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單槍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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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涌醫(yī)院的某個外科icu病房里,一位已過中年的婦女正站在病床前,雙眼含淚滿臉憂愁。 病床上,卓元超頭部和上半身纏著厚厚的紗布繃帶,手臂打著點滴,讓阿羽看不出他的刀傷分布。 肥尸在阿羽的逼問下,說出了他住院地點,她連續(xù)前來探望了好幾日,超仔已經(jīng)恢復(fù)清醒,只是不得動彈,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總有建立起的友誼,對方也算是個純粹的大男孩,阿羽想起鄭安淇,很難對其坐視不管。 自己的仔出事后,眼前這位標(biāo)致漂亮的小姑娘每天都來幫忙陪同,開始超仔母親還以為是佢條女,對她好感不少。 超仔的傷經(jīng)過手術(shù)后已無大礙,虧得他年輕,傷口不深,對方也沒有砍在大動脈要害上,只是好幾刀下去任誰都受不了。 “Auntie,我來吧?!卑⒂鹌鹕斫舆^餐盤放在一旁。 “阿媽…我同阿羽傾下…你扶我?!背邪l(fā)出虛弱的聲音。 “你躺著就得了,我在聽?!?/br> 超仔看向母親,她好像明白兒子的意思,馬上說:“哦哦…我去問問醫(yī)生情況…細(xì)羽,阿超就麻煩你照顧下。” “多謝你阿羽…呢些天都來看我…” “你點解要跟著他們劈友,你都唔知你阿媽快擔(dān)心瘋了?!?/br> 超仔嘆了口氣:“我都唔想?...” “烏鴉佢哋…有冇嚟睇你?” “老板點會嚟…不過肥尸哥昨天有過嚟,送了點錢給阿媽…” “算這契弟還有良心…”阿羽回憶起烏鴉那天說的話,心情低落。 “阿羽…其實最近…係我要跟著他們?nèi)サ?,我阿爸生病了…醫(yī)院都唔肯收留,我又想揾錢,同老板說了好多次…” “你真?zhèn)S豬兜,錢比命重要?你跟咗烏鴉,出了事你老竇阿媽點算?”阿羽嘴上責(zé)怪,卻也懂超仔的難處。 “…你不也一樣…打拳也都好危險…” 阿羽沉默,一切都是天意。 “…你知唔知...劈我的係邊個?” “邊個吖?” “上回收你陀地嘅洪興仔…那個金毛…金毛強,佢認(rèn)得我…” 聽了這話阿羽皺起眉頭,她當(dāng)然記得那個欺行霸市,臟話連篇的洪興地痞,不禁面露嫌惡。 這時超仔母親回來了,兩人立刻停下對話。 “哦對了?!卑⒂鹉贸龃永锏臏蓿骸拔易尷な褰o你燉的紅棗乳鴿湯,你記得飲喇?!?/br> “阿羽,多謝你和坤叔了..” “好多謝你,細(xì)羽,你真有心喇。”超仔母親很感動,拉著阿羽的手道謝。 “唔使,你好好養(yǎng)傷,我再來睇你?!?/br> 她向超仔母親寬慰了幾句,離開了醫(yī)院。 烏鴉的惡語相向讓阿羽賭氣一連多日沒去黑虎,沒人找上門倒也樂得清閑,就是偶然間擾亂她的情緒,在腦中反復(fù)重構(gòu)烏鴉的形象,直至感到荒唐。 繁華的銅鑼灣街頭,在夜的迷離光景中綻放鎏金華彩,燈紅酒綠毗鄰維港之濱,聲色犬馬,暗流涌動。 駱克道邊,一輛白色的車上,走下叁個古惑仔,帶頭的是洪興關(guān)公花炮會上幫陳浩南叫價的細(xì)佬大天二,他和兄弟走到大哥陳浩南的“新孔雀卡拉OK”門口,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之處。 平時負(fù)責(zé)泊車檔生意的小馬仔不在,卻見兩個陌生的面孔靠著一張小桌子正在抽煙,憑他判斷,兩人估計是隔壁新開酒吧的人。 他大步流星走過去,直接問:“喂,樂仔咧?” 兩個馬仔是東星的人,都不認(rèn)識什么叫樂仔的,其中一個穿千鳥格T恤的男子發(fā)話:“要泊車呢,就留下鑰匙~揾人呢,去條子館~” 大天二脾氣來了:“你講話有意思,喺邊度蒲???”他用力扯了下坎肩衣領(lǐng):“之前這里的人呢,???” 對方不屑,語氣相當(dāng)沖:“之前的人呢我唔知,我只知今晚這里係我哋睇?!” 大天二身邊的眼鏡胖仔指著他:“你他媽的睇乜睇?” “你想點樣???” “這是我們的地頭!” 大天二大聲喝道:你知唔知呢度邊個睇??!” 男子夾著煙指他:“吶!我只知今天這間東漫酒吧係我哋東星睇嘅!” “東星?叼你母!”大天二暴怒,他飛起一腳踹飛對方門口的小桌,驚得對方酒吧一下子竄出來不少人。 他胸膛往前頂,和對方對峙:“我話俾你聽,你哋東星踩線了知唔知!當(dāng)洪興好踩?。??” “我大佬話今天晚上唔好惹事生非!”東星仔手指用力戳大天二的肩:“以后要玩嘢,隨時奉陪!” “好啊,不要跑,我而家去揾人,睇你們喺邊度蒲!” 于是雙方互相以粗魯?shù)膰H手勢結(jié)束對話。 東漫酒吧內(nèi),老板笑面虎穿著明黃色西裝,別了朵胸花,滿面堆笑、春風(fēng)得意地端著杯子四處敬酒,開張之日自是請來不少道上兄弟捧場,場地不大,排面可謂賓客如云,門庭若市,人們觥籌交錯,把一層和二層整個都填滿了,在灣仔開酒吧可比在元朗地界有大把水頭得多。 氛圍逐漸高漲,所有人縱酒言歡時,東漫門口走進(jìn)一群人,為首的男子一身白色西服,胸口露出龍刺青,玉樹臨風(fēng)翩然俊雅的長相,赫然就是洪興銅鑼灣揸fit人陳浩南。 大天二找到他,憤憤不平地嚷嚷剛才和東星仔的小沖突、聽得他不勝浮躁厭煩,怎么到哪都有東星和他作對。 剛踏入酒吧陳浩南就惱聲高喊:“邊個係老板啊???” 客人們被驚動,紛紛轉(zhuǎn)頭圍視起他。 “浩南,乜事吖?”洪興的元老基哥從人群里擠過來,見來者是同門后生,便打了個招呼。 陳浩南詫異之余不由得郁悶,這墻頭草怎么什么矛盾都要摻合一腳。 “你都有份?”他不快地問。 基哥有著數(shù)拿,高興還來不及,渾然不覺陳浩南肝火正旺,神采飛揚地說:“小小講啦~” 笑面虎走到基哥身邊,挑起眉毛向他展顏一笑:“我係大股東,有乜唔對嗎?” “梗係唔對啦?!标惡颇限D(zhuǎn)向笑面虎:“在我們隔壁開酒吧搶生意,連泊車檔都要搶,我告訴你呢度係洪興的陀地。” 一看形勢有異,基哥趕忙想要穩(wěn)住局面和稀泥:“浩南啊,虎哥唔係這個意思,做生意噶嘛!如果洪興想把場子拿回去,坐低傾偈喇~” “基哥,讓我講?!毙γ婊⒗』?,仰著頭斜視陳浩南,手指點地:“我哋東星嚟灣仔插支旗有乜點吖?” 此話是火上澆油,陳浩南上前要出手揍他:“你講乜?再講多次?” “陳~浩~南~” 放蕩不羈的嗓音響起,每個字都拖得老長,抬頭一望,那熟悉的長腿和邪笑,肌rou爆棚的輪廓,不就是烏鴉么? 他立于吧臺之上,手中扣著一瓶Heineken和開瓶器,傲視群雄地走了過來,指著陳浩南:“你以為灣仔你大曬吖?我烏鴉就睇唔起你?!彼p松躍下,靠近對方蔑視地挑釁:“你說乜?” 陳浩南怒火中燒,他反手敲打烏鴉胸口:“你係咪嚟灣仔插旗?我就幫你把旗都拔過來讓你關(guān)門!” “哎呀,做生意嘛!別咁過火!” 基哥又嘗試著調(diào)解,反而讓陳浩南不顧社團(tuán)身份對他斥責(zé):“基哥,你點仲拾下拾下?呢間酒吧叫東漫,東星的東啊,你俾人擺了一道都攪唔清楚啊?” 洪興元老的面子掛不住了,基哥懟了回去:“浩南,你仲有冇當(dāng)我喺度???俾面的話就唔好玩嘢!” “我就當(dāng)你喺度才俾你面?!我而家唔係玩嘢,我係玩場咯,我每天叫百八個兄弟來玩場!” “咁你即係存心玩嘢!” “我就係玩嘢!”陳浩南大吼,對著烏鴉和笑面虎提高嗓門:“點???我就係要讓人知我係洪興嘅堂主。” 烏鴉只把他當(dāng)成小丑,與笑面虎一起取笑他,做著怪腔學(xué)他語氣:“洪興堂主~嘻嘻~銅鑼灣揸fit人吖嘛~” “你哋要囂張,返元朗去囂張?!?/br> 這話戳到了烏鴉的神經(jīng),他抬手揮拳相向,把啤酒濺到了對方臉上,陳浩南也準(zhǔn)備好和他開打,眼看出事,眾人慌忙拉住他們。 一只手伸出來按住陳浩南:“唔要吵!我係Robinson,灣仔區(qū)警司,能談?wù)剢???/br> 陳浩南沒想到今天警司也在場:“你係警司啊?點樣呢?” “我路過想喝點酒,唔想睇唔愉快的事發(fā)生。”Robinson警司嚴(yán)重警告了他。 “好,我俾你面,想要愉快是嗎?那今晚一定會愉快的?!标惡颇咸统龃蚧饳C(jī),點燃了吧臺上的酒,捏起冒藍(lán)火的酒杯舉到烏鴉面前:“來,干杯,死烏鴉,干杯。” 他一松手,酒杯落到地上,哐當(dāng)碎裂,火焰蔓延開來。 離開前,他放下狠話:“明天我就不敢保證了?!?/br> 烏鴉在眾人和警司面前故作無辜:“哎~邊度有咁小氣的人啊~唔要怕,基哥,我罩你啊~” 洪興鬧過,酒吧在小小收拾后照常營業(yè),并不影響人們繼續(xù)暢飲。 不過陳浩南點燃了那杯酒,也點燃了烏鴉心中的業(yè)火,從與太子的爭斗開始到與陳浩南的抗衡,牽涉了那么多人事在其中,何勇、鬼仔添,石硤尾大戰(zhàn)、爭陀地,依然沒分出勝負(fù)高低,他發(fā)誓一定要把他們踩在腳底,無論內(nèi)外的壓力有多沉重。 這次拉攏基哥,離間了洪興社成員關(guān)系,怎么也算是讓陳浩南憋屈了下,烏鴉看起來心情不錯,與基哥笑面虎喝了兩杯,然后單獨去了自己另外一處比較熱鬧的酒吧想找找樂子。 烏鴉驅(qū)車來到荃灣沙咀道,進(jìn)入一家歡場,里面disco燈球炫目耀眼,音樂震耳欲聾,兩名衣著暴露的妖艷女郎在中央跳著撩人的舞,各路道友們醉生夢死,嗑藥得神智不清。 此時已是午夜,他換了身衣服來到吧臺,酒師立刻調(diào)上一杯Gin Tonic,畢恭畢敬擺好,跟隨駱駝在阿姆斯特丹的日子他幾乎隔叁岔五就喝,說不上多喜歡,卻已成了習(xí)慣。 幾杯下肚,不知不覺就坐到了凌晨兩叁點,細(xì)佬們不在身邊,烏鴉百無聊賴,他想起了阿羽,也不知道小拳王怎么樣了,那天的不愉快過后沒有再見面。這強悍的小女人不僅愛管閑事,還尤為在意細(xì)耳超,讓他相當(dāng)不痛快,可是她橫沖直撞的性情又與過去的自己如此相像,叫他不得不在意,許是對她的感覺早已不是當(dāng)初脅迫時那么簡單。 場里有些妞們在旁關(guān)注了烏鴉許久,一時花枝亂顫,借著酒勁撩他,秋波明傳暗送,大膽撫摸他手臂上健壯的老鼠仔,這樣威猛的高質(zhì)量男人夜蒲中可不多見。 “躝開,今天沒心情~”烏鴉冷漠地拒人千里之外,女人們糾纏無用,不情愿地散去。 他掏出手提電話翻了翻,與蘇帕查交戰(zhàn)當(dāng)日,他偷偷記下了阿羽的電話號碼,此時他竟克制不住沖動想給她去個電。 烏鴉合上電話,想了想又打開,果斷按通話鍵撥了過去,幾十秒沒人接,他把電話扔在吧臺,繼續(xù)喝酒。 幾分鐘不到又有人打過來了,他一看是阿羽的回?fù)埽⒖探油ā?/br> “小拳王?…”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他臉色突變,慢慢由陰轉(zhuǎn)黑。 在此不久前,尖東的金巴利道上,著名的「花都夜總會」場內(nèi)載歌載舞,相較之下隔壁的「富港麻雀公司」清閑客少。 準(zhǔn)確來說,只有四個洪興揸fit人還在游干水。 “南風(fēng)!” “碰!” “西風(fēng)!” “嘿~我再碰!” “不是吧~細(xì)妹姐~今日行運行到腳趾公?!?/br> “嘁!五筒,九張!” “哈哈~自摸大四喜!” 十叁妹摸了個東風(fēng),直接攤牌,笑得合不攏嘴。 她的戀人韓賓則一臉苦悶:“喔哦~又是十叁幺又是大四喜,你夠曬好運聽日去賭馬啦。” “廢話少說,畀錢!”十叁妹一邊抽煙一邊攤出手,韓賓翻了翻眼睛,玩笑似地拍打她手心。 “你們兩個在我這耍花槍~睇下把不殺得你們落花流水…”洪興尖東揸fit人太子也在,他生得劍眉星目,氣宇不凡,和烏鴉一樣雄壯威武,這間麻雀公司與花都夜總會都是屬于他的坨地。 搓牌的時候十叁妹隨口問:“阿南,細(xì)細(xì)粒好點了嗎?有冇想起什么?” “多謝細(xì)妹姐惦念,阿細(xì)她...仲沒好,其實也唔緊要,慢慢來吧?!?/br> 十叁妹聽出了陳浩南言語中的失落,惋惜地?fù)u搖頭。 “難得阿南出嚟玩,你提這個做乜?” “講笑嘛Benny,細(xì)妹姐係關(guān)心我和阿細(xì)…” 門外響起跑車的氣浪聲,太子一聽就知道自己的細(xì)佬們回來了。 他們吵吵嚷嚷進(jìn)來,見老大和其他叁位大佬坐鎮(zhèn),馬上恭敬有禮地打招呼,一個都不敢怠慢。 “點玩到咁晏返來?!碧有÷曍?zé)備了他們,不經(jīng)意撇了眼,蹙起額頭:“火柴,你的臉點搞的?” 火柴是太子的近身之一,他的鼻子和額頭紅腫得厲害,大佬們打麻雀他不方便公開說明,遂在太子耳邊悉悉索索。 “你們係咪無聊,特地抓個東星女仔回來玩?”太子反問他,牌桌叁人聽到東星都停下了動作。 “東星?” 阿羽剛恢復(fù)知覺不久,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椅子上,面前還有幾張陌生面孔,白西裝英俊男人陳浩南她見過,其余叁個都不認(rèn)識。 金毛強把收陀地的事告訴了太子,惹得太子有些不高興。 “喂,佢仲係meimei仔,你們又收陀地又抓來,係咪欺負(fù)人家?”十叁妹瀟灑仗義,身為女人她自是打抱不平,而且阿羽鳳眼英眉的,長得很稱她意。 太子也認(rèn)為陀地費的事,只要錢到手差不多就行了,小題大作大可不必,當(dāng)即令火柴放人。 “大哥,呢個女仔夠姜夠Pok,我的臉就是她揍的?!?/br> “哦?”太子挑挑眉,火柴算得上格斗好手,能傷他必然有幾把刷子。 “阿大,我睇她可能係烏鴉嘅人?!苯鹈珡姷脑捵屘悠鹨?,烏鴉作為勁敵與洪興之間的恩怨早已不計其數(shù),何況阿南前半夜才與他發(fā)生摩擦。 “堅定流?”十叁妹不信。 一旁的陳浩南思索了一陣,非常確定地說:“冇錯,花炮會上我見過?!?/br> “係啊阿大,前幾天被我劈的那馬仔,收陀地那天就同佢一起?!?/br> 聽到這話,阿羽抬起頭,冷冷地斜視金毛強。 太子來回踱了幾步,看了一眼火柴的傷,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呢段時間聽說烏鴉拳館里有個女打仔好鬼勁,係咪佢? 阿羽始終不開口說話,夜市里和火柴還有金毛強打了照面,對方非要尋釁找茬,火柴只抽不是自己對手,那金毛強居然掏出電棍背后偷襲把她電得渾身痙攣,飯沒吃上不說,打架耗費了不少體力,后背又隱隱作痛,這幫洪興佬是要干什么? 她口袋里的電話鈴聲滴滴響起,阿羽以為是向坤打來的,可根本伸不出手去拿,當(dāng)下著急。 鈴聲消失后,太子從她身上摸出電話,陳浩南隨手拿過去看了半天,按下回?fù)堋?/br> 當(dāng)聽到烏鴉的聲音傳來,說出“小拳王”叁個字,他俊秀的臉上露出冷笑和殘忍的江湖殺機(jī)。 陳浩南與電話那頭的通話把阿羽弄得莫名其妙。 “一個人過嚟,不準(zhǔn)帶人?!?/br> 又過了大半個鐘,絞盡腦汁思考如何脫身的時候,麻雀館的門開了。 來人那不可一世的神態(tài),充滿力量的體格,是烏鴉???阿羽混亂迷糊,難以置信。 在二十幾雙敵視的目光下,烏鴉抄了一把椅子,以壓倒性的氣勢直接坐到陳浩南身邊,他隨手拿起麻雀桌上的茶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絲毫不懼怕。 “喲,四位大佬都在,失敬了~” “烏鴉你夠照,說不帶人就不帶人?!?/br> “靚仔南~你他媽的以為我是你,唔夠迭馬不敢說自己是老大?” “咁會講,先讓你鬼串一陣,佢係你馬仔還是條女?”陳浩南對著阿羽抬了下頭。 烏鴉注意到小拳王被綁了起來,臉上還有傷和腳印,他向她眨了眼:“係啊,我條女~” 阿羽被他的瞎扯說得面熱心悸,搞什么啊這個烏鴉…還嫌事態(tài)不夠復(fù)雜… 太子冷笑:“你條冚家鏟也會有人投懷送抱?不過你條女打傷了我細(xì)佬,點算?” 陳浩南加上一句:“大頭仔和石硤尾的那些兄弟,這筆賬也要算...烏鴉,你前半晚喺東漫酒吧唔係好囂張?!?/br> “我不是來跟你打嘴仗的靚仔南,是男人就放了她,要玩我奉陪?!?/br> 太子倒是爽快地解開阿羽的束縛,對烏鴉說:“我太子不想難為女人,烏鴉,你過去也是黑市地極拳王,一直沒機(jī)會領(lǐng)教,今天我要會會你,只抽點樣?” 烏鴉接受挑戰(zhàn):“好啊,洪興太子在拳壇鼎鼎大名,我和你打?!?/br> “meimei仔,你走吧?!碧影寻⒂鹱鹜屏艘话眩铧c沒站穩(wěn)。 經(jīng)過烏鴉身邊的時候,阿羽腳步停了下來。 四目相接,兩人好似領(lǐng)會了對方心意,又好似交匯了各自情感。 “小拳王,還不快走…” 阿羽咬住嘴唇移開視線,一剎那,兇險的氣息席卷而至,出于本能預(yù)感,她身子快速往前傾斜下沉。 有人大力朝她扔去玻璃杯,她躲開后飛向旁人,一聲慘叫,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烏鴉反應(yīng)神速,瞬時回頭拉住阿羽往門口跑。 在場二十來個洪興仔瘋狂圍上來和他倆廝打,空間局促的麻雀館天翻地覆。 烏鴉真正呈現(xiàn)了拳拳到rou的霸道之力,鐵拳肘擊,一下打翻一個,奈何對方人多難纏,混戰(zhàn)中他心系阿羽,便抬起麻雀桌沖著人群壓過去阻擋。 阿羽左閃右避,爆發(fā)了前所未有的狠勁,把好幾人打得無法起身,空氣中甚至能聽到骨裂的聲音,她青筋倏地暴起,指關(guān)節(jié)打破了皮,后面的人又貼了上來,急中生智,拎起側(cè)方地上的熱水瓶一通亂灑,逼退攻勢。 陳浩南不知何時抽出锃亮的砍刀沖著烏鴉過來:“想著草?我今天就為石硤尾的兄弟報仇!” 烏鴉無暇顧及,這一刀若是砍中即要斷臂。 千鈞一發(fā),阿羽將手中的熱水瓶奮力擲向陳浩南,對方急忙側(cè)頭閃開。 她上前轉(zhuǎn)身低頭后回蹴,踢飛了他的刀。 就在他錯愕之際,烏鴉放開桌腿,一記大力側(cè)踹,桌后的人悉數(shù)摔倒,殺出空檔,兩人猛地撞開門逃離。 凌晨的尖東街頭,上演了激烈的追逐。 烏鴉和阿羽一路狂奔,洪興的人緊追不舍。 他們越跑越?jīng)]方向,最后在寶樂街的盡頭轉(zhuǎn)入赫德道,一通到底,老樓房之間暗巷密集。 奔到半路,烏鴉牽起阿羽不由分說往漆黑的巷子里鉆,沒幾步被一面上了鎖的鐵絲網(wǎng)擋住。 遠(yuǎn)處追趕的腳步傳來,烏鴉蹭蹭幾下蹬著墻壁爬過鐵絲網(wǎng),落到矮房的平檐,阿羽此時體能已接近極限,只能摳住鐵絲網(wǎng)的眼,借助烏鴉的手拽了上去。 敵人越來越近,烏鴉示意她不要出聲,他們沿著平檐繞到另一邊,然后蹲下靜靜等待。 兩人緊挨著,只能聽見彼此的喘息。 輕風(fēng)掠過,阿羽起了雞皮疙瘩,烏鴉身上傳來一股陽剛的熱氣,導(dǎo)致她心率急速飆升… 不知過了多久,確定洪興仔已走遠(yuǎn)后,烏鴉跳下房檐,阿羽勉強一躍,被一對有力的臂彎穩(wěn)穩(wěn)接住,抱在了胸口。 黑夜里,她和烏鴉幾乎貼臉,氣氛變得曖昧,呼吸開始急促,她兩手搭在男人寬碩的胸膛上幾乎要被融化,而烏鴉那雙手臂還緊箍著她不放。 理智沖昏前,她及時推開,這才清醒。 “還好嗎?”烏鴉低聲問她。 “嗯…” 出了那條街,阿羽頭昏眼花,困倦不堪。 “小拳王,你真會惹一身蟻…”烏鴉在前面尋找著的士車:“喂,住喺邊度?。课宜湍惴导??!?/br> 身后沒應(yīng)答,扭頭見她已撲倒在地不省人事… ———————————— 傾下—談一下;呢些天—這些天;劈友—砍人;點解—為什么;佢哋—他們; 睇—看;契弟—混蛋;豬兜—笨蛋;咗—了;揾錢—賺錢;邊個—誰;嘅—的; 佢—他,她;喺邊度蒲—在哪里混;你哋—你們;仲—還; 今晚這里係我哋睇?—今晚這里是我們罩著的;而家—現(xiàn)在;梗係—當(dāng)然; 呢度—這里;坐低傾偈—坐下聊一聊; 我哋東星嚟灣仔插支旗有乜點吖—我們東星來灣仔插支旗有什么怎么樣嗎? 大曬—至尊,最厲害;睇唔起—看不起;係咪—是不是;拾下拾下—傻乎乎 仲有冇當(dāng)我喺度啊—還有沒有當(dāng)我在這里??; 俾面的話就唔好玩嘢—給面子的話就不要搗亂; 玩場—捧場;邊度—哪里;躝開—滾開;游干水—打麻將; 行運行到腳趾公—形容運氣極好;夠曬好運—運氣那么好;畀錢—給錢; ?;ㄇ弧愣鲪郏患?xì)妹姐—漫畫里十叁妹的稱呼;晏—晚; 夠姜夠Pok—夠辣手夠牛逼;堅定流—真的假的;夠照—夠壓得住,夠有魄力; 迭馬—人多;鬼串—拽;只抽—單挑;著草—逃跑,開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