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不停在杯子里順時針快速旋轉(zhuǎn)，把杯中的咖啡攪得起泡，形成小小的漩渦。

    白襯衣、及膝裙、黑色低跟鞋…一身干練利落的通勤打扮，是阿羽近23年從沒嘗試過的造型，她盯著咖啡里的螺旋流體出神，兩個星期以來，自己正在慢慢適應(yīng)這種過去怎么也喝不慣的飲品，也學(xué)著逐步去接納全新的人生。

    英氣的眉毛當(dāng)中藏了一道眉骨受傷后留下的疤痕，算不上很明顯，不過足以作為戰(zhàn)斗后的紀(jì)念。

    鳳眼已經(jīng)復(fù)原，橈骨折裂的部位萬幸靠近骨關(guān)節(jié)，8周左右就拆除了石膏，仍需復(fù)健一段時間。

    同鬼王在葵青碼頭激斗后至今，足足叁個月有余。

    手提電話里，有一條text短訊她反復(fù)默讀了上千遍。

    烏鴉的號碼，只有寥寥數(shù)語：我放你走。

    她看向?qū)懽謽峭獾钠胶途爸?，一切恍如隔世?/br>
    那夜的暴雨，成了生命的分水嶺。

    向坤趕到瑪嘉烈醫(yī)院的時候，整個病房站滿了全身濕透的人，他一眼便認(rèn)出其中有當(dāng)初砸魚蛋鋪的幾個，還有被阿羽稱為老板的高個男人。Ｐｏ?d.cｏ㎡（po18d.）

    他們靜靜走向兩側(cè)讓出道，向坤來到病床邊，只幾秒便眼紅哽咽。

    阿羽并沒有昏睡過去，她的眉骨縫合著密密匝匝的線，紗布包裹左眼，右臂上了石膏彎曲在胸口，臉上青腫的瘀傷讓向坤鉆心的痛。

    “坤叔…”

    阿羽試圖舉起手擦去他的眼淚，被向坤緊緊握?。骸把绢^，你這是…”

    “對唔住?！彼硢√撊醯卣f出道歉。

    向坤掃視周圍人群，然后盯住烏鴉，滿臉的困惑不明和一絲氣憤，想要得到明確解釋。

    烏鴉低頭不語，神情憂郁，鬼眉透出些許慚愧之色，小拳王打贏了，她一向如此剛硬倔犟，可她的傷情竟會使自己心疼得五內(nèi)俱焚…

    不知有多久，不再對女人有過的憐愛，積壓到這刻幾欲迸發(fā)。

    他抿抿嘴唇，將頭發(fā)向后抹，剛要艱難地開口，只聽阿羽說：

    “坤叔，別怪他?！?/br>
    僅存的右眼視線與其對接，包含千言萬語，一時心意了然。

    烏鴉始終還是沉默了，不聲不響把舊項鏈置于床頭，帶著所有人離開了病房。

    住院期間，除了向坤陪同外，阿羽仿若被整個世界遺忘，享受著孤獨，也滋生了某種暗藏的思戀。

    那天在夢中，感受到有人往額頭印下幾乎燙傷她的一吻，她迫切想要回應(yīng)卻遍尋不得蹤跡。

    醒來周圍漆黑無聲，烏鴉的簡訊信息傳來，阿羽讀過后才察覺五臟六腑像被挖盡掏空。

    隔日父女倆進(jìn)行了推心置腹的談話，向坤大致明白了幾年來阿羽的經(jīng)歷，他請求丫頭徹底脫離，梁修文的命運(yùn)不該應(yīng)到她的頭上。

    阿羽答應(yīng)了，可說什么也不想再探聽過去，當(dāng)下定決心重啟，所有往事云煙還重要嗎？

    全因她與陳天雄相遇糾葛，終須一辭。

    最后一回來到黑虎，烏鴉和首次見面時一樣，早已在房間等候阿羽。

    那幅“武藝超群”的書法掛框前，雙方無語凝眸，充斥復(fù)雜的情緒。即使遺憾、傷痕可以拋下，來自不同世界的人又怎能輕易合融。

    不愿小拳王涉足險象環(huán)生的江湖，是烏鴉絕無僅有的柔情。

    阿羽主動伸出左手握別，烏鴉抬臂在半空中遲疑數(shù)秒，捏緊了她，粗糙的掌心觸感連通彼此脈絡(luò)。

    這雙手曾數(shù)度同她相擁，擋開傷害為她而戰(zhàn)，從沒失去過溫度。

    “保重了…大哥。”

    “…嗯，你也是?！?/br>
    孤狼終究形單影只地離去，轉(zhuǎn)身后阿羽生出的不舍，如西江之水般千里無歇。

    陳天雄，有緣江湖再會，可能再也不會。

    “Raven，Raven？”

    呼喚聲中止了阿羽的神游，她還沒習(xí)慣這個洋氣的名字，稍愣了一下：“??？哦，Joey姐?！?/br>
    公司的行政總監(jiān)兼董事秘書Joey不解地看著她：“我睇你企得好耐，點??？”

    “唔好意思…”

    Joey露出微笑，輕輕拍了拍阿羽后背：“啱出嚟上班唔使緊張啦?！?/br>
    阿羽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么：“碌葛！文書又忘記俾Hugo送咗！”

    她匆匆放下咖啡，急急忙忙跑開，Joey在背后笑著搖搖頭，這女孩年輕可愛就是有些粗心。

    “嗤～培正中學(xué)畢業(yè)的，印個文件仲係咁姿姿柔柔，都唔知邊個要你入?yún)尽?/br>
    阿羽的上級Hugo挑剔刻薄，第一天來工作就已對她行過刁難，無論做什么都不能讓他滿意。

    “對唔住…Hugo經(jīng)理?！卑⒂鸾徊媸笇擂蔚卣局?。

    “培正中學(xué)又點??？佢都沒讀過大學(xué)?！?/br>
    “係啊，所以只能做雜活工咯～”

    “嘻嘻嘻?！?/br>
    部門其余女同事敲著鍵盤，面帶嫌棄之意公開嘲諷她，她們每天交頭接耳，毫不避諱地對她評頭論足…阿羽回到工位，無奈默默忍受。

    這家名為鴻升香港醫(yī)藥貿(mào)易公司的招聘，是阿羽在報紙上無意瞥到的，想來自己除了打拳，連一技之長都沒有，她極不自信地過來碰個運(yùn)氣，倒是被當(dāng)天坐鎮(zhèn)面試的Joey相中其出色的英語水平，給了文員offer。

    薪水雖然只有少少的4000HKD，阿羽卻覺足矣，社團(tuán)生涯結(jié)束，蛻變?yōu)槠胀ㄈ?，不正是一直以來的向往么?/br>
    不過有時候她覺得古惑仔們比普通人更好相處，他們罪惡加身，也懂得一笑泯仇，而普通人從不傷天害理，表面反而愈加惡毒。

    到了下班點，部門人員陸陸續(xù)續(xù)打卡離開，只剩下阿羽還在努力錄資料，鍵入結(jié)尾字符，她總算松口氣。

    “Raven，你點還沒走??？”Joey關(guān)了辦公室的門，見阿羽仍留在公司，關(guān)切地問道。

    “Joey姐，才做完，我馬上也走了?！?/br>
    “喂，才8點半，要不要一起吃飯喝一杯？”

    Joey盛情難卻，阿羽也不介意和這位大jiejie拉近距離，于是兩人就近來到蘭桂坊周邊吃了頓西餐，再前往德己立街處的Stormies小酌一番。

    97年1月，香港入冬依然暖和，再過個十幾天就迎來農(nóng)歷新年了，蘭桂坊里人氣不減往常，L型小徑上，被成群鬼佬們占領(lǐng)，霓虹跳動閃耀，夜賦予了此地?zé)o限生機(jī)，即便四年前那起元旦踩踏慘案，也沒有影響狂歡者夜蒲的激情。

    阿羽和Joey坐在Stormies角落的小桌上，一人點了一杯雞尾酒閑話暢談。

    Joey是個成熟知性、優(yōu)雅貌美的女子，她談到在英國的留學(xué)經(jīng)歷，美國的工作經(jīng)驗，還一臉甜蜜地說起新婚不久的丈夫，阿羽不禁心生羨慕，如果不是命運(yùn)，她會不會也擁有同樣的幸?！?/br>
    “Raven，你培正畢業(yè)，英語說得咁好，點解唔繼續(xù)讀大學(xué)呢？”

    “我…其實…”  阿羽眼神逃避，自己為友報仇，混了5年的叁合會，要怎么啟齒。

    對方看出她的有口難言，善解人意地?fù)Q個話題：“那不如說說你的男朋友？”

    阿羽不好意思地笑了：“Joey姐，我沒有男朋友?！?/br>
    “??？真的？”  Joey有些吃驚：“Oh  Lord，你別告訴我，你還沒拍過拖？”

    “係真的啦?！?/br>
    Joey簡直不相信，阿羽這么個高挑有型的女孩居然從未戀愛。

    “咁你有沒有鐘意的人？”

    鐘意的人嗎無時無刻邪氣痞帥的笑臉，囂張霸道又咸濕，只能是他…

    阿羽搖頭表示否認(rèn)。

    “沒有都沒關(guān)系?！?nbsp; Joey作出神秘狀：“我話俾你聽，而家鴻升老板，係我英國讀書時的校友，多金又好靚，佢就鐘意你這型高個女仔，你可以試試啊～”

    “哇，Joey姐，你該不會是要做媒，才俾咗我offer？”

    “哈哈哈，我唔係講笑啦！”  Joey呷了一口酒：“不過Ray這人好腌尖，仲有點嚴(yán)肅，下周佢會從美國飛回來，你喺公司做事要小心。”

    “好啊，我知啦！”

    碰了杯，兩位女士差不多要回去了。阿羽萬不會想到，某人僅與她一街之隔。

    云咸街LFK  29大樓門口，黑色Brooklands停在拐角，Leah正和烏鴉糾纏不休。

    15攝氏度的天氣，Leah穿得惹火性感，她顯然酩酊大醉，臉上的眼線妝容被淚水糊到了眼瞼。

    “陳天雄！你企定！”她追過去扯住烏鴉的皮風(fēng)衣領(lǐng)襟用力拽拉。

    男人一把狠勁甩開：“你做乜捻嘢？發(fā)瘋啊？！”

    Leah踉蹌幾步，顧不得形象大哭大鬧：“你乜意思?。∥疫呥砗?，你點解唔鐘意我！”

    烏鴉看她的癲狂模樣實在不勝厭煩，他吁了口氣，強(qiáng)壓情緒：“你飲醉了，我送你回去。”  說著就要拉她進(jìn)車。

    這時Leah順勢撲到懷里，雙臂緊緊摟住他脖子，仰頭獻(xiàn)上紅唇和他接吻，烏鴉愣了兩秒，使出力氣硬將她推倒在地，他抹了把嘴唇，緊鎖鬼眉。

    女孩哭得鳥啼花怨：“你係咪想嗰女人？我到底邊不如佢！”

    “好，我告訴你?！?nbsp; 烏鴉絲毫不介意傷害Leah：“你唔係不如佢，因為你唔係佢！”

    聽了這話，Leah眼神絕望。

    “仲有，我係黑社會，唔得閑每天同你蒲，今后都唔好再嚟揾我。”  烏鴉脫下外套，朝她重重一扔，迅速行車離去，留Leah在原地凌亂啼哭。

    叁個月了，烏鴉曾試著與Leah交往，像她那么直接的女人按以前的脾性必定來者不拒，他不再與龍羽聯(lián)系，而每當(dāng)小拳王的影子填滿大腦，他就知道不可能對Leah來電。

    Brooklands風(fēng)馳電掣駛向云咸街和威靈頓道叉口，人流攢動，烏鴉同阿羽完美錯身而過。

    一輛紅色林寶堅尼飛速縱橫在九龍?zhí)两謪^(qū)，這輛時速達(dá)300邁，全港僅27部的王牌跑車讓路上其他車主艷羨嫉妒，紛紛議論。

    “哇，幾百萬架車響街跑，邊個咁猛？”

    “梗係乜鬼億萬富豪啦～”

    ……

    車輛?？吭诿芏容^小的豪宅區(qū)，發(fā)出男人們喜愛的尖銳剎車聲。

    剪刀門高高升起，雷耀揚(yáng)從車?yán)锾こ?，他隨手將鑰匙甩給他人，徑直走入一間超大的獨棟車庫。

    「耀揚(yáng)高級汽車服務(wù)中心」，是雷耀揚(yáng)出巨資買下的車行埗地，毗鄰成龍的威禾電影公司，足以可見他耀武揚(yáng)威的性格不輸給烏鴉半分。

    “壞腦，貨到咗未？”

    “當(dāng)然。”

    雷耀揚(yáng)的近身壞腦同他一起入庫房，談起不法生意。

    “交易順利嗎？”

    “年頭我去Bruma同班仆街傾掂，匯咗錢啦。后來在龍?zhí)舵?zhèn)摞貨，經(jīng)內(nèi)地落廣州，儲喺我哋深圳嘅貨倉，今次搵咗個白手中港司機(jī)偷運(yùn)落香港。”

    “嗯，壞腦你心思縝密，計過實冇攋嘢嘅?！?/br>
    內(nèi)部幾名車工卸下一輛大貨車的車門，搬到鐵臺上：“Power哥，貨藏在車門里?！?/br>
    奔雷虎另一名武力型近身Power稍一用力便把鐵皮掀開，內(nèi)部赫然放置了四大包白面。

    雙獅地球、叁星環(huán)、金象…

    “阿大，貨齊曬?！盤ower檢查了貨，確認(rèn)無誤。

    “嗯，數(shù)量很多?！崩滓珦P(yáng)很滿意。

    壞腦上前掂量，舉起一包十公斤重的雙獅：“這批pure高達(dá)80巴仙度，係極品嚟?。每塊叁乘四寸，重叁百五十克。一共30塊，市值1200萬?！?/br>
    1200萬的數(shù)字驚得旁人舌橋不下。

    “咁多錢，發(fā)達(dá)了！”

    “少少貨值幾層樓，好夸張?！?/br>
    雷耀揚(yáng)淡定地說：“大驚小怪，呢批白面一日未賣一日都唔係錢…嗱嗱聲揾人稀釋，分俾拆家，盡快散貨盡快收水?！?/br>
    “阿大，最近有點狀況?！?nbsp; Power眼睛一瞇：“洪興屯門嘅揸fit人恐龍，攪我哋灣仔生意…”

    “恐龍？佢揾客揾到陳浩南陀地了？”雷耀揚(yáng)不以為然地吸了口煙。

    “佢哋洪興有乜我唔知，不過恐龍搶了不少客人，有幾個拆家都接了佢嘅貨?！?/br>
    “是嗎…？”

    廖成剛早就想插手這盈利豐厚的生意，雷耀揚(yáng)在其協(xié)助下，已暗中于灣仔立足，私下提供散出不少貨，撈得一大票好處。

    現(xiàn)在殺出個洪興恐龍要分一杯羹，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的他豈能袖手旁觀。

    哼，洪興？雷耀揚(yáng)一條毒計躍然心頭。

    第二日晚銅鑼灣駱克道463－483紐約戲院的對面，洪興屯門揸fit人恐龍摟著條女與細(xì)佬們眉開眼笑，滿臉自鳴得意。

    恐龍是葵青揸fit人韓賓的親生大哥，真名“韓琛”，已執(zhí)掌屯門4年，彪悍粗野的作風(fēng)使其他想要涉足該地區(qū)的人倍感棘手，至今維持著屯門清一色的局面。

    他摸了摸懷里條女的腰，被她兩個晃蕩的大乳勾得yin心大動：“你條仔呢？”

    女人媚笑：“啊呀，你黐線～”

    接著恐龍大手一擺，回頭對跟班吆喝：“喂，唔使跟住我，自己去開心一下，我哋有緊要事做～”

    細(xì)佬們聽令馬上應(yīng)聲：“得啦大佬，我哋走先。”

    他急不可耐要與條女春宵，走到泊車檔要車：“我架車呢？”

    “駕車即刻到啊，恐龍哥～”

    人高馬大的Power帶著五六個人上前攔住了去路。

    “久仰了，恐龍哥?！?/br>
    恐龍是個粗人，頭腦簡單專橫跋扈，暴躁地回答道：“乜事啊？”

    “唔好意思阻你一陣，雷生想單獨同你傾下偈?！?/br>
    “邊個係雷生？”

    “東星嘅雷耀揚(yáng)?！?/br>
    雷耀揚(yáng)？雖沒見過，恐龍也聽過奔雷虎的名聲，不知東星的人找他有什么事。

    細(xì)佬才被自己遣走，他有些狐疑不決，不過想來這里是靚仔南的陀地，料他們不敢肆意妄為，走一趟就走一趟咯。

    他媽的真晦氣，溝個女那么多阻撓…

    恐龍叮囑條女等著，自己隨Power他們進(jìn)入了銅鑼灣廣場旁的大樓。

    大樓9層一間裝潢高雅的酒吧里，播放著莫扎特的交響樂，雷耀揚(yáng)正裝坐在吧臺前，移動了眼前的紅酒杯，寬闊的背脊令人生畏。

    恐龍走下旋梯，不屑地提高嗓門大放厥詞：“都冇客人，呢算乜酒吧嚟?？播的咁嘅音樂，扮高檔，食屎啦喔～”

    雷耀揚(yáng)騰地轉(zhuǎn)身站起，給恐龍一個微笑。

    Power向恐龍介紹：恐龍哥，呢係我大佬。”

    “整條駱克道只有我呢間酒吧，可以推給客人聽莫扎特，呢哋係藝術(shù)同市井之徒嘅區(qū)別。”

    恐龍斜視雷耀揚(yáng)，對他的解釋滿不在乎地冷笑翻眼。

    “我係東星雷耀揚(yáng)?！?nbsp; 奔雷虎友好伸手。

    恐龍不識抬舉地將其拍開：“你嘅名我聽過，東星奔雷虎嘛～”

    雷耀揚(yáng)搓搓指，十分客氣：“坐吧，喝點什么？”

    “廢話唔使講！我條女等緊我撲嘢！”

    “呢成棟樓都係陳浩南睇噶，唯獨呢間酒吧，老板係我friend，唔怕話俾你知，以后都會由我東星耀揚(yáng)睇?！?/br>
    “呢係你本事啫～”

    “成個香港只有屯門是清一色，我好欣賞你?！崩滓珦P(yáng)提起正事：“如果有你嘅才干，加埋我智慧，我哋會大把撈。”

    恐龍對東星沒好感，大剌剌地直接拒絕：“我想你揾錯人嘞～”

    “我沒揾錯人，你有些痛腳俾我揸在手?！?/br>
    “媽的，你而家兇我?。俊?/br>
    “87年你做金手指，篤自己兄弟出嚟，92年當(dāng)屯門揸fit人，落格陀地費300萬，仲有…”

    “叼你老妹，起我底？”恐龍被當(dāng)面踢爆不光彩的過去惱羞成怒。

    “No，同你講，我做人分得好清楚，你嘅衰嘢，我唔會對你細(xì)佬韓賓爆大鑊?！?/br>
    “雷耀揚(yáng)，我這人食軟唔食硬，你講完了？係咁啦！”

    恐龍邁開腿就走，雷耀揚(yáng)輕微搖頭，倒拎起紅酒瓶在背后猛地朝他爆樽，瓶子碎裂，恐龍后腦頭破血流，巨大的蠻力讓他翻出低欄摔在下層的桌面，Power等人一擁而上，對其拳打腳踢。

    奔雷虎叼著More，居高臨下扶住低欄：“唔好整污糟這地方，人家要做生意的，把他拖到天臺?！?/br>
    9層露臺上，遍體鱗傷的恐龍又被暴打一頓，無力還手，雷耀揚(yáng)走過來令細(xì)靚將他架起。

    “恐龍你真?zhèn)S讓我好心痛，香港地殺人冇罪，只要不被人知，怪就怪你笨被我抓到這里，活該要死，好似你銅鑼灣搶我的粉客沒罪，但被我知道了就不行，冇智慧嘅人就要承受咁嘅惡果?！?/br>
    這番話算是讓恐龍死了個明白。

    “我即係鐘意物件，喺高空跌落嚟嗰感覺?！?/br>
    雷耀揚(yáng)說完，猛地舉起恐龍朝樓下拋摔。

    “咚”一聲沉悶巨響，恐龍四肢扭曲腦漿橫流，深紅色的液體慢慢溢出周身，形成血潭…

    樓上的奔雷虎捏起拳頭，雙眼緊閉，沉醉于血腥的高潮。

    洪興的屯門揸fit人死在同社靚仔南的陀地，又會掀起一場怎樣的爭斗殺戮？雷耀揚(yáng)心里很明白，擋其道阻其財者，皆殺。

    ——————————————

    我睇你企得好耐—我看你站了好久；點—怎么；

    啱出嚟上班唔使緊張啦—剛出來上班別緊張啦；碌葛—糟了；俾—給；咗—了；

    仲—還；係—是；喺—在；咁—那么，這么；姿姿柔柔—磨磨唧唧，慢慢吞吞；

    邊個—誰；佢—他，她；HKD—港幣；

    而家—現(xiàn)在；唔係—不是；講笑—開玩笑；腌尖—挑剔雞婆；

    你企定—你站??；做乜捻嘢—干什么的加強(qiáng)臟話版；

    我邊唔好，你點解唔鐘意我—我哪里不好，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你係咪想嗰女人？我到底邊不如佢—你是不是想那個女人，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你唔係不如佢，因為你唔係佢—你不是不如她，因為你不是她；

    唔得閑—沒空；揾—找；林寶堅尼—蘭博基尼；邊個咁猛—誰那么猛；

    梗係—當(dāng)然是；Bruma—緬甸；傾掂—談好了；摞貨—拿貨；我哋—我們；

    儲喺—儲存在；計過實冇攋嘢嘅—你計劃的事肯定沒差錯；

    貨齊曬—貨齊了；巴仙度—百分比；呢批—這批；嗱嗱聲—快點；

    盡快散貨盡快收水—盡快出貨盡快收錢；嘅—的；佢哋—他們；乜—什么；

    拆家—分銷商；恐龍—漫畫里韓賓叁兄弟大哥，真名韓??；

    黐線—白癡，傻子；  唔使—不要；我哋—我們；

    唔好意思阻你一陣—不好意思打擾你一下；傾偈—聊天；冇—沒有；

    呢算乜酒吧嚟?—這算什么酒吧；

    播的咁嘅音樂，扮高檔—放的什么音樂，裝高檔；呢哋—這些；

    我條女等緊我撲嘢—我女人等著我上她；

    呢成棟樓都係陳浩南睇噶—這棟樓都是陳浩南罩著的；

    痛腳俾我揸在手—把柄被我抓在手里；金手指—警方線人；落格—侵吞；

    衰嘢—指恐龍做的破事；爆大鑊—告發(fā)，告密；係咁啦—就這樣啦；

    冇智慧嘅人就要承受咁嘅惡果—沒智慧的人就要承受這樣的惡果；

    即係—就是；喺高空跌落嚟嗰感覺—在高空跌落下來那種感覺。

    —————————————————————————

    壞腦，Power—漫畫里雷耀揚(yáng)的兩大近身，壞腦聰明，Power勇武。

    恐龍—漫畫里洪興揸fit人叁兄弟的大哥，真名韓琛，二弟為細(xì)眼，叁弟賓尼虎韓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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