòng)靜。這門法術(shù),姜采以前去永秋君壽辰時(shí)也曾用來找謝春山過。

    如今幾人中只有謝春山身在王宮,他自然不愿意放過這大好的窺探機(jī)會(huì)。

    小小馬奴沒有那么強(qiáng)的靈力,是以謝春山施法時(shí),必須要找個(gè)安靜的地方,好保證他此時(shí)的脆弱,不被人攻擊利用。

    謝春山的神識凝成絲,在王宮中飄蕩。他不敢窺探那些有人看守的宮殿,神識只在宮中荒涼的地方游蕩。而在王宮的各處犄角旮旯里,謝春山聽到了些讓他覺得有趣的消息——

    “云升公主現(xiàn)在好厲害,你說,我們要不要給自己拼個(gè)前程,去投靠云升公主???”

    “我感覺,以后扶疏國的王,不會(huì)是太子,會(huì)是公主?!?/br>
    “哎,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太子可是人人敬愛的。但是自從太子病后,就日漸衰弱,國家大事不得不交給云升公主了。我要是太子,也得不舒服?!?/br>
    “噓,別亂挑撥!太子和云升公主是龍鳳胎,關(guān)系可好了。太子才不會(huì)嫉妒公主?!?/br>
    “那可不一定……”

    謝春山的神識走過飛廊殿廡,繞過假山清池。他定定凝思,將注意力完全放在說“不一定”的那個(gè)老宮人身上。他聽到那個(gè)宮人神神秘秘地說:

    “以前王宮里有個(gè)傳言,龍鳳胎是不祥的。到咱們王后生了龍鳳胎,王后聽到什么龍鳳胎不祥的傳言,就把說那些話的宮人都趕走了。但是……人能趕走,傳言能真的消失嗎?”

    “那傳言是,扶疏國的太子和公主若是龍鳳胎的話,龍鳳胎會(huì)一盛一衰,彼此吸取對方的生機(jī)。以前尚且看不出來,但是近些年太子病重,這是不是就對上了?”

    “而且你們知道嗎……云升公主,她是先天道體啊?!?/br>
    謝春山聽即凜然,猛地將放出去的神識收回——

    不對!一個(gè)宮人,怎么會(huì)知道這么多秘密?好像是故意說給他這個(gè)偷聽的人一樣……

    幽暗中,謝春山心生警惕,感受到一個(gè)人的目光窺視過來。當(dāng)機(jī)立斷,他毫無保留地迅速收回所有意識。那窺探的目光仍順著意識追過來。

    來不及了!

    斗拱飛檐,神識撞上!一個(gè)呼吸間,謝春山一戰(zhàn)便退,毫不猶豫地在虛空中斷開所有聯(lián)系……

    謝春山睜開眼時(shí),一口血吐下??恐貢w中的書架子,他神海陣陣抽痛,眼前發(fā)黑,一手扶在書架上,他打開神識聯(lián)絡(luò),本要強(qiáng)撐著提醒姜采。

    他來不及開口,便因施法過多,而直接暈了過去。

    夜宮闃寂,無人發(fā)現(xiàn)藏書閣的這個(gè)窺探青年。

    而隔著段距離,一個(gè)燈火輝煌的宮殿中,彩幄翠幬,燭火齊搖。

    殿中香爐燃起裊裊氤氳淡霧,鑲金緙絲的羅帳飛舞,紗帳搖上燭火之際,如夜火重重?zé)稹?/br>
    長發(fā)披散,玉冠琳瑯。一把翠羽孔雀扇鑲滿珠寶,放在桌案上,孔雀扇上反射的華麗耀目的光,映著青年雪一般的臉孔。

    流水淡煙暈來,閉著目的青年鑲玉帶鉤,華麗逼人,卻神色憔悴。

    燭火浮在他面上,他眼尾向上輕勾,似笑非笑:“一個(gè)馬奴試圖和宮外人聯(lián)絡(luò)嗎……有意思?!?/br>
    --

    深夜,玉家府宅的客廂中,姜采靠著桌木而坐,燭火輕搖。

    忽然一陣清風(fēng)襲來,她感知到有人進(jìn)屋了。她卻并沒有動(dòng),直到那月華氣息越來越近,立在了她面前。

    一室沉靜。

    張也寧俯眼:“你怎么了?”

    姜采慵懶:“嗯?”

    張也寧沉默片刻。

    他負(fù)手而立,故作矜淡。但他覷她的眼神微有異樣,難以啟齒:“我進(jìn)屋后,你竟然不調(diào)戲我了。”

    姜采:“……”

    她噗嗤笑,彬彬有禮:“這不就是你所求的嗎?我順你的意了,你反而不習(xí)慣了?敢問重明君——

    “你犯賤嗎?”

    張也寧淡漠:“如此倒是你了。之前以為你被人奪舍了。畢竟此夢中能人太多,你不算最厲害的了。”

    姜采敷衍:“是是是。”

    他清涼道袍輕擦過她的手臂,他撩袍坐下,又靜了一會(huì)兒,月華之力籠住她神海。他為她療傷時(shí),還是忍不住問了:“所以你到底怎么了呢?”

    姜采嘆口氣,閉上眼,任由月華之力緩解自己的傷勢。她周身懶洋洋的沒有力氣,趴伏在桌上,一時(shí)間失了形象。

    她沒怎么。

    她只是突然有些自我懷疑,有些踟躕。她問自己,她真的想知道真相,想揭開師父從不和人說的傷疤,想知道師父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嗎?

    扶疏舊夢……只是一個(gè)夢。

    夢醒后什么也無法改變。

    張也寧聲音在旁:“你若不愿往前走,我一人也足矣?!?/br>
    姜采回神。

    她搖了搖頭。

    她突然問張也寧:“也寧,你第一次發(fā)現(xiàn)你師父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第一次懷疑你師父時(shí),你是不是也像我現(xiàn)在這樣懼怕,踟躕著不敢往前走?”

    張也寧輕聲:“其實(shí)我現(xiàn)在,也依然不覺得我?guī)煾甘鞘裁磹喝?。?/br>
    姜采蹙眉。

    他道:“教我修行,維護(hù)天道秩序的人,不應(yīng)該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人。他也許隱瞞了很多東西,藏了很多秘密,對你、對很多人也不公平……但他未必多么作惡多端。

    “真的作惡多端的人,是成不了仙的,哪怕是墮仙。

    “所以,我才想弄清楚他為什么要這樣做。我想弄清楚這個(gè)真相是否真的無法補(bǔ)救無法挽回——”

    姜采手撐著額頭,突兀說出一句話:

    “一萬年后,你為此后悔么?”

    張也寧偏臉看她。

    姜采吸口氣,道:“這是魔子于說和我們戰(zhàn)時(shí)說的話。如果魔子于說就是扶疏國的云升公主的話,那她想說的其實(shí)是——

    “一萬年前,你為此后悔么?”

    --

    黑夜中,姜采和張也寧在屋中對坐。燭火蓽撥一下,沉靜中如有石子濺入水中,圈圈漣漪蕩開。他們聽到外頭的動(dòng)靜——

    “快快快,都掌燈,迎接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來玉家探望咱們老爺了……都打起精神來?!?/br>
    第105章 太子棠華夜訪玉家……

    太子棠華夜訪玉家, 姜采和張也寧怎么可能不湊熱鬧。

    而玉家也樂于將這二人介紹給太子殿下。

    這蒙眼女子的修為已經(jīng)是讓他們感覺到壓抑畏懼的高深,且她走一步絆三步,天上雷霆隱隱呼應(yīng)。作為見多識廣的上古人士, 至少玉家人都明白這代表著姜采正在經(jīng)歷“生死迷劫”。玉家如何敢小看姜采?

    而姜采身旁那位仙人風(fēng)采的青年, 玉家人連他的修為高低都看不出來,只探出一片模糊,命數(shù)被掩。這般現(xiàn)象, 只能說明他修為可能比他旁邊的蒙眼女子更高……

    玉無涯一下子給玉家?guī)Щ貋韮蓚€(gè)厲害人物,玉家自然要借花獻(xiàn)佛, 向棠華太子表忠心。

    夜深露重,淺霧彌漫。

    玉無涯作為玉家最小的、不修行的姑娘,正站在人群中觀望長輩們?nèi)ビ印=珊蛷堃矊幾鳛樗目腿?,立在她身后。某一個(gè)瞬間,姜采感知到氣息靠近,玉無涯的呼吸都為之停了一瞬。

    旁邊的張也寧倒是始終氣息平穩(wěn)而不亂。

    姜采在這一瞬, 生起可惜感。讓玉無涯呼吸微滯的人, 她礙于眼疾卻看不到。那讓她師父思慕的太子棠華, 當(dāng)真是永秋君嗎?若是永秋君的話, 他的風(fēng)采一萬年來,始終一致嗎?

    “恭迎殿下?!贝驍嘟伤季w的, 是玉無涯父親恭敬的問候。

    而張也寧淡漠無比地看著那男子進(jìn)入玉府……在對方靠近的一瞬, 張也寧就憑借對自己師父氣息的熟悉, 認(rèn)出了那人。但是太子面容露出來時(shí), 就是張也寧,目光也停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