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淑梅問了一嘴。

    衛(wèi)煦攤開手，“在五院吧，他這幾天一直都在那邊，說是有些問題。”

    衛(wèi)樹林心疼閨女，“要不，讓你娘跟你回去吧，你自己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還要上班，太累了。”

    衛(wèi)煦趕緊拒絕，“娘不能去，你們都退休了，就是要在家里好好的休息，過去我那算啥啊，我們自己能行，而且這今年九月份小學開學，我就把傅尋送學校里去，過兩年就好了。”

    余鳳聽到這話算是趕緊歇了一口氣，她這邊還有事情需要讓婆婆幫忙的，要是去幫了小姑子，她咋辦？

    “那個爹娘，我跟衛(wèi)洲說好了，我們準備再要個閨女，看著小傅言那么乖，我們都可稀罕了?！?/br>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衛(wèi)煦一聽就能明白，是希望她娘幫忙。

    陳淑梅也笑著應了下來，“放心吧，娘給你們帶孩子?！?/br>
    余鳳臉上還是高興的笑著。

    到快中午的時候，余鳳出門去買菜，屋子里就剩下他們一家三口。

    陳淑梅哼了一聲，“聽見了嗎？這會倒是要用我這個老家伙了，上次有老大的時候，人家隨的禮，她都給她娘家了，要不是你大哥說漏嘴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是很生氣，閨女孝順娘是應該的，但她是不是也過的太過了，那平時的人情往來也有我跟你爹這幾十年積攢的，我也不是想要她的錢，那也不能都給她娘吧?！?/br>
    衛(wèi)樹林伸手敲敲桌子，“你說這個干啥？”

    陳淑梅揣著手也是生氣，“婆婆跟媳婦總是隔著一條心的?！?/br>
    衛(wèi)煦知道她娘的意思，笑呵呵的打趣，“娘，你看，我嫂子少給您多少錢，我給補上，咱不是說，大嫂來咱家里這么多年，什么節(jié)日也都惦記著您，人都是會有缺點的，都是一家人，有時候就是要各退一步是不？”

    陳淑梅沒好氣的哼了下，“你就會勸，咋還跟她一條心呢?！?/br>
    衛(wèi)煦拉著她的手，“娘，我可是您的棉襖，怎么能跟別人一條心呢?！?/br>
    陳淑梅就是偏愛閨女，兒子她也是對得起，給了工作，也娶了媳婦，可閨女她什么都沒給的上啊。

    “還有啊，你跟你那個婆婆也要好好相處，知道嗎？”

    衛(wèi)煦看她爹一眼點點頭。

    “好，不過可能晚了?！?/br>
    陳淑梅皺緊了眉頭，“咋，她為難你？”

    衛(wèi)煦搖搖頭，“我也是才知道，她不是傅則的親娘，是傅則親娘的堂姐妹，他親娘去世的早。”

    陳淑梅哎喲一聲，當親家這么多年，居然都不知道，按理說雙方結婚，應該是打聽好對方的家底明細的，但這個媒是他們的老師介紹的，想著對方家長又是當兵的，必然是不會錯的。

    “那她不是正經(jīng)婆婆，更不可能為難你。”

    衛(wèi)煦抿著嘴淺淺笑了起來，“娘，還記得我那次回來接孩子回去嗎？其實是我做了一個夢里，夢里她虐待我的孩子，讓傅尋成了殘疾，傅言得了抑郁癥，我太害怕了，所以夢一醒就趕緊回來接走他們?！闭f著她就掉了眼淚。

    陳淑梅就說上次回來有問題，她看著閨女這樣心疼的死了，“沒事都是夢，不當真的?！?/br>
    衛(wèi)樹林在旁邊默默的聽著。

    衛(wèi)煦擦擦眼淚，“但是我到家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她真的偏心，我就把倆孩子接走?！?/br>
    陳淑梅哎呦一聲，“這個死老婆子還真敢?。磕阍趺床辉绺艺f啊，我到他家鬧一頓，讓大家伙都評評理，你那個婆婆平時人前人五人六的，我大嘴巴抽她。”

    衛(wèi)煦被她娘這樣又給逗笑了。

    “沒事，她現(xiàn)在可不敢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傅則也知道，他很理解，也支持我，所以沒事的?！?/br>
    衛(wèi)樹林也是生氣，親家這么做太不對了。

    “那行，你以后回來就別住他們家了，住在咱們家，不受這個氣?！?/br>
    陳淑梅可不是這么想的，“你就別亂出主意了，衛(wèi)煦又不害怕她，她也不是正經(jīng)婆婆，現(xiàn)在可是新社會了，不行舊社會婆婆使喚兒媳婦的那一套了，就踏踏實實的住著?！?/br>
    衛(wèi)樹林又不敢說話了。

    這件事情說完也就結束了。

    下午四點多，衛(wèi)煦帶著幾個孩子回去，還要收拾東西。

    陳淑梅把家里做的咸貨給她都裝上，“這是咸豬蹄，你回去就用水直接燉煮，可香了，還有這個枕頭，是給平時幫助你的那個老嫂子的，里面放了中藥材，助睡眠的?！?/br>
    陳淑梅是恨不得把東西都給閨女帶上。

    傅則過來接衛(wèi)煦，看著這么多的東西，這恐怕帶到那邊也有些難。

    “娘，要不少帶一些，您在家里也要吃的。”

    陳淑梅現(xiàn)在對這個女婿印象又不好了。

    “我吃不吃的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閨女跟我外孫外女能不能吃到。”

    傅則一下子就聽出來這里面的意思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也不敢在多說話，任勞任怨的干活。

    衛(wèi)成拿著袋子，“姐夫，我給幫忙送過去吧?！?/br>
    傅則擺擺手，“沒事，我能提動?！?/br>
    傅言看她爹拿的太多，立刻就跑過去，使勁抱著，“爹，言言幫忙?！?/br>
    衛(wèi)煦不打擊孩子，選了一個小的東西給她，“你拿這個吧?！?/br>
    一家五口從院子里出來。

    衛(wèi)延也在家里收拾東西。

    張鳳芳還在給塞吃的，“你那邊的環(huán)境不好，別餓著，這些都給你帶上，我們在家里什么都能買。”

    衛(wèi)延哎呦一聲，“娘，不用了，我?guī)Р涣肆?，你們在家里吃吧，我有話要說?！?/br>
    衛(wèi)楊樹跟張鳳芳又坐下來聽兒子說話。

    “你說，你還想要啥？”

    衛(wèi)延嘆了一聲氣，“以后對我姐好些，我姐平時干那么多活，還有重男輕女是容易被人看不起的，你們不想讓人看不起吧，我記得我姐不是喜歡學裁縫嗎？你們就讓她去學?！?/br>
    張鳳芳這就有些不愿意了。

    “兒子，你這話說的好偏心的？我是你娘，你現(xiàn)在怎么動不動就提你姐啊?！?/br>
    衛(wèi)延抿抿嘴，“娘，你要是不讓我姐去學，我以后過年就不回來了，也不給你們寫信。”

    張鳳芳覺得很是生氣，“行，行，讓她學，可她現(xiàn)在都二十二了，再學就是老姑娘了?！彼约翰蝗菀讘言校瑐z孩子也差的時間長。

    衛(wèi)桌在廚房里能聽得很清楚，她的手有些抖。

    衛(wèi)延哪里覺得是老姑娘，他親姐，都三十多也沒結婚，自己一個人不是過的挺好的，雖然時代不同，可以后都會好的。

    “什么老姑娘??？我姐長的好看，又勤快，外面的男的都不行，得讓我姐自己挑喜歡的，人品好的，可不興包辦婚姻。”

    衛(wèi)楊樹覺得這話說的也太大膽了，現(xiàn)在不都是這樣嗎？

    “好，你講那么多，你問問你姐愿意不？”

    衛(wèi)桌幾乎是一瞬間，就從廚房里出來，“我愿意?！彼劬锒际茄蹨I在打轉。

    張鳳芳看見她就沒啥好臉色，“你說愿意就是愿意？學手藝不要錢的啊?！?/br>
    衛(wèi)延看著他爹娘，“你們不是沒退休的嗎？難道沒錢嗎？要是沒錢，我每個月當知青發(fā)補貼呢，我都給我姐寄過來?！?/br>
    張鳳芳可不舍得兒子受苦。

    “行，行，我掏錢好了吧?！?/br>
    衛(wèi)延一張嘴從小就會哄人，“那我姐要是拿不到錢，就直接可以給我寫信的?！?/br>
    張鳳芳哼了一聲，站起來就走，她快氣死了，兒子生來就是討債的。

    衛(wèi)楊樹也站起來伸手指了指他。

    衛(wèi)桌還戴著圍裙，走到衛(wèi)延的身邊，“謝謝你?！?/br>
    衛(wèi)延有些落寞，他真的很想他親姐，他也看不得人這么憋屈的活著，怪不得他爺爺之前就說過他是個充滿理想主義的青年。

    “不用謝我，因為你畢竟也是因為我才這樣的?！敝啬休p女，他是那個被偏愛的，所以這些都是他應該做的。

    衛(wèi)桌第一次真心的感謝這個弟弟，甚至可以抵消掉從前十幾年因為他所受到的委屈。

    衛(wèi)延第二天一早就背著行李出發(fā)，家里煮的雞蛋，還有過年包的大包子。

    張鳳芳衛(wèi)楊樹起來準備把兒子送到火車站，昨天晚上再生氣，還是要起來送的。

    衛(wèi)延把身上剩下的錢都掏了出來，“娘，平時有啥好吃的，就給自己買點，別委屈自己，這是我攢的錢，都在這里了，您拿著?！?/br>
    既然承擔了這個身份，就做些這個身份應該做的事情，他從小受到的傅家教育就是如此。

    張鳳芳又開始掉淚，自家的兒子是真的長大了，是個好孩子。

    “娘不要你的錢，你自己的日子過的好就好?！?/br>
    衛(wèi)延就塞進她的兜里，立刻轉身就跑遠了。

    張鳳芳站在街口哭的不行，衛(wèi)楊樹扶著她。

    “好，別哭了，兒子長大總要自己出去闖的，咱們做父母的也不用cao心了。”

    張鳳芳看著兒子已經(jīng)跑著上了公交車，聽見這話又擦擦眼淚，立刻站直了，“呸，你才是最沒良心的，回家?！?/br>
    衛(wèi)桌沒有去送他，他們倆有什么話昨天晚上都說完了，在家里把一大家子的早飯都做好。

    張鳳芳回來看到她心里也不好受，但又記著兒子的話，重新從兜里掏出來錢，當然不能是兒子給的。

    “給，那個學裁縫的，趕明去做學徒吧?！?/br>
    衛(wèi)桌接過來錢抿嘴笑了起來，“謝謝娘。”

    張鳳芳哼了一聲，“你別謝我，要花就花我的錢，別想花衛(wèi)延的錢，不夠了再問我要?！闭f完轉生瞪了一眼衛(wèi)楊樹，“我難受，氣的胸悶，回屋躺會，別叫我吃飯?！闭f完就氣哼哼的走了。

    衛(wèi)楊樹看著媳婦走，又從兜里掏出來五塊錢，“這是我自己悄悄藏得，給你，衛(wèi)延說的對，你好好學，有個手藝自己以后能傍身?！?/br>
    衛(wèi)桌不知道為什么想哭，她其實是懷著怨恨的。

    “其實去年的結婚，不是你跟你娘吵架的時候說的那樣，對方的人品手藝我們都問過的，他是車間的正式工，長的雖然一般，但工資高，家里兄弟就他一個，你娘覺得要是兄弟姐妹多，怕你嫁過去伺候他們一家，但你既然不同意，就算了，我們以后都尊重你的想法。”

    衛(wèi)桌沒有打聽，她連人都沒見到。

    “爹，我，我不知道?！?/br>
    衛(wèi)楊樹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咱們一家人以后好好的過日子，你弟弟現(xiàn)在也知道長進了，你娘那邊我會勸著的，她性子就那樣，我們的思想都是老一輩的，想改變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你多體諒?！?/br>
    衛(wèi)桌哭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