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1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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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華清是千秋歲,顯然早已渡過心魔劫。 連他都做不到道心渾圓無暇,那星海北呢? 冥冥中,她似乎抓到了一線生機。 她單手撐起身體,站了起來。 明明身體和神念無處不痛,連臉色都是慘白的,但她的雙眼卻格外明亮。 就像是陰云密布的天空,千辛萬苦穿透云層的清亮陽光。 若非萬不得已,她是不愿意用這一招的。 她找回白澤之眼后,這雙眼睛,最可怕的一招。 一進入到那種狀態(tài)后,她就會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 更何況現(xiàn)在非白陷入沉睡,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能拉住失去意識的她。 但別無他法,她必須賭。 看見她的動作,搖光憑借著本能站起來,意識都還不清醒,就已經(jīng)站到了她的身后。 冉灼半跪在地,撐著陌刀,艱難抬頭。 宋之航掙扎著轉(zhuǎn)醒,只能看到她將骨劍高舉后,半邊身體鮮紅的血跡。 看到眼前女修不同于以往的狀態(tài),星海北眉峰微揚,淡聲問道:“你確定,還要再來?” “我確定?!逼钅钜宦曇羯硢?,身體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點,卻感覺只有此刻,自己的精神才開始興奮起來。 她握劍的手無比地穩(wěn),指尖擦過劍身三分之一處。 劍鋒還未觸及到敵人的身體,卻已經(jīng)沾染上了劍主自己的血。 不知為何,明明已經(jīng)狼狽至極,但他們卻都感受到了,來自祁念一興奮的戰(zhàn)意。 幾乎瞬間,那雙他們已經(jīng)看過無數(shù)遍的金色瞳眸中,原本的金色淡去,褪為細小的一圈金線,而她的雙眼,變得純白無瑕。 她抬頭的瞬間,無論是作為對手的星海北,還是作為同伴的三人,都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東西穿透了。 那雙不似人類的眼睛看向星海北,竟讓他有一瞬間無法動彈。 亙古寰宇,滄海桑田。 此刻,她無所不知。 第102章 輕舟已過 此時祁念一眼前的一景一物都被解構(gòu)成了物質(zhì)的本源的樣子。 她眼前懸浮著無數(shù)的星子,纏繞著命線,只要她伸手輕輕觸碰,就能將這些物質(zhì)的本質(zhì)扭轉(zhuǎn)。 只要心念一動,她就能觸碰到所有人內(nèi)心最深處的秘密,無人能擋。 被那雙無機質(zhì)的眼睛看著,星海北覺得,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從自己身體中抽離出去了,就在剛才。 他看著那雙純白中鑲嵌著一圈金線的眼睛,恍然覺得,他仿佛看見了神明。 那雙眼極其緩慢地眨了眨,而后,像是明悟了什么一般,彎出一個狡黠的弧度。 直到這一刻,她才有了一些屬于人類的情緒。 就像是被壓制在這具軀殼中的那一絲屬于人類的靈魂,終于占據(jù)了上風(fēng)。 然后,她動了。 森白的骨劍被她右肩流淌下來的血染成半紅半白,滴落在光潔的地面。 祁念一眼前,似乎重演了一邊方才墨無書演示給她看的,滄浪劍真正的劍意。 他的招式、意念、心情,被她的雙眼重現(xiàn)了出來。 一切就緒,無人能阻。 星海北終于從那種被人攝住魂魄的感覺中掙脫出來,他看著面前驟然而生的變化,氣息微沉。 這個劍修此刻的劍意,和先前那個很強的男人,如出一轍。 似乎連境界都提升了不少。 星海北眸光一沉,作出了判斷。 她此刻,絕對不只是小重山的境界。 祁念一提劍直上,萬千劍意從她掌中彌漫。 她手中握著神劍,背后橫生萬頃劍影。 只身一人,如同劍光海,鋪天蓋地席向星海北。 星海北神色淡然,他身上穿著的神殿白色長衫從肩胛處開裂,露出他堅實的臂膀。 他露出的肢體呈現(xiàn)出一種清透的碧玉色,從肩膀到指尖,都呈現(xiàn)出一種玉的質(zhì)感,每一處肌理的線條都矯健優(yōu)美。 碧玉易碎,但星海北卻有著萬夫莫當(dāng)之威。 到這時,大家才知道,星海北竟是個體修。 他整個人都化作一尊玉像,時而剛硬,時而柔韌。 任爾劍光萬千,他自巋然不動。 潮落之后,晚風(fēng)徐來。 星海北卻發(fā)現(xiàn),不知為何,他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種悲涼之感,就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一樣,令他動作忍不住有一瞬滯澀。 連同艱難地支撐身體,準備去支援的三人,都感受到了這種莫名的悲苦。 這陣輕柔的晚風(fēng)來的徐徐不驚,劍風(fēng)吹動的不僅是他們的發(fā)梢,更是他們未曾有過波瀾的心湖。 每個人,都仿佛看到了自己最害怕,最不愿面對的事情。 搖光紅著眼眶,怔然抬頭,看著祁念一又揮出一劍。 微涼的劍氣攪亂了他們心中的悲苦,一時令人眼前清明開闊。 驚濤狠狠拍上星海北玉質(zhì)的軀體,他身型驟然一變,變得無比柔軟,融入到了祁念一劍鋒之下的驚濤之中,就像一拳打盡棉花里,叫人無處使勁。 到此為止,四劍已出。 她眼眸微眨,一粒晶瑩的眼淚落下,落地?zé)o聲。 空間內(nèi)寂靜無聲,星海北低頭,看見自己玉質(zhì)的身體,同樣從肩胛骨處開裂,眼中有一絲驚愕。 很快,玉質(zhì)的軀體中,流淌出屬于人類的,鮮紅的血。 這么多年,他第一次受傷。 星海北搖頭,冷淡道:“你的劍確實很厲害,但境界的差距,哪怕是厲害的劍意,也無法彌補?!?/br> 她并未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看到了他玉質(zhì)的軀殼下,流淌著的鮮血和心臟,看到了因過渡使用功法后僵直的左臂,看到了他接下她四劍后,不斷顫抖著的右手。 祁念一左手扶于額前,眼睛透過手指的縫隙最后確認了一眼,而后緩緩放下手。 “果然,不會有完美無缺,沒有漏洞的人?!?/br> 滄浪劍的最后一式,月出東山。 東山月明,極暗之時。 星海北扯開肩頭凌亂掛著的衣服,露出矯健有力的上半身,玉色紋路重新覆蓋上剛才的傷口,包裹住流暢優(yōu)美的肌理,讓他看著更像是一樽精致的玉雕。 像是被惹怒了一般,從他們上七十二層至今,他終于主動出招了。 移形換影間,玉色洪流覆蓋了整個七十二層的空間,質(zhì)感有些像搖光的玄水,粘稠幽深,讓人寸步難行。 滄浪劍的最后一劍終了,月光盡頭,是星海北毫不猶豫襲來的掌風(fēng)。 祁念一獨自持劍,面對著浩瀚的玉色海,如同一葉輕舟,被風(fēng)浪裹挾著顛簸。 右肩的傷裂開許久,已經(jīng)疼到麻木。 千鈞一發(fā)之際,搖光眸光略沉,竟同樣化身玄水。 兩種質(zhì)感不同的液體相激,在空中碰撞出滔天的浪,卷起的浪頭將祁念一的身影掩藏了一瞬,不至于被星海別的攻勢擊中。 緊接著,一張符紙從遠處飛馳而來,祁念一本能地正想抬手阻擋,卻在看見符紙的瞬間,克制住了自己,任由那張符紙貼在自己的眉心。 此時,意識似乎略有清明。 而星海北在這一掌后,連退幾步,重重喘息幾聲后,又恢復(fù)了正常。 仿佛無論怎樣,她都無法撼動他分毫。 遠處,是宋之航厲聲喊道:“她情況不對,我們認輸,叫停!” 奈何,轉(zhuǎn)瞬之間,祁念一已經(jīng)踏著巨浪,立于潮頭。 這句話她聽到了,但她不愿意。 她想,她不能止步于此。 星海北只是藏鋒期,都能讓她束手無策,那她后面的敵人呢? 高居云端,貴為仙盟之主,問鼎千秋歲的玉華清呢? 還有橫亙于大陸千年的深淵,在天命之中,注定要吞噬她的東西呢? 若她在這里就停下腳步,那之后呢?她如何能再進一步。 祁念一意識有些混沌,她茫然想著,但這不是我要的結(jié)果啊。 如果天命就是讓她看到了自己和親友未來的結(jié)局,卻并不讓她擁有改變著一切的能力,那她又為何來此一遭? 她想救的人,她還沒有履行的誓言,她尚未登上的劍道巔峰,她還有那么多遺憾。 時至今日,她突然想起問心之戰(zhàn)后,謝天行問過她的那句話。 ——若當(dāng)你劍勢受阻,無法順心之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