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書迷正在閱讀:影帝正當紅、風水師筆記、意外綁定巨佬后、快穿之我與反派共沉淪(GL)、正經(jīng)人誰寫日記、喪尸的非正常戀愛、下路沒有什么夫妻、被迫攻略影帝的我C位出道了、給偶像小心心[娛樂圈]、真千金重生后
惡戰(zhàn)三日, 終除賊奪譜,五派均有所獲。 依照各派武功特性之異,何成逸持凌鑠一卷, 李拂嵐得明熾, 左八孔得生華, 杜元冬得同塵,施雀得和湛。這亦是他們原定的安排, 賭上性命的死戰(zhàn)不僅僅是為奪無闕譜, 更重要的是,不能讓旁人先捷足先登。 武林盟以這五派勢力最盛, 幾位掌門亦是頗有名望的武林宗師, 此行既是他們的選擇,亦是武林的選擇, 這個結(jié)果本是大快人心、皆大歡喜,但當無闕真的到了幾人手中,喜就不成喜了。 因為無闕對人并不公平。 樓玉戈最常用明熾,它也被視為最強的一卷, 李拂嵐武功在諸位掌門間亦是頂尖, 強者得到更強的武學,這是公平還是不公? 四人心照不宣地生出了忌憚之心。 于是,在離開太川的前夜, 李拂嵐至交好友施雀與她秉燭夜談,可惜兩名女子的最后一次閨中密話卻終止于一場合謀暗殺施雀將杜元冬提供的青戊秘藥加在她親自斟好的茶水中,待藥效發(fā)作后, 何成逸、左八孔聯(lián)手誅殺李拂嵐。 但他們并未找到明熾。 當蕭放刀提劍掠至太川山巔時,他們終于明白素有仁名的明離觀主對于危險并不是毫無所覺,她先人一步將明熾與書信傳給首徒蕭放刀,自己則留在太川承受了同伴的背叛。 四人不懼蕭放刀的復仇,即便他們在與樓玉戈和李拂嵐的搏殺中已消耗巨大、身負重傷,但蕭放刀終究只是李拂嵐的一位弟子,天資穎絕、根骨奇佳又如何,她能與四位掌門匹敵么? 在明熾之火重燃前,他們保有這樣的自信。 然而,無人能料到數(shù)日之內(nèi)蕭放刀便習得明熾,為師報仇。那日太川降了大雪,將眾人尸骸掩藏在一片慘白之下,蕭放刀帶走的東西唯有樓玉戈的人頭和諸派掌門的信物。 它們足以證明她是這場混戰(zhàn)唯一的勝者。 這是絕情宗宗主的故事。 實際上,故事并不總是由勝利者書寫,至少對蕭放刀而言,這故事的執(zhí)筆者是李拂嵐、何成逸、左八孔、杜元冬、施雀,甚至是樓玉戈,唯獨沒有自己。 那么,她是什么? 幾年前,蕭放刀常常思考這個問題,后來,她想明白了一些,她是他們挑選的墨錠,被碾碎、研磨、摻水,然后被肆意揮灑、被裝裱收藏、被或褒或貶地品評估量,最后成為一幅傳世之作。 贗品的制作者是欺世盜名的騙子,但筆墨往往無辜,可惜,她這塊墨心甘情愿,所以,她亦不可避免地成為了這場騙局的共犯。 我、我怎么又來了? 樓玉戈一雙赤目忽而清明,右手亦脫力棄劍,任血氣漫溢的抽腸劍隨意滾落在地。 五人悚然而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魔頭狂性大發(fā)時竟舊病復萌,這對他們而言可謂是不可錯過的絕妙良機,只是他們才受樓玉戈重創(chuàng),如無十足把握,仍不能輕舉妄動。 何成逸撐起半跪的身體,試探問道:你可還記得自己方才所為? 樓玉戈伸出手,剛打算去按自己額頭,卻發(fā)現(xiàn)手上盡是血污,一時瞪大雙眼,嫌惡地在衣袂上奮力抹去:又在殺人?!他他真是死性不改 面前的樓玉戈性情大變,不僅沒有前刻的滿身殺氣,神情動作竟似一位受驚少女裝在這兇煞青年的軀殼之中,分外詭譎森然。 何成逸見她沉溺于自己的驚詫情緒,全不顧旁人所言,不知該氣該笑,便又出聲提醒:樓玉戈你究竟還要不要動手 對方這才回神,低頭去瞧何成逸等人的面孔:你們是五派掌門竟都已到齊了?這里是太川? 李拂嵐目色微沉:看來他還未完全喪失神智。 樓我用無闕譜誘你們來,你們就真的來了?樓玉戈不可置信地發(fā)問,你們敵不過我,來亦是平白送死,他我就是想讓你們死絕才將你們聚到這里的。 即便力不能支,五人也對樓玉戈輕佻無知的諷刺怒不可遏,他們才被他重傷,又要被這不知從何冒出的魂魄指著鼻子明罵愚蠢,像是他們遍體鱗傷皆是自己往他劍上撞出來的一樣。 李拂嵐垂眸冷道:縱是萬死,我等亦會赴約,不為其他,只為閣下斃命的一線可能。 樓玉戈面色一頓,低聲道:我沒想到是我的錯。若我今日殺了你們,就再沒人能制得住我了。 他長嘆一聲,彎腰拾起抽腸劍。 眾人登時警覺,何成逸勉強站起,將其余幾人護在身后:你不是他,既然尚未泯滅天良,何不留我們一條生路? 樓玉戈卻是搖頭:只要我還活著,你們早晚要死在我手上,現(xiàn)在放你們走也沒用。 施雀捂胸嬌叱:那我也寧肯晚死一刻! 樓玉戈聞言一愣:我、我沒說要殺你們啊。 左八孔苦笑:不殺我們,又不肯放人,你莫非打算自戕成全我等? 樓玉戈皺眉盯著自己手中長劍:我本有此意,但我恐自己下不了手,不知你們有沒有不那么痛的死法? 眾人毛骨俱悚,難辨這瘋子所言真假。 他現(xiàn)在看起來是真誠求死,但誰知這是不是他假意作誘,若真有人對他出手,會不會被他一劍斃命? 五人皆沒有動。 算了,我自己來吧。他用劍尖對準自己的左胸,但持劍之手顫顫巍巍,顯然未下決心,不住小聲囁喏,萬一死了之后回不去怎么辦但待在這鬼地方簡直生不如死,早點了結(jié)早點了結(jié)。 且慢!何成逸走近一步,緩聲道,樓玉戈,你既已自愿求死,便是主動認輸,還請依約交出無闕譜。 樓玉戈皺起眉頭:我方才都說了,無闕譜只是我用來引誘你們上太川送死的,世上哪有什么無闕譜? 何成逸臉色一變:你在戲耍我們? 不是我,是唉,我為無闕譜造勢,就是要江湖大亂,永無寧日,若你們真為這門神異武學互相攻訐殘殺,才是落入我的圈套了。 他三言兩語,輕巧道破天機。 李拂嵐以劍拄地,素來沉靜威嚴的眼眸竟涌出兩行清淚。 施雀仍不死心,追問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沒有無闕譜,你的武功又是從何而來? 樓玉戈甚是懊喪:我的武功乃是自行領悟,天上地下唯我可用,即便我殞命離世,也無法傳給旁人。 為什么? 因 樓玉戈的聲音斷在冷劍入軀的悶響里。 他死得十分突兀,他來不及錯愕,也來不及痛苦。 出劍的是李拂嵐。 她面沉如水,澹然拔劍回鞘。 世上不存無闕,請教諸位掌門,此行回去,當如何給出交代? 人在將死之時考慮的只有求生,但在得生之后,便會考慮更多。 這是本性,亦是貪念所致。 他們舍生忘死,攜數(shù)百門眾精英自九州各地趕赴太川,卻沒帶自己最為倚重信任的弟子或者子女因為他們知曉此行九死一生,自己無妨,斷不能讓自家門庭后繼無人。 他們德高望重,聲名顯赫,卻還沒到無欲無求的地步,肯冒此險,除卻武人衛(wèi)道之責外,更是為慷慨赴義之名、奪得無闕之利。 今世人皆知樓玉戈死在他們合擊之下,自然亦知無闕譜已落入他們五人手中。 樓玉戈死前所言,除了親見者,還有誰人會信? 若他們說并未在樓玉戈身上得到無闕譜,只會被認為五派掌門因一己之私斂藏秘籍,還要編造出這荒誕理由誆騙世人。 若他們假裝一切如約進行,五人各持一卷,回到門派該如何面對同門期許,該如何承受弟子揣測? 一派之主并非一手遮天的君王,這個謊言難以為繼。 可是實情早已被樓玉戈扭曲多年,他死后,無闕更會被捧上神壇,成為萬人追逐的無上心法。 那遠比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可怕。 第一位打破沉寂的是施雀,她并不為道德所縛,所以永遠是敢于直言的那一個。 我們把無闕交到一個人手上不就行啦。她狡黠道,只要此人禁得住所有人的質(zhì)疑,扛得起所有人的追討,就沒人敢索要無闕。 杜元冬不以為然:除了樓玉戈,還有誰是這樣的人? 施雀輕笑:何盟主不算嗎? 何成逸拱袖道:何某不敢,施掌教不必拿我當靶子玩。 施雀隨手一指:那杜閣主也不錯,江湖上沒人會和大夫過不去,你拿了無闕譜 杜元冬連忙擺手:青戊閣無力抵擋江湖人圍剿,還請施雀姑娘饒了在下。 可惜我是個女兒家,否則她嗤嗤笑道,倒也不能這么說,李觀主就不像我這么沒用。 李拂嵐并未避開她的目光,反而認真附和道:我倒覺得施掌教的提議不錯。 何成逸嘆道:李觀主怎也跟著胡鬧。 無闕譜因樓玉戈而生,也當由樓玉戈而終,只是他死得不是時候。她輕聲解釋,以一人擔無闕譜之責,確為良策。但這個人,并非要在我們五人中選。 何成逸沉吟道:除了我們,有此武藝聲望者皆是不世出的前輩高人,樓玉戈之亂都未能令他們出世,誰有這樣大的面子令他們出手相助? 左八孔搖頭打斷:盟主,我想李觀主非是此意。樓玉戈武功雖強,但他令人畏懼,并不只是因為武功。 你是說 左八孔頷首道:此人年紀不宜太大,聲名也不用太顯,只需身世簡單,無所牽連即可,有我等暗助,對方不必是絕頂高手,亦能成為下一個樓玉戈。 何成逸大為震撼:這斷然不可!若此人為禍江湖,豈非與本意背道而馳? 李拂嵐平靜道:如果沒有無闕,此人又能興起何種風浪?盟主,你心中仍然認為世上存在無闕譜。 他闔目長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擇出這樣的人,又要令對方甘愿受我等擺布而不反噬,實在難于登天。 李拂嵐輕哂:是么?我看諸位皆沒有讓自己的弟子來做這空前絕后第一人的意思,難道是信不過他們的資質(zhì)? 眾人皆不言語。 他們當然希望自己精心培育的后輩能夠名揚江湖,但是繼任一派掌門已足夠顯耀,誰會希望他成為被人直戳脊梁的邪魔外道? 然而情勢緊迫,若此人非名門弟子,難得他們信任,若資質(zhì)尋常,又承不住眾人期許,至于符合要求的少年英杰,他們?nèi)绾卧敢飧钌幔?/br> 左八孔想起一個人。 他一直覺得她與樓玉戈有些相似,無論是天資還是手段,若她當年未得李拂嵐教化,年紀再長幾歲,如今恐怕只是她與自己乃有宿仇,此刻提及,必會被人認為他是出于私心。 他抬頭之際,見李拂嵐正往他這邊看來。 他以為自己所想被看穿,不由輕咳一聲,心虛低首。 然而,她微微一笑,聲若鐘磬:不知各位覺得蕭放刀如何? 四下皆寂。 第93章 .番外:無闕(下) 蕭放刀? 他們熟悉這個名字。 最初是因為她的母親梁不近, 那位為了個身份武功皆不及自己的男子叛出家門又親手殺了情郎的梁家大小姐;后來是因為她的師父李拂嵐,明離觀主的悉心栽培讓她穎脫于一眾同門;再后來是因為她的仇人竹風八曲,浮雁山一役令逞怒劍揚名立萬, 它的主人自然也成為武林的皎茁新秀。如今,這個名字又要作為下一位無闕主人被世人銘記么? 何成逸沉默,左八孔低首, 施雀訝然, 開口的是杜元冬。 可是她是李觀主愛徒, 你難道舍得? 這要看諸位是否舍得。李拂嵐斂袖直身,欲要成事, 我們皆須做出犧牲。 他們心中清楚, 這個提議并非五人閑話家常的漫談,而是一次足以掀起江湖莫大風浪的密謀。 誰都不愿輕下決斷。 于是, 四人只能任由李拂嵐的金口木舌在自己耳畔敲出不絕鏘鳴。 此人既成功從吾等手中奪得無闕, 我們五人便不能再以活人的身份出現(xiàn)。我們重傷瀕死,此人乘虛而入, 殺人奪譜,兇惡狠絕。只是蕭放刀畢竟是出身名門,如此手段恐難令人相信,所以還需一個理由。她闔目道, 貧道可以成為這個理由。 但她無闕在身, 又負命案,必引武林盟各派尋仇,若她無法自保, 一切籌謀皆是白費。她的目光自四人身上一一轉(zhuǎn)過,我想,各位掌門倘愿將自家絕學傾囊相授, 便可免去這等后顧之患了。 四人神色微變,不由警覺起來。 樓玉戈在時,大敵在前,他們不得不摒棄前嫌共謀生路,然而五派雖同屬武林盟下,彼此間宿仇紛爭從來不斷,不論其它,便說眼前這位竹風掌門左八孔,他曾逼殺梁不近,又因異姓兄弟七人之死與蕭放刀結(jié)下深仇,他豈能做到傾囊相授? 而李拂嵐所說看似大義凜然,但當真毫無私心么? 何成逸與左八孔交好,又對李拂嵐高潔品性甚是敬服,身為盟主,更有兼顧各方、把持大局之責,他并未質(zhì)疑李拂嵐的用心,卻提了另一個問題。 即便蕭姑娘天賦過人,能承習五派武功,我們的絕學也未必及得上無闕譜,她一人武功再高,亦難抵擋四家同時發(fā)難。 還是盟主考慮周全。她淡淡道,但我離世之后,蕭放刀自會成為新任觀主,彼時明離觀將脫離武林盟,成為離經(jīng)叛道的魔門。