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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掌上齊眉在線閱讀 - 掌上齊眉 第97節(jié)

掌上齊眉 第97節(jié)

    薄膺對著他冷然模樣,一時間也是沉默下來,半晌他才說道:

    “老夫知道你心中所想,只是有些事情徐徐圖之,切莫cao之過急,他并非是羅瑜之流,要么不動,要動就得一擊斃命?!?/br>
    “否則虎若反撲,必傷人命。”

    謝云宴眉眼溫順下來:“我知道,相爺放心,我不會沖動的。”

    薄膺看著眼前少年,很難相信他還不到二十,稚嫩和沖動在他身上絲毫不見,其實(shí)有時候他挺羨慕蕭家,雖然蕭縉等人沒了,可有一個蘇錦沅,又有一個謝云宴。

    他心中輕嘆了聲,開口說道:“賑災(zāi)不是易事,疏散災(zāi)民更不容易,你有何打算??!?/br>
    謝云宴朝著宮門處看了一眼:“相爺可知道這些災(zāi)民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抿著嘴角,神情冷淡,

    “老百姓不懂什么大道理,誰給他們飯吃,他們就唱誰的好,只要能讓他們吃飽肚子,誰都不愿意顛沛流離,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去做亂民?!?/br>
    “你要放糧?”薄膺微訝。

    謝云宴潤潤唇,“薄相放心,我有分寸?!?/br>
    ……

    第144章 謝校尉把戶部搶了

    薄膺是覺得謝云宴是真有分寸的,完全沒多想就直接放了他去戶部取糧。

    原是想著他可能拿個幾千石糧安撫災(zāi)民,先且將人疏散,可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直接捅破了天。

    薄膺正在汪光中府中,跟借口去見汪茵的蘇錦沅扯皮拜師的事情,汪光中在旁樂呵呵的瞧著熱鬧,誰知就有汪府的下人急匆匆的過來。

    汪光中見那人急喘,端著茶杯隨意道:“出什么事了,這么急匆匆的?”

    “大人,不好了?!?/br>
    那人額間隱現(xiàn)薄汗,“謝校尉帶兵搶了戶部糧倉,綁了看押糧倉官員,直接將大半米糧都搬空了。”

    汪光中手里一歪,那茶水直接濺了一手:“你再說一次?”

    “謝,謝校尉搶了糧倉……”

    薄膺瞪眼:“你胡說什么?”

    “是真的,相爺?!?/br>
    跟著那人匆匆進(jìn)來的滄山快步到了薄膺身前,“謝校尉點(diǎn)了三千精兵,直接拿著陛下的信物就去了戶部?!?/br>
    “趙尚書只以為他是奉陛下之命取糧,且還有公務(wù)在身,就沒跟著過去,只派了鄭主事跟著,誰知謝校尉去了之后,直接綁了人搶了糧?!?/br>
    謝云宴拿著慶帝給的玉佩去了戶部,趙桐知道是慶帝旨意就放行,讓人領(lǐng)著謝云宴去了府庫糧倉,謝云宴開口就要一半糧食。

    鄭陸是戶部主事,沒有趙尚書的吩咐哪敢答應(yīng),想要攔著就直接被綁了,而謝云宴不僅一口氣帶走了近四萬石糧食,還強(qiáng)行征調(diào)了倉廩附近所有運(yùn)糧馬車。

    等趙桐得到消息趕到時,那糧倉空了一大半,險些沒將趙桐給氣暈了過去。

    “趙尚書這會兒已經(jīng)帶著鄭主事進(jìn)宮去了,陛下傳旨讓汪大人立刻進(jìn)宮?!?/br>
    汪光中連忙放下手里茶杯,一邊扯著袖子擦手,一邊怒道:“這混賬玩意兒,他想干什么?”

    慶帝是讓他去興鹿疏散災(zāi)民,不是讓他直接放糧,何況取糧和搶糧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那鄭陸論品階可是比謝云宴還高一些,他敢將人綁了帶兵強(qiáng)搶糧草。

    以下犯上,簡直不要命了!

    薄膺聽著滄山的話也險些一口氣沒轉(zhuǎn)過來,他可還記得早上從宮里出來時,那小子信誓旦旦的跟他說著“他有分寸”的模樣,這哪里是有分寸,簡直恨不得捅破了天。

    他壓著心頭那口老血,扭頭就朝著蘇錦沅看去。

    蘇錦沅擺擺手:“您可別看我,我不知道這事兒?!?/br>
    “不知道?”薄膺不信。

    蘇錦沅滿臉無辜,她是真不知道,謝云宴也沒跟她說。

    他早上出宮之后只告訴她要帶人出城去興鹿,還說要是皇帝召汪光中入宮讓她幫忙攔著點(diǎn)兒。

    她那會兒猜到謝云宴怕是要鬧事,卻也沒想到他會去戶部搶糧。

    蘇錦沅說道:“阿宴只告訴我他領(lǐng)了皇命要去興鹿疏散災(zāi)民,別的什么都沒說?!?/br>
    “這混小子!”

    薄膺低罵了一聲。

    汪光中連忙起身讓人去拿官服,一邊就打算進(jìn)宮,薄膺說道:“我跟你一起。”

    蘇錦沅卻攔了薄膺:“相爺,您在陛下面前是反對阿宴賑災(zāi)的,若是此時跟汪伯父一起入宮,到時您是打算落井下石,還是勸說陛下不要動怒?”

    汪光中也是反應(yīng)過:“阿沅說的對,您就別去了。”

    外衫換上,腰間佩綬一系,他就拿著官帽道,

    “這小子惹出這種禍?zhǔn)拢菹屡抡齽优?,召我入宮志之八九也是為著捉拿他回京,這個時候說不定有人落井下石想要踩謝六一腳,您跟著入宮,要是沒什么表示的話陛下怕是會起疑?!?/br>
    薄膺冷靜下來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汪光中領(lǐng)執(zhí)金吾,掌管京中防衛(wèi),手持駐軍,慶帝這個時候召他入宮只能是為著謝云宴帶走的那批糧食。

    他緊緊皺眉,只覺得這事棘手。

    誰知蘇錦沅卻是淡定,放下棋子說道:“其實(shí)我覺得汪伯父也緩一緩再進(jìn)宮的好?!?/br>
    汪光中和薄膺都是同時看向她。

    “您現(xiàn)在進(jìn)宮,陛下無非就是讓您去拿阿宴,可阿宴既然敢直接搶糧,他是不會讓這些糧食全部送到興鹿的?!?/br>
    “我雖然不太清楚阿宴是什么打算,但是想要快速疏散災(zāi)民,最好的辦法就是以糧食相誘,只要讓他們吃飽了肚子,不需動武他們就會跟著阿宴走?!?/br>
    “換句話說,您現(xiàn)在帶人出京,追不上阿宴也就算了,要是找到他肯定也會撞上災(zāi)民?!?/br>
    蘇錦沅對著汪光中道,“糧食已經(jīng)拿出去了,現(xiàn)在怕也進(jìn)了那些災(zāi)民的嘴?!?/br>
    “您若此時再去強(qiáng)行拿回來,就等于是要他們的命,他們絕不會答應(yīng),可要是拿不回來,不管損失多少,陛下都會怪你辦事不力,倒不如索性讓阿宴放手去做?!?/br>
    汪光中聽出了蘇錦沅的意思,是想要讓他拖延時間,可是他卻僅僅皺眉:“阿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讓謝云宴放手去做,可他一旦放空這批糧食,就算暫時疏散了京郊災(zāi)民,糧食用盡之后那些人又會卷土重來?!?/br>
    “災(zāi)民涌入京城,西北無糧賑災(zāi),到時候陛下怎會饒了他?”

    蘇錦沅正色道:“我知道,可是汪伯父,難道阿宴不用這些糧食,單靠著戶部籌來的這點(diǎn)糧就夠賑災(zāi)嗎?”

    “這……”汪光中頓住。

    “戶部只有那么一點(diǎn)兒糧食,就算全部都送往西北,也是滄海一粟杯水車薪,與其cao心后面的事情,倒不如先安撫了近在眼前的這些災(zāi)民?!?/br>
    蘇錦沅抿了抿嘴角,神情淡然,

    “朝中之人或有顧慮,也要顧全大局,可是這些災(zāi)民卻不會想那么多?!?/br>
    “他們本就多愚昧,要是齊聚京城還無飯可吃,稍有人振臂一呼,就會應(yīng)者云集。他們不會去想這些糧食本該給誰,也不會去考慮朝中之人所想的東西。”

    “他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上面的人不管他們死活?!?/br>
    “連活都活不下去了,誰還會去管什么抄家滅族,禍延子孫,到時候流民四起,聚眾造反,難道朝廷真要帶兵去鎮(zhèn)壓這些餓瘋了的災(zāi)民?”

    氣氛一時凝滯下來,只要想想那場景,汪光中連喘氣都有些壓著喉間難受。

    薄膺緊擰著眉心看著蘇錦沅,那目光猶如實(shí)質(zhì)沉沉落在她身上:“那賑災(zāi)的糧呢?”

    第145章 我信謝云宴!

    蘇錦沅輕嘆了聲:“相爺該不會真以為,靠著朝中運(yùn)糧能夠賑災(zāi)?”

    她對上薄膺視線時,半點(diǎn)沒退,

    “從京城到雍州,哪怕最近的定和也少說有大半個月的路程,別說押送糧食所需要的兵將車馬,光是路上損耗就是一筆極為驚人的數(shù)字?!?/br>
    “相爺未曾行軍打仗不知其中關(guān)竅,可是汪伯父曾經(jīng)替軍中押運(yùn)過糧草,您應(yīng)該清楚,就算涇川能夠籌集到糧草,可長途跋涉送到雍、梁兩州,所余下的糧食能有半數(shù)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

    西北干旱,瀾江無法北上,糧草運(yùn)至京城附近就得改走陸路。

    官府不可能提前清道,也就意味著想要將這些糧食送往西北,路途之上少說也得近萬兵力看管,這些人吃穿嚼用,車馬消耗,每一天都不是小數(shù)目。

    從京城到雍州邊緣的定和都得大半個月路程,押送糧草行走更慢,而等走到雍、梁腹地時間更久,損耗更重。

    更何況大批糧食入了兩地,災(zāi)民必定聚集。

    就像是她之前說的,餓瘋了的人是不會跟人講道理的,他們看到糧食又怎能放他們走。

    到時候?yàn)?zāi)民要是涌上來,這些糧食根本就不可能照著他們所想的樣子均勻分配到各地。

    恐怕剛?cè)胗褐菥蜁母蓛簟?/br>
    “您覺得以陛下只給三千兵力,當(dāng)?shù)毓俑植慌浜系那闆r下,能壓得住那些災(zāi)民嗎?”

    汪光中皺眉:“你說的這些是有道理,可是如果不靠朝中給糧,又哪來的糧賑災(zāi)?”

    蘇錦沅輕笑了聲:“怎么會沒糧,雍州、梁州的確災(zāi)情嚴(yán)重,可是再嚴(yán)重有些人手上依舊是有糧的。”

    薄膺先反應(yīng)過來,微愕道:“你是說西北那些大戶糧商,還有地主富戶?”

    蘇錦沅點(diǎn)點(diǎn)頭:“我雖然不知道阿宴具體的打算,可是他不是沖動妄為的人,也絕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

    “眼下已經(jīng)這樣了,他糧也搶了,人也去了興鹿,與其半路阻攔拿他回來問罪,倒不如信他一回,我想他一定會給朝廷,也給陛下一個好的交代?!?/br>
    薄膺靜靜看著眼前少女,沉聲說道:“你可知道此事有多大風(fēng)險,他要是做到了還好,可要是做不到,你好不容易才挽回的蕭家,會徹底葬送在他手上?!?/br>
    “我信他?!?/br>
    蘇錦沅淺然一笑。

    她信謝云宴,就像當(dāng)初在刑部大牢,他毫無理由的信她一樣,

    “我信他不會拿蕭家上下兒戲?!?/br>
    薄膺沉默下來,心思急轉(zhuǎn)了片刻才看向汪光中。

    汪光中遲疑了片刻才道:“宮中召見肯定不能拖延,否則陛下定會問罪,不過如果陛下命我鎖拿謝云宴,我會想辦法多給他半日時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