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之后，你記得替我跟汪大哥他們道個(gè)歉。”

    汪茵聞言頓時(shí)道：“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人雖沒到，可禮卻到了，那東西我大哥可是想很久了，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哪還能抱怨？”

    蘇錦沅想著汪舜性子，也是忍不住低笑出聲：“淮安現(xiàn)在亂著，怕也有人盯著這里，等你明天啟程，我讓人送你?！?/br>
    “別了?！?/br>
    汪茵說道，“我爹已經(jīng)派了人來接我了，況且芮麟這次也要回京城，到時(shí)候我跟他同路，也不會(huì)有不長(zhǎng)眼的人跑出來找我麻煩，倒是你……”

    “蕭家那邊怎么辦？一旦鬧起來，宮中怕是會(huì)對(duì)蕭家下手?！?/br>
    蘇錦沅聞言淡聲道：“幾天前，老夫人就帶著家中女眷出城禮佛去了。”

    “意哥兒體弱，經(jīng)不起來回顛簸，需得在寺中長(zhǎng)住一段時(shí)間?！?/br>
    汪茵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出聲：“倒是我多慮了，你和謝六這么精明，哪能做什么沒把握的事情?！?/br>
    他們既然想要跟慶帝翻臉，又怎能將軟肋留在京中。

    她上前抱了抱蘇錦沅，柔聲說道，

    “此次回京之后，恐怕有很長(zhǎng)一段時(shí)間都見不到了，我只盼你和謝六能夠得償所愿，盼英魂烈骨能夠昭雪。”

    “阿沅，我在京中等著你們的好消息?！?/br>
    蘇錦沅回抱著她：“好?！?/br>
    第356章 他想造反嗎？

    蘇衡回京時(shí)，人還沒踏進(jìn)京城城門，就在郊外被徐崇山的人劫走，直接送去了徐家別院。

    待見到徐崇山時(shí)，迎面便被斷了幾根手指的徐振柏狠狠一巴掌扇在地上。

    “你干什么？”徐崇山皺眉看著長(zhǎng)子。

    “我干什么，我倒要問他干了什么！”

    徐振柏寒聲說道，“淮安消息已經(jīng)傳來，出面指證康王行刺謝云宴的人就是他。”

    他神色間滿是陰鷙，

    “蘇衡，你別忘了你是怎么爬起來的，又是誰給了你翻身的機(jī)會(huì)，你居然敢聯(lián)合謝云宴來背叛我們！”

    蘇衡被打的面頰浮腫，看著震怒不已的徐振柏，又抬頭對(duì)著徐崇山：“徐老，連你也覺得是我出賣了王爺？”

    徐崇山眉心微皺。

    “你還想狡辯？”徐振柏厲聲道，“要不是你出賣康王，謝云宴怎敢拿住康王不放？！”

    “他有什么不敢的？”

    蘇衡臉上紅腫，就那么站在原地低聲道，“他都敢擁兵不返，違逆陛下旨意，不過是自己弄出一場(chǎng)行刺的戲來，不肯將漕司兵權(quán)交予旁人，他有什么不敢？”

    徐振柏面露驚愕。

    徐崇山沉聲道：“你的意思是，康王沒有傷他？”

    “當(dāng)然沒有?！?/br>
    蘇衡苦笑，“王爺此去南地，本就是為了接管漕運(yùn)司的事情，奪了謝云宴手中兵權(quán)逼他回京，他就算再厭惡謝云宴，也不會(huì)在淮安朝著謝云宴動(dòng)手?！?/br>
    “我跟著王爺去到淮安之后，謝云宴就一直推說漕司事忙不肯露面，等再見他時(shí)，謝云宴就已經(jīng)被人行刺，那些刺客還是王爺帶去南地的人?！?/br>
    “淮安如今就是謝云宴的一人當(dāng)家，他想說什么便是什么，想說王爺行刺，又有誰能知道真假？”

    他面露澀然，

    “我跟謝云宴之間早就不死不休，他斷我仕途，毀我前程，一手將蘇家逼到那般境地，難道連徐老也以為我會(huì)為了他出賣了王爺？”

    徐崇山想起蘇衡之前處境，想起謝云宴對(duì)他下手之狠辣，倒是信了蘇衡三分。

    “況且若真是害了王爺，出賣國公爺，我今日為何還要回來，難道回來自投羅網(wǎng)嗎？我要是真像他所說，幫著他抓了刺客指證了康王，我今日就該留在淮安，何必回來？”

    徐振柏自從被謝云宴斬?cái)嗍种钢?，就性情大變，?duì)于謝云宴簡(jiǎn)直恨不得吞其血噬其rou，此時(shí)聽到蘇衡的話后，咬牙切齒的說道：“果然是謝云宴搞得鬼！”

    徐崇山臉色也緩和了下來，對(duì)上蘇衡臉上紅腫，開口道：“剛才是振柏不對(duì)，險(xiǎn)些傷了你?！?/br>
    “不怪徐大人?！?/br>
    蘇衡揉了揉臉頰說道，“要是換做是我，乍一聽到這消息，怕是也會(huì)忍不住動(dòng)手?！?/br>
    徐崇山見他未曾追究，反而體諒徐振柏，對(duì)他更加和煦了一些，他看著蘇衡說道：“怪我們，沒料到謝云宴居然這般狡詐，竟然弄了這么一出事情出來陷害康王?！?/br>
    “你既然知道淮安真相，也知康王是被謝云宴冤害，就斷不能讓謝云宴得逞，此事須得告知陛下才行，謝云宴狼子野心，陛下絕不會(huì)容他?！?/br>
    蘇衡聞言面露遲疑。

    徐崇山：“怎么，你不愿？”

    蘇衡連忙搖頭：“不是，若能將謝云宴野心昭告天下，我自然義不容辭，可是徐老有所不知，康王身邊之人早就被謝云宴買通，當(dāng)日行刺雖不知怎么回事，可的確是有康王府的人傷了謝云宴。”

    “此事不僅淮安人盡皆知，據(jù)說當(dāng)日康王府的人動(dòng)手時(shí)，謝云宴身旁還有江南好些官員親眼目睹，他們?nèi)巳私钥蔀樽C，就算我告知陛下真相，怕也無濟(jì)于事。”

    “而且……”

    他頓了頓，神情間露出猶疑。

    “而且什么？”徐崇山問道。

    蘇衡遲疑了下，才低聲道：“而且王爺自己也承認(rèn)了，行刺謝云宴的事……”

    “不可能！”

    徐振柏?cái)嗪瘸雎?，“康王怎?huì)認(rèn)下此事？”

    蘇衡抿抿唇：“我也難以相信，可事實(shí)就是如此?！?/br>
    “我和王爺被謝云宴擒獲之后，謝云宴也未曾傷過我們，只關(guān)押了幾日，后來謝云宴親自見過王爺一次，也不知跟王爺說了什么，王爺就改口承認(rèn)，說的確是他身邊之人行刺的謝云宴。”

    “王爺說那人并非是他授意，而是被人收買，說他從頭到尾都不知情，還說豫國公早就對(duì)蕭家存了趕盡殺絕之意，就連陛下……”

    蘇衡臉色有些蒼白，后面的話哪怕沒說，可徐崇山父子卻都知道了他未盡之意。

    “徐老，我總覺得謝云宴跟王爺之間，好像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br>
    “謝云宴放我歸京之日，王爺曾讓我轉(zhuǎn)告您一句話，他說當(dāng)年之事，蕭家已知，讓您早做打算，我沒聽懂這話的意思，徐老可知王爺說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當(dāng)年之事？”

    徐崇山如遭雷擊，臉色陡然煞白。

    他拳心猛的收緊，并未回答蘇衡的話，反而急聲問道：“康王還說了什么？”

    蘇衡搖搖頭：“沒了，王爺只讓我回京之后，先來見徐老，還說……”

    他頓了頓，

    “別再跟豫國公往來?！?/br>
    蘇衡滿是費(fèi)解，像是不懂康王用意，哪怕對(duì)上徐崇山目光銳利，也依舊沒有什么閃躲和心虛，他篤定了徐崇山會(huì)怕，哪怕這么含糊其辭，他也依舊會(huì)心中生疑。

    果然，片刻之后徐崇山收回目光之后，哪怕竭力壓制著心神，眼底依舊泄漏出一絲慌亂來。

    他強(qiáng)撐著心神朝著蘇衡說道：“你回京之事還有誰人知道？”

    蘇衡說道：“應(yīng)該沒有旁人，我還沒進(jìn)城，就被徐老的人帶了過來……”

    徐崇山松了口氣：“淮安的事情復(fù)雜，京中這段時(shí)間也亂著，你跟著康王南下之事眾人皆知，就此入城恐怕會(huì)有人等著尋你麻煩?！?/br>
    “你這兩天先且住在此處，等我將京中之事處理一些，你再回城?！?/br>
    蘇衡驚訝：“可是陛下那里……王爺?shù)氖虑榭偟梅A報(bào)，而且我從淮安離開時(shí)有不少人看到，恐怕遮掩不了多久?！?/br>
    徐崇山看著他：“我知道，只一兩日而已?！?/br>
    他沒有跟蘇衡解釋的心思，滿心都是康王的那些話，見蘇衡猶豫，他態(tài)度強(qiáng)硬了幾分，“老夫也是為了你好?！?/br>
    蘇衡抿抿唇，像是看出了徐崇山不想放他離開，且周圍徐家的人守著，沒徐崇山首肯他也走不出徐家別院。

    他只能順從答應(yīng)了下來，朝著徐崇山說道：

    “我自然愿意聽徐老的，只是我父母那里……”

    徐崇山聞言低笑，他不怕蘇衡有軟肋，就怕他什么都不在意，他安撫著說道：“放心吧，我會(huì)照顧好你家人，你只需安穩(wěn)待在此處即可?！?/br>
    ……

    徐崇山并沒跟蘇衡多言，將人困在別院之后。

    等從院中出來時(shí)，臉上神色就已經(jīng)難看了下來，他緊擰著眉心，神色極為陰鷙，而旁邊的徐振柏滿眼不解。

    “父親，您怎么了？”

    他滿是費(fèi)解，“您覺得蘇衡那小子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康王怎么會(huì)好端端的認(rèn)了行刺之事，還說出那種話來，會(huì)不會(huì)是蘇衡糊弄咱們的？”

    “不會(huì)?！?/br>
    徐崇山黑沉著眼說道，

    “蘇衡跟謝云宴有仇，而且那謝云宴睚眥必報(bào)，當(dāng)初蘇衡為了他家中之人連汪家的親事都?xì)Я?，如今不可能不顧他爹娘安危出賣康王。”

    “可是康王怎么會(huì)承認(rèn)行刺的事？”徐振柏皺眉道。

    “你幾時(shí)見他承認(rèn)了？”

    徐崇山的話讓徐振柏面露愕然，而徐崇山則是神色復(fù)雜的道，

    “康王的確是認(rèn)了行刺之事，可他卻說了并非是他授意，說那人早就被人收買，他從頭到尾都不知情，不僅如此，他還言及豫國公和蕭家恩怨，說他想要將蕭家趕盡殺絕……”

    換句話說，康王是認(rèn)了行刺的事，可他同樣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豫國公的頭上。

    他只不過是被人蒙蔽罷了。

    徐振柏剛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等聽明白他父親的話后，臉上露出震驚之色，而徐崇山則是低沉著聲音道：“康王，怕是舍了豫國公了?！?/br>
    “怎么會(huì)……”

    徐振柏低聲道，康王前去淮安，可是豫國公一手促成。

    “怎么不會(huì)。”

    徐崇山卻比自家兒子更明白康王，也更清楚利益關(guān)聯(lián)之下，這看似牢固的關(guān)系有多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