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可能？

    秦風(fēng)淡漠注目，眼里漸漸浮現(xiàn)一絲笑意。

    此人能果斷抗命，倒是有幾分脾氣，凡事性情怪異之人，必然身懷才學(xué)，自古以來皆是如此，恃才方能傲物。

    身后，躬身相隨的陳默卻是驚得猛然甜頭，白凈的面容變得急切起來，粗略看來已經(jīng)有些氣不可耐，青紅交替的面容很是顯然，眸子里也映現(xiàn)幾分火光，大有上前理論的架勢，與往常的不俗風(fēng)度判若兩人。

    此種異狀也是情有可原。

    陳默如今牽頭數(shù)家商賈，身背十萬白銀，自然不可能平心靜氣，又見鹽業(yè)遭受挫折，更是急得五內(nèi)俱焚，眼下還能勉強穩(wěn)住神情，已是難能可貴。

    若是換了常人，見到這般情形，或許早就氣得破口大罵，無論公私，定要與這絡(luò)腮胡大將噴個高低不可，比試一番看看，到底誰才是鄴城第一噴子。

    終究是年輕人，沉不住氣啊。

    只是幾息，陳默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聞聲側(cè)目，秦風(fēng)余光淡漠一撇，陳默方才驚醒過來，立刻收斂了神色，等候在了一旁。

    秦風(fēng)再度看向面前將軍，語氣有幾分冷意。

    “徐統(tǒng)領(lǐng)，鄴城乃是本王的封地，你身為鄴城守將，自當聽命，如今出言反駁，莫非是想造反？”

    此言一出，在場軍士無不色變。

    包括王勛在內(nèi)，原本靜立的幾十號軍士全都緊張注目，目光中帶著些許隱憂，氣氛突然變得嚴肅了數(shù)倍。

    這話分量十足，又出自當朝藩王之口，一旦有所差池，落得個謀反之罪，必將身首異處！

    誰知許朝元卻是十分沉穩(wěn)，抱拳做禮聲如洪鐘。

    “啟稟殿下，微臣早有聽聞，殿下文武雙全，實乃當世奇才?！?/br>
    “奈何殿下久病初愈，鄴城地境特殊，殿下一時之間恐難熟知，縱有千古將才，也恐難施展。再者，鄴城常遇流兵侵襲，蠻夷強騎屠戮百姓，末將身為鄴城統(tǒng)領(lǐng)，理當以守城為重。”

    “俗語云：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殿下仍需時日修養(yǎng)，鄴城之兵僅有百人，卻是不敢玩忽職守，命軍士開采無用礦鹽之事，末將斷然不能允諾！”

    朗聲之言回響武場。

    在場軍士面露崇敬，眼中的熱烈十分明顯，先前曾去開采礦鹽的個別軍士，也被這番話所動，臉上滿是愧色。

    陳默呆立原地，一時竟然語塞，原本的怒火消散不少，卻是急切難平進退兩難，站在原地手中汗絲直冒。

    可當他悄聲望去，殿下還是那般沉穩(wěn)。

    秦風(fēng)平靜而立，望著身前抱拳的健壯將軍，不由得愈發(fā)贊賞。

    許朝元方才的話語，先揚后抑，以夸贊開場令人易于接受，情商可見一斑，又將拒絕的緣由說得井井有條，無論公私之情，還是邏輯推論，幾乎都是無懈可擊。

    斷然拒絕是為勇，早有說辭則為謀。

    誰能想象，一個糙漢子竟能有這種水平？

    若是但看外表，恐怕有不少人要吃暗虧，再觀此人能得諸多軍士敬佩，顯然治軍有道。如此有勇有謀又知措辭之人，實在是有些難纏！

    可惜，時代的局限注定了許朝元眼界有限，無形的天平在一早就開始了傾斜。

    秦風(fēng)平靜的負手前行，臉上帶著淡然的笑意。

    “鄴城地處河谷，背靠北山，自帶地勢之利，南城墻高有四丈，縱然年久失修，蠻夷散騎也難奈何，徐將軍，這些可是實情？”

    許朝元眉頭微皺，抱拳沉聲應(yīng)話道：“殿下所言俱是實情。”

    秦風(fēng)繼續(xù)前行。

    “鄴城駐兵共計一百零二人，不擅馬戰(zhàn)，唯有據(jù)守鄴城，任由蠻夷月月叫陣，以弓箭驅(qū)趕，可是實情？”

    許朝元臉色一僵，隱隱浮現(xiàn)一抹怒意，沉吟間側(cè)目瞥向隊首王勛，但見那小子低頭咧嘴，只得黑著臉應(yīng)聲。

    “也是實情！”

    說著，許朝元似乎被戳了痛處，眼里怒火漸起。

    “我鄴城將士甲破刀鈍，糧餉不足，可也有男兒熱血！我等兄弟據(jù)守城池多年，死保城中父老，自問不敢有絲毫疏忽，殿下此言，可是在恥笑我邊疆軍士？！”

    秦風(fēng)緩緩?fù)２?，立于許朝元身前兩尺，神色嚴肅數(shù)倍。

    “本王并非恥笑眾將士，說出此言，一為證明本王知曉鄴城明細，二為道明來意。今后，鄴城不會堅守不出，而要出城迎敵，清掃流寇散騎，將來犯之敵盡數(shù)誅滅！”

    唰！

    所有人被這話驚得齊齊注目而來，百余雙眼睛瞪圓，武場突然變得一片沉寂，好像根本無人在此。

    出城迎敵？

    眾人滿臉驚異，仿佛聽到了不可思議的驚天大事。

    嗖嗖~

    直到一陣清風(fēng)吹過，許朝元驚異的面容里浮現(xiàn)笑意，笑聲中帶著傲氣十足的不屑。

    “哼，北王殿下果然不凡，末將難望項背，可鄴城上百兄弟，均由末將帶來，絕不能三言兩語就以卵擊石，落得馬革裹尸！”

    “空口白話誰都會，殿下勿用多言！”

    話語間逐漸火氣十足，武場的氣氛也陡轉(zhuǎn)之下。

    眾人面目緊張，只感到眼前已有幾分劍拔弩張之勢，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一邊是跟隨多年的統(tǒng)領(lǐng)，一邊是皇命敕封的藩王，所有軍士陷入了兩難！

    就在這種緊張氣氛中，秦風(fēng)臉上神色卻是愈發(fā)平靜。

    許朝元接連出言，倔強的像頭野驢，話語里卻是拳拳熱忱，對于部下和百姓視若手足，甚至不惜抗命，面對當朝皇子而不退縮。

    這種人極為執(zhí)拗，可若是馴服，將來必能重用！

    短暫的沉寂讓氣氛更為壓抑，除卻了風(fēng)聲再無任何動靜，商賈出身的陳默立于場中，后背都感到了一陣涼意。

    目光聚集下。

    北王殿下卻是嘴角微翹，以一種極其平和的聲音，說出了令緊張氣氛攀升數(shù)倍話語。

    “許朝元，你要如何才肯聽命？”

    許朝元似乎也沒想到殿下會如此直接，倒也有幾分行伍之人的爽快，索性一股腦地說出了心中真意。

    “殿下若想即刻就統(tǒng)帥鄴城守軍，除非打贏末將！”

    不出預(yù)料的答案脫口而出。

    秦風(fēng)也毫不猶豫，當即就點頭應(yīng)聲。

    “好。”

    一切都發(fā)生的太過突然，還沒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兩人已經(jīng)達成了賭約，眼見就要真的動手，劍拔弩張竟成了現(xiàn)實！

    所有人全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心跳的猶如鑼鼓，緊握著雙拳注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