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這一生，我很幸福。十六夜握住五條蓮的手，又看向孩子，你可以放心了，犬夜叉。

    雪白的絨尾在風(fēng)中揚起，白發(fā)拂開，露出孩子額頭上鮮紅的火焰斑紋。

    緣一能感受到，他抓在手中的手漸漸無力，正一點點沿著他的臉頰滑下。

    他抬眼，已是滿頭白發(fā)的母親面帶微笑，輕輕側(cè)過頭靠在五條蓮的肩膀上，帶著安詳進入了長眠。

    十六夜

    母親。

    人之一生，何其短暫。

    緣一握著她的手落淚，他同她道別，也是同人類道別。

    作者有話要說：　　PS：文里關(guān)于日本古代的婚禮習(xí)俗描寫都出自《平安朝的生活與文學(xué)》這本書，作者是池田龜鑒。

    PS：我有個可怕的腦洞《假如犬夜叉是個女孩》

    原著犬夜叉：求求了，放過我。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聲汪

    八十年，足夠讓人類更迭三代。

    曾經(jīng)的友人相繼過世，五條夜優(yōu)雅老去，犬山后輩的故事仍在繼續(xù)。而緣的八十歲，只是讓他長成了八歲孩童的模樣。

    趨于少年，卻不至少年。

    大抵是妖怪血rou攝入得夠多，他的個頭比同齡犬妖要稍高些。如今過了殺生丸腰線的位置，可算比太刀高了，舞起刀劍來也沒了太多的違和感。

    抽條生長，緣的孩子臉褪去了不少圓潤，漸染少年人的俊俏。到底是集父母雙方的相貌優(yōu)勢生下來的主，再加上相由心生的藏鋒氣質(zhì)，緣猶如塊璞玉，在歲月的雕琢下愈發(fā)耀眼。

    饒是眼光挑剔如白犬，也常有子間的母親唏噓：兄如冰雪，弟如美玉。

    可謂是極高的夸贊了。

    當(dāng)然，倆兄弟打架時除外。他們旦打起來，甭管動作有多犀利漂亮，破壞力跟兩只瘋狗沒有區(qū)別。

    屆時，誰見了他們都避著走，唯有西王宮的小妖們木著臉候在結(jié)界外，知道兩位大人打完之后，他們的重建工作又要增加了。

    譬如今日，兩兄弟在西王宮殺個驚天動地。轟鳴聲起，建筑塌方，小妖們長嘆聲捧瓜蹲守，順便聊了起來。

    王不介意兩位大人拆了她的庭院嗎？

    她看戲還來不及不，請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

    說起來，兩位大人的關(guān)系真的那么惡劣嗎？這次打得尤其兇啊。

    殺生丸外出游歷，每次回來必找弟弟打架。緣留在西國學(xué)做狗的規(guī)矩，隔幾年總被殺生丸拎出去練刀。

    由于倆兄弟見面就打，久而久之便有了日曜兄弟關(guān)系不睦的流言。

    轟?。?/br>
    這次是什么事??？

    嗐，聽說是殺生丸大人做了個噩夢，夢見犬夜叉大人成年以后，不爭氣地被人類的女人蠱惑了心智，還是兩個！剛從庭院跑出來的小妖如是道。

    小妖們發(fā)出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在大妖堆里混久了，他們自然知曉大妖不常做夢的事。若是做夢，還與自己或血親相關(guān)，八成會變成現(xiàn)實。

    這個夢要是成真，殺生丸大人會暴怒實屬正常。憑他對親弟弟的器重，是不愿讓犬夜叉大人再與人類產(chǎn)生糾葛的。

    轟??！

    好吧，工作量又增加了。

    等兩兄弟打完，小妖們?nèi)圆桓铱拷麄兟犚娏肆柙峦跤?xùn)話的聲音，殺生丸的冷嘲熱諷，以及犬夜叉無奈的解釋。

    凌月還有心思喝茶：個夢而已，居然這么大動干戈。殺生丸，你對你父親的血統(tǒng)可真是擁護。

    她的兒子與曾經(jīng)的她樣是血統(tǒng)論的擁護者，她清楚。

    雖說犬夜叉的實力讓他有了改觀，但還遠沒有達到對半妖這個族群心生包容的地步。

    且半妖算是被殺生丸帶大的孩子，以兒子霸道的性格，多半會以王的身份要求犬夜叉朝大妖靠攏，娶位強悍的白犬妻子，回歸血脈的正統(tǒng)。

    可犬夜叉真能買賬？

    凌月早便看出來了，別看小孩對殺生丸畢恭畢敬，但他有實力有頭腦，是個喜歡自己拿主意的人。長輩干預(yù)太多，只會適得其反。

    不過，嚴(yán)格來講，現(xiàn)在的殺生丸也只是個不成熟的少年。

    他的行事作風(fēng)仍欠沉穩(wěn)，尚未學(xué)會越器重越該放手，也不懂放任才是最大的管束。

    都需打磨

    凌月抿了口茶，如是想。

    他已被本族認(rèn)可，就該管教。殺生丸表示，半妖若是不回本族、不被認(rèn)可，他才不會管他長大后喜歡的是人是鬼。

    以他的實力，日后做什么都是族內(nèi)表率。殺生丸蹙眉，父親選擇人類，在犬族引起過動蕩。他再選擇人類，或許會讓同族產(chǎn)生好奇，也去接觸人類。

    簡言之，你希望犬族后嗣全是半妖嗎？

    過代，變成四半妖；過兩代，血脈稀釋到八半不出千年，犬族將歸于人類，與他們類同，徹底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凌月：嗯，這滅族速度有點快啊。

    可是，關(guān)她屁事。她不死，白犬就不算滅族。

    兄長，我還是個孩子。緣道，即使成年了，我也不會選擇人類。歪歪頭，發(fā)出靈魂疑惑，而且，兄長

    我想不通為什么我會被兩個人類女孩蠱惑？難道她們長得比我母親更美嗎？

    殺生丸和凌月：

    不是的話，難道她們的實力比兄長更強大，才讓我為之側(cè)目？緣層層深入，這更不可能吧？實力能比肩兄長的人類，我見到了跑還來不及，竟然會湊上去嗎？

    上趕著去當(dāng)式神，他沒那么無聊。

    我已經(jīng)不想再因為這件莫須有的事而被兄長遷怒了。

    緣認(rèn)真道：兄長能告訴我她們是誰嗎？兩百年后我躲著她們走。

    人類的生命很短，他只要茍過百年，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嗎？

    殺生丸：

    是他想太多。

    縱使心眼看見的場景太過真實，可兩只半妖并不是同個人，他分得清。但分得清是回事，惱不惱是另回事。

    他的心眼離全開不遠了，做夢時已能理清前因后果。

    于是，他夢見愚蠢的弟弟愛上了個守護四魂之玉的巫女，巫女名為桔梗。他們相約見面，你用四魂之玉把我從半妖變成人，我變成人之后永遠陪著你。

    然后這倆被只雜碎陰了。

    殺生丸：

    對，沒錯，他沒看錯！個有實力守護玉的巫女，個鼻子跟狗樣靈的半妖，居然認(rèn)不出雜碎假扮了他們的模樣做盡挑撥離間之事，兩人還反目成仇！

    巫女箭射中半妖，把他封印在樹上，最后抱玉含恨而終。

    哦，原來這箭不是出自他殺生丸之手。

    五十年后，食骨之井里爬出了個熟人。殺生丸認(rèn)得她，正是曾經(jīng)見過的日暮戈薇。她是桔梗的轉(zhuǎn)世，她解除了犬夜叉的封印

    場景輪轉(zhuǎn)，殺生丸倏忽間見到了桔梗復(fù)活。而后，犬夜叉夾在兩個女人之間陷入了狗生盲區(qū)。

    殺生丸：

    思緒回籠，殺生丸思及夢境中的蠢半妖，再看緣的同款小臉，臉色不好。

    犬夜叉，你以為背著三把刀、卷著長絨尾、偶爾扎頭發(fā)，再同時被兩個女人蠱惑心智，就可以變得跟父親樣了嗎？

    呵。

    殺生丸什么也沒說，有些事真告訴了半妖，或許會弄巧成拙。

    左右氣也出了，他看向凌月，把話題從瑣事轉(zhuǎn)移到正事上：我從得到冥道殘月破起，至今已五十年，可它仍沒有被練到滿圓。

    真正的冥道劈開后形同滿月，偏生他練到如今，距離滿月還差兩個月牙的程度。

    這不應(yīng)該。

    五十年沒練到圓滿，憑他的資質(zhì)完全不應(yīng)該！

    究竟是我殺生丸太差勁，還是它本就殘缺！殺生丸問道，告訴我。

    終于問起了。凌月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優(yōu)雅地摸上掛在脖頸的冥道石，笑，你的父親說起過，如果有天殺生丸為了冥道而來，就讓他進入冥道石試煉。

    還讓我別為了你身陷險境而傷心。凌月捂住心口，殺生丸，母親很擔(dān)心你呢！

    殺生丸：口是心非。

    你是現(xiàn)在就想進入冥道嗎？凌月仔細審視著他，不再多等幾年？

    沒有必要。殺生丸道，等待毫無意義。只會延遲他變強的時間。

    是嗎？凌月摩挲著冥道石，眸中思緒起伏不定。好半晌，她才緩緩開口，冥道，是最不可捉摸的東西。此世之物會被它吞噬，可它也會吐出彼世之物。

    你的父親至死也沒琢磨透冥道，只知道它曾帶走過白犬紫葉，又帶來了她的獨子藏馬。生與死，往昔與未來，此世與彼世，在冥道之中不分邊界。

    打開它，連我也不知道會通往何方，更不知道你會在其中遇到什么？

    即使如此，你也要進入嗎？

    無聊。殺生丸道，看來西國太安逸，讓王也失去了鋒利。

    凌月輕哼：不肖子。手卻摸上冥道石，輸入妖力，那就讓母親展顏笑吧，看看我的愛子能做到哪步。

    剎那，冥道石大放光芒。

    頭通體暗紫的冥道犬忽然奔出，它凌空撲向殺生丸，后者頃刻拔出天生牙展開冥道，卻不想冥道未能吞噬它。

    怎么會

    出現(xiàn)了冥道無法斬殺之物。

    不僅是殺生丸，連緣都頗感詫異。而正是這片刻的疏忽，冥道犬猛地張開血盆大口，銜住了緣。

    緣：

    明明跟他毫無關(guān)系，偏偏遭殃的是他。

    他當(dāng)即拔出炎牙劈進冥道犬的肚子，它發(fā)出聲短促的嚎叫，仍頑強地叼著他躍而起，遁入了殺生丸之前張開的冥道之中。

    見過進了冥道還出來的活物嗎？

    沒有！

    緣企圖搶救自己，并跟冥道犬講起了道理：你是不是抓錯人了？需要試煉的是兄長，他站在那里。

    凌月：

    這真是感天動地的兄弟情啊。

    無果，緣從心求救：兄長，幫幫我！

    他連人帶狗地消失在冥道里。

    殺生丸：

    礙事的半妖！

    殺生丸足尖輕點，二話不說躍入冥道。他追尋冥道犬的氣息而去，不料在半途中見到了冥道犬的尸體，卻不見蠢半妖的身影。

    他的氣味本就極淡，如今全然消失了

    犬夜叉。殺生丸望向黑暗籠罩的遠方，迎著刺骨的陰風(fēng)，頭扎了進去，蠢半妖！

    隱約間，他聽見母親在喚他的名字，可他不予回應(yīng)。他只是循著縷微妙的靈感，朝他認(rèn)定的方向飛，不論安危。

    天生牙是他的刀，冥道是他的所有物。

    要是連冥道也掌握不了，進而讓幼崽死在其間，就是他殺生丸的無能。

    犬夜叉，回答我！

    作者有話要說：　　PS：殺生丸用心眼追完番，凌月就捧起冥道石看了個直播。

    只有緣一掉落異世界，追完了名為《犬夜叉》的番，然后他陷入了狗生盲區(qū)。

    緣一：太可怕了！我要回西國！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聲汪

    冥道是模糊生死的邊界。

    非天生牙的持有者不得暢行，非冥道殘月破的擁有者不得進出。凡是活物入內(nèi)，一律被剝奪性命，唯有極少數(shù)超脫規(guī)則的特異者才能幸免。

    所幸，緣一稱得上是個特異者。

    許是靈魂為王虛的緣故，他感覺自己處于一種既死又活的狀態(tài)。頭腦很清晰，身體卻不得動彈。奇的是，他并不憂心自身的安危。

    緣一本能地認(rèn)定他死不了。

    不僅死不了，冥道中的雜碎還生怕他死了。黑暗層層包裹住他，將他拉向一個未知。

    而后，他的眼前閃過無數(shù)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像是靈魂回溯，像是身體記憶，又像是兩條不同命運線的糾葛，始于遺憾，生于意外，終于彌補。

    他再次看見了。

    看見他轉(zhuǎn)生前的一幕。

    王虛受了超越規(guī)則的封印砸入冥道，不知是出于何種軌跡的牽引，突破了時空與時空的壁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向了冥道內(nèi)的一對少年少女。

    這次，緣一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得清楚

    少年應(yīng)是真正的犬夜叉。他的外貌在十五六歲左右，生的濃眉大眼、朝氣野性。手握鐵碎牙，身穿火鼠裘，俊得像一團火，眉目間洋溢著少年人才有的桀驁。

    他以保護者的姿態(tài)站在少女身邊，而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他曾見過的日暮戈薇。

    因為前世經(jīng)歷過，所以緣一看得出來，犬夜叉與戈薇是一對愛侶，在危機降臨的那秒，他們滿心滿眼皆是彼此。

    王虛撞向他們，犬夜叉一把推開了戈薇。

    犬夜叉！

    在少女破音的尖叫聲中，王虛在與犬夜叉接觸的那秒，超規(guī)格的力量擴散，迫使整個時空都詭異地停頓了下來。

    接著，一切的因果線開始重置！

    消失的四魂之玉重現(xiàn)，已結(jié)束的宿命再度輪回。

    緣一看見星斗倒轉(zhuǎn)、銀河逆流，光影以百倍之速后退，他只能從中窺探到兄長的剪影，卻無法得知在他不在的命運軌跡中，兄長過得如何。

    直至?xí)r光倒退的速度放緩、定格，再重啟

    緣一以為會再看一遍自己成長的軌跡，誰知他看到的是犬夜叉的曾經(jīng)。

    他無法接觸到他們，只能像個幽魂似的綴在八葉車后面，跟著它碾過山道，駛向熟悉的犬山。

    他再次見到了已故之人，母親、千春、三島純子，然而這一次的命運截然不同。

    犬山?jīng)]熬過妖怪攻城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