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無言片刻,付璟收起手機:只是有點兒像而已。付銘比他好看多了。 小馬不信:我再看看 他伸手要拿手機,卻被付璟躲過。 行了,你就為這事兒這么急?付璟道,有空就去叫你嫂子起床,我們得出發(fā)了。 你嫂子三個字順口而出,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哥小馬還想說些什么,就被付璟打斷。 我可是跟季先生干過的,付璟叉腰,他長什么樣我能不知道?你別瞎cao心。 小馬想想也是,雖然仍有些地方想不通。但因為無條件信任付璟,便也沒再多問。 待人離開,付璟再一次打開那條新聞。 熱度又上升不少。 他神色凝重。 季老爺做事這么雷厲風行。剛一出獄就把人照片給公布出來,看來是要實行人海戰(zhàn)術。 這之后季啟銘恐怕連出門都很危險,該怎么辦。 . 總之,付璟讓小馬先去附近超市買了口罩和帽子,給季啟銘備上。 等出城以后就好了。付璟看季啟銘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幸好現(xiàn)在冬天,你這樣打扮也正常。 只不過對方一雙眉眼實在太過特別。瞧久以后還是會發(fā)現(xiàn)破綻。 有淚痣的人不少。但大小與位置都恰到好處的,屬實不多見。 季啟銘的淚痣將眼型拉長,更顯出些許媚態(tài)。像是一只狐貍。 付璟幫忙整理了一下口罩,又壓低帽檐,直到陰影完全蓋住眉眼。 剛要收回手,手腕就被一把抓住。 要不要點了。 付璟一愣。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淚痣。 的確,單單是少一顆痣,都會給整個人的氛圍產(chǎn)生巨大影響。 可不知怎的,他竟有些舍不得。 回、回去再說吧。 他想要抽出手,對方卻沒再松開。十分自然提起行李拉著他往外走。 付璟一個趔趄,視線落于對方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 明明長得比自己還秀氣,力氣卻出人意料地大。 大概是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詳感,付璟沒再執(zhí)意抽出手。略一遲疑后,反手牽住了對方。 走在身前的人一頓,繼而抓得愈緊。 . 成功從小旅館離開。 付璟原本還擔心在這家旅館住了幾天,前臺小妹會對季啟銘的臉有印象。后來結賬時發(fā)現(xiàn)對方頭也不抬只顧看偶像電視劇,松了口氣。 摸魚打工人萬歲。 乘上車。車身緩緩駛入車流之中。 這期間沒出什么問題。但在徹底離開A市前,還不能掉以輕心。 大約是周末的緣故,路上有些堵。走一段停一段。 付璟也沒太在意,看向側旁。季啟銘依然戴著口罩帽子,看不清表情。 付璟擔心對方會不會太悶,正想提議摘下來喘會兒氣。手機卻在這時傳來鈴響。 你們出發(fā)沒有? 沈燁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 付璟:出發(fā)了。謝謝你給我們換了輛車。 那天去接唐覺曉時用的車已經(jīng)暴露。 沈燁沒接這話:提醒你一句,季家現(xiàn)在為了找季啟銘封鎖了路口。警方在各個高速路段排查。你們當心點兒,別被卷進去。 封鎖路口?甚至還找來警察??? 季家這回看來是鐵了心思要挖出季啟銘行蹤。 付璟心下警鈴大作,剛想要回話,車身突然猛地剎住。 他忘系安全帶,身體整個前仰出去,險些就要撞上前座椅背。 這時一只手臂探來,牢牢護住他。又將他給摁壓車椅座。 付璟幾乎是呈半躺的姿勢,后腦勺抵著沙發(fā)靠墊。驚魂甫定望著正上方,發(fā)絲凌亂。 季啟銘壓在他身上,膝蓋抵著沙發(fā)座。帽檐陰影下只依稀能瞧見晦暗莫名的黑瞳。 看不清全貌,看不清表情。 這副模樣的季啟銘讓付璟依稀感覺回到從前,有些可怕。 眼前覆來一道陰影。頭頂壓來力度。對方摸了摸他的腦袋。 沒事吧? 好像自己想太多了。 付璟張了張口:沒事。 手機不知道飛哪去了。付璟正想要去找,就聽小馬焦急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哥!前邊有警察在查證件,咱們要不要繞路? 付璟倏地坐起身,果然瞧見前方車輛排起長隊,在警方指揮下一輛輛通行。 再看后邊,也已有車輛排了上來。無論是進是退都不好走。 沒事,他們是在找季家家主,跟咱們沒關系。 付璟一邊安撫小馬,一邊彎腰拾起手機。因為剛才的震動,通話已經(jīng)斷了。 他沒再打過去,道:一般只會查車主證件。你給他們看就行,穩(wěn)一點兒。 小馬:好、好吧。 話雖如此。 付璟望著前方。 如果警察注意到后排坐了個戴帽子口罩的人,肯定會覺得奇怪。畢竟哪怕是冬天,在車內也很少會有人裹這么嚴實。 付璟想了想,囑咐小馬:你把暖氣關了,窗戶打開。 數(shù)分鐘后。 前方檢查的車只剩最后一輛,就快輪到付璟了。 小馬緊張:那、那我去了喔。 付璟拍他肩膀,示意冷靜。 車到關卡前停住。警察照例執(zhí)行公務,讓搖下車窗出示證件。 這么冷的天辛苦了。小馬套近乎,要不要喝點兒水? 警察壓根不搭理他,比對著證件照片和本人:你怎么還戴口罩? 小馬:車里暖氣壞了,天太冷了。 警察手伸進窗戶探了一下,又朝里座望去:還有兩個人?你們干什么的。 出來做生意的,他們是我員工。 付璟主動拉下口罩,并遞過去身份證件,警察同志,你們這是在查什么???難不成有逃犯? 你們還沒看新聞?季家家主失蹤了,我們得趕緊找到人保護起來。 付璟故作訝異:???那么大一個人失蹤了,該不會是綁架? 警察嚴肅:就是為了避免這件事我們才在找人。你們要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還請協(xié)助提供情報。 付璟:一定一定。我這就上網(wǎng)搜一下,說不定我見過呢。 大約是態(tài)度極其配合的緣故,警察沒再要求車內另一人提供證件。放車通行。 小馬道過謝,正要搖上窗戶。卻見迎面大搖大擺走來一個男人。也許是身份尊貴,警察對其十分尊敬。 季恒先生。這里交給我們就好,您怎么也來了? 當聽見名字,付璟心頭一凜。抬頭看去,來人果然是季恒。相比之前所見,神色更加陰郁。 我怕你們不仔細,放跑了人。季恒問,這輛車查過了? 警察點頭:對,三個做生意的,季先生不在上邊。我正準備放行。 三個人? 季恒靠近車旁,手撐住車沿朝里看來。 小馬一慌,只顧對著其傻笑。 季恒視線不感興趣地掠過,投向了后座:你們,把口罩拉下來瞧瞧。 大約是頤指氣使慣了,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要遭。 原以為能逃過一劫,竟沒想到季恒都出現(xiàn)在了這里。那么多出口偏偏在這邊撞上,也太巧了吧。 不,或許也算不上巧。 畢竟這邊車流量最大。要渾水摸魚出去,也是最容易的。 見兩人不動彈,季恒生出狐疑:怎么了,不動? 小馬連忙找補:他、他們倆感冒了,身體不太舒服。 這不說還好,一說季恒就聽出了小馬語氣里的慌張,要去打開后座門。 季啟銘直接扣住門鎖,朝前方人道:開車。 小馬:啊啊? 季恒拉了幾下車門沒拉動,開始扯著嗓子喊人來。付璟見實在瞞不過去,急忙道:小馬,快走! 引擎發(fā)動。 在季恒人趕來之前,車身如離弦箭般飛沖出去,噴得身后人一臉尾氣。 季恒直咳嗽,陰郁的雙眼瞪著前方:趕緊去追!季啟銘就在上邊! . 身后車輛洶涌而來。季家早一開始就布下天羅地網(wǎng)。 一旦駛往高速路口方向,就會有更多車輛圍堵。全是季家安排的人。 付璟三人被逐步逼退。為了不被堵住,只能往市中心方向逃去。但包圍圈越縮越小,他們遲早會被追上。 小馬開著車都快哭了:哥,他們不是找季家家主嗎?為什么要追我們??! 付璟良心有些痛,拍小馬肩膀:停車吧。這樣下去甩不掉,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之后再從長計議。 他回頭看季啟銘:走,咱們下車。 季啟銘沉默片刻,摘下帽檐:分開走吧。 付璟:什么? 季啟銘:他們要抓的人是我,不用連累你們。 付璟笑了笑,你怎么了啊,這不像你會說的話。 要放在平時,肯定早就裝可憐要黏著他一起了。這會兒怎么主動要求分開。 許是為了緩解這緊張的氣氛,他故作輕松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在說反話? 然而這回季啟銘并未作聲,如墨的雙瞳平靜看著他。 車速太快。窗外景色呼嘯而過,模糊成了一團。 心中不詳?shù)念A感在蔓延。而付璟又辨不清緣由。人明明就在那里,卻覺身影單薄,似乎隨時都會消失。 下意識地,他伸手捉住那人。 觸摸到了實體,這讓他安心了一些。 他又強調了一遍:咱們一起走。 季啟銘先是低頭,看向兩人交疊的手掌。繼而扯了下嘴角。 你一直心軟,所以才會被奇怪的人纏上。 付璟一愣。 沒太理解這句話意思,手上力道不由又緊了幾分。 這時聽見小馬大喊:哥,不好了!他們追上來了! . 窮途末路。跑來市中心后能夠躲避的地方更少。 車流量與人流量太大,也沒法提速太快。身后追趕的車輛步步逼近。 然而季恒卻還是覺得太慢了。 前邊的車跟個泥鰍似的。眼看就要追到,又馬上鉆進一條不知名的巷道滑走。 如果不是他們提前布置了人手,恐怕早就讓人逃了。 他坐在副駕駛上,死死盯著眼前車輛。只覺肩上槍傷燙得厲害。 實際早就愈合了。可每當看見鏡子里那難看的傷疤,他就恨不得將季啟銘碎尸萬段。 他找了這人那么久,幾乎已成執(zhí)念。 如今家產(chǎn)不家產(chǎn)的已經(jīng)不重要。他最想要的,就是季啟銘的命! 季恒眼里噙著血。眼看前方的車又一次溜走,一把抓住方向盤:開快點兒! 少爺?!太危險了! 季恒充耳不聞,進一步踩下油門。 車頭在短暫的搖晃過后,進一步速度飆升,猛地朝前飛駛而去。 他們瘋了吧! 小馬從后視鏡里瞧見車一步步逼近,額汗直冒。 這里可是城里,竟然開那么快! 付璟也覺得那人瘋了。無論怎么看,后邊那跟上的車輛與其說是要追上他們,倒更像是要直接撞過來,氣勢洶洶。 城里到處都是行人。對方卻完全不管不顧。時速約莫已經(jīng)上百,如同一頭發(fā)瘋的猛獸,嚎叫著沖上街頭。 付璟本想先找個地方臨時停下,現(xiàn)在卻也找不到時機。 忽然這時,前方路口變了信號。 紅燈亮起,一輛大貨車自右前方駛來。 小馬本來是想直接闖過去,眼看車來,急急踩下剎車。 卡車呼嘯而去,勉強沒撞上。然而身后追來的車卻是完全剎不住了。 嘭! 車頭車尾直直相撞,一起沖向街旁路燈。 燈柱子搖晃幾下,竟是歪斜下來,眼看就要這么倒下。行人尖叫四起,紛紛躲避。 當那巨大的沖擊力自身后襲來。付璟身子像是要飛出去一般,又被安全帶緊緊勒住。五臟六腑幾乎要這么吐出來。 眼前景色360度旋轉。車身側翻倒地。嘩啦一聲,窗戶玻璃竟是碎了。接二連三地往底下落。 窗戶玻璃刺來,他瞳孔驟縮。 然后,一切平息。 事情發(fā)生太過突然,眼前一片眩暈。變得黑暗無比。 砰砰。 砰砰。 黑暗中,只聽得見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心跳。 直到過去好一會兒,付璟才后知后覺,自己后腦勺似乎枕著一個東西。 滴答。有液體墜落臉頰,帶著些黏膩。 以及無比刺鼻的血腥。 付璟睜開眼。青年壓在自己上方。手臂環(huán)住他的腦袋,將他與碎開的玻璃隔開。 而淌下的血,是從對方額間滲出來的。 車翻倒的瞬間,對方竟解開了安全帶。 付璟張開嘴,卻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五臟六腑疼得厲害。 嘀嗒。 又一紅血墜落。這回落上眼皮。他下意識眨眼。 因這突如其來的車禍,外邊嘈雜不已。與此相比,車內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付璟腦袋暈乎乎的,以至于辨不清這是做夢還是真實。 他出車禍了嗎。 臉頰覆來一道熱度,身上人抹開他臉上的紅色。 不知是否錯覺。他瞧見那人貌似彎了下眼睛。 像是在笑。 . 鼻間充斥著鐵腥,腦內滿是車禍時那極具沖擊感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