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豆拿了溫水讓我漱口，我從鏡子里看自己，眼睛特別紅，面色蒼白，像只鬼一樣。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么嚴(yán)重，再不敢跟你開這種玩笑了，害怕?！敝芤滓聨臀叶酥?，撫我的背。

    我擺了擺手，說道：“沒事。”

    “下次不買了，我們想吃也不買了?！敝芤滓聡诟缽埗?。

    張豆點著她圓圓的腦袋，說道：“不買，不買，你過敏是吧？”

    “不是?！蔽艺f。

    周易衣皺著眉頭，和我一起坐在沙發(fā)上，她讓張豆給我泡了一杯花茶，趁張豆出去找東西的時候跟我說：“總不能這輩子都不吃……了吧？”

    “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

    “不能這樣，”周易衣說，“他又沒真的劈腿?！?/br>
    我轉(zhuǎn)過臉去看著周易衣，也明白她這么說是為了讓我少些負(fù)擔(dān)，但我還是懇求一般，說道：“姐，可憐可憐我行不行？”

    “希望你早點放下?！敝芤滓掳巡瓒似饋磉f給我，還是很燙的。

    我爭辯：“我早就放下了——”

    “騙鬼吧，”周易衣氣定神閑，每句話都直中命門，“我覺得你很難放下，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只能說是不得不放下，連‘想放下’的程度都達(dá)不到，更別說已經(jīng)放下了?！?/br>
    我放下杯子，把臉捂著，深吸了一口氣，我看向周易衣。

    說：“要是某天他真的和那個人在一起了，我可能會去死?！?/br>
    “就那個人不可以？其他人都可以？”

    我說：“不，這兩種情況，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br>
    我知道，我懼怕某件事發(fā)生是因為那件事極有可能發(fā)生，我在腦海中構(gòu)建未來可能存在的一切，然后把自己嚇得心驚膽戰(zhàn)。

    “你不說我都沒想過，”周易衣忽然開始沉思，她說，“你都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我還專門找人去拍那個日本人的照片和視頻，想看看他和Frank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你不覺得他和你有些像嗎？”

    我說：“不要罵人啊姐?！?/br>
    “不是長得像，也不是性格像，就是，給人的感覺很特別。”

    “別再讓我心驚膽戰(zhàn)了。”我說。

    “你應(yīng)該學(xué)會面對現(xiàn)實，還有未來可能發(fā)生的一切?！敝芤滓戮褪堑湫偷娜碎g清醒，經(jīng)常說些不太好聽的話。

    我晚上站在陽臺上吸電子煙，又喝了很多紅酒，心臟變成一只狂躁的火球，到處亂撞，我的自我治療暫告失敗，但仍舊要繼續(xù)下去。

    周易衣沒有打擊我，她的話只是讓一直在表演的我不再表演了。

    第48章

    （FR. Hilde·Frank）

    認(rèn)識那么久了，才知道野澤有一對年事已高的父母，野澤給我看他們的照片，畫面里是野澤和兩位柔和親切的老人，男士穿西裝，女士穿和服，野澤站在他們的椅子后面，穿著淺藍(lán)色調(diào)的浴衣，手上抱著一只很小的白色兔子。

    “你想他們了？”我問。

    其實還沒結(jié)束加班，我坐在辦公椅上，野澤站在我的旁邊，我微微抬頭的時候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他說：“就是給你看看，讓你多了解我?！?/br>
    “為什么要多了解？”

    野澤把熄滅了屏幕的手機收了起來，想了很久才開始回答，他說：“這個不需要解釋吧，你應(yīng)該知道為什么?！?/br>
    不久之前，野澤把喜歡我的事情告訴我，接著，開始試圖親近我，雖然表面上還是冷淡高傲的樣子。其實我沒心思考慮怎么處置和野澤的關(guān)系，因為那天從上?；貋砗笪遗f病復(fù)發(fā)般再次開始郁悶，走進(jìn)死胡同里出不來了。

    我和Ethan之間決裂到這種程度，每一步都不是我想要的，再次看到他是在網(wǎng)絡(luò)上，他在新節(jié)目中的表演被單獨剪出來，評論里很多人都喜歡他。

    做了番茄火鍋在家吃，夜里八點鐘，野澤來給我送治療鼻炎的藥，他戴著手套和圍巾，穿著一件不太厚的大衣，我情緒不太好，野澤進(jìn)來在餐桌旁邊落座，我給他找了一套碗筷。

    “吃得這么隆重??？”野澤問我。

    我說：“還好吧，可以多吃點蔬菜和rou，挺健康的?！?/br>
    野澤脫掉外套，取下了圍巾手套，他的臉被火鍋的白霧隔絕在那邊，抖著手夾了一片牛rou，吹了好幾下然后吃掉，說道：“太好吃了，好暖和，外面特別冷?！?/br>
    我出于體諒和歉意，說：“辛苦你幫我拿藥了?！?/br>
    “我只是做了一件助理該做的事情?！?/br>
    無論是情緒還是內(nèi)容，這句話出于野澤之口顯得有些違和，他藏著他的微笑，有些頑皮，那一剎那，我以為我看見Ethan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臟處攪動般難受。

    我說：“還需要什么？我去廚房拿一點。”

    “有沒有香油和醋？”他問道。

    冰箱打開了，冷冷的燈光照在我眼睛里，我在想，原來野澤有他很少展露的一面，有對美食的迫不及待，有對溫度的實感，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生活氣息。

    我又拿了其他的菜和飲料，我沒吃多少，野澤的嘴巴幾乎不停的，他吃得臉頰泛粉，鼻尖也有輕微的紅，說：“冬天吃火鍋簡直太舒服了?！?/br>
    我說：“你真的沒吃飯啊……”

    “本來要去我朋友家一起做飯的，但為了給你買藥，就沒有來得及。”野澤自己開了一罐椰子汁，小口小口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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